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明前路故作镇静的声音在地下研究所响彻。
当然, 在场的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元舟此时是真的被明前路给唬住了。
他只觉得那个阴影中的怪物处处充满着诡谲和恐怖，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又好像是荒野之外游荡而来的怪物。
他不得不再次佩服白先生的勇气。
竟然能和这样的怪异非人之物谈笑风生。
元舟完全没有意识到黑影之中的家伙就是之前让他吃了大亏, 导致自己差点死在城主手里的金毛刺猬头。
只能说这缘分真的很是奇妙。
他不住地猜测着今晚来到此处的未知客人究竟是谁, 但哪怕给他一百个胆子，他现在也不敢开口说话。
他只能缩着脖子跟在这个阴影中的怪物和白先生的身后, 并且还在不停地靠近着白先生, 希望这位纯白色的，毫无温度之人能够带给他些许勇气。
白梦缠绕着绷带的面孔没有偏转, 但他确实感觉到了自己这位手下那怯懦的表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生命层次的差距摆在这里。你不能让一只小兔子看见了老虎之后腿不发软。
“如果是您的话, 那当然没问题。不过您此次以这种方式前来, 想必是因为不想暴露身份, 那么您是否可以让我的属下先行离开呢？”
白梦的语气听不出任何一点儿情绪波动, 但他身边的元舟仍然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明前路其实并不适用这种古怪的打着机锋的交流，他更希望直接一点儿。尤其是现在他还感觉不到这位神秘的纯白之人的任何内在, 他就更加别扭了。
而且他也不太希望把元舟这家伙给放跑, 不管怎么说，这个家伙都算是他的仇人。
就因为他，差一点儿自己就要失去亲人了，而且还给了蔷薇姐他们制造出来了那么多的麻烦……
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他现在毕竟在冒充一个他不知道是谁的角色，而且这个角色似乎权限很高，如果让更多人在场的话, 他可能暴露的会更快。
白梦的话语反而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嗯。”
阴影中传来了一个言简意赅的音节。
明前路知道多说多错，他只能最大限度地保持着镇静自若。
白梦的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主角确实还太嫩了啊，如果是站在这里的是城主的话，他根本就不会理会一个普通人的, 哪怕是他开口说话，也只会漠然地无视。
当然了，他现在还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得到了允许之后，元舟如蒙大赦地离开了这个阴暗压抑，还处处充斥着诡异的地下基地。
留在原地的只剩下独坐轮椅的纯白之人，和一位隐藏于阴影中的怪物。
气氛陡然沉静下来。
走廊深处偶尔传来滴水声，一下，又一下，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荡开，显得格外清晰。阴影与纯白静静对峙，仿佛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在此角力。
白梦交叠的双手放在膝上，绷带下的视线似乎穿透了那片蠕动的黑暗，他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透。
“感谢您的仁慈，我想您此次前来应该不单单只是参观吧？虽说之前的实验进度已经汇报给您了……莫非您是想亲眼看看？”
白梦的话语之中似乎带着某种诱导性的意味。
实验进度是什么？
汇报？这个被误认的身份果然与这座研究所关系匪浅，甚至是……它的掌控者之一？
这座异能研究所表面上的所长就是元舟，但是如果论及背后控制的势力的话……那几大贵族，亦或者是……城主……都有可能。
如此诡异的力量渗透进了黎明城的高层……
明前路的心中一瞬间冒出来了无数种思绪，有无数的问题止不住地朝外冒，但他硬生生地止住了。他现在的身份并不能够贸然地将问题一一询问出来。
他知道也许自己问了的话，面前这位表面上恭敬温顺的人，很可能会为他解答。
但一旦他问出来，自己离暴露也就不远了。
明前路深吸一口气，在外表现就是那团阴影蠕动了几下，他维持着那扭曲诡谲的声线：
“眼见为实。汇报，总不及亲自查验。”
他赌对了。白梦并未起疑，或者说，并未表现出任何怀疑。那个人只是轻轻颔首，驱动轮椅，转向走廊更深处。
“请随我来。”
轮椅平稳地滑过冰冷的地面，碾过细微的砂砾，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声响。明前路操控着阴影，如同粘稠的墨迹般贴着墙壁和天花板移动，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却又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不敢靠得太近，这位白先生身上的气息太过诡异，他又完全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情绪波动。
这给他一种感觉，就好像对方只是徘徊在这些实验场所里面的幽魂，被这间研究所束缚住，徘徊不去的地缚灵。
走廊两侧是厚重的金属门，有些紧闭，有些则虚掩着，透出惨白或暗红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福尔马林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于金属锈蚀又似生物组织腐烂的混合气味。
明前路经过了上一次他被掳走的时候关押起来的实验室，这里还残留着不少当时战斗过的痕迹。不过大部分也已经被修复了，只余下些许的激光焦糊宣告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
明前路原本以为之前关押自己的地方就已经是这座研究所的最深处了。
但他没想到白梦竟然还在继续深入。
越往深处，温度似乎越低，连阴影都感到一丝凝滞。
最终他们停在一间大门之前，这间大门是用整个银白色合金浇筑的，看起来非常的厚重，表面上流溢着无数淡蓝色的花纹。
随着人员的靠近，这大门一边忽然冒出来了一个金属圆球，这个金属圆球就像是一只眼睛，散发出来了红色的激光，从上到下扫描了面前的通行者。
【核验通过， S级权限者，以太之眼为您服务】
冰冷的机械音从那个小圆球之中传递出来，随即这个小圆球又越过白梦的轮椅，朝着跟随他而来的那个阴影而去。
明前路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个金属小圆球竟然能够发现自己，该说不愧是黎明城最杰出的AI吗？竟然连这种状态下的自己都能发现？
可是他现在整个人都化身在阴影中究竟要怎么才能验证身份？
不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能验证身份。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权限。
他只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平民出身罢了。
而他的父亲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探险队员。
这下可就真的糟糕了。难道要趁着面前这位白先生不注意的时候进行偷袭然后离开吗？
对方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而且他又吞噬了克拉肯的异能力在这里应该能够制服对方。
唯一遗憾的就是，他这一次错过了，下一次估计真的就就没有机会再次来探查这间异能研究所的秘密了。
