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给时代的献礼


    桑云窈在回忆起来这个信息以后, 立即起床把放在床边的手电筒给拧开。


    啪嗒一声,手电筒的按钮被推动以后,带着瞌睡的声音响起, “小姨?”


    是睡在靠内侧床的桑宝彤被惊动了,小团子起身揉了揉眼睛。


    桑云窈压低声音对小孩儿说道:“我刚刚想起来忘掉的事情, 我得赶紧写下来免得忘了,你先睡。”


    哦了一声,小团子倒在床上重新睡下了。


    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响起来, 要是平时没有安全感的小团子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但是今天白天耗费了太多的情感和脑细胞, 小团子倒头就继续睡着了。


    桑云窈找到书桌,也不打开台灯, 直接就着手电筒的光把笔记本摊开。


    之前写得采花贼那一页的纸张,桑云窈已经裁剪成碎片,确保不会泄露信息丢弃掉了。


    此时桑云窈打开了新的空白页,飞快写下了陈家村拖拉机手几个字,想了想又写了嘴唇上方大痦子几个字。


    把这几个字写完了之后, 桑云窈的心中落下了大石头。


    她双手合十, 在心中感谢后来倒闭的海角论坛,感谢她的室友们,感谢陈小凤!


    为什么说是感谢海角论坛,是因为这个事情的由头是大学室友侯欣看到了一个海角论坛的盘点杀人事件的帖子, 里面很难得还把现场图给配上了, 因为发帖人的文笔很好, 兼顾了故事性和真实性, 吸引人看下去。


    侯欣从小就喜欢看关于破案的各种剧,在看到海角高楼以后, 觉得这人写得靠谱,那天晚上兴致来了,就和室友们科普全世界范围内的大案。


    当时桑云窈躺在床上,白天做了大学生体测,八百米的奔跑让她累得懒得抬手机,就听着侯欣讲故事。


    侯欣很有说书天分,桑云窈也就知道了一些著名悬案、大案的名字,什么开膛手杰克、黑色大丽花、黄道十二宫、泰晤士河女尸案等等。


    这些案件桑云窈不是太感兴趣,很多案子年代久远,又是国外的案子,听得桑云窈昏昏欲睡。


    这个时候陈小凤忽然说道:“我给你们说个传奇一点的案子,这个案子传奇点等我说完了你们就知道了。”


    陈小凤讲述得就是采花贼这个案子,最后也说了这个事的传奇点,传奇在抓住这个犯罪分子的是陈小凤她爷爷。


    当时采花贼案的犯罪分子陈某某喝了酒晕晕乎乎的,供销社里丢了东西有人喊抓贼,陈某某就一路跑,结果当时擦肩而过的陈小凤爷爷觉得他可疑,把人追上抓到了派出所里。


    当时派出所正在进行如火如荼的严打工作,关了许多人,一个个查被关的人身上犯得事。


    陈某某被关了好多天,一直没有人来提审他,他有点心慌生怕是把他做的事情给捅出来了,就想着随便招认一个盗窃的罪,免得让人知道了他犯得大错。


    陈某某招认的罪就被一个老公安发现了蹊跷,这个老公安发现,他招认的盗窃案是和采花贼案里的盗窃案是一致的。


    陈某某当然不肯承认他就是采花贼案的犯罪分子,那个年代DNA技术尚未普及,陈某某常年开拖拉机,因为干重活他的指纹被磨花了,无法进行比对。


    老公安利用刑讯问话手段,最终在陈某某身上得到了突破,最重要的是把所有陈某某所有的人情往来,消费情况,都往下查,陈某某除了进行入室抢劫怎么可能拿到这么多钱和票?还有陈某某妻子的金银首饰是怎么来的?


    再仔细排查线索,发现了能够把陈某某的钉死的罪证。


    陈某某被抓的时候是严打期间,他最后挨了枪子死亡。


    而陈小凤会关注这个案子,就是因为她爷爷一直念叨着这件事,陈小凤的爷爷没因为抓住这个犯罪分子得到什么好处,不过陈小凤的爷爷为了自己抓住犯罪分子骄傲,从年轻到年老,和人吹牛必谈这件事。


    陈小凤说道:“这事还有一个传奇点,当时犯罪分子说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于是不碰自己村子的,结果公安就准备来他们村子排查,把他吓了一跳,他连忙找了村子里老太太犯了案。那个老太太的结局很惨的,我爷爷和我念叨过很多次,这个村子也算是咱们老本家村,就叫做陈家村。给你们看,这个陈某某的照片当年上了报纸,我爷爷还保存了。”


    手机群里发了照片,陈某某的唇峰正上方有一个大痦子。


    也不知道是桑宝彤的按摩就那么管用,还是因为小外甥女就是一个福气包,桑云窈忽然之间就把那天晚上的寝室夜谈记得清清楚楚。


    桑云窈还记得陈家村老太太的那个结局,老太太丈夫没了,儿子参军没了,儿媳妇拎着包裹离开了这个家,留下了孙子和孙女。


    老太太拉扯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孙女只有十二岁,或许是因为孩子太小了,陈某某心中不忍,最终没有侵犯这个女孩子。


    因为家里大部分钱都存了起来,只丢了一部分钱和票,老太太为了不影响孙女的声誉,老太太本来是不想报警的。


    但是孙子不愿意,虽然只丢了一部分钱,不是家里的全部,但是他已经把这些钱当做是自己的钱,又觉得一个老太太没有什么闺誉可言,他替自己的祖母报了案。


    报了案以后,这个案子和其他采花贼案并案处理,结果众人纷纷猜测她的孙女也被侵犯了。尤其是一个和老太太关系不好的一户人家议论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个老太太最后用一根绳子挂在了这家人门口,用血书扯了白布在身上写孙女冤,老太太用命止住了这一场议论。


    现在陈家村尚未有案件发生,就代表了桑云窈现在告发这个陈某某,起码可以救下这个老太太。


    强·奸案很多受害人是不愿意声张的,桑云窈想着,如果能够在今年就抓到这个陈某某,至少可以让他未来几年都无法犯案。


    桑云窈想着怎么写匿名信,她可以假装是陈家村的村民,所以写下了这封举报信给公安。


    桑云窈想着从祁卫东那里知道的信息,陈逢春为了案件把整个首都周边的村子都跑完了,陈逢春在老百姓那里是个名人,很多人都知道她。


    所以写好了的举报信完全可以邮寄到市刑警大队,指明要给陈逢春。


    陈逢春虽然已经退休了,甚至退休之前她不是刑警大队的干部。


    但是不要紧,陈逢春是公安系统里级别较高的干部,退休了以后还心系过去的案件,所以如果刑警大队收到了署名给陈逢春的信笺,肯定会转交给陈逢春。


    收到了线索,只要去走访,这个陈某某定然可以绳之以法。


    桑云窈想到了这里,彻底睡不着了,关上了手电筒,把台灯打开。


    她不想耽搁时间,越早举报,就越早可以把犯人绳之以法。


    明天要是和祁卫东约会,也可以提议去靠近陈家村附近的邮局。


    她把写好的信笺邮寄出去就行。


    拿出了家里没有任何标志的信纸,桑云窈开始用左手写信。


    [陈逢春公安:


    我是陈家村的村民,从72年开始的采花贼案,我有一个重要线索要和你举报。


    在农村,拖拉机手会在农忙的时候去各个村子里帮忙,拖拉机手可以了解到各个村子的情况,我认为我们村的陈某某有重大作案嫌疑,拖拉机手一般会比较有钱,但是他有钱的我认为超出了一个拖拉机手的范畴!咱们农村人一般有钱了都会攒起来给孩子读书用,他花了很多钱在吃得喝得上!这不符合咱们农村人的消费习惯!不对劲!


    他在去年秋天正好去了外地,首都就没有案子了,我越看越觉得就是他,尤其是我留意到他一和媳妇吵架,就有人被侵犯了,这些所有的巧合加起来就不是巧合,而是他就是那个犯罪分子!


    还有他的大痦子,我懂一点面相,我觉得就是在女色上会有牢狱之灾的表现,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这些事情告诉陈公安,请公安机关认真核实我们村的陈某某是不是“采花贼”!


    ——陈家村不具名村民]


    桑云窈在信里提供了一些线索,例如拖拉机手可以熟悉各个村子,陈某某出手阔绰,陈某某和妻子吵架就有大事发声,又特地加上了封建迷信的因素,不能让这封信作为直接证据来指认陈某某,需要公安机关自己去查询陈某某的作案相关证据。


    这封信是一气呵成写完的,桑云窈又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看上去就像是因为嫉妒陈某某去观察他而写下的信。


    采花贼案持续的时间已经有好几年了,还出了人命,这个案子有这样一封举报信出现,公安肯定会去查!


    桑云窈特地是用最普通的铅笔写字,这是家家户户都有的爱华牌HB铅笔。


    写完了这封信以后,她用卫生纸把这封信擦一遍,好擦去指纹,再带上了手套把纸张放入到信封里。


    信封擦一遍指纹,再用家里的胶水贴上了邮票,桑云窈把这封信折起来放在她的小包里,明天就投递出去,这样越早投递出去,就越早可以让犯罪分子逮捕归案。


    做完了这一切后,桑云窈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那一夜的寝室夜谈,让她现在可以帮忙给几起悬案提供线索,在未来,她说不定来得及把一些恶性案件掐灭在襁褓里。


    这是她给这个时代的献礼。


    第62章 投递举报信


    桑云窈写完了这封举报信以后, 又把其他记忆里的案件给写了下来。


    这一次是用右手写的,速度比用左手写字快了很多。


    桑云窈差不多写了半个小时,先写的是确定性最高的案件, 剩下的都是记不清楚具体年限,只是模模糊糊记得一点, 得多看看能不能回忆起来的案件。


    桑云窈写得时候,笔下生风,心里头给大学室友陈小凤同学烧高香。


    就是因为自家爷爷经历了这个案子, 所以陈小凤小时候老听爷爷八卦70/80年代的几个首都的案子,而陈小凤同学也很有分享精神地在宿舍里都讲过一遍。


    一直写到了凌晨三点, 桑云窈确定已经把记得的都给写下来,检查一遍后确定无遗漏, 这才遗憾地合拢了笔记本。


    要是当年自己和侯欣一样是刑侦爱好者就好了,那她就可以直接报考公安大学,把记忆里的案件给用上,而且如果她是刑侦爱好者,肯定也知道后世一些办案的理论和原理, 可以提前把这些手段引入到这个年代的公安系统里。


    桑云窈并不是个爱伤春悲秋的, 感慨了之后,又双手合十,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她合拢了笔记本回到床上睡觉。


    本来以为会睡不好, 结果躺在床上, 在呜呜的风扇声音里睡着了。


    成人的呼吸要比孩童的呼吸更为舒缓, 桑家两人的呼吸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和往常一样轻柔地绕在一起。


    桑云窈前半夜因为多梦而皱着眉头不曾舒展开, 半夜起来解决了一件大事后,她现在眉目舒展, 脸上带着甜丝丝的笑意。


    至于说小团子桑宝彤,她做了一个很棒的梦,因为看到了父亲陆绎的照片,她在梦里梦到了父亲陆绎。


    陆绎小心翼翼地从妻子桑思玉的怀中接过了孩子,对着妻子说道:“她的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叫做宝彤。宝是宝贝的宝,彤是希望她一颗红心向着国家,我想让她跟着你一样姓桑。”


    她在父亲的怀中,看着十八岁的父亲,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模样英俊,比黑白照片里面还要好看,他的白色衬衫上订着两枚闪闪发亮的郁金香袖扣。


    她的小手往前伸着,她想摸一摸十八岁爸爸的脸。


    桑宝彤好像摸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摸到,在198号四合院的床上,她的手臂就这样舒展着,去摸虚空之中的爸爸。


    小团子觉得好幸福,她很想很想告诉妈妈,她今天看到了爸爸。


    小团子想着,妈妈遇到爸爸的时候,爸爸已经被下放到牛棚里,他的日子过得比较狼狈,但是年轻的爸爸真的很英挺。


    爸爸那么聪明,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硕士毕业,听小姑说,一般人硕士毕业要是二十五岁呢。


    她的爸爸好厉害,她想和爸爸一样厉害,小姨说会尽全力帮助她的,而且小姑也这样说了,她在那么多人的帮助下,肯定可以成长起来。


    小团子好希望快快长大,做一个有出息有能力的人!


