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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甘衡也要去露营义卖助学活动,全班很快知道了。


    “这是大家第一次一起参加校外集体活动,希望等十年二十年后同学会,大家还能随时凑在一起,回忆这段青春。”付梓佳在班会发言感谢了大家。


    她对这次活动很投入,还细心地给大家准备了爱心露营包,里面有防蚊虫叮咬的滴剂。


    全班热烈鼓掌。


    老马让甘衡也上台说两句,甘衡去了讲台上,点开PPT。


    PPT是一些实地调查,让大家了解这次帮助的山区是什么情况,不光师资短缺,还有基础必备物资优化,一些其他隐形刚需。


    有些信息甚至连这次策划活动的学生社团也不知道。


    所有人不知不觉安静,甘衡说到了山区中学的学生考到城市后的就业,做了很多路径分析。


    这对还没经历高考的高一生来说,都相当陌生。


    “那边同学不缺乏学习动力,缺乏看到高考能带来哪些具体改变的可能,选专业、择校、实习和找工作。”甘衡的声音清淡又日常,像夏天摇曳在晴空下的树梢。


    之后,甘衡说了这些学生在大城市会面临的困难,比如学历贬值的大环境里,跟其他985大学生一起竞争,找工作周期长,不少人面临被迫返乡的风险。


    台下很多人盯着他,听得很投入。


    “一中捐助物资之外,减少对面同学的信息差,会更顺应教育局提倡的概念,帮助要有延续性。”


    发言结束,全班掌声震天,隔壁班后门都有人探出脑袋来看。


    出了教室还有人谈论明天要带什么东西,商量要不要一起去哪里买。


    程荔缘有种感觉,之前在班上大家和甘衡是破冰到融洽,现在大家视他为班上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发言结束时,很多男生表情变化不大,拍手却很用力,女生们眼神变成了发自内心的信任和欣赏。


    尤其无意间看到付梓佳的眼神变化,程荔缘无师自通读懂了。


    想要喜欢,却不敢喜欢,不敢期待,又忍不住期待的心情。


    程荔缘低头微笑着摇摇头,忽而释怀。


    回到家,收到了甘衡发来的消息。


    甘衡:[明天不用带太多东西]


    程荔缘:[我就带个小折叠凳,一把伞]


    视频通话邀请界面弹出。


    程荔缘手一抖,不小心点了接受,镜头转过去,甘衡的脸就像那天在客厅见到的一样,好看到天怒人怨,没有一丝丝攻击性,眼睑耷拉着,状态省电,看着很居家。


    “听得到我吗。”甘衡跟她确认,声音直接响起在她蓝牙耳机里。就像贴着她耳朵在说话。


    平时真实的声音转化成电流,侵入感让她耳膜瞬间发烫,不受她思维控制。


    程荔缘:“嗯,听得见,你呢。”


    甘衡:“折叠凳不用带。”


    程荔缘:“班委说报名的人数超了,外班也有人要参加,可能椅子不够。”


    甘衡:“外班的不用管,我让人定了台房车,上面有装备,班上去的二十多个人,完全够了。”


    原来他打视频过来,是专门让她减轻行李的。


    程荔缘:“好,我知道了。”


    “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集合点?我们家离得近。”


    程荔缘一下子听懂,甘衡的意思是坐他家车。


    程荔缘:“不用,不麻烦了,我们分开去就行。”


    说完觉得自己拒绝得有点生硬,又补充了一句:“被其他人看到不太好。”


    ……这句话好像也不太对。


    甘衡像是能自然领会到她笨拙表达背后的意思:“嗯,明天早上集合见。”


    视频挂了。


    程荔缘放下手机,旁边镜子里的人贴着一大片黑色鼻贴,刘海夹上去,露出脑门,穿着家居服,看上去相当宅。


    程荔缘:“……”甘衡刚刚面不改色,好像见惯了她这个样子。


    其实并没有,程荔缘以前从没这样在他面前出现过。


    不打算想这件事了,普通朋友不会考虑视频时的形象问题。


    八点半,校门口。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充裕,把街道涂得金灿灿的,他们一班的人排队上了大巴,老马在最后面跟着,清点人数。