思绪流转之间，明前路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是那个金属小圆球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而产生了警报亦或者是因为权限不足警告对方，他都已经有了相对应的心理准备。
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金属小圆球漂浮在自己面前，散发出一阵红光，扫描之后竟然就原地卡死在了那里。
整个金属球不停地震颤着，就好像是检测到了什么异样的情况，又或者是自己的程序产生了某种冲突。
【核验失……核验通过……最高权限……滋滋……错误警报……滋滋……最高权限分裂个体……】
如果此时此刻的明前路还维持着人类形态的话，别人肯定会注意到他的神情瞬间变得震惊不已，瞳孔地震。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被这个AI给识别出来，而且识别出来的竟然是什么最高权限。
虽然他并不能够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个权限，而且还是什么分裂个体……但至少这一关他算是勉强过去了。
他看到那位神秘诡异的白先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似乎并没有起疑。
等等……
说起最高权限，他的脑海之中忽然又浮现起了上一次自己被抓到这破地方的时候，言白先生将自己带出去的那天……
言白先生甚至是主动呼唤出【以太之眼】，主动启用最高权限来把他给救了出去。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
明前路的感性不敢继续往下思考下去，但是他的理性还是下意识地梳理，这一路走过来的经过，以及言白先生的种种异样表现。
其中最关键的问题，那便是言白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言白先生曾经将组织的邀请函交给他，也曾经带他从黎明城的大街小巷上穿过，他非常熟悉黎明城，包括贫民窟……但他又在以太之眼系统这边拥有着超乎想象的权限。
一系列纷繁复杂的思绪交织在明前路的脑海之中。不过现在，他并没有精力去思考更多。
因为他面前的实验室大门已经打开了。
看着这间实验室最深处的景象，明前路整个人呆滞在了那里。
原本那不断扭曲涨缩不定的阴影就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呆滞在原地。
第132章
在更早一些时间, 明前路还没有冒冒失失地进去那异能研究所的地下打探消息。
似乎永远都处于黄昏之时的，重启明的基地之中。
在一切都说开了之后，甚至坦白了他们来自漫画世界之外的事实。
重启明倒是放任了cos穿二人组在这间基地里随意的活动, 反正只是两个普通人类而已, 对基地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毕竟在这基地里面基本上都是强大的异能者，虽然只有首领本人和那条鱼。
而除此之外, 也都是一些钢铁铸就的机械守卫, 这两个人来自的也是一个科技水平不远不如繁荣纪元先进的地方。
他们就算再怎么折腾，估计也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至少在重启明看来, 这两个柔弱无力的人类大概就和两只小猫咪差不多。
甚至于小猫咪可能还有锋利的爪子而这两个人却毫无缚鸡之力。而且在外面的世界上能够从黑潮之下活下来的猫咪，有一个算一个都格外的强悍。
这两人却是真真正正的什么艰难苦险都没有体会过。
果然是在和平社会长大的人类。
顾之遥在忙着复盘漫画的剧情, 以及构思着未来自己和怪物老师的出镜。顺便跑到全息游戏里面去沉浸式体验一下未来科技的畅想, 这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个非常新奇的体验。
某种程度上, 她算得上是苦中作乐, 又或者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因为这里的很多事情都大开她的眼界，让她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未来的科技生活。
而且因为她的长相以及和重启明之间那不存在的“父女”关系, 在全息网络里面的那只人鱼对他的态度也非常的友好, 帮助她快速地熟悉这个基地。
至于黎夜语则经常一个人去去深入基地进行探索。
重启明给了他较高的权限。
这大概算是这位首领因为之前误解他，对他态度不好而表达的歉意，以及对他那些探查动作的默许。毕竟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知道再多消息也估计也产生不了多少的影响。
对此，黎夜语表示这个倒也不算是误解。
不过也多亏了重启明对他的放任，使得他得以在这个基地内调查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这个基地毕竟是从繁荣纪元时期就建立起来的零号庇护所，里面储藏着相当多珍贵的信息和资料。
重启明作为黎明城时代出生的人, 对于这些资料的宝贵程度并没有多少的概念。这家伙拥有这个基地，就像是拥有一座金山却不知道怎么挖掘一样。
但是黎夜语就不一样了。
对于黎夜语来说，这里的每一笔记录，每一件承载着文明与历史的文物以及书籍, 都是非常宝贵的遗产。
繁荣纪元的人类有着能够飞上太空，甚至飞越太阳系的能力。他们野心勃勃地想要在整个银河建立起一个属于人类的帝国。他们在繁荣纪元早期的小说书籍以及各种文娱产品之中，表达出人类对于太空赤裸裸的野心。
这可是相当值得肯定的宝贵品质呢。
虽然现在这些对于星空的野心已经变成了这间基地之中不起眼的压缩文件，变成了历史的尘埃。
黎夜语格外耐心地收集着这些资料。他见证了这个世界人类的繁荣与富强，也见证了人类最终遭遇了黑潮之后所面临的绝望和崩溃，以及在文明被摧毁之后在废土之上，顽强扎根下来的那些庇护所和黎明城的人类们。
这些都是值得记录的。
表面上看，黎夜语只是随手翻动着内的那些文献记录。
实际上，他已经把自己所看过的所记录下来的东西全都给上传到了主神空间之中，虽然自己现在退休了，不过偶尔工作一下也算是愉悦身心吧。
免得万一这个世界真正毁灭了，他再想要探寻就无能为力了。
当然，既然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那么他可不会放任这个世界不管，哪怕这只是个“漫画”的世界。
在这座基地，目前的主人也就是重启明看来，他并不认为黎夜语这些操作有什么异常。
在他的眼中这个只是长得像怪物的普通人类，不过是在基地里随意的翻翻书。四下好奇地探索一番，并没有什么过于危险的举动。
而正是在黎夜语探索基地的过程之中，他发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名字。
——采尼。
庇护所项目以及黎明城工程的奠基人。
可以说整个人类文明能够保留下来，最后的火种也全都仰仗着这位天才一般的人物。
甚至于直到现在黎明城所使用的中央AI，负责调控全城的资源设备机械等等一系列的复杂项目，都是依靠着当初的以太系统残留下来的核心——【以太之眼】。
如此一位精彩艳艳的人物，在漫画的原著中却一笔都没有提到。
就好像被什么人给刻意地抹去了一般。
在看到了这个名字的同一时间，远在黎明城的城主本人也迅速地开始双线操作，他立刻调查了黎明城中央的数据库，以太之眼发出了询问。
数据库和以太之眼对于采尼的描述非常空泛。
就如同历史书中那段简短的概括一般。
但仅仅是这个答复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毕竟，采尼可是黎明城的奠基人，却为何留下来的资料如此至少？