    ·


    第二天起床,两人精气神十足地相互问候一声早晨好。


    两人一起刷牙,桑云窈看着小团子的手臂有些不自然,“彤彤,你这是怎么了?”


    “不要紧的,我没事。”小团子的眼睛弯弯的,她摸了一夜的爸爸,所以手臂有点酸。


    桑云窈见着她摇头晃脑的,也笑了笑没继续追问。


    小团子想到了夜里小姨起来的事情,连忙吐掉了口中的泡沫,询问说道:“小姨,你夜里写得东西有用吗?”


    “有用!”桑云窈也用清水涮去口中的泡沫,她笑着说道,“特别有用!彤彤给小姨按了一下,想不起来的事情就想起来了!”


    见着小姨笑得灿烂,小团子也露出了傻笑来,“那就说明按摩是有用的,以后小姨晚上学累了,我都给小姨按摩!”


    “好。”桑云窈觉得有欧气在身的外甥女可以多传一些欧气给自己。


    因为提前和小卷毛的家长确定过周日要让桑宝彤过去玩,桑云窈就和上周日一样把孩子给送去制片厂家属院。


    上一次是桑云窈自己走着把小团子送去制片厂的,这一次则是多了一个祁卫东。


    三人一起吃的国营饭店煎了荷包蛋的素面,国营饭店的素面也是用了猪骨和鸡架熬制的高汤。


    手擀面劲道,快煮好的时候丢上几片蔬菜,配合一点猪油别提有多美味了。


    再点一笼小笼包和蒸饺,三人吃得肚子饱饱地去制片厂家属院。


    期间还特地绕了一小段路,小团子想把明街小学指给小姨看。


    明街小学是在一条长长的道子最尽头,旁边就是一串的平房,里面也是一大片平房,因为这个缘故,桑云窈路过很多次都没有往里面走。


    今天从这里路过,她发现路边栽种的桂花开了。


    绿色的枝叶里面藏着小小的花序,小小的桂花结成芝麻大小的骨朵,只有些许早开的花已经露出了花蕊,散发出幽幽的芳香。


    隔得大铁门,小团子指了指欧老师家,里面的保安还记得桑宝彤很有特色的头发。


    保安连忙出来,“你是来找欧老师的吗?”


    保安递给了小团子一个橘子,到了九月,蜜橘上市,这种酸溜溜甜滋滋饱含维生素的水果就成了家家户户要购买的物资,靠近首都的村民还会走路背到城里,贩卖这些不太值钱的水果。


    “叔叔,我是想给我小姨看我上次来的学校!”桑宝彤说道,“谢谢叔叔的橘子,我吃饱了,不需要橘子。”


    “不值钱拿着吧。”保安笑呵呵地说道:“两位想进来逛逛都可以!”


    保安已经打算下次制片厂家属院的小孩儿过来,只要带上了桑宝彤,他就不收钱。


    桑云窈和祁卫东就是过来看看,婉拒了进去看的提议,和保安寒暄几句后,他们走出了巷子,继续往制片厂家属院的方向走。


    “祁叔叔再见、小姨再见。”小团子进入到制片厂家属院之后,对着祁卫东和小姨挥挥手。


    小卷毛站在彤老大身边,也一脸骄傲地挥挥手,上次彤老大是在狄晶晶家里的吃得饭,今天提前说好了,会在他家吃饭。


    小卷毛表示,一定让爸爸拿出十二分的努力给彤老大做好吃的。


    虽然中午吃的是火锅,但是爸爸会做黑土地的一道名菜锅包肉!


    只要用上糖、醋,还有舍得放油,这一道锅包肉在小区里就是属于无敌的存在,没有小朋友可以抗拒得了锅包肉的存在,没有!


    狄晶晶见着彤老大开始好奇锅包肉还有火锅,顿时就表示上次妈妈的发挥不够好,她妈妈做饭才好吃,她妈妈会做更好吃的东西,她可以把面拉得特别细,还在案板上弹啊弹,特别得好吃。


    “那我爸爸会拉着面在跳舞。”小卷毛如此表示,“爸爸说了,中午吃火锅,我让爸爸下跳舞的面给你看。”


    下面怎么跳舞,别说桑宝彤很好奇了,就连狄晶晶也很好奇。


    狄晶晶闹着要在裴倦家里吃午饭,要看裴倦的爸爸跳舞。


    裴倦的爸爸裴沣很无语,最终拗不过在地上打滚的儿子,勉强拉着面跳了两下。


    小卷毛的母亲段在俪女士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裴沣见着自家爱人笑了起来,这会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觉得丢脸了,干脆说道:“刚刚那个不算,叔叔再给你们跳一个。”


    裴沣和妻子谈恋爱的时候还跳过恰恰舞,这会儿他兴致来了,也不忸怩了,脚步往前划去,双手捏着面团轻轻一摆,当真是舞动面跳了起来。


    原本不满意的小卷毛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兴奋地对着两个小伙伴说道,“你看,我就说我爸爸会一边拉面一边跳舞。”


    狄晶晶和桑宝彤两个人只会张大嘴了,小手拍拍当做鼓掌。


    裴沣带着眼镜,面上粘了一点面粉,这样深情款款看着自家爱人,而三个小朋友旁边蹦蹦跳跳的,惹得段在俪笑得直不起腰。


    见着丈夫已经把面条甩的挺细了,段在俪连忙说道:“差不多就可以了,要是面条不小心飞出去了,就浪费了。哎呦,可真是笑得我腰都直不起来,要是给别人说裴导演在跳舞,谁信啊。”


    段在俪乐得不行,根本不敢看丈夫,她已经笑得肚子疼了。


    而裴沣确实觉得面已经拉扯到了极限,连忙回到了案板面前,啪嗒一下,末尾确实断了,不过断在了案板上,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面拉好了以后,就可以丢入到火锅里。


    老首都人在冬天就喜欢吃铜炉火锅,清淡的锅底吃热腾腾的羊肉片、牛肉片、还有牛羊身上的内脏,把肉片烫好以后,蘸着调料吃。


    桑宝彤以前听妈妈提到过火锅,小姨也提到过冬天的时候可以吃火锅,她终于在今天吃到了,果然像是妈妈说的那样好吃。


    虽然热得不是一点两点,他们在屋子里都在哗啦啦地流汗。


    小卷毛的妈妈还说今天不应该吃火锅,因为吃火锅用了炭火,都不方便开电风扇,因为风太大了,会让炭灰飞到火锅里。


    裴沣就不住哄着媳妇,这一幕很有趣。


    三个小朋友对另一道菜给予了高度的肯定,那就是猪里脊肉所做的锅包肉。


    小团子被这道菜的口感给折服了,甚至有点想要学一学怎么做,她想要做给小姨吃。


    桑云窈尚且不知道自家小孩儿有如此雄心壮志,有如此的孝心。


    祁卫东去上厕所的时候,她抓住了机会把信笺从包里拿出来,用纸巾包住了自己的手,把这封信投递到绿色的邮筒里。


    等到做完了一切,她留意到祁卫东还没有回来,在原地嘿嘿傻笑了一下。


    按照时效,如果是邮寄到外地少则是半个月,多则是一个月,如果邮寄的就是本市,桑云窈觉得,有可能三五天,最迟两周肯定就到了。


    她已经期盼着刑警大队收到这封信,把这封信转交给陈逢春公安。


    桑云窈把信投递出去大概又等了一分钟,祁卫东才从公共卫生间里出来。


    他们两人继续往前走,大概过了五分钟时间,一个骑着绿色自行车的邮递员打开了邮筒。


    他把邮筒里的信笺分拣以后,会按照邮寄到其他地方。


    最上方的一封信就是桑云窈匿名写的那封信。


    邮递员拿到了这封信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确定是首都的刑侦大队以后,他直接揣在自己的怀中,等会盖好收发章,他就可以直接把信给捎带到刑侦大队去。


    第63章 追踪线索


    叫做孙超的邮递员有一个在刑警大队做临时工的对象, 所以每当要约会的时候,他就会顺手把邮寄到刑警大队那一片附近的信都给收罗起来。


    一起派送过去,又可以完成任务, 又不耽误他和对象约会。


    等到孙超把怀中的信给盖了章,再收罗了其他的信以后已经是到了下午两点。


    孙超骑着邮政自行车到刑警大队附近, 把信一封封派送出去。


    等到最后还剩下这一封邮寄给刑警大队的信,他揣着信到了刑警大队的值班室。


    咚咚咚,孙超敲着值班室的窗, 和值班室里的警卫打了招呼以后,去收发室找对象金佳佳, “什么时候可以走?”


    金佳佳正在低头捆报纸:“我把这点报纸收拾完就可以了。”


    金佳佳的动作很利落,等到直起来身体的时候, 孙超把怀中的信给了对象,“你们单位的信。”


    金佳佳利落地捆好了报纸,拿过来这封信,看到了名字,她有点狐疑地说道:“我们单位没有陈逢春啊。”


    “那就是弄错了, 这事简单, 我把这封信处理掉就行。”孙超想也不想就要拿回信,想把信给拆开,在邮政里工作,他见到了太多因为各种原因投递不成功的信。


    “哎哎哎。”金佳佳见着孙超的动作, 眼皮子一跳, 抢着把孙超的这信给抢了下来, 她看到了信上有一个小口子, 不由得用手抚了抚,幸好还没有完全撕开。


    “我跟你说, 你这信已经派送到我们刑警大队了,可不带收回的,更不能随意拆开。”


    “可是你不是说你们单位没有这个人吗?我帮你处理了呗。”


    金佳佳对现在谈这个对象,其实是多少有些羡慕的,金佳佳这个临时工是费了心思才拿到手,孙超就是子承父业。


    孙超根本不知道,金佳佳为了这样的工作有多费心。


    金佳佳会在细节上做到极致,就像是这封信,已经到了刑警大队,金佳佳肯定得查出来这个陈逢春是谁,如果现在调到外地做公安,金佳佳还会自己贴钱买邮票把信给送过去。


    金佳佳说道:“可能以前是刑警大队的,现在去了派出所,这个人要是公安,说不定就是老百姓给公安的线索。我问问就知道了。刑警大队和别的单位不一样,信里万一要是线索,你随便毁了,那可是耽误破案这样的大事。”


    孙超笑着说道:“佳佳,还是你考虑周全。”


    其实孙超内心是不以为意的,只要写错了,不管里面是多重要的东西,都可以撕毁。


    这是孙超父亲给他的经验,撕毁这些信,他拿过不少里面暗藏的票和钱。


    金佳佳知道门口的警卫是个老资历,把信带过去询问警卫。


    金佳佳的笑容很甜,“本来我对象还想带回去焚烧的,我想着这个人会不会是咱们单位的老公安,有人送线索过来,所以赶紧把信给救下来。”