    除了住校生,大多数人头一回看到其他同学穿私服,大家互相都挺新奇。


    坐窗边的黄秋腾摇了摇程荔缘,让她看右边,程荔缘右边是过道,对面坐着甘衡。


    程荔缘:“……”


    虽然答应了甘衡从普通朋友开始,程荔缘没打算当着班上其他人的面,和他建立友谊。


    人都齐了,老马上车又数了一遍,告诉司机可以发车了。


    “大家系好安全带。”


    程荔缘低头找安全带,带子好像卡住了,她抽了几下,没抽出来,脑袋旁边响起个不大不小的声音:“是这样的。”


    甘衡倾身,手一拉就帮她把带子拉出来了,程荔缘忙接了过去:“谢谢。”


    她扣好了安全带,甘衡从包里拿出板巧克力递给她,接触到她眼神时,抬了抬下巴。


    大巴后面还有同学,目光随时落在甘衡和其他人的互动上。


    程荔缘接过巧克力,免不了又说了声多谢,然后分给黄秋腾,尽量显得像这是甘衡请她们两个女生一起分享的,而不是只给她。


    “哇……谢谢甘草。”黄秋腾受宠若惊,探头对甘衡道谢。


    “萧阙买的,不用谢我。”甘衡说。


    “噢噢,谢谢萧阙!”“……嗯,不用客气。”萧阙斜了甘衡一眼。


    程荔缘看着巧克力的英文包装,董芳君以前国外出差经常给她带回来,她一直很喜欢,后来才知道这种巧克力是手作的,每一颗都很贵,并非超市可购。


    甘衡家里常备着这种巧克力,他不爱吃甜食,“都是给你准备的。”他当初懒洋洋托腮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程荔缘拆开一颗放进嘴里,醇厚馥郁在舌尖慢慢融化。


    大巴发动,他们出发了,黄秋腾吃到了超好吃的巧克力,心情特别好:“我是个乐观开朗的小女孩,浑身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正能量,啦啦啦……”


    隔壁萧阙正在喝水,一下子呛到了。


    今天大家都起来很早,驶上高速时,很多人都东倒西歪睡着了,程荔缘戴着耳机听歌,也歪着脑袋打盹。


    甘衡望向程荔缘。


    她正侧脸依然有天然的无辜,人中以下埋在飞机枕里,睫毛不算长,让人莫名其妙由衷想摸,整体看上去比以前长大了不少,褪去初中生的青涩,是个高中生了。


    他想象着她上大学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头发留长到肩膀以下,又会是什么样子。


    萧阙在旁边打字给他发消息:“萧政委说今天盘锦山那边有个会议,就在雲栖,他问你去不去,说你去了我今天就别去参加义卖了,直接跟你一起。”


    甘衡过了两秒才收回目光,慢腾腾打字回复。


    “不去。”


    “甘叔叔


    都告诉你了,你确定?”萧阙看了他一眼,给他发了内部聊天记录,“领导小组那边,商务委的人要来,经信委主任和新区区长都会来。”


    甘衡目光垂落,萧阙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知道甘衡一直不会缺席这种场合,一开始甘衡没报名露营活动,就是因为这个。


    萧阙继续打字:“真不去?该不会是因为程荔缘吧。”


    甘衡无言一瞥:“你想什么。”


    萧阙:“所以你们现在关系恢复了,普通朋友?”


    甘衡:“嗯,多谢你的建议,她很吃这套。”


    萧阙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凡换个其他女生,他都懒得管。


    但程荔缘不一样。他小时候见过程荔缘,算得上熟人。


    无关异性喜欢,他觉得程荔缘这个人的存在性很有意思。


    萧阙:“恕我直言,感觉你还是没认识到错误。”


    甘衡:“认识到了,旧方法失效了,我们现在是新的相处模式。”


    萧阙转过来看着甘衡,他看上去淡定自若,唇角挂着微笑,似乎并没有明白萧阙在说什么,亦或者他完全明白,但并不在乎。


    萧阙:“那你妈妈那边是怎么说的?”