一直以来身处于黎明城权力中心的城主，黎明城这种所有的机密信息和情报都是对他开放的。
而在他最开始穿越的那段时间，他也花了不小的力气记录下来了有关于全城的情报，并且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查，调查有关于黎明纪元有关于黑潮的种种线索，当然，他并没有傲慢地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搞清楚了这个世界的一切秘密。
既然以太之眼那边没有更多的线索，黎夜语又来到了那片怪异的黑湖空间，来到了被禁锢的那个黑潮怪物身边。
黎明城，他在询问有关于黎明城的消息。
这只怪物当初究竟是为什么选择了黎明城这座城市？仅仅因为，这里是最大的人类聚集地吗？
这怪物却没有给出任何有用的线索，甚至于在祂的记忆之中，祂也忘记了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什么要选择这座黎明城。
既然就连怪物都无法记住有关于这位名为采尼的画家的一系列蛛丝马迹。
黎夜语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名字，但一切却似乎又被卷入了更大的谜团之中。
一切似乎变得更加有趣了起来。
漫画之中所展现的一切终究只是表面，只是一个可以供他人窥探的窗口，在这个窗口之中，人们得以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但这个窗口终究是狭窄的。漫画之外的那些读者就像是盲人一样，只能摸到这个完整世界的一个角落，而真正的大象的全貌却隐藏在漫画之外。
不过现在，他已经掌握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在外人看来。留在基地里的黎夜语只是翻到了一本书，看见了一个名字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便随手翻过去了，就好像是略过了一个不起眼的信息。
一直在悄无声息地通过基地内部的摄像头观察着黎夜语的动向的重启明似乎有点坐不住了。
他忍不住直接传送到了黎夜语的面前。
“你们所阅读的关于我们世界的漫画，作者并非是采尼？”
他沉声问道。
很显然，这个名字会出现在黎夜语面前是一次试探。
他想要搞清楚，那个站在一切事情的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那个以他们的世界为基地，暗中推动剧情，将其一幕幕呈现在漫画之中的混蛋。
他之前的人生，一直是被那个人所操纵着的。
在他发现了这个基地之后，他便一直认为那位在幕后操纵一切的漫画作者就是采尼，因为种种证据都指向了这位影响深远的天才般的人物。
这样的人可不会轻易地死去。
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关于这个人更多的线索，似乎除了这个基地之外，这个人就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一般，一个幽魂、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
对此，原本的重启明是毫无办法的。
幸运的是，他遇上了两个来自世界之外，甚至是看过他们世界漫画之人。
也许他们会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
当然，他也没有直接去询问他们关于那位漫画作者的消息，毕竟已经经历过无数复杂事件的他再也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人。
这是一次试探，如果黎夜语看见了这个名字，并且表现出来了异样，那么就能够证明他是见过这个名字的。
而他们作为外来者，能够知道这个漫画世界的名字，只能说明他们在漫画中见到过，亦或者是……这是漫画作者的名字。
可是他原本的期望落空了。
黎夜语显然对于这个名字十分陌生，甚至于都直接忽略了这个名字，将其当成是一个普通名字而忽略掉了。
这就说明……
采尼在另外一个世界同样是个不存在的人物。
可这不应该啊……
看着重启明那沉稳的面孔之上出现匪夷所思的神色。
黎夜语只是淡然地摇摇头：“不，《黎明前夜》这本漫画……作者的名字是一串乱码。”
他一边说着，一边仿佛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语，随手拿起纸笔在旁边默写下来了这串乱码。
重启明包含期待地看着那串乱码，以为自己可以从中解析出来更多有用的线索。
但这真的只是一串乱码。
第133章
重启明很不甘心地翻来覆去地翻看了很多遍, 甚至开始用各种手段尝试着破解这串乱码。
但毫无线索。
这一连串诡异的乱码就好像是数据报错的信息，AI胡乱拼凑出来的文字，没有任何可供研究的价值。
虽然非常非常遗憾和不甘, 但最终他也只能选择放弃。
原本似乎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现在这一瞬间似乎又回归了黑暗困惑的泥潭之中。
就好像乘坐着船只在漆黑的大海上航行，本来以为已经航行了足够远, 足够抵达另外一片新大陆, 最终却证明不过是在原地踏步。
看着重启明沮丧的模样。
黎夜语颇觉有趣。
这种希望破灭的神情，真的是很有意思。
毕竟一直以来这位重启明都在刻意地表现出神秘莫测的形象, 几乎把顾之遥给吓得不轻，她一度以为这位会是什么最终boss, 哪怕现在重启明表明身份说明自己是好人, 顾之遥都还是不怎么放心。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认为这位采尼会是漫画的作者呢？”
黎夜语忽然开口说道, 就好像是一位知心的大哥哥一样, 开始循循善诱般向着面前之人劝导。
哪怕这位重启明看起来要比他成熟一点儿。
“因为他的绘画风格。”
“只是因为这一点吗？这似乎不能够说明问题。”
黎夜语神情平静，他察觉到了面前这位大号的明前路有所隐瞒。
重启明犹豫片刻, 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
很多事情, 他都已经埋在心底里太久太久了。他的所有亲朋好友，所有关系亲密的伙伴都已经离他而去，而他却至今没有办法向导致了这一切之人复仇。
他就如同一个在荒野之中的孤独前行者，独自一人走了很久很久，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多远，要去往何方。
他的眼前没有任何希望可言, 哪怕他现在的实力已然变得十分强大，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弱小的自己了。
但在毫无悬念的绝望面前，就算是再强大又有什么用处呢？
他可以选择直接面对着黎明城中心那个徘徊不去的黑暗，甚至可以去面对那可怕至极的, 来自宇宙的黑潮，但这又如何。
如果一切还是被漫画背后之人所操纵，那么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所有人都还是处于被命运操控的范畴，没有任何的自由可言，哪怕是黎明城的那位城主，也只不过是这漫画书上的其中之一。
但好在，现在站在他面前之人，是一个从漫画之外而来的人。
这段时间的监视相处，以及这两人所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已经足以证明了他们的来历。
他们不是他这样在荒野中背负着命运向前的可悲之人，而是真正跳脱了这个世界的命运，并非这个世界本身的囚徒。
很多话，他其实都已经在内心深处背负了很久很久，也只有在这样的，不属于这个漫画之人面前，才能够坦白吧。
哪怕面前之人其实长着一张他宿敌的面孔。
“其实，我并非前任城主，而是你们口中这本漫画的主角，也就是未来的明前路。”