    警卫看着信笺的名字就知道对方是谁:“陈公安啊,这封信就放在我这里,等会我明天上午回家就给捎带过去。”


    “居然真的是咱们单位的人。”金佳佳笑着说道:“没坏事就好。”


    警卫笑着说道:“就应该像是你这样的,只要送到咱们刑警大队的信,都得留下来,陈公安是二十年前离开咱们刑警大队的,后来升官了,领导咱们刑警大队,现在已经退休了,但是陈公安还是在跑线索,可能有部分人不知道,还是给邮寄到刑警大队来了。”


    警卫所住的院子距离祁家所住的大院并不远,他今天值的是24小时班,第二天早晨6点下班,警卫在单位食堂吃了个饭,就骑车去了祁家所在的院子。


    把信交给了机关大院的保卫室里,警卫骑车就溜溜达达地离开了。


    陈逢春在拿到了门卫送过来的信时候已经是早晨九点了。


    她和张嫂带着丈夫溜达去买菜,回到传达室,听说有人送信过来,她就把这封信给取了。


    到了家以后,陈逢春第一件事就是顺着信边缘开的小口把里面的信给取了出来。


    脸上原本有一丝微笑,看到了信的内容以后,陈逢春的笑容就不见了。


    忽略掉封建迷信的内容,这封信的指向性非常明显,陈家村的拖拉机手陈某某。


    陈逢春没见过这位拖拉机手,关于采花贼案,其实重点是走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身形瘦小手脚不干净的二流子,这种人偷鸡摸狗惯了,可以轻松地潜入宅院,第二个方向则是民兵。


    而且采花贼案从未把方向放到过拖拉机手上,因为在村子里做拖拉机手机的,一般都是有门路学会了拖拉机的维修,因为这个工作在农村是顶顶好的,所以开拖拉机的人总体而言都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不愁吃不愁喝。


    这种人是最不容易去入室抢劫强·奸的。


    但是看着这封歪歪扭扭的信,陈逢春有一个预感,这个没被人关注过的拖拉机手陈某某就是采花贼案的犯罪分子。


    本来就没换下鞋子,陈逢春直接就往外走,她开口说道:“我这两天可能不在家吃了,不用留我的饭。我今天要去跑线索。”


    丢下了这样一句话以后,陈逢春决定去刑警大队找老贾,老贾受过伤,不适合冲在第一线了,但是这人审问是一把老手,有八百个心眼子。


    最重要的是,老贾家里头才配了车,开车去陈家村更快。


    ·


    陈逢春把老贾给拽上,让老贾开车,老贾傻了眼,“我不会开车啊。”


    陈逢春皱眉:“你的车不就是放在单位吗?”


    “嘿嘿,早晨我儿子把我送过来,车就停在我们单位,晚上他再过来开车,把我给载回去。”


    “你这样折腾不折腾啊。”陈逢春没想到是这样,说道,“我以为你会开车。”


    “没事啊。”老贾笑着说道,“你孙子卫东不是来了刑警大队嘛。今天他第一天上班,也没什么事情,等会让他开车,顺便去长长见识。要是犯人跑了,咱们两个老骨头也追不上,年轻人跑得快!”


    陈逢春说道,“那行,我到你车那里等着,你把人给带上,我就不过去了。”


    老贾探头,此时刑警大队来了五个新苗子,正在跟着队长参观刑警大队。


    “队长,找你接个人开车。”老贾点了点祁卫东,“把卫东给我。”


    “贾主任,你还认识小祁?”


    老贾挤挤眼,“你这资料没仔细看,他的奶奶是咱们公安的这个……”老贾比划了一下大拇指。


    “谁啊,别卖关子!”庞队长觉得各个老前辈都是大神。


    “陈逢春!”老贾说道,“吓到你了吧!今儿陈公安过来了,她得了一个线索,让我和她一起去,我想着让卫东开车。”


    庞队长点头让祁卫东过去了,除了章京知道陈逢春是谁,几个新来的显然不知道陈逢春的来历。


    庞队长说道:“小章是不是知道陈公安的来历?给人说一说。”


    章京早就在这里等着,等到庞队长这样一说,他嘚吧嘚吧地就把祁卫东的来历给说了。


    不过在场的三个新人眼中有点别的意思,相互看了一眼,把祁卫东贴上了关系户的标签。


    其实这年头当公安的,又不像是后世那样逢进必考,很多都是关系户,但是祁卫东因为骨架小,看着比他们更瘦的缘故,没他们几个五大三粗,现在听着祁卫东奶奶又这么厉害,越发觉得他就是关系户里的关系户。


    ·


    陈逢春在首都最出名的就是她锲而不舍的精神,她为了跑线索整个首都都会转悠。


    首都大街小巷她都门清。


    祁老爷子还试图给妻子收集各种车票,结果太费本子了,祁老爷子住院了一个星期,就攒了一大堆的票,他也就不收集了。


    所以这会儿两人坐在了车的后座,根本不需要翻看车上的地图,陈逢春就可以指挥着祁卫东去陈家村。


    中间停车加了油,靠近中午的时候又吃了一顿面条,终于在下午2点左右的时候,到了陈家村。


    车辆是停在村里开会的二层小楼前,一楼院子里还停了三辆拖拉机,其中一个人嘴唇上有个大痦子,嘴里叼着一根烟,手中甩下了一张叶子牌。


    那人在看到了穿着白色制服的祁卫东,眼神慌乱了一下,往旁边移开。


    老贾和陈逢春两人相视一眼,这拖拉机手不说是采花贼,但是身上肯定是有事。


    两人也同时在判断,采花贼案的人体力肯定是很足的,这三人之中,陈东宇看着最为精壮。


    老贾上前,“行了行了,别打牌了,陈东宇对吧,你过来。”


    拖拉机手A说道:“谁啊,没看到我们打牌!”


    拖拉机手B压低声音提醒:“这是公安!”


    牌立即收了起来,陈东宇笑着说道:“公安同志,我们就是休闲娱乐一下,没带彩,而且中午是避开了日头最盛的时候,等会就要开始耕地了。”


    另外两人忙不迭点头。


    老贾说道:“你废话什么,我们人找你,就是有事要谈,现在去你家。”


    陈东宇的头上刷得一下出现了汗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拖拉机手B说道:“陈哥,反正你媳妇也不在家,你带着公安去坐坐,看是不是有情况要了解。也不用担心吓着你媳妇。”


    陈东宇勉强说道:“对,肯定还是要配合公安机关的,我去洗把手。”


    “我跟着一起。”老贾笑眯眯地跟着陈东宇的身后,这人要是身上没事,那才有鬼了!


    陈东宇就是想要避开公安洗把脸,他可是拖拉机手的工作,都已经被人找到了陈家村,他能跑到哪儿?


    只是老贾跟着的时候,陈东宇心里头就不得劲儿,总觉得不应该这样的,他都持续作案那么多年了,不应该找到他才对。


    陈东宇带着人往家的方向走,陈东宇越走就越后悔,他忽然想到了那个采花贼案自己做的没到位的地方,是不是因为他们村子没人,所以才招惹过来了公安。


    旁边一个老太太拉着手背上有一块儿白纱布的女孩儿回家,老太太家里没人,就一个孙子和孙女。


    他要是早点对老太太动手,也不至于让公安上门。


    陈东宇这个念头一起,旁边的老太太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胳膊,不知道为啥,刚刚被风一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奶奶,怎么了?”孙女仰头看奶奶。


    “没事。”老太太说道,“等会回去了,奶给你做甜水荷包蛋,吃点好的,身体可以早点好起来。”


    第64章 沉案告破


    陈东宇的家在陈家村算是难得显眼的大户了, 红砖青瓦,做支撑的柱子都是最贵的那种。


    陈东宇见着陈逢春在摸柱子,就不自在地说道:“三位公安坐, 我、我去给你们烧茶。”


    老贾笑着跟上前,“那我一起。”


    “公安同志, 不用了。”


    “你以为我笑眯眯的就是态度好?”老贾说道,“你身上有事,我现在就在看你的表现!”


    原本笑眯眯的老贾忽然严肃了起来, 年龄过了五十岁的老贾肉已经开始往下坠了,此时严肃起来, 那种让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劲儿就显露出来。


    本来就心虚的陈东宇紧张起来,“那、那您跟着就是。”


    接下来的事情, 在祁卫东看来是颇为神奇的,不知道老贾是怎么判断的,领着陈东宇在房子里绕一圈,最后停留在窗边的梳妆台上。


    梳妆台的抽屉有一个夹层,老贾带上了手套, 下了抽屉以后, 把抽屉下放的夹层一掏,里面有的是一叠崭新的十元钞票,还有好几枚袁大头、金币、金戒指。


    老贾说道:“这是全部了?”


    “啊,对!”陈东宇的头脑一片空白, 在听到了老贾的话以后, 连忙承认了, “我们做拖拉机手的, 我私下里会接点活,这没什么的。”


    老贾的手在梳妆台上移动, 他一边移动,其实是在观察陈东宇的反应,注意到了陈东宇的细小反应,他就会停下手。


    “让我看看。”


    有一个小匣子的金饰,里面都是女人的饰品。


    戴上手套的陈逢春伸手拿出一对金镶玉的耳饰。


    陈逢春开口说道:“1972年的12月5日,你潜入XX村XXX号,将屋主捆绑并侵犯,事后你搜罗了她家,在解开她的束缚时候,发现了她的这对金镶玉耳环,因为女人有心脏病,在她病发的时候,你以为是她的挣扎,你直接导致了林春花同志的死亡。从1972年12月5日开始,公安机关接到报案共计有百起,陈东宇,你就是从72年开始到现在持续作案的采花贼。”


    陈东宇的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要是知道他们村子被公安怀疑,他怎么都要把这些东西处理了。


    包括这个金镶玉的耳饰,其实他是想要直接卖掉的,但是他爱人觉得这个耳饰特别又好看,怎么都不肯融了,要是早点融了,也没办法钉死他是那个采花贼。


    陈东宇心中有一个感觉,明明在这一年他就应该把这些东西都处理干净,他或许早晚会被抓,但是绝对不是现在,不是还没满三十岁,在最好的年代就被抓了。


    陈东宇的眼泪掉了出来,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她死了。我没想过让她死亡。公安,我当时没想着让她死,我是真得没想过让她死。”


    祁卫东的手铐早已经准备好,此时咔嚓一声,就把陈东宇的手给拷上了。


    陈东宇低头看着这双手铐,迟来的后悔席卷了他的身躯。


    他是拖拉机手,他就算是不做这个事情,在村子里也是最舒服的一批人。


    因为拖拉机手这个职位,他有了十里八乡让人羡慕的媳妇,虽然岳家强势了点,媳妇也是强势,但是他的日子还是挺好的……


    以前总是为了媳妇坏不了孕这件事心里头有疙瘩,所以他和媳妇也是吵闹不断,而现在媳妇终于有了身孕。


    他可能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怎么能够在这样的档口去坐牢?甚至没性命?


    因为强·奸那些人可以得到掌控感,所以他才会第一次成功以后,第二次第三次去做这件事。


    他要是第一次就知道弄死了人,肯定就不会做了啊,他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人死了?


    “公安们,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最先开始只是想那啥一下,我真的完全没想过杀人,求求你们,饶了我,我这事也不算啥……你们公安机关应该去抓什么杀人犯。我后悔了,应该给我悔改的机会。求求你们!”