    甘衡:“她让我‘好好道歉,认真反思,态度要真诚’,还是教师那一套。”


    萧阙从他语气里听出了更隐匿的不在意。董芳君是一级教授,甘衡却用教师指代,这种称谓降级感觉相当微妙。


    他想起去甘衡家里,甘衡父母之间那种互不相干的氛围。


    他们相敬如宾,但谈话的理念,对外输出的观点,各自事业如日中天的两人却压根谈不到一起。于是话题很局限,要么围绕甘衡,要么是一些不痛不痒的生活小事。


    甘霸原频繁飞外地,经常半个月都不在家,董芳君也很忙,她会定期去看甘衡的冰球比赛,但大概去一次就缺席三次,反而对她资助的贫困生更上心一些。


    而甘衡,他和哪一边都算不上亲。


    萧阙想起有一次甘衡无意间说了“小镇做题家”一词,本身并无褒贬,董芳君却严厉批评了一顿,让甘衡不要“戴阶级滤镜看人”,旁边的萧阙很尴尬。


    萧阙:“你没有跟董阿姨说真话?你和程荔缘具体是怎么闹翻的。”


    甘衡微笑:“说了还得了,狗狗就是她心里最理想的儿媳,你也知道,她很讨厌康屏和她女儿,生怕甘董会把我调出户口,安排个联姻什么的。”


    萧阙:“……你叫程荔缘什么。”


    甘衡嘴角更上翘:“狗狗。”


    萧阙五雷轰顶,艰难措辞,“你没有考虑让程荔缘当你对象,因为你把她当你的……呃。”


    甘衡垂眼毫无波澜,指尖飞快打字:“我没有谈恋爱这块功能。”


    答案意料之中。萧阙一直觉得甘衡可能有什么人格障碍,不会真正喜欢上一个人,


    萧阙:“那结婚呢?”


    甘衡眼风缓缓扫来,好像他应该去看一看精神科:“我才高一,结什么婚。结婚和谈恋爱是两回事。”


    萧阙想了想,用他们这个圈层的思维问:“你一辈子不结婚吗,先不说大家都想找真爱,万一三十多了,遇到对你有助益、又各方面完美契合的对象呢。”


    甘衡纯然敷衍:“到时候再说,不过是利益交换。”


    萧阙出身相对传统的家庭,他父母经人介绍相亲恋爱,即使这样,他也不同意甘衡。


    不过他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


    溯溪峪是一片浅滩,羽絮芦苇铺开一片,清水悠悠,闪闪发光,溪湾里有鱼有鸟,芦苇上是水蓝水蓝的天。


    露营地就在附近一大片林中空地上,随时可以去钓鱼、烧烤,还可以去林子里采蘑菇。


    大家下了车,被高能量的野外风景震撼了,一下子就感觉浑身充满了电,都没有休息,直接忙着布置营地,支起义卖摊点,帮学生社团打杂。


    不一会,上午第一波游客就来了,都事先得到了通知,听说这边还有义卖活动。


    程荔缘和黄秋腾也负责了一个摊点,两人戴着遮阳帽,认认真真站在摊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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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开拓者和野途的正品吗?”一个穿冲锋衣的游客跟他朋友过来看他们的义卖品了。


    “所有东西都是正品,我们活动就是两大爱心厂商赞助的,您看这款防水登山背包,市场价499元,公益价只需要199元,”程荔缘有条不紊跟他们介绍,“这边还有其他相关产品,都可以看看,外面这个价格拿不到完好正品,只能拿瑕疵款。”


    两个游客很快挑了喜欢的,支付扫码,满载而归。


    黄秋腾把扫码立牌放在显眼的地方,又有一对情侣过来询问,他们的卡式炉坏了,见这边有卡式炉,索性直接买了一个,还买了套砧板刀具。


    甘衡、萧阙和丁洋一起守一个摊点,他们这边全是运动用品,冰暴俱乐部的合作商赞助。


    三个高中生穿着户外探险服,高大清爽,尤其甘衡,不看打扮,好像是山林湖泽里走出的野生精灵,于是他们这边生意络绎不绝,东西一上午居然卖空了。


    中午放饭时间。


    “听说各班负责各班伙食!”丁洋娃娃脸上写满了对食物的渴望,“我太期待我们班了!”