这些话说出口之后，重启明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轻松，就好像一直负担着的某种沉重的东西被卸了下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主动坦白身份之后，面前的这位和怪物长相相似之人会表现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却没想到对方只是露出来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来如此，时空穿越还是时间重启？”
对方竟然露出来了一副看过很多种类似套路的模样。
“……为什么你竟然一点儿都不意外？”
重启明大感困惑。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黎夜语一副不理解的模样。
“按理来说你们这边的科技这么发展。之前不应该也是处于信息大爆炸时代下的社会嘛？那些文学作品里面关于时间轮回的讨论不都是已经变成了常见套路了吗？”
“我前两天才看在那繁荣时代藏书室中找到一本提到多次重启时间线的小说来着……”
“……”
重启明强行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最终仿佛自嘲般叹息一声。
“繁荣纪元啊，那确实是一个美好的时代，但很可惜，我是在废土时期被培养出来的。在这个时代，人们就连生存都费劲，就更不要说是去丰富什么精神生活了。”
黎夜语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触及到了这个时代下大家普遍的悲哀，理智地没有再继续开口。
不过，他还是察觉到了重启明用的那个有些特殊的词汇。
【培养】
“你是被培养出来的？这是什么意思？漫画中只提到过主角是在荒野上游荡的时候被探险队找到的……”
黎夜语表现出来了十足的好奇。
“没错，我确实是被父亲从荒野上捡回来的。不过当初，父亲留给了我关于身世的线索，在被黎明城驱逐之后，我踏上了寻找自己身世的道路。”
重启明语气平淡地诉说着自己曾经的经历，就仿佛在提起另外一个人的过往。
黎夜语听得很认真，虽然他知道这段都是重启之前的漫画剧情，他是看过的，不过现在，他还是表现出来了第一次接触到模样。
“而在那之后，我边找到了这个基地，这个传说中的零号庇护所，而后，我便在这里找到了我真正的出身。”
“哦？”
黎夜语确实是被勾起了兴趣。
这是他所不知道的内容。
他原本追更的漫画现在终于又重新更新了。
“跟我来。”
重启明没有再继续多说些什么，只是示意黎夜语更上他，而后，他便带着黎夜语前往了这座基地的最深处。
这座庇护所很深很深，哪怕乘坐电梯，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而且这一路上，还需要经过多重核验环节，必须确认来人的身份才能允许继续同行。
好在，目前重启明是这间庇护所的主人，也就是这里的最高权限者，有他的带领，黎夜语一路上畅通无阻。
黎夜语用着好奇的目光巡视着这一路走过来的环境。
和拥挤的黎明城不一样，这座庇护所虽然同样是为了庇护人类而修建出来的，但是这里却根本没有多少人类生活过的痕迹，格外空旷，来来往往的只有一些自律机器人。
甚至于如果不是他和顾之遥来到了这座庇护所，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类了。
而这里的建筑风格也很有未来幻想的感觉，虽然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算是百年前的复古风格。而且从这里的设计风格和建筑思路来看，这座庇护所和作为黎明城主体的那座高塔应该确实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采尼吗？
黎夜语再次于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他真的很好奇这位奠定了零号庇护所和黎明城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只可惜，黎明城和零号庇护所中保存下来的资料很少，也没有留下对方的影像。这确实是一个很令人遗憾的事情。
很快，重启明就带着黎夜语来到了这座庇护所的最深处。
这里有一道厚重的银色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中央一个淡淡的金属凹槽。
重启明将自己的标识卡插入了进去，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门后的空间很大，但光线却异常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生命组织培养液的特殊气息。
黎夜语踏入其中，眼睛适应了几秒昏暗的光线后，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在看清楚了之后，饶是见多识广的黎夜语都略微挑起了眉。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蜂巢般的圆形空间。墙壁、地面、乃至穹顶，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半透明的卵形培育皿。每个培育皿都有一人多高，里面灌满了淡绿色的营养液，而在液体中漂浮的……
是一个个胚胎。
这些胚胎一样的东西，大部分都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如同胎儿沉睡在羊水中。
这些胚胎已经开始分化出来了五官，可以见到他们的五官虽然稚嫩，但已经可以看出来接近与自己身边这位重启明。
或者说，这就是明前路小时候的模样。
不过这些胚胎都已经没有了生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孵化的气息。而且很多胚胎根本就没有朝着人类的方向演化，身体上还出现了无数黑色的小触须。
那个触须黎夜语也很熟悉。
重启明来到了这件实验室的中心控制台，插入了芯片，伴随着一连串的代码闪过，这个控制台上开始浮现出有关于这个项目相关信息。
【■■项目……】
【……】
接下来的一连串项目损毁严重，只余下最后那个清秀的签名。
【采尼】
这个字体很有艺术气息，确实符合一个艺术家的身份。
“哇哦……”
良久，黎夜语终于发出来了一声感叹。
他在感叹着的，不仅仅是这里的那些胚胎培养皿，里面那些许许多多还没有见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死去的小明同学。
更在感叹着的，那便是他发现自己对那个签名感到有点儿眼熟。
第134章
在发现了庇护所深处那处明前路身世的实验室之时, 白梦正在划着轮椅在研究所深处前进着。
他本来确实只是想带着这位小明同学好好地逛一逛异能研究所罢了。
但既然有了一个这么重要的发现……
何不更进一步呢？
他不动神色地前进着，一边若无其事地和那个兢兢业业伪装成阴影的明前路交谈着。
一边无声无息地动用着力量，改造着那深处的实验室。
那走廊深处原本只是普通的实验室正在快速地被改造着, 一个培养皿和中间的胚胎渐渐成型。
当然, 这些是用触手模拟出来的。
他不觉得明前路能发现多少端倪。
于是，远在黎明城的明前路在进入异能研究所地下深处的那处实验室之后, 同样见到了一副和庇护所地下类似的景象。
他同样见到了那无数个泡在培养皿之中的“自己”。
…………
漫画中, 这两幅实验室之内的景象同时传递给了屏幕之外的读者们。
他们所受到的冲击也一点儿都不小。
最开始的时候剧情还很正常，甚至有点儿日常向的味道。他们看着明前路被莱昂带着从下城区出来, 以为这一切就要告一段落，接下来大概就是想办法混入上层的发展了。
但是后面半段剧情就急转直下了, 敏锐的小明同学发现了曾经的仇人, 而后顺藤摸瓜跟在元舟的身后, 准备悄无声息地潜入研究所深处打探消息。