    陈逢春老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一对金镶玉耳环在陈东宇面前晃了晃。


    “你如果真的后悔,就不会把这一对耳环继续留着。家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从别人家里洗劫出来的钱和票。”


    从经手的第一件命案里,陈逢春就学会了不要相信犯罪分子们的眼泪。


    此时陈逢春对着祁卫东说道:“卫东,不要相信被抓到的人眼泪,他只是后悔自己被抓住了。不要有任何的心软,很多人走上犯罪的道路确实让人欷吁,但是你要知道,就算是身在泥泞之中,也有人会开出向阳的花,而不是走犯罪这条路。”


    祁卫东听到了祖母的话,忽然想到了小团子的生父陆绎来,能够给女儿起宝彤这个名字,陆绎便是在泥泞之中开出的绚烂花朵的人。


    祁卫东看向老贾,他还有更多的疑问,例如老贾怎么判断出来东西在哪儿的,祁卫东这次跟着祖母和老公安办案,才发现他们办案和青涩的生瓜蛋子是不一样的。


    他的眼睛充满了智慧,好像是可以看破犯罪分子的所有伪装,可以直捣黄龙,轻易地抓住问题的关键点、突破点。


    ·


    陈东宇被人从房间里带出来,正好和急匆匆赶过来的村支书碰上了。


    村支书是受到了村民的委托过来的,加上陈东宇在内,一共是三个拖拉机手,现在两台拖拉机都开始轰隆隆地运转,村子里的人着急,就让村支书过来,催促陈东宇赶紧干活。


    村支书见到了带着手铐的陈东宇,不由得愣住了,“这是啥情况?”


    “陈书记你来的正好。”陈逢春说道:“陈东宇是采花贼案的重要犯罪嫌疑人,现在我们将他逮捕归案,我借用一下你的办公室,我给派出所还有刑警大队打个电话。”


    持续多年的采花贼案是归刑警大队处理的,现在陈逢春准备先让附近的派出所过来守着屋子不让人进,等到刑警大队的人过来了,再把屋子翻个底朝天。


    “啥?!”陈家村的村支书简直是不可思议,他的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那个祸害了上百个女子的采花贼你说是陈拖拉机手?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不是弄错了。”


    如果要不是那一对耳环就在陈逢春公安的怀中,陈东宇怎么都会替自己辩驳,现在他无法辩驳,选择低垂着头不说话。


    村支书的这一嗓门可一说是惊天动地,正在喂鸡的刘老太太听到了动静走了过来。


    这位刘老太太便是刚刚带着孙女和陈东宇错身而过的人。


    刘老太太听着村支书的话,不由得看向了陈东宇说道:“公安怎么会弄错?看来真的是陈拖拉机手是犯罪分子,陈东宇,你咋这样啊,你媳妇多漂亮啊,十里八乡谁不羡慕你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你都有了这么好的媳妇,你怎么还祸害其他村子里的女子。”


    村支书和陈东宇是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开口说道:“刘老太太,只是嫌疑人,还不确定。”


    陈逢春说道:“第一个案件的受害人的私人物品就在陈东宇家中发现。他是重大嫌疑人,只是因为还没有走笔录等形势,没有正式定下罪名。”


    村支书哎了一声,而刘老太太说道:“村支书,我就知道公安肯定不会弄错的,是不是要守着宅子,村支书,我和你一起守着宅子。”


    陈东宇看了一眼刘老太太,刘老太太因为这个阴恻恻的眼往后退了一步,很快有抚了抚胸口,这么凶悍的眼神,果然就是犯罪分子!


    第65章 采花贼案后续


    现在是农忙时节, 村子能动得都下田赚工分。


    但是今天陈家村的村民还有知青们听着警笛声都心中难耐,恨不得想去看是怎么回事,就连记录工分的人都偷偷摸摸走了。


    记分员这样一走, 就有人开始偷偷跑。


    不过是十几分钟时间,地里的人都跑了, 顺着热闹方向走。


    最后地里就剩下两个拖拉机手。


    拖拉机手们想凑热闹吗?当然是想的,知道不是因为打牌惹了事情,他们平时又和陈东宇玩得好(因为陈东宇出手阔绰, 他们只要说说好话,就可以免费吃喝), 所以太好奇陈东宇惹了什么事情?


    拖拉机手A:“咱们过去看看吗?地里的活咋办?”


    拖拉机手B:“去看,大不了今天干到太阳下山, 明天早晨天微微亮咱们就过来干活,可以把凑热闹的时间补上。”


    这样一说谁还忍得住?两人把拖拉机的钥匙一拔,拔腿就跑,就怕晚了无法赶上这一场热闹。


    拖拉机手注定是可以赶上这一场热闹的。


    拖拉机手在村子里的地位超然,他们过来了以后, 就被村民们热情地推到了圈子最里面。


    圈子中间是不知道是谁做的牌子, 挂在了陈东宇的脖子上,上面写着大大的字,【我是采花贼案的作案人】。


    陈东宇跪在地面上,像是胸前的牌子有千钧重, 被压得无法抬起头。


    拖拉机手A和B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穿着白色制服的公安, 把陈家搜罗的东西放在了一个大桌子上(从陈家搬出来的实木大桌)。


    好几叠大团结钞票, 一张存折本,存折本上还立了一个牌子, 上面写了存折的数字,一万元。


    桌面上是好几枚金戒指、金手链、还有一些已经被融化的粗糙金条,众人也都知道拖拉机手生活滋润,但是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最多是被请吃饭,日子过得更为滋润一些。


    这些东西都是陈东宇多年以来做案所得。


    拖拉机手A捂住了嘴,“难怪他的手里那么阔绰!原来是从这里来的。”


    拖拉机手B的心情很沉重,他的眼神流露出恨意来:“原来是采花贼案的作案人,难怪他一直那么有钱,可以请我们吃饭,原来那都是受害者的钱!”


    “我一直不愿意说,因为有一个受害者我很熟悉,她差点嫁给我了,我家当时把钱和票都让我学拖拉机了,她家出了事,需要大笔彩礼,所以她嫁给了另一户人家。她当时还怀孕,却被人给采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不说,还被夫家逼着当长工。”


    拖拉机手B知道,他和芝芝有缘无分,但是怎么都没想到,芝芝回娘家的时候,居然被那个采花贼给采了。


    当时芝芝还怀着孕,因为这一场事故,孩子没了,因为芝芝嫁的是个病人,他家娶王芝芝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现在王芝芝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一家人现在都还在和王芝芝家里闹着,就是为了要把彩礼给要回来。但是王家的钱被偷了,怎么还钱?而且王芝芝自己还没了孩子,他们就逼着让王芝芝回来做活。


    妇联还想要帮助王芝芝,但是王芝芝内心也是痛苦的,所以一直闷不吭声地帮助夫家做活。


    拖拉机手B还记得上次见她的模样,她的头发已经是花白了,哪儿有当年的模样?


    拖拉机手B把王芝芝的事情此时说了出来,周围一小圈人沉默起来。


    拖拉机手B想上前扇人,穿着白制服的公安上前,“退后。”


    公安手中枪口下压,示意让拖拉机手B退后。


    抓住了陈东宇可以让他跪着,但是不能让人上前真正的打他。


    陈东宇这个人犯得罪天怒人怨,现在要是有人带头打他,只怕公安都没办法把人给活着带回刑警大队。


    拖拉机手不甘心,最后呸得一声,往陈东宇身上吐了一口浓痰。


    陈东宇的身子一颤,他知道自己的事情暴露了以后会被唾弃,但是没想到第一个人居然是和他一起的拖拉机手。


    拖拉机手A看着他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咱们出去?等到公审的时候你再出气。”


    “不!”拖拉机手B看着又有人上前吐痰,眼神阴郁地看着他被折磨,“我就要看着他这样跪着遭罪!”


    拖拉机手B说了王芝芝的惨状,其他人也开始纷纷说起来,不少人还扭头往外喊,“谁有臭大粪,我要让他吃臭大粪!”


    “对!请他吃狗屎!”


    “我家有臭鸡蛋,我本来打算沤肥的,等会就请陈东宇吃臭鸡蛋!”


    里面的公安见着情况有点乱了,拿出了大喇叭,“大家别激动,等到带到了刑警大队,彻底把他的罪状给落实了,到时候会在农闲的时候有公审,大家再来参与。要是扔得太惨,等会我们带回去还得先给他处理干净了,才能够问话,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要是耽误时间,那就晚点才能够问出犯案的情况,老百姓们立即就说道:“那确实不能耽搁公安办案。”


    “等到公审的时候,我到时候带点烂叶子过去!”


    “这个王芝芝惨,临河村的那个人不也很惨?她前几天服农药自杀了。”


    “这是报了案的,肯定有人没报案,你看这么多钱,还不知道是哪一家的!真是造孽啊,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容易,说不定就是救命钱。”


    在人群里的还有刘老太太,此时刘老太太的孙女也在她身边,老太太干枯的手一直摸着孙女的脑袋,


    孙女儿有点不乐意了,她感觉自己被祖母摸秃头了。


    “奶奶,你别摸了。”


    刘奶奶有点心慌,有点手痒,这个陈东宇被抓了,她好像浑身都舒坦了,就好像重新活了下来似的,让她想找个东西摸摸确定自己还活着。


    “那奶奶摸摸你的手。”刘奶奶说道。


    小姑娘实在没办法,就让刘奶奶摸着自己的手,她遗憾地看着陈东宇,其实她和陈东宇媳妇的关系特别好,陈东宇每次见到她也当她是小孩儿,给过她不少好东西,这么好的陈叔叔,怎么就是犯罪分子?


    这天晚上,刘老太太觉得自己可能是白天刺激太大了,晚上做了一个很晦气的梦。


    在梦里,她居然被陈东宇那个小畜生给侮辱了,因为担心孙女儿的名声,本来不想声张的,结果她的孙子给报了案,村子里是风风雨雨,闹得最后刘老太太一根绳子选择挂在了仇家门口。


    刘老太太醒来的时候,摸了摸身边的孙女脑袋,感觉自己心跳得怪快的,怪不舒服的。


    刚刚那个梦真的离谱又吓人,她都是个老太太了,陈东宇侵犯她干啥?毕竟这个采花贼就没有采过老太太。


    刘老太太觉得自己不会被这个影响,这就是一个无厘头的梦罢了,谁知道她最后看到了孙子,心里头还是有点疙瘩,从那以后,有意无意地教导孙子,百年以后的家业也是孙子和孙女平分,而不是孙子一个人的。


    ·


    公安机关是挖地三尺,在刑警大队的人来之前就把陈家宅院给挖地清清楚楚。


    因为刑警大队的人来了,这些被挖出来的东西全部收罗了起来,同时还往陈家的窗户、门上贴了封条,交代民兵负责巡逻,这房子不能让其他人进去。


    陈东宇原本像是死了样的,现在听到了公安的话以后,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我媳妇回来了,她住在哪儿?你们不能这样,东西你们都已经查出来了,很多还是我家自己的钱,你们不能让我媳妇连家也不能回!她还怀着孕!你们不能这样!”


    老贾本来正在和祁卫东传授自己的办案心得,老贾的方法要是桑云窈在现场就会发现,老贾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微表情心理学,通过人的微表情来分析犯罪分子的心理。


    人在悲伤时,眉毛额头往往呈下垂状,整个人都是向下的状态。产生厌恶情绪时,往往会耸起鼻子;在愤怒的时候鼻孔会张大。


    老贾这会儿听到了陈东宇的话,暂停了对祁卫东的教学,他走上前去,看着陈东宇,“你说你媳妇回来了没有地方住?”