    房车之外,天幕搭好,折叠桌排开,烧烤架摆好,保温箱里生鲜食材俱全。


    班上大多数人还是普通家庭,甘衡没让其他人知道这是他订的,只说是爱心企业赞助的。


    中午休息,大家全都加入了烧烤大军,老马亲自掌控火候,娴熟地双面涂蘸料,女生男生围在旁边看老马烧烤,笑成一片,拍照发给没办法来的人。


    甘衡提了一箱食材去烤,装了两个大盘子,越过草坪。


    程荔缘正和黄秋腾、陈汐溪还有吴放四个人坐一起吃东西。


    “甘草?给我们的啊,谢谢,”吴放主动把饮料罐子拿开,“要吃水果吗?坐下和我们一起吃啊。”


    “不用,我都吃完了。”甘衡把一盘给了吴放他们,一盘单独放程荔缘手边,没有拒绝吴放的邀请,在程荔缘旁边坐下了。


    附近有其他同学望过来,都以为甘衡是去找吴放聊天的,他俩是前后桌。


    甘衡给程荔缘的这一盘和另外一盘看上去完不一样,薄牛肉串水果番茄,大号烤虾,烤鸡翅,金针菇烤花甲。


    全是程荔缘喜欢的。


    不仅如此,给程荔缘的还是一人份,其他一盘是三人份。


    黄秋腾和陈汐溪注意到了,没往其他方向想,只觉得很奇怪。


    “甘草,你还给程荔缘开小灶啊。”吴放若有所思地看着甘衡。


    程荔缘背都僵硬了,想要找个理由,却思路空白。


    甘衡:“来之前问过大家有什么忌口的,程荔缘对胡椒和孜然过敏,她这份没有加。”


    程荔缘:“……”假的,她根本没有。


    甘衡没解释为什么食材种类都不一样。结果其他三人居然一脸信服的“原来是这样啊”,就继续开吃了。程荔缘:“……”


    中途其他班的人过来参观他们班吃什么,震惊发现一班竟然吃得比他们好几倍!


    “这么大的房车哪来的啊!”“公益合作伙伴赞助的。”“那怎么不赞助我们班?”“人家冰暴俱乐部的。”“噢!害!”


    吃完烧烤,大家扔垃圾的扔垃圾,收纳的收纳,午休时间,有的人躺野餐布上睡觉,有的人去溪边钓鱼,有人竟然带了卷子来做,还有人偷摸拿出一副迷你麻将,被老马紧急叫停,训话一分钟,麻将没收。


    程荔缘从洗手间出来,吓了一小跳。甘衡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望着蓝天白云。


    她站定后,甘衡仿佛能感觉到她的存在,直接转过身:“可以说会儿话吗。”


    程荔缘:“不能微信上说吗。”


    “为什么一定要在微信上说,我们又不是网友。”“噢……那去那边说吧。”


    这里离露营地要步行个五六分钟,但不保证不会有人过来。


    程荔缘左右看看,选了个小树林,午后阳光照得这里如同秘境。


    甘衡站在树


    荫下,衣领被风吹得歪了歪:“下学期你是打算选什么。”


    程荔缘没太明白:“物化政,怎么了。”


    甘衡:“想不想去理科试验班。”


    理科实验班就是重点班,一中有两个,一个是物化生,一个是物化技。


    甘衡初中就参加信息技术竞赛了,很少人知道他天赋除了在冰球上,还在这上面。


    程荔缘各方面平均,可以学文,也可以学理,但算不上尖子生,去不了重点班。


    程荔缘摇头:“开学就有试验班选拔考试,你为什么没参加。”


    甘衡:“之前没想好,现在想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重点班。”


    高一下学期还有一场选拔考试,根据全年成绩动态调整试验班人数,到时候有很多空缺。


    程荔缘蹙眉:“你选的是物化技吧,就算让我选,我只能选物化生,不可能在一个班,何况我考不上重点班,也不打算考。”


    甘衡淡淡说:“你又不笨,我私教从现在给你补课,一直补到下学期,你可以。”


    程荔缘刹那懂了他的意思,课程费不用给,直接去他家上课就行。


    “……”这是怎么回事,先说要当普通朋友,现在就开始逼她卷了?


    程荔缘:“为什么?”