尤其是当小明同学伪装成阴影恐吓元舟的时候, 弹幕的大家伙都很欢乐。
【哈哈，坏心眼的小明】
【天道好轮回啊, 没想到前面出场的小反派现在竟然这么没排面】
【我们小明同学可是吞噬了一个使徒呢！】
而后, 上一次同样有点儿吓到他们的那位纯白之人再一次出现在了这里。
老实说，在看到这位白的和鬼一样的神秘人，弹幕的大家都有点儿发怵。毕竟上一次的阴间滤镜可是历历在目。
【啊啊啊，弹幕护体】
【奇了怪了，怎么感觉这次这位出场没有上次那么可怕了呢？】
【不过也一样的神秘……】
【话说这位被元舟称呼为白先生……他姓白？这倒确实符合这身没有上色的形象。】
【每次看到这位出场我都觉得是乱码老贼在偷懒……】
【加一】
他们原本还在担心明前路现在就对上这么一个一看就知道不简单的人物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好在明前路现在正处于伪装状态，那位白先生并没有被发现。
而且还似乎把明前路认作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该不会就是幕后大boss吧？】
【应该就是了, 就是上次在吞噬克拉肯时候出现的那个诡异的声音】
【很显然！就是黑潮之主！】
【不会吧，如果大boss直接深入了这间研究所……岂不是代表高层现在都被那个大boss给掌控了？】
看来不仅是明前路对于自己误打误撞冒充的人感到好奇，就连另一个世界的读者们对此也感觉很好奇。
他们还指望那位纯白色的人影能够透露什么信息，哪怕是画外音也好, 但很可惜，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就仿佛内里同样也是一片纯白，空空荡荡。
就这么一位画风诡异的家伙，正慢慢地带着明前路步入研究所的最深处。
而在最深处，是一片漆黑，宛如吞噬一切的深渊。
就在读者们把心悬起来，以为接下来可能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或者是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实验怪物之后。
整个漫画却突然换了一个视角。
整张画面似乎染上了黄昏般的色彩，这个色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回忆场景。
【怎么又进回忆了吗？】
依旧是两个人穿行在地下，周围是令人眼花缭乱的高科技，不是深入了解漫画世界的科技的人会很容易地将这里和异能研究所的地下当成是同一个场景。
其中，有着一位在漫画中朝着反派塑造一路狂奔的黑袍金发男，还有一位黑长发，以及有着熟悉阴影滤镜打光的某位。
【嘶，城主大人？难道说那位白先生口中的实验项目其实背后是城主在主导？】
【不对啊，城主大人是什么时候和这位金发boss混在一起的？】
【我现在有点儿怀疑啊……你们说城主会不会就是言白的第二人格？】
【啊？】
这一话的信息量着实不小，很快大家就不顾上讨论为什么城主和那位金发的黑潮主宰站在一起了。
这一话的漫画在最后展开了双面叙事，两个差不多的实验场所同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每个人都能清晰地看见那无数“明前路”胚胎。
弹幕先是凝滞了一瞬间，就仿佛网络卡顿一般。
随后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
…………
在弹幕喷涌而出的最后一张画面上，顾之遥不得不把弹幕关掉才能看清楚那上面的细节。
但是画面的冲击还是远没有现实中来的大的。
她看着手机上的画面，又抬起头来看着现实中的这座实验室，她的神情惊呆成半凝固的模样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明前路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
虽然之前确实要有人朝着这方面猜测过，不过这个猜测真的被证实之后，还是格外让人震惊的。
在重启明带着黎夜语来看过这间地下实验室，也即“明前路”出生的地点之后。
黎夜语也把这里的相关消息告诉了顾之遥，毕竟他们是一起穿过来的，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命运共同体。
而且重启明也并不介意把这些消息透露给他们两个。他既然都把这一切的真相告诉了黎夜语，那么也就不在意再多告诉一个人了。
反正这位金发的姑娘还很有可能是平行世界的前城主的女儿。如果按照基因提供者来算的话，他们两个甚至能够称得上是兄妹。
在听完了这位重启之后的明前路给的说法之后，顾之遥的脸色更加怪异了。
前不久莫名其妙摊上了一个父亲也就算了，现在这会儿又摊上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这叫个什么事儿？
不过，既然重启明选择了坦诚相告。那么这两位穿越而来的人自然而然的也选择了坦诚，告知了漫画相关的部分。
毕竟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他们两个真的就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普通人，而且接下来的任务也只是活下去而已，并不需要在这个世界上做出一番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够回去。
他们得到的那个名为主神系统的金手指也没有强制要求他们隐瞒下来。该说不说，这年头一点儿都不搞强制的系统真的是分外良心。
很快，两位世界之外来的穿越者和当地进行了时空重启的主角就达成了战略合作关系。
也因此，顾之遥选择把最新更新的漫画事件告诉了这位重启之后的主角。
但从重启明了解到最新一话的漫画之后，整个人表现出来的只有困惑。
因为他并没有听说过当初的异能研究所之下还有一个有关于他的培养室。他甚至于都不知道在异能研究所里面还有着白梦这样一个神秘人。
因为他分明记得，当初在摆脱异能研究所的追捕之后。当时的那个研究所所长已经被那时候的城主给消灭了。
在那之后，至少是在他的记忆之中异能研究所整个都已经废弃掉了，无法掀起来多少的浪花。
而他原本所熟悉的一切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至今还没有搞懂这一切的变化源头究竟来自于谁。
这不可能是什么蝴蝶效应。
他根本就还没怎么干涉这个时候的黎明城。
看着一脸困惑的重启明，黎夜语露出了格外无辜的神情。
那个异能研究所地下的场景……当然是他伪造出来的，那个阅历不深的明前路看不出来。而画在漫画之上，普通人也无法挖掘出更多的细节。
不过，黎夜语还是主动开口提醒着面前的重启明。
这家伙虽然经历远比小明同学丰富，而且力量也变得格外强大，但有些事情，身处其中的人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我有点儿好奇，为什么那位漫画作者能够注意到我们的一举一动……按理来说，这个地下实验室应该是绝密的不是吗？”
顾之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她之前也听说过了有关于采尼的事情。
但她还是不能完全确定漫画作者究竟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物。但面前这位重启明更倾向于这种猜测，她便也选择相信当地人的意见。
毕竟她只是个看漫画的，而这位重启明是真的在漫画世界中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
“确实……”
重启明显然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与此同时，他还很庆幸，自己遇上了这两位可以阅读漫画的来自世界之外的人，可以借助他们观看漫画的视角发现很多原本都无法察觉到的消息。