    “是!”陈东宇说道,“我媳妇是无辜的,她还怀着孕,这位老公安,你什么都看得出来,肯定看得出来我媳妇是无辜的。”


    “你媳妇是不是无辜的还不好说。”老贾说道:“我们有同事去你媳妇的娘家了,到时候也会请她到刑警大队做调查,如果她有罪,到时候会跟着一起蹲大牢,如果要是没有罪,她先回娘家住,妇联会帮忙协调好的。”


    陈东宇知道自己是要坐牢的,说不定还挨枪子,但是他觉得他媳妇是无辜的。


    他一个劲儿地替自己的媳妇叫冤。


    在场的公安都没理会陈东宇的呼号声,今天过来的除了祁卫东以外,现在都是老公安,对于这事他们心中有一定的判断,陈东宇的媳妇应该是不无辜的,过去的几年时间里男人夜晚消失了那么久也就算了,还有家里头的钱多了那么多,难道陈东宇的媳妇当真是不清楚?


    只是公安办案子是要讲究证据的,陈东宇的媳妇知情还是不知情,等到问询室里走一次,自然而然就清楚了。


    刑警大队的人警车也开过来了,这会儿刑警大队的人还包括陈逢春在内都压着不断挣扎得陈东宇离开了。


    陈家村今儿直接不劳作了,地里田间都是议论。


    “公安还说什么犯罪嫌疑人,就是陈东宇做的。”


    “看不出来陈东宇是这样的人……”


    众人纷纷感慨,不少女人又觉得夜里可以睡个好觉了,这个臭名昭彰的采花贼终于被抓了。


    第66章 回家


    把犯罪嫌疑人陈某某带回刑警大队已经是七点了。


    过了立秋以后, 原本会在七点半左右出现的晚霞,这会儿爬满了远方的天空,在绚丽的晚霞下, 黑漆漆的刑警大队办公楼像是张开了大口的野兽。


    陈东宇的手被烤着,一路在车上颠簸, 他盼望着早点下车,现在真的下车了,他却没有勇气走进这个怪兽的大口。


    陈东宇不想动, 而警棍当即就点在陈东宇的肩膀,“快进去, 没工夫陪你在这里磨蹭,你媳妇身体有孕, 开车开得慢一些,你想让你媳妇看到你这一面。”


    “别、别搞我媳妇。”陈东宇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他盼望这个孩子已经很久了。


    在刑警大楼里,其余四个新兵蛋子在评价陈东宇。


    章京愤愤不平:“装什么好男人啊,自己犯了那么多的强·奸罪, 有没有想到自己欺负的是别人的女儿, 别人的妻子?”


    王湳附和说道:“是啊,不过人要过来了。”


    四人连忙站好,因为刑警大队的车辆有限,开了两辆车过去, 他们这些新兵蛋子就只能够在这里看热闹。


    刑警大队的其他职工在下午出警的时候, 就留意到了这样的一幕。


    有心人士金佳佳在听到了车辆动静的时候, 就跑了出来。


    金佳佳看着这样一幕, 又留意到了花白头发的陈逢春,心中有个猜测, 上前说道:“您是陈逢春公安吧。”


    “对。”陈逢春目光扫过了金佳佳。


    金佳佳笑了起来,“昨天我对象送信过来,上面写得是陈逢春公安收,我在想说不定是咱们单位的老公安,好险这封信差点就要被回收了。”


    陈逢春本来打算参与到问话,现在听到了金佳佳的话后,脚步暂停,开口说道:“上面的小口子就是邮政给撕的?”


    “哎!”金佳佳说道,“我对象就是邮递员,当时我接的信,我说好像我们单位没有您,我对象手快,幸好我拿了回来。这位是不是就是信里的线索?”


    陈逢春看得出来,金佳佳有点小心机,应该是单位里的临时工,现在是过来邀功的。


    陈逢春说道:“对,是一个大线索,我以前就是刑警大队出身的,要不是你这位同志,可能线索就没了。”


    陈逢春笑了笑,“小同志怎么称呼?”


    “我叫做金佳佳。”金佳佳弯了眼,“我特别荣幸能在刑警大队里帮忙,恭喜陈公安你们破大案了,这动静肯定是个超级大案。”


    在夕阳下,陈逢春也舒展开眉眼,悬在她心头的案子很多,囿于现在的刑侦技术,很多案子都没有破,但是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无疑就是这个采花贼案了,因为这是她退休之前,她开专题督办会经手的最后一个案子,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涉及到的受害者很多,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


    陈逢春走访的时候就发现了,应该还有更多的被侵犯的人,只是她们咬死被侵犯这个秘密不肯透露,他们公安也不会逼这些受害者一定要站出来,尽量根据现有的报案情况来追踪犯人。


    因为几千年的传统文化熏陶,女性的贞·洁被看得很重,采花贼案看起来好像只是第一起案件里意外致死了一位女性,实际上根据陈逢春的后续走访来看,导致了很多女性生活到了窘迫的地步。


    有人因为这件事性情大变,有人选择了快速低嫁,还有的人家里把事情怪罪到受害人身上,导致受害者抹泪离家失踪去向不明。


    陈逢春和她的同事组织妇联还有村干部对这些受害人进行帮扶,对他们的家属进行劝解,尽量改善受害者的生活环境,但是受害者心理上受到的伤害,必须需要受害者自行走出来。


    陈逢春知道,越早抓到这个犯罪分子,也越能够帮助这些受害人走出来,迎接新生活。


    陈逢春笑了笑,摸了摸怀中的这封信,对着金佳佳伸出手。


    金佳佳被这双满是枪茧的手握住了。


    “非常感谢你金佳佳同志,如果这封信没了,会造成一次非常大的遗憾,晚点我会向队长感谢你的认真负责。”


    两人距离很近,金佳佳可以看到这位老人的认真。金佳佳忽然就有些羞愧了,她做这个事其实是为了自己在单位里得到领导的青眼,不如这位老人这么纯粹……


    “君子论迹不论心。”陈逢春看着金佳佳的模样,笑了笑,鼓励似的对这个女孩子说道:“积极表现自己,不是什么坏事。我年轻的时候,也总是第一个来办公室打扫卫生,还不是被人说是马·屁·精。你看看我现在的……”


    陈逢春笑了笑说道:“我都忘了,我没穿制服,也没带肩章。这样说吧,在公安体系里,比我待遇更高的,也就十几二十个人。”


    金佳佳的嘴巴张大了,她没想到眼前人是这样的来历。


    陈逢春看到了金佳佳,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当年看不起女同志的太多太多了,陈逢春进入到公安系统里,也没人愿意当她的师父,她就铆足了劲儿勤快起来,做些根本就不是公安的活,才换得师父收下了她,手把手把真正老公安压箱底的本事交给她。


    “多努力。”陈逢春笑着说道,“就像是你这样,多动脑子想一想,是不会有错的。”


    金佳佳是星星眼送着陈逢春老人进入到刑警大队的楼里。


    陈逢春隔着门听了一会儿陈东宇的自述,紧接着就去了隔壁问询室。


    陈东宇的妻子周开绮也领入到了问询室里,如同老公安们想的那样,周开绮其实隐隐觉得丈夫是犯了罪,毕竟家里头的钱有点多,但是她不敢去问。


    就给自己洗脑说是陈家本来就有钱。


    吵架了丈夫就失踪的事情,周开绮也是怀孕了以后才知道。


    周开绮把事情说得是清清楚楚,她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温声细语说道:“我怀孕了,夜里总是忍不住上厕所,这才发现家里头没有人,因为采花贼案,我又害怕,那一天我还和他大吵一架,然后应该就没有案子了对不对?”


    周开绮的脸色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这让公安再给她倒了一杯红糖水。


    喝了糖水以后,周开绮用手紧紧攥住了搪瓷杯,“他很爱我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在和别的女人那样了之后,第二天再来哄我。”


    周开绮用手捂着脸哭泣。


    老贾让人安抚周开绮,自己走了出来,对着陈逢春说道:“她说的是真的,这事真和她没什么关系,算不上包庇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扣着多审审。”


    “相信你的眼力见,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陈逢春说道,“我人真是老了,不服不行,案子到了现在这样,我就不继续听了,我先回去。”


    “让卫东跟你一起回去。”


    “难得有这样的大案,他留着长长见识好了。”陈逢春说道,“我自己回去。”


    老贾说道:“那我送送你,我看两边都差不多的审问进度了,就没必要在这里继续守着。”


    “哪儿用你陪着,老贾,你这是偷懒。”陈逢春开玩笑说道。


    “可不是偷懒。”老贾说道,“这农村的采花贼没了,城里还有一个连环杀手呢。”


    老贾说的是一个追着双麻花辫女孩子侵犯的罪犯,这人作案时间不定,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黑夜,不同于采花贼不主动伤人性命,这人除了会侵犯女子以外,还会杀人摘取部分器官。


    有一次应当是患者生了病,器官内有病变肿瘤,这人把煮熟了吃了一部分的器官扔掉,这才发现摘取器官的目的是为了吃。


    想到了这个案子,陈逢春揉了揉眉心,忽然有一个天方夜谭的想法。


    “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再收到一封这样的线索信,把你说的案子的线索也邮寄给我?”


    “有一次就够了,你还指望有两次?老陈,我发现你贪心的很!”老贾笑着说道,“对了,这个举报人有点不好找。”


    当时在车上老贾就看过这封信,这封信的字体明显是用非优势手写字,里面说的封建迷信的话,老贾觉得可能是故意让这封信无法作为直接证据的。


    因为举报人是存着善意的,便觉得没必要浪费警力在追查提供线索的人身上。


    “也没必要去找。”陈逢春说道,“咱们都看的出来是抱着善意的。”


    第67章 三个案件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 桑云窈后面几封提供线索的举报信已经写好了。


    第一天是熬夜写得举报信是因为这个陈家村的拖拉机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犯案,桑云窈觉得他就像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还是赶紧引爆了得好。


    剩下她所知道的三个案子并不是特别急, 桑云窈打算确定了第一封信确定会被陈逢春公安收到了手中,再把后面的案子依次发过去。


    她利用三天的时间, 分别把三封提供线索的信给写好了。


    第一个案子是首都第一棉纺厂的会计失踪案。


    这位发工资的会计在去银行取了即将发的工资以后,带着高达两万元的巨款不知所踪。


    首都第一棉纺厂是超级大厂,两万多的工资款牵动人心, 在事发当天就报给了厂区,厂区安保找了一天以后, 就报给了公安机关。


    公安机关一直没有找到这个失踪的会计。


    案发时候是1962年,现在已经是失踪十几年的时间了。


    厂区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会计携款和人私奔了,有人说是会计的丈夫把妻子藏匿了起来,其实是夫妻两人合伙做局,吞了这两万块工资款。


    谁也不知道,这位会计其实是死了, 她因为家境优越, 时常去百货公司买东西,被百货公司的售货员给贪婪地惦记上了。


    售货员和这位大厂的会计交上了朋友,得知了他们发工资的日子,在会计取钱以后, 在银行门口和她偶遇, 把她带回到了家中, 杀掉了会计以后, 藏尸在水泥墙体之中,在藏尸了三十年后才会因为一场特大暴雨, 泡了墙根,导致墙体倒塌,被人发现了尸骨。


    针对这个案子,桑云窈打算直接用路人的视角,说是这堵墙总是有若有若无的腥臭味,他反应了以后,平房的主人直接给加厚了。


    信的里面添油加醋,说男人有多惊慌之类的话,还说了这事透露出一点奇怪来,因为这种平房的墙修筑单位可以出钱,干嘛要个人出钱?这年头人人手头紧,他觉得此处有点蹊跷。


    另外还有,经过观察,他发现这家人手头阔绰了很多。


    真正让这个举报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他生了小孩儿,带着小孩儿遛弯经过这堵墙总是啼哭不已,他偷偷请了神婆看,神婆说是有人的鬼魂不能离开,举报人想到了若干年前闻到臭味的时候,似乎见到了人的手指,在看报纸的时候,有提到过刑警大队的陈逢春跑线索很厉害,他就匿名写了这封信,希望大队的人能够把墙给推了,看看是不是藏尸了。


    桑云窈第一封信采花贼案写信很简短,这封信就不一样了,必须把蹊跷点多列一点,才能够确保引起陈逢春的重视,真的去推墙。


    要是不推墙,怎么让里面的尸骨重现天日?