    甘衡:“我们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吧。”


    程荔缘怔住,不可避免的,心里再度被轻轻撞了一下。


    甘衡原本是去启航的,不知为什么来了一中,听董芳君说似乎更希望甘衡留在国内读大学。


    问题是甘衡即使留在国内,去的也是顶尖学府,还很可能保送,她踮起脚尖也够不上。


    程荔缘:“不可能,我考不上。”


    甘衡:“你想选数字媒体技术专业,是吗。”


    程荔缘:“你怎……”她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就想了起来,甘衡看过她的日记。


    程荔缘抿紧了嘴。


    甘衡声音轻柔,光斑落在他头发上:“我想去杭山大学,我都看好了,他们的数字媒体技术专业在国内排名前四,按你的分数曲线,加上私教,完全考得上。”


    杭山大学也是历史悠久的985高校,相对北清更低调,科研学术实力积淀深厚,董芳君和程揽英都是杭山大学毕业的,是室友。


    杭山坐落于世界文化遗产的西泠市,距离临海市一小时高铁,市区有一个7平方公里的大湖,三面环山,一面临城,为5A级风景名胜。


    也是在那里,母亲们带小时候的他们拍了那张照片。


    杭山大学并非程荔缘的第一志愿,她选的是另外一个更稳妥的大学。


    但人往高处走,不管怎么考虑,她都没有拒绝的必要。


    “所以,来我家上私教?”甘衡弯起唇角。


    程荔缘不是很轴的性子,点点头:“等考完试我看看哪科需要补吧。”


    如果真的能考上杭山大学,那她未来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他们以前一个小学,一个初中,现在一个高中,以后也要一个大学吗。


    程荔缘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说不上什么感觉。


    风更大了,将甘衡外套吹得鼓起,好像风帆,程荔缘的渔夫帽一下子飞走,还没等她反应,甘衡一抬手,抓住了帽子,抬手放回程荔缘脑袋上,似乎只隔了几毫厘,有手指隔着轻薄布料,拍了拍她。


    轻得了无痕迹,程荔缘疑心那是错觉。


    “……谢谢。”“你今天对我说了好多谢谢。”“……”


    学生社团在统计义卖战果。程荔缘她们过去帮忙了。


    甘衡搬了一把躺椅去浅滩,看远处晒太阳,萧阙和吴放在钓鱼。


    付梓佳过来了,她带了拍立得,看到甘衡躺在那,心里生出一股冲动,无关私欲,唯有对美好的欣赏。


    从后面悄悄对着甘衡拍了一张,没有拍到脸,却框住了那舒适惬意的氛围。


    “甘衡同学,请问现在有空录视频吗,”付梓佳走近,很礼貌地问,“摄像那边准备好了……”


    “不好意思,甘衡?”一个声音响起在付梓佳身后,温柔又好听。


    付梓佳转过身,见到了一个和二班班花一样漂亮的女生,那女生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失礼貌,停顿了一秒就扫过去了,人也从她面前过去了。


    付梓佳从小敏感,她没有错判对方眼里那一丁点惊讶。


    好像对方从小到大就见惯了美好,走哪都看见花开花落,然后不小心看见了一只毛毛虫。


    付梓佳这段时间一点点建立了自信,却在对方一瞥里,所有分量皆化乌有。


    她僵硬站在原地,缩得无限渺小,全身却又那么笨重,那女生轻盈经过她身边,朝甘衡走了过去,才两三步的距离,却像是她瞬间被抛到了天边,他们的距离也远在天边。


    摄影师过来问学生社团:“付梓佳呢,不是让她去请甘衡过来录视频吗?景都搭好了。”


    “刚刚好像看到她去浅滩那边了吧,甘衡应该在那边?”“你们谁去叫下她,现在自然光很好,别浪费了。”


    “我们去叫人。”黄秋腾拉着程荔缘往回走。


    经过草坪,程荔缘无意间看到付梓佳。


    她坐在一张椅子上,驼着肩背,神情不大对劲,仿佛之前的自信都缩回了她身体里。


    “佳佳,摄影师在找你,”程荔缘走了过去,轻声说,“怎么了,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付梓佳抬起脸,望着她们勉强笑了一下:“甘衡没空录视频了,他被叫走了。”


    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