“其实一开始，我是怀疑黑潮在监视一切。”
重启明认真严肃地说道，“因为黑潮无处不在，它随时都可能入侵各个角落。”
“所以在我重启之后，我就一直想尽办法躲避着黑潮的动向。而这间庇护所，也有着各种各样的防护措施，比黎明城的更先进。但现在看来，似乎不起什么作用。”
“你一直在怀疑采尼吗？”
黎夜语忽然开口问道。
第135章
种种迹象表明, 采尼其人确实非常值得怀疑。
黎夜语同样也非常赞同这一点。
毕竟哪怕是他们已经深入了那间起源的实验室，而重启明也向他展示了关于采尼负责的项目。
这位神秘的人物依旧没有出现在漫画之中，是刻意隐瞒, 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当然。”
重启明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基地, 沉声开口道：“我可以确定采尼最后失踪应该就是来到了这间零号庇护所。”
“这里原来应该是为了数以万计的人类生活而设计出来的庇护所。”
“但在我来到之前，甚至很多房间是崭新的, 就好像自从设计之初就一直没有被使用过。而当我调查完了整个庇护所, 发现只有零星几个房间有过人类居住过的痕迹。”
“很显然，那个人就是采尼。”
“而且如果是采尼的话, 他确实有能力做到在这个起源的实验室里面观察到我们的一切。”
至今为止，重启明依旧深深地怀疑那个名为采尼的人。
黎夜语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似乎都连上了, 明前路这个主角便是从采尼的实验室之中走出来的。然后才来到荒野之上, 和那些探险队的人相遇, 紧接着展开了一系列以明前路为主角的冒险故事。
可以说明前路既是主角, 也可以说是采尼的实验品以及观察对象。
但真的是这样吗？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那便是采尼不仅仅有着超强的绘画功底, 确实能够绘制出优秀的漫画……”
黎夜语状似随意般提醒道, “他同样还是一位科技领域的天才，资料里不是写的很清楚吗？他推动了强人工智能的发展，人们根据他留下来核心数据制造出来了【以太】系统，在遭遇了黑潮侵蚀之后，人们更是仰仗着【以太之眼】。”
“对于现在的黎明城来说，强人工智能科技已经算是一个黑箱技术了, 那里的科学家无法再创造出来一个新的【以太】系统，只能一直沿用着百年前的AI。”
“而这间庇护所之中的AI系统，同样也是出自于采尼之手。”
听着黎夜语的话语，重启明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他很快便明白了黎夜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采尼一直靠着AI系统监视着这个世界？”
黎夜语摊手。
“这只是我的猜测。”
黎夜语并没有完全肯定，只是他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扫过四面八方的监控摄像头、机械守卫、以及各种自律运行的机器。
这间庇护所里就算加上黎夜语和顾之遥总共也就只有4个人，根本就没有更多的技术人员去操纵这些一直在运行的机器。
重启明也瞬间想到了自己上辈子遭遇到的那位失控的零式上将……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零式上将的核心心智是由采尼编写的，不过在黎明城挖掘出来那位零式上将之后，他的人工心智也是一直接入【以太之眼】系统的。
而【以太之眼】，向来和采尼有着直接的关联。
重启明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关停整个庇护所的所有AI设施。
但这根本不可能。
如果这个庇护所的AI停摆了的话，维持这里运行的一切机器都将瞬间停止工作，外在的防护系统也会停止运行，黑潮瞬间就将席卷这里。
而至于黎明城的【以太之眼】系统更不可能关闭了。
那将和亿万人的生命息息相关。
“妈呀，智械危机……”
顾之遥作为深谙各种小说影视剧套路的人，也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了无数的相关作品，她忍不住冒出来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她忽然觉得四面八方出现了很多很多看不见的眼睛，一直在监视着他们。
这种感觉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想要安全的话，我们必须得编写出属于我们自己，可控的AI。”
黎夜语把目光放在了重启明的身上。
“所以重写庇护所人工智能计划……”
“……我不会。”
重启明露出来了一抹尴尬的微笑。
黎明城那些研究繁荣纪元科技的科学家现在都折腾不出来一个新的ai只能倚仗着百年前的老东西，就更不要说他了。
他15岁的时候就被迫辍学了，接下来的人生之中，一直在逃亡、反抗、战斗的过程之中，根本就没有时间耐心学习。
在得到了这间高科技的庇护所之后，他搞清楚这间庇护所的运作都花了不少的时间……
要想进行更深入的研究甚至是创造……
抱歉，他根本不会。
“……”
果然是热血少年漫男主根本就不需要多少文化，一味的战斗爽就行了。
黎夜语用着略带无语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重启明。
就连顾之遥看向对方的时候也是如此。
现在两人这位金色长发的大猫确实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滤镜了，无论什么反派滤镜，还是高逼格形象都碎了一地。
就算对方有着再强大的力量，再高深莫测的形象，再复杂的身世。
一想到对方是丈育……
忽然滤镜都化为乌有了，变成了可怜失足的辍学少年。
好在重启明这么多年的历练，练就了一个非常坚毅的脸皮。
他转而看向黎夜语，目光真挚：“既然你提出来了这些……而且我看到你之前一直对相关技术方面的书籍比较感兴趣，如果我把资料库里面的相关资料都开放给你，让你放开了学……你能做到吗？”
眼见着黎夜语露出了拒绝的神情，重启明又连忙加上了许多条件：“那些资料里面还包括采尼的手稿，里面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些技术突破的关键。说不定还能找到让你们回去的办法……”
听到手稿二字之后，黎夜语心念一动。
“……我可以试试。”
最终，黎夜语还是在重启明那炽热的目光之中，艰难地点了点头。
现在，重启明看着黎夜语的时候终于不再执着于对方那和城主极其相似的面容了，现在黎夜语就好像那个天上降下来的救星。
就连顾之瑶都用着极度震惊的眼神看着黎夜语。
强人工智能啊！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人工智能！
并非是现在他们那个世界那些傻了吧唧的AI，那些都是属于弱人工智能范畴。
强人工智能是指具备与人类相当或超越人类的通用认知能力的人工智能系统。
它不仅能像人类一样自主学习、推理和解决跨领域的复杂问题，还能理解抽象概念、适应未知环境，并可能具备自我意识和情感理解，从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像人一样思考”。
老实说，这个世界有着一个【以太】系统在她看来就已经足够科幻了。
现在，她认识的这位怪物老师竟然想挑战这个领域。
哪怕是站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之上，有着采尼的手稿，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而不是从零开始研究。
但这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
果然是大佬啊……
顾之遥默默地决定一辈子当大佬的腿部挂件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