    第二个案子则是一起著名的冤案了,这个案件是一起入室抢劫,强·奸并杀人的案件,受害人是一对新婚夫妻。


    在牢狱之中的被关的人其实是因为之前给这家女主人做水电的,他还帮忙做了一些搬运的活,把柜子给搬进来。也因此他留下了指纹。


    这位女主人生得好看,水电工和同事们吹嘘,这一家女主人有多漂亮,导致水电工的牢狱之灾。


    有犯案动机,又留下了指纹,水电工人被当做是这起案件的凶手。


    按道理犯下这样的罪证,又有指纹这种铁证,关在监狱里的水电工应该是判死刑的,但是水电工的养母、妻子一直替他喊冤。


    她们两人就算是因为水电工人这些年遭了不少白眼,但是坚定不移地觉得,水电工并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因为水电工的养母是烈士遗属,所以虽说法院给判了死刑,考虑到养母的情绪和身份,加上养母说自己和水电工毫无血缘关系,水电工这人就是嘴巴有点花花,她可以证明水电工对自己的孝顺,所以虽说有死刑的判决,却最终一直没有执行死刑。


    这个案子一直到DNA技术的出现,才被确定为冤案,因为当时公安机关采集了女性受害者体内的精斑,确定不是水电工。


    真正的凶手其实是受害人的男同事,他当年喜欢女同事,觉得他们两人门当户对,但是女同事高嫁了,他觉得对方嫌贫爱富。


    在对方结婚的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喝醉了以后,他就气血翻涌了起来,把受害者的老公给绑起来杀了,把自己的女同事也是前侵犯后杀害,事后酒意上来了,直接在他家睡了一个晚上。


    醒来以后,男人发现了身边两具尸体,吓得是魂飞魄散,本来直接要跑,结果发现自己的衣服就丢在一边,连忙把自己的衣服捡回来穿上。


    这一套衣服再也没有穿过,他自然不知道,衣服勾住了一个新婚的女人一个带血的耳环。


    精斑锁定了凶手,公安机关去凶手家中搜索,找到了这个带血的耳环,终于在八七年这一年确定了这个灭门案的真正凶手


    桑云窈写这个案子的线索就用凶手的同事口吻,写凶手的惊慌失措,写同事只要听到了女同事的名字,就情绪激烈让别人闭嘴,写见到了那天事发第二天时候同事衣服上的耳环。


    第三个案子,桑云窈是最慎重的,因为这个案子就是那起强·奸杀人取器官的大案,受害者的数字也很好记,一共是十八人。


    这个凶手从今年八月开始就不再作案。


    不再作案的原因很简单,他在路上看到了有小孩儿经过,上前飞扑救人,而他自己被货车碾压了双腿,双腿残疾,他就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这个人是不是凶手,其实最后官方没有给出绝对证据,是因为这个人在当时有DNA技术进行检测的时候,他已经死亡,是通过受害者体内的DNA里的Y染色体和这人的后代比对上了,推测年龄,应该就是这个人。


    但是这个人的后代表示,不可能是自己的这位长辈,因为叔父的口碑很好。他叔父是大好人,每年都会做很多的善事。


    有受害者的家属私下里有能量,委托了私家侦探去查这个人,因为凶手救了那个孩子,把凶手认为了干爹。凶手在临死之前给了他一个小匣子,说里面是他最重要的东西,需要在死后第十八年烧给他。


    据说这个匣子最后落到了公安机关手中,里面是十八个萎缩了的眼球,还有一本功法书,功法书的内容写的就是吃掉未婚的女子脏器,可以让身体健康,百病不侵。


    私家侦探查到了这些以后,受害者的家属就在《知者》这个杂志里,把事情的真相用假象的方式写了出来。


    凶手从小身体不好,三天两头总是会有各种不舒服,因为病痛的折磨,他选择猎杀女子,并吃掉她们身上的一个脏器,为了防止女子看到他,他还挖掉了对方的一个眼球,防止被受害者们看到,看不到他,也就无法在地府里告状。


    桑云窈前面写举报信都写得是有理有据,这封举报信,她想了一下,如果要是陈逢春办了前三个案件,最后一个案件可能也会认得出这个左手写得笔迹,干脆直接坦言。


    [陈逢春公安:


    你好,我一共给你邮寄过三封提供线索的信笺,现在是最后一封信笺,以后我可能就不会邮寄信笺了。


    关于从去年持续到今年年中被命名为4.22特大强·奸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我认为是居住在XXX街道的XXX,他在今年8月车祸后无法站立,至此犯案忽然中止。


    他家中有一个匣子,里面存放了他挖下来尸体的眼珠,盼望陈公安早日捉拿此人归案。


    此致


    敬礼


    ——匿名举报人]


    桑云窈把三封举报信写好了以后,小心藏好,她是打算等到采花贼案破案了以后,再依次投递这三封信笺。


    在桑云窈的计划里,第一个封信只怕是陈逢春公安可能都还没收到,却没想到,在这一天周五中午,就听到了有人在议论,采花贼案破了。


    桑云窈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即无心刷题,参与到了讨论里。


    “这个采花贼案,我听说是首都周遭的一个案子,这人不是很难抓吗?”


    “你看报纸。”有人把报纸递给了桑云窈,桑云窈不住地说谢谢,接过了这个报纸去看内容。


    报纸的头版头条就是这件事。


    《6年积案终破!首都公安成功抓获采花贼案犯罪分子》


    首先报道了这个案件的基本情况,介绍了公安机关在案发以后,成立了专案小组负责本次案件,陈家村因为尚未有受害者,所以公安机关把方向侦破重点方向放在了陈家村。


    经过相关人士提供线索,拖拉机手陈东宇在日常生活之中表现得和提倡的艰苦奋斗精神不符,这一条线索对公安非常有用。


    三名公安现场去和陈东宇进行摸底,而在摸底的过程里,陈东宇表现出来了明显的慌乱。


    公安在陈东宇的家中发现了大量和他生活不符的财务,还有最重要的证据,至此这个祸害了许多人的采花贼终于被抓。


    现在的报道要比后世的报道里有更多的情绪色彩,桑云窈感觉被这篇有力量的报道牵动,眼眶都有些发热。


    她有一种改变了世界的感觉,她亲手提前结束了一份罪恶,让世界少了不少犯罪。


    既然邮政的效率这么高,马上就是周末,桑云窈打算邮寄她的第二封信了。


    第68章 墙中尸


    第一封信恰巧到了邮递员孙超的手中, 他还有一个叫做金佳佳的对象,所以在桑云窈投递出去的第二天到达了陈逢春的手中。


    这一次信笺要慢得多,桑云窈去了另一个行政区投递这封信, 她投递之后,因为邮递员才打开信筒取过信, 慢慢又堆积了其他人的信。堆积了足足两日,邮筒才打开进行分拣。


    分拣以后,转送到刑警大队所属的区, 等待统一的邮车进行运转,再次经过分拣分派给了邮递员, 距离桑云窈寄信已经六天,信才到了刑警大队。


    刑警大队今天签到收信的是另一个临时工, 金佳佳得到了表扬后,刑警大队特地交代了,凡是寄信到刑警大队的信笺,必须给留下,不能退回到邮政所。


    找不到收信人的信到时候单位会进行分辨, 由单位处理。


    这一次临时工干脆地在邮递员的册子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签收了这份载有举报线索的信笺。


    每天下班,祁卫东就会过来查看信,见到了写给自家祖母的信,他自然是拿了起来。


    他在单位的册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备注上陈逢春和自己的关系, 表示这封信会由他带给祖母陈逢春。


    半个小时以后, 陈逢春看到了这个信封, 表情立即就变了。


    上一次那封举报线索的信笺,她把原件交给了刑警大队, 自己保留了复印件,就连信封也都复印了一份,此时看到了桑云窈的左手字迹,立即去书房里拿出了复印件。


    带上了老花镜,陈逢春仔细去看这封信的字。


    桑云窈在用左手写春这个字的时候,三个横会有一点不自觉的倾斜。


    虽然是用左手写字,但是大脑在控制笔顺的时候,会下意识地依靠着固化思维去扭转。


    陈逢春看着这个字迹,判断说道:“是一个人。”


    知道了是一个人以后,陈逢春不打算在家里拆信了,让祁卫东开车,把她带到刑警大队里,等会在刑警大队里拆信,这次打算提取信纸上的指纹,虽然陈逢春拆开信之前有一个感觉,应该找不到任何的指纹。


    刑警大队的杜队长还没有回家,这会儿听到了和上次一样的线索信来了,跟着来看这封信。


    桑云窈是用卫生纸用力擦过一边的,众人很快就发现信里采集不到任何的指纹。


    提供线索的人本来就不是犯罪分子,提取不到也没什么好失落的。


    陈逢春有一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觉。


    众人开始看这封信,信里写得很清楚,一个民宅私房的院墙有尸体,并且这户人家和陈东宇有同样的情况,家里出手阔绰,经常可以去国营饭店下馆子,消费和收入情况不匹配。


    信中的意思很清楚,这户人家墙中藏尸,只要推到了墙,就会发现墙中尸体。


    如果一开始收到这封信件,陈逢春肯定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推墙,而现在陈逢春读懂了这封信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推掉这面墙。


    陈逢春说道:“杜队长,我希望等到这家人上班的时间,用挖机把这堵墙给毁了。如果要是墙里没有尸体,对这户人家造成的经历损失,我个人掏腰包负责。”


    杜队长也没和陈逢春客气,无论是祁老爷子还是陈逢春公安都是高级津贴,有国家津贴。


    为了一封信就直接砸民宅走刑警大队的公账,到了年底查账绝对是有问题的。


    如果陈逢春愿意承担砸墙后没有尸体的损失,那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干。


    “有尸体的话,就不需要走什么账了,如果没有尸体,造成了损失,陈公安你这边可以负责?”


    “可以!”陈逢春干脆地说道。


    杜队长再次听到了陈逢春肯定的答复以后,开口说道:“那我先去查这一家人不在家的时间,确定无人在家,再用挖机破坏墙体。”


    ·


    这周五的下午,西单商场的家属院区注定是热闹的。


    四点多在这家人老太太出门买菜的时候,刑警大队的人让市政挖机挖掉这堵墙。


    只是第一下推开墙,就不需要再进行第二次操作了,因为墙里穿着衣服的人骨显露了出来。


    她的身体不自然地蜷缩着,如同海藻一般的头发披散着,因为夹杂了水泥,还可以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在这样明媚阳光的下午都显得阴森可怖。


    在眼尖见到了尸骨的时候,驾驶挖机的市政工人心脏砰砰直跳,连忙停止了动作。


    “我的个乖乖。”他轻轻地说道,他一个局外人怎么都想不到这里是有尸体的。


    “我的个乖乖啊。”他又重复了一遍,开始啃咬自己的指甲,又紧张又兴奋又有点害怕。“有尸体。”


    要是晚上,这位挖机工人怎么都不敢凑热闹,不过知道刑警的人就在附近,他平静了一下心情,跳下了挖机,打算近距离凑热闹。


    然后在旁边负责疏散百姓,免得墙塌了造成事故的刑警们也纷纷上前干活,划定警戒线不让人靠近,把埋在墙里的尸体清理出来。


    这里距离西单商场并不远,早已经商量好分组行动,这边挖开了墙以后放了烟花作为提示,如果放的是红色的烟花,另一组人员就进去拿人,如果是绿色的烟花就可以直接散场回刑警大队。


    红色的烟花在这个白日升起了,穿着白色制服的刑警B组成员进去把卖日化用品的售货员,还有里面的仓库管理员一起逮捕了。


    “你们家的墙壁藏尸体,我们怀疑你们夫妻两人合伙谋杀受害者,并将其藏尸其中。”


    刑警的话把围观的百姓们吓得心脏狂跳,他们齐刷刷地看看这个胖乎乎的售货员。


    在听到了墙中藏尸几个字的时候,白胖的售货员垂下头颅,一副任由人带走的模样,老百姓们顿时就知道,这是这位售货员真的杀人了,如果不是真的杀人了,为啥会有这样的表现?


    这可是活生生的杀人犯,大部分老百姓是怂的,心脏砰砰直跳起来!


    和市政的挖机工人一样,他们有害怕又好奇还隐隐夹杂了一点激动。


    如同摩西分海,老百姓们连忙让开了,只是脑袋一个个往前伸,偷偷去看这个白胖的售货员。


    这可是杀人犯!还是女杀人犯!


    等到刑警们带着售货员,还有仓库管理员上了警车,他们离开了之后,百姓们才敢议论起来。


    “我的天啊,居然有杀人犯?!居然还是女杀人犯!她平时不是笑眯眯的吗?是服务态度最好的!居然还是杀人犯!”


    “我听人说,一般都是男的杀人,如果是女的杀人了,那这个人肯定特别狠,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整个商场里,就这个曲姐的服务态度是最好的,哎呦,公安是不是弄错了,怎么可能杀人啊?”


    “怎么可能弄错了?你们刚刚没看到吗?公安说她涉嫌杀人,她只是低头,显然是默认了!就是不知道杀的是谁。不知道她的同事们知不知道?”


    别说是老百姓了,商场的售货员们也在低声议论。


    “曲姐怎么会是杀人犯?她的脾气那么好,每年都是优秀职工,还有啊,他们不是还给儿子买了一个好工作吗?儿子还娶了一个好媳妇,日子好着呢,怎么会杀人?”


    “曲姐的人真的很好,是不是弄错了啊。”


    “报!我听人说曲姐老公也被抓了,那边是不停地喊冤枉,说他没杀人,曲姐这边真的很像是默认了……”


    很快百货商场的负责人也收到了消息,他匆匆过来,让人疏散买东西的百姓们离开,商场的员工也不许议论这件事。


    墙中藏尸案里,这户人家搜出最多存款高达两万元,这个数字引起了刑警大队的重视,老公安的记忆力很好,很快就想起来首都第一纺织厂会计失踪案。


    核对了墙中女尸的衣着,让受害者家属来认尸体,最终确定,当年纺织厂的会计就是这具尸体。


    家中来历不明的巨额资金,还有墙中女尸,加上日夜不停的问话,这一对夫妻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承认了当年谋杀了会计的犯罪事实。


    而会计的丈夫也是嚎啕大哭,他当年就坚持自己的妻子不是携款潜逃的人,但是奈何两万元这是厂里上千人的工资。


    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这些年说酸话的人太多太多了,路过他家都恨不得要吐一口唾沫。


    现在见到了妻子的尸骨,丈夫嚎啕大哭起来,替妻子难过,这般惨死还被泼了这么多年的脏水。


    ·


    上一次破案以后,《首都日报》的记者写完稿子,公安这边压了两天审稿后才报道了采花贼案。


    而这一次刑警大队主动推进了墙中尸的见报速度,就是为了等待确定一件事,这个不留指纹的神秘人会不会再提供破案线索?


    桑云窈的匿名信就是在刑警大队万众期待的情形下投递到刑警大队的。


    第69章 纠冤案


    这一次的信笺又是孙超送的, 当孙超到了传达室的时候,被一双双放着光的眼睛盯着吓了一跳。


    孙超所不知道的是,当他的那辆绿色的自行车进入到大门的时候, 刑警大楼上一次参加了墙中尸一案的刑警全都离开了座位,哗啦啦地用集训的速度跑到了传达室里。


    这帮刑警们目光灼灼, 把孙超盯得都心虚了起来,在想着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事情。


    “又是那个陈逢春同志的邮件,是谁收啊?”孙超的声音都小了起来。


    “我。”队长把封信给签收了。


    桑云窈邮寄的两封信被刑警大队的人研究得透彻, 同样的信封,同样的邮票, 邮票会贴得很对称,还有同样的陈逢春三个字。


    现在队长带着手套拿起来这个信封, 就发现依然是桑云窈寄过来的。


    给在家的陈逢春打了电话,本来今天不上班要约会的祁卫东也给四合院那边打了个电话,祁卫东跟着祖母来到了刑警大队。


    这一次的信打开以后,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一次既不是许久没破的沉案, 也不是尚未发现的悬案, 而是一桩已经抓到了凶手的案子。


    这案子在刑警大队的众人心中是铁板钉钉的案子,有作案的动机,有作案时间,还有指纹留下, 怎么会有反转?


    这个热心匿名者的意思是, 这个水电工入室的案子抓错了人?


    众人先把水电工入室的案件卷宗给翻了出来, 仔细阅读了卷宗, 其中一位受害者死亡原因是一个石头盆景砸在后脑勺部分,而盆景上留有水电工的指纹。


    “看看这封线索信里提到的耳环。”


    把证据室里保存着的证物还有当年的照片拿了出来。


    刑警A拿出了证物袋, 里面有一个环形的大金耳环。


    女性受害者为了结婚新打的耳洞,在耳洞没有完全长好的情况下佩带上了金耳环,女性受害者的耳垂肿胀,这一支耳环的金针在当年是有脓液还有一丁点的血液留下的。


    丢失的另一个耳环,刑警大队在受害者的家中、院子里还有水电工的家中都翻找过,现在匿名信清楚地点出了位置,要不要去这个叫做吴埙的人那里去探线索?


    杜队长很快就有了决断,他带上了公安的帽子:“我带着老贾,亲自去会一会这个人。”


    杜队长带着手套的手点了点匿名信里提到的女性受害者的同事。


    ·


    除非是心理变态的连环杀手,一般因为酒后杀了人的人在面对刑警,多少都会露怯。


    这个叫做吴埙的犯罪分子便是如此。


    吴埙在见到了穿着白制服的公安,双腿就打颤,大脑一片空白,想到了当时酒醒的情形。


    他醒来以后,自己的身边就是,新婚的女人,她身子□□,脖颈上有勒痕。而靠着窗户的部分,新婚的男人倒在血泊里。


    喝醉时的所作所为开始在他的脑袋里回忆得清清楚楚,他居然因为喝酒昏了头,杀了男人,侵犯了女同事,又把她给杀了,他杀了两个人犯下了杀人罪过!


    吴埙把自己的衣服穿走以后,一路狂跑回家,他在家里瑟瑟发抖,他一直等待公安来抓自己。


    因为正好是周末两天,他一个人在家战战兢兢的,闭门不出也没让人怀疑。


    没想到的是,公安最后抓得居然不是他,而是去新房里布水电的水电工。


    吴埙在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四肢百骸里重新有了力量,他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一条生路。


    吴埙觉得老天爷一定知道,他本来就不是个坏人,所以给了他一次机会!


    吴埙发誓,如果要是成功度过了一劫,他以后肯定认真工作,老老实实做人!


    吴埙那段时间上班下班异常地认真,一边悄悄打听消息,后来听说了水电工被判了死刑,他跟着别人一起骂水电工的狠心,同时也放了心下来,是真的没人发现凶手不是水电工。


    在听到了水电工的养母和他的妻子替水电工喊冤,吴埙的心中都在暗自咒骂。


    为什么不能直接让水电工顺利死刑?后来见着养母的身体不好,就水电工的媳妇时不时去闹一下,而公安那边也没重新审查案子的意思。吴埙也就慢慢放下了这件事。


    吴埙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他开始了他的新生活,他娶了一个媳妇,有了孩子,他没想到这个时候两个穿着白制服的公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吴埙的上下牙齿轻轻碰撞,努力让自己平定心情,“两位公安。”


    根本用不上老贾的那点察言观色本事,杜队长凭借自己的观察就知道吴埙心魂失首。


    杜队长立即说道:“我们是为了三年前陈翠、刘浩夫妻入室被杀的案件来找你的。”


    杜队长不给吴埙任何慢慢平静下来的时间,表情凶煞起来,“你说我们为什么来找你?”


    吴埙的大脑一片空白,身子开始发抖,勉强挤出来了笑容,“这案子不就已经破了吗?是、是去过他们家的水电工。”


    老贾则是笑眯眯地说道:“咱们进去慢慢说,听说陈翠同志生前有一段时间和你关系走得很近?”


    老贾压着吴埙,让吴埙下意识地把两个公安带入到他的家中。


    吴埙现在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孩子因为年龄小生了病,吴埙的妻子去医院陪孩子,吴埙的妈妈去医院送饭,只有吴埙在家补眠,毕竟前一天晚上吴埙去陪了夜。


    公安选择的时间恰到好处,吴埙现在是孤立状态,被动地跟着公安的问话节奏走。


    吴埙说道:“公安同志,陈翠同志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们就是普通同事,她、她没了,我也再娶了妻子,我儿子还在医院。”


    杜队长严肃地说道:“当年陈翠同志的体内有男同志留下的精斑,叫做王康(水电工的名字)的犯罪嫌疑人一直说他冤枉,他的养母还有妻子也都是这样说的,我们打算采集你的精斑和我们所获得的精斑进行比对。”


    其实目前国内没有这个技术,但是为了诈吴埙,就虚构了这项技术。


    吴埙难免想到了那天他醉酒之后的所作所为,他不满陈翠嫁人,所以酒意翻涌以后,他觉得自己是陈翠的丈夫,弄死了陈翠的新婚丈夫,压着陈翠干了那事。


    他、他确实没有带计生用品,从那里的东西流到了陈翠的体内。


    吴埙仿佛听到了老贾问了他几句话,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胡乱地点头,然后耳朵边拉起了锐利的蜂鸣声。


    “另外之前给王康定罪,是因为找到了王康的指纹,但是今天过来是来采你的指纹,砸死了刘浩的盆景上还有陌生的指纹。我们认为陈翠、刘浩同志的死,你也有重大嫌疑!”


    “不是我、不是我!”吴埙忽然情绪激动了起来,老天爷都已经把水电工关到了牢里去了,水电工都已经判了死刑,“怎么可能是我。你们这些人莫名其妙,到底是不是公安?!”