黎夜语看着重启明：“在这间有关于你起源的实验室里，应该还有很多未知的秘密，我想要好好地探查一番。”
“当然没问题。”
重启明爽快地点了点头。
虽然说这间实验室是他出生起源的地方，但是从他记事以来并没有这间实验室的任何影子，他对这间实验室也并没有多少感情。
而且在找到了这座庇护所之后，他也仔仔细细地调查了一遍这间起源实验室。
只可惜并没有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也许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科研人员，没有办法从这些蛛丝马迹之中找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借助任何超凡的力量，黎夜语便已经顺利获得了这座庇护所之中大部分的权限。
对此他感到很是满意。
在另外两个对科研确实没什么帮助的家伙离开之后，黎夜语又仔仔细细地调查了这间起源实验室。
接下来的这几天时间里面，他便一直待在这间主角起源实验室之中。
和那一个个失去生机的未完成品待在一起。
他可以确定这些胚胎是用黑潮怪物基因和人类的基因捏合起来的造物，是一种疯狂的生物实验产物。
这两种极致冲突的基因混合在一起，能够制造出生命就已经足够骇人了。
更加令人诧异的是，这场疯狂的实验竟然真的有存活下来的实验品。
重启明也及时送来了采尼留下来的些许手稿。
但只可惜也只有寥寥几本，很多手稿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损毁丢失或者是看不清字迹了。
有些令人反常识的是，距离现在时间越远，那些手稿的保存反而越完好。就好像越到最后就越出现某种莫名的力量，把一切和采尼相关的事物以及存在痕迹都给抹去了。
这位艺术科学家的字迹非常清秀隽永，而且文字描述并不像一般的科学家那样冰冷而理智，而是更带着一份诗意和浪漫。
而且这里面确实记载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在这些手稿之中提到了一个备份的概念。
这位杰出的天才似乎预见到了未来。
他如此写着，就像是一种怪异的隐喻或者是箴言。
【我在眼睛之中留下来了未污染的备份】
第136章
重启明也在和黎夜语一同整理着采尼的手稿。
这些手稿之前他都翻过了。
但他并不能够理解那位采尼究竟在表达些什么。
他不是诗人也不是艺术家, 更不是什么科学家，对这些相关的领域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了。
“采尼这家伙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的遗体。”
重启明略带无奈地开口，“我已经将庇护所上上下下调查很多遍了。并没有找到类似人类的遗骸。我怀疑他可能是通过某种可怕的实验进化到了另外一个更高的维度。”
“要不然他怎么能够在另外一个世界画漫画呢？”
重启明的猜测有理有据。
不过黎夜语并没有被这个家伙给带偏, 他只是微笑说道：“说不定这位只是在临死前去了其他地方, 所以遗体才没有被找到。”
“那样不就更找不到他的眼睛了吗？”
“……也不一定是物理上的眼睛。”
黎夜语无奈道。
“这可能只是他习惯性用的比喻句。”
“不是物理上的眼睛，那会指代着什么？以太之眼？”
重启明想到了一个各方面都非常符合的某件事物。
“以太之眼从黎明城建成以来, 一直在运行着防御体系, 抵御着黑潮的污染。难道说是在这一系统之中潜藏着某个备份？”
确实，如果说采尼这位科学家能够遗留下来什么样的【眼睛】, 那么【以太之眼】想必是最契合的选项。
但，黎夜语却知道另外一枚【眼睛】。
…………
在下城区之中, 一片紧张肃穆的气氛。
零式上将针对这里的封锁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
很多人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究竟会是什么, 也不知道那个无血无泪的钢铁将军究竟会对他们做些什么。
尤其是在下城区勉强苟延残喘的那些异能者们, 现在更是惴惴不安起来。
如果不是蔷薇首领，依旧有着无与伦比的号召力和威慑力, 很多人甚至都恐慌到想要逃离。
但饶是如此, 在精神压力如此之大的情况下，每一天都有人接近失控。
而且他们的供给也逐渐濒临崩溃，本来下城区想要获得食物就格外困难，现在更是难上加难。被那个毫不徇私的机器人封锁着，他们甚至就连钻空子的机会都没有。
蔷薇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高层那些人想要让下城区的这些人被活生生的困死在这里。毕竟那些自诩为贵族的高等人, 可从来不会在乎底层平民百姓的生活。
如果封锁再不解开的话……
蔷薇觉得自己接下来就要铤而走险了。
大不了和那个机器将军干了，也要为自己手底下的同胞们寻求一丝生机。
但还未等蔷薇真的准备出去，和那个封锁整个下城区的零式上将拼一把的时候。
那位零式上将反倒是先行一步主动来到了【金色蔷薇】的组织大门前。
“根据人类领袖的意志，非法异能集会场所将会被取缔。”
匆匆忙忙赶出来的蔷薇露出来了难以置信的荒谬神情。
“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真的有注意到平民百姓的死活吗？你们凭什么能够取缔我们的组织！”
蔷薇怒发冲冠。
她不是什么贵族出生, 也没受过什么良好的教育。
她只知道【金色蔷薇】是她的家，是前任首领遗留下来的宝贵遗产，他是根本不可能放弃他和他的家园，这里还有许许多多追随着她的同胞们。
异能者如果不抱团取暖的话，只会被这个残忍无情的城市给撕碎。
而站在她面前的那位银发机器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红发人类，不，经由那双冰冷的蓝色眼眸扫描之后，面前的这位红发人类已经变成了一个空有人类皮囊，内里全部被漆黑污秽之物腐蚀的可悲存在。
而在这位红发人类皮囊之后，也有着许许多多被黑潮侵蚀的可悲人类，但只有面前的这位红发人类是受到侵蚀最深的。
仁慈的城主，伟大的人类领袖愿意在黎明城这座人类栖息之地为这些被侵蚀的怪物留下容身之所。
可是这群人并不领情，而且执意违抗命令。
根据黎明城法律，零式上将在执行任务期间，有一定的自由权限。
冷漠的银发机器人注视着面前这位异能者，在他的身后，无数浮游炮已经准备好了。
而蔷薇，也已经瞬间调动起来了自己的异能力，如果面前这个听不懂人话的机器人选择动手，那么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反正她先前正好在考虑直接杀出去拼一把。
现在不过是提前对上了这位危险人物罢了。
“好了，诸位，请暂时停手。”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降落下来了一个飞行器，从飞行器之上，走下来了两个人。
或者说，是其中一个人推着另外一个人的轮椅。
轮椅之上的那个人肤色惨白，就好像多年没有接触到阳光一般。
哪怕是在现在这快到黄昏的时间节点，那昏黄的阳光也仿佛也能将这位浑身上下否没有多少颜色，仿若透明一般的人给晒化了。
这个人蔷薇并没有见到过。
但是在这个人身后推着轮椅的家伙，蔷薇倒是很熟悉。
是打过交道的老熟人了，而且还是那种血海深仇般的恩怨。有许许多多的异能者同胞都被那个家伙抓走，好在上一次他们前往救援的时候，倒是救走了不少异能者。
“元舟，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
蔷薇沉声质问道。
但她同时也注意到了，这位异能研究所所长现在的表现格外谦卑，甚至是主动推着另外一个人的轮椅，就像是小厮一般。
这是谁？
某个高层的大人物？
看起来病怏怏的……感觉马上就要在轮椅上长眠……怎么这样的人物会出现在下城区？
而且刚才似乎也是他主动开口调停。