    吴埙这会儿觉得不对了,觉得这两个人是诈自己的,想要把两人推出去。


    “头儿?”老贾带着手套捧着一件很久没穿,有浓郁樟脑丸味道的大衣出来,这衣服的衣襟处套上了陈翠同志死亡时候佩带的耳环。


    因为角度的问题的,佩带在左边胸口部分,看上去像是衣服自带的装饰,也恐怕因为这个原因,吴埙的家里人没把金耳环取下来。


    杜队长把当年拍摄的陈翠照片拿了出来,甩在了吴埙的头上,声音是怒不可遏,“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张照片是法医拍摄的,陈翠的头发散乱,双眼无神,左耳上挂着金耳环,右耳朵上口无一物。


    老贾拿出了另一张照片,那正是证物袋里金耳环单独拍摄的照片,和现在挂在大衣上的金耳环明显是一模一样。


    杜队长愤怒的声音响彻在吴埙的耳畔,“陈翠同志的这一对耳环,是新婚当日丈夫送给她的,她这一天结婚,你没去参加酒席,当天晚上陈翠同志就死亡了,你是从来得这个耳环?”


    吴埙的双手颤抖,他此时被带上了黄铜手铐,他脑海之中出现了穿着衣服时候的画面,他当时急切地把衣服脱下,这件羊毛大衣勾住了陈翠的耳环。等到第二天他换上了衣服,匆匆忙忙穿着这一件衣服,浑然没有发现,陈翠同志的耳环就在他的衣服上。


    吴埙坐上了警车的时候,额头抵在了冰凉的车窗上,他不应该是老天爷送他的一场造化吗?为什么他会进入到监狱里?


    吴埙总觉得不应该这样的,他才享受了三年的时光,太短太短了,他应该是老了以后身体不好了,才会被抓着坐牢才对……


    吴埙被逮捕归案以后,这一件陈翠、刘浩被杀的案件重启。


    砸死刘浩的盆景上当时提取了很多指纹,比对以后,发现那些杂乱的指纹都是吴埙的指纹。


    带血的耳环、吴埙的指纹,最重要的是吴埙的口供,以前水电工不肯承认自己杀了人,后来心灰意冷的一次情况下,水电工承认自己杀了人,但是口供录得是一团糟和现场不符合。


    吴埙的口供和现场勘测情况是一样的,在加快了对这起入室强·奸杀人案的重审以后,纠正了以前的错误,而这一切待在牢狱里的王康浑然不知晓。


    等到这一日,水电工王康被放了出来,他还是一脸迷茫,而杜队长把他一直送到了大门外。


    他的妻子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养母神情激动等着王康的回家,王康身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这才知道自己被无罪释放了。


    王康嚎啕大哭,“谢谢、谢谢!”


    王康知道自己的养母和媳妇一直在替自己喊冤,以前她们就让他有时候说话别那么扯,小心祸从口出,这一次被抓入到监狱里三年,他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感谢杜队长。”王康的妻子很清楚是刑警大队的杜队长重启了案件,抓到了真凶以后,这才能够把她的丈夫放出来。


    “要不是你们把案件的真凶给抓住了,我家爱人也不会出来。”王康的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昨晚上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养母都去了,王康也没被放出来。


    梦里王康被关了接近二十年,还是现在好,不到三年就出来了,养母还活着,一家人还可以团聚,而且刑警大队的意思是,国家会给补偿,真凶吴埙家也会赔钱,也会帮吴埙恢复工作,他们家的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


    在牢里沧桑了许多,老实了许多的王康也感谢杜队长,“谢谢杜队长!抓住了真凶,还我清白!”


    杜队长心想着最应该感谢的就是写那个匿名信的人,这案件都已经结案了,要不是有人提供线索,这个案子哪儿那么容易翻呢?


    第70章 十月的尾巴


    刑警大队的人把王康放了出去以后, 就联系了《首都日报》的记者,赶紧写稿子,加快这一篇报道的见报。


    就算是加快了见报的进度, 因为中间涉及到检察院、法院其他部门也要过审这个错案的报道。于是稿子在九月底就写好了,在十月底才终于刊登上了报纸。


    这篇很长的报道写明了破案的过程, 也交代了事件的后续。


    在官方的努力下,王康水电工的工作得以恢复,同时这些年他上班的工资按照200%的比例给他发放, 就当做是给王康坐牢三年的补助。


    冤屈被平反,保存了工作, 还有一定的补助,对王康全家而言, 便是惊喜了。


    王康、妻子还有他的养母送了一面锦旗到刑警大队,王康和杜队长一人拿着半边锦旗对着镜头笑着,王康眼角的深深皱纹都舒展开。


    王康也和妻子一样,做了他被关在监狱里接近二十年的梦,相比于二十年的牢狱生活, 现在只坐了三年牢实在是运气好极了。


    王康把过去三年当做是他以前嘴碎的惩罚, 人最重要的还是当下,把真正的凶手抓到监狱里,他自己重新得到了自由,已经足够了。


    王康笑容灿烂, 幸福满满地拍下了这张照片。


    桑云窈见到了报纸以后, 把最后一封信投递出去。


    投递好了以后, 她走到了烈士塔山下, 开始爬烈士塔。


    烈士塔长青的松柏在微风之中晃动,迎来送往来祭拜的人。


    ·


    小卷毛的父亲裴沣把詹彩玲的故事已经写了出来, 也通过了制片厂的立项,起名叫做《女兵回家》。


    在项目立项以后,制片厂开始了如火如荼的拍摄,今天拍摄的内容,就是故事的最后小半截,詹彩玲在烈士塔顶被小孩儿认出了手中的枪茧。


    狄晶晶和裴倦两家的家长本来就是制片厂的职工,这两个孩子也就预定了这部剧的小配角,桑宝彤的模样上相,在生父陆绎的帽子也被摘了以后,政审也没问题,裴沣就想着让三个小孩儿本色出演,自己演自己。


    当桑云窈过来的时候,正在拍摄小团子认出枪茧的这一段。


    桑云窈悄声走了过去,看着头发已经长了一些小团子在念台词,她摸着扮演詹彩玲同志的手,“阿姨,这个是枪茧。”


    桑宝彤今天穿着的衣服也是197号一大妈做的,是嫩黄色的开衫样式,里面穿着荷花领小衬衣。小团子的头发已经长了起来,虽然还不能够扎成她心心念念的双麻花辫,但是已经可以用发卡固定住额前的刘海了。


    孩童的皮肤白皙,桑宝彤又爱干净懂礼貌,一般小孩儿出门了是干干净净的,也没人敢给孩子穿浅色的衣服,但是桑宝彤就不一样了,穿着浅色的衣服,还是可以保证一天下来齐齐整整的。


    这可让帽儿胡同的家长们羡慕坏了,也让小团子直接成了整个帽儿胡同别人家的孩子。


    每当有孩子嗷嗷挨打,总是听到他家家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怎么这么不省心?就不能学一学桑宝彤?人家还是农村孩子出来的,每天衣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你这大鼻涕就往身上抹?!”


    孩子穿浅色的衣服,就更可以看得出衣服的款式,小团子长高了不少,她穿着漂亮的童装,着实吸睛。狄晶晶和小卷毛的妈妈都喜欢好看的衣服,在桑云窈的引荐下,找197号一大妈定了不少衣服。


    另外还有一个常客就是陆湘仪了,这种自制的衣服符合建国以前她家的做派,197号一大妈的手工费在她那里看来四舍五入就是不要钱,也给自家的家人定了不少衣服。


    197号一大妈因为私下里赚到了不少手工费,在爱人面前都停止了腰板,强烈要求家务均摊。


    原本叼着烟袋悠悠闲闲的197号一大爷,得周末翻晒大被褥,在家里扫地拖地,好留给爱人时间,利用缝纫机咚咚咚地赶工。


    也因为这个原因,197号一大妈把桑云窈、桑宝彤当做是招财进宝的财神爷,一大妈甚至一点工费都不要,帮着桑家两人做衣服。


    桑云窈过去了以后,看着裴沣打了板,“咔。”


    这一幕过了。


    剧组的成员开始鼓掌,代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旁边围观的群众也是开始鼓掌。


    小团子扭头就看到了小姨,跑了过来,埋在小姨的怀中,“小姨,我们今天拍完了!下次就是到四合院里拍了!”


    当时詹彩玲是在上午十点左右遇到的小团子他们,而电影是需要艺术性地加工,今天拍摄的时间特地是裴沣观测了最近的天气,确定晚上会有漂亮的落日,加上周末烈士塔的人会特别多,这才在这一天的周五,让三个孩子请了假,过来拍这一幕。


    红色的光指引着女兵回家的方向,并且在一夜之后,会在代表了热热烈烈的上午女兵回家。


    而桑宝彤所说的最后一幕,当然是詹彩玲同志跟着武装部、街道办、轧钢厂的人一起回家,和年迈的母亲相拥。


    电影会定格在这一幕,之后会以旁白的方式说明,詹彩玲同志的现状,詹彩玲同志身体状况恢复了以后,在街道办工作,负责妇联工作。


    妇联可不光是宣传政策,有时候要到农村里和人对抗的,詹彩玲的高武力值就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她自己的自身经历对安抚受害女性也很有教育意义。


    裴沣还说道:“就是有点可惜,要是詹彩玲同志可以恢复记忆,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而桑云窈带着小团子下了烈士塔,刚到巷子口,就被冯老太太拽住了手,“桑老师,小彤彤,有个好消息,必须和你们分享!”


    冯老太太的神采奕奕,这让桑云窈已经有了猜测,再看向詹彩玲。


    詹彩玲就在旁边笑着,如果说过去的詹彩玲因为没有记忆,多少缺失了一点安全感,给人的感觉像是飘荡在池塘的浮萍。


    而现在的詹彩玲扎根在大地,她是笔直而生的白杨树,她扎根到了她的故土上,陪伴着生母冯老太太。


    这颗高大挺直的白杨树在微风之中舒展自己的枝叶。


    詹彩玲上前握住了桑云窈的手,又握住了桑宝彤的手,“你们介绍的葛医生医术很好,我就是在今天恢复的记忆。”


    葛家国在身体调养好了以后,就开始给詹彩玲进行针灸。药补、食补、针灸等疗程齐刷刷地上阵,詹彩玲恢复了记忆。


    她想起来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奔赴战场,如何受伤流落到村子里。


    “太好啦。”小团子欢呼说道,“裴叔叔的电影最后结局可以改得更为圆满一点!”


    前面的部分可以进行艺术加工,但是最后画外音解读如今詹彩玲的去向那可不能艺术加工了,必须得遵从现实,不然武装部就不会让这部电影上映。


    詹彩玲笑着说道,“原来是去拍电影了,我说怎么刚刚去幼儿园找你们,你们都不在。”


    “让你们白跑一趟。”桑云窈笑着说道,“正好今天爬烈士塔,彤彤还拍了戏很辛苦,咱们晚上多吃一点。”


    桑云窈知道,恢复了记忆肯定是要请吃饭的,此时痛快地应了下来。


    冯奶奶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小桑同志就是这点好,不扭捏!”


    等到了国营饭店的包间里,葛家国老人已经在等着了,他笑呵呵地说道:“彤彤今天去拍电影了,下次拍电影,也把我这个老头喊上,我也去凑凑热闹。”


    而此时邮筒里既往刑警大队的信笺已经全部被带着手套的邮递员分拣出来,最后一封来自桑云窈的匿名信,现在就在刑警大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