一系列的思绪划过蔷薇的脑海，但是她并没有放下警惕和戒心，她依旧在和面前的零式上将紧张对峙着，只是抽空看向了轮椅上的那位纯白之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想要寻找我丢失的东西。”
轮椅上的那个人云淡风轻地开口了，他的语气十分虚弱，甚至说两句就要大喘气，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口吻。
“我们这儿没有你丢失的东西。”
蔷薇一口咬定，因为她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因为在轮椅上的那个人可是非常有特点的，全身上下一片纯白，而且还那么病弱，无论是谁见了估计都忘不了。
“是吗？那有关于【眼睛】呢？”
那位纯白之人并没有选择兜圈子，他此次前来的目标非常明确。
“等等，你怎么会知道那个？”
蔷薇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那个东西可以说是他们组织至关重要的宝物了，是前任首领遗留下来的关键道具。
而且如果不是有那个神奇的【眼睛】，好几次他们组织就快要灭亡了，也多亏是【眼睛】为他们指明接下来的方向。
“看样子，你们可能并不知道那【眼睛】的来历。”
那个白色的家伙露出来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看起来是那么的扎眼。
蔷薇皱了皱眉。
是的，她并不知道前任首领究竟是怎么得到那件神奇道具的。
不过她也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前任首领遗留下来的宝物，是整个组织的财产，她不能轻易让外人夺走。
“那又如何，我不可能让你们轻易得到那件东西。”
蔷薇沉声说道，“归根结底，你们这一次只是找了个借口准备剿灭在你们看来属于不安分的危险分子。想要解散我们的组织。”
她可不认为由零式上将率先出场，并且用浮游炮冲着组织据点是什么友好协商。
这也不是什么失主要回失物的正规途径。
很明显，他们并非是什么友善的客人。
“那很遗憾……”
轮椅上的不速之客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看向身边那位笔挺站立的零式上将。
“很抱歉，上将，耽误你的工作了。您可以继续了。”
零式上将对着面前这位被城主设定为高权限者的白先生微微颔首，随即，在他身边的浮游炮即刻充能，下一秒就将会有威力十足的激光炮将眼前这个异能者基地夷为平地。
突然间，又有一个女声开口打断了现场的紧张氛围。
“请等一等，上将阁下。”
如果是常人被如此三番两次阻拦，而且还是执行任务的关键期间，估计会大发雷霆。好在零式上将并非人类，他只会按照既定的程序允许。
而这位出声阻拦之人，符合阻拦标准，那么他便暂时停手。
在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之后，原本剑拔弩张的蔷薇瞬间绷直了神经，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人出声的方向。
依旧是原来的那个飞行器，原本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之人终于露面了。
那是一位带着黑色面纱，身着华贵宫廷长裙，有着铂金色漂亮卷发的美丽女子。
蔷薇的反应比她的思考更快。
她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玫瑰姐？”
第137章
在认出来了那位从飞行器之上下来的女子之后, 蔷薇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喜悦兴奋，而是难以置信。
她一直以为那个人只是遭遇了什么意外才不得不离开他们，又或者这其中是有着什么样的隐情要不然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联系她。
组织不仅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对那个人来说也同样如此。
甚至于组织就是在那个人的手中一点点的建立起来的, 对于那个人来说这整个组织都像是孩子一样。
没有哪位母亲能割舍掉自己的骨肉。
所以，蔷薇从来是觉得玫瑰姐可能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或者是受到了那些贵族的压迫。
甚至于一直以来, 虽然她不愿意朝着最坏的方向去思考，但是也觉得玫瑰姐很可能已经死了。
然后, 她就看见了那个人，看见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铂金色的卷发在黑纱下如流动的月光, 那身华丽得与下城区格格不入的宫廷长裙, 每一步都带着记忆里熟悉的优雅。可那张脸已经完全被黑纱给遮住了。
她想要透过面纱, 看着那个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 蔷薇曾在无数个疲惫或绝望的夜里仰望过，它们曾盛满温柔、决心和对未来的期许, 像暗夜里的星火。现在, 它们隔着薄薄的黑纱，阻隔着一切窥探到视线。
也阻隔着本人的任何情绪波动。
蔷薇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再次张口，她的嘴唇微微颤抖，那个亲昵的、带着依赖和崇敬的称呼就要再次脱口而出。
“……玫瑰姐……”
黑纱女子没有回应这个称呼。她甚至没有多看蔷薇一眼，目光平静地掠过她激动到几乎站不稳的身形, 落在轮椅上的白先生身上，微微颔首，然后转向零式上将。
“上将阁下，”她的声音清晰、平稳, 带着一种非人的冷漠，像冰冷的瓷器轻轻碰撞，又好像冷漠的尸体。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被衣物覆盖着的脖颈之间，腐烂的喉咙那儿被安置了一个小巧的变声器，也正是这个变声器她才能够正常和其他人交谈。
“关于取缔此异能者组织‘金色蔷薇’一事，我想亲自确认最后的流程。”
亲自确认。
这四个字像四根冰锥，狠狠扎进蔷薇的胸膛。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曾经背对着她、张开双臂说要为所有流离失所的异能者撑起一片天空的背影。
那个人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她。
那目光透过面纱，很淡，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或者一件需要处理的物品。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S级异能者蔷薇？”那个人开口，语气是公式化的询问。
蔷薇的心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要这样称呼她？
为什么？
“是我。”蔷薇听到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正在急速冻结的东西，“玫瑰……首领。”
她故意加上了“首领”两个字，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期待。
期待她能反驳，期待她能露出一丝破绽，哪怕只是一个熟悉的眼神示意。
然而那个人只是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仿佛这个称呼让她有些困扰，或者……不屑。
“很好。”那个人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根据黎明城最高议会的决议，及城主本人的授权，异能者组织‘金色蔷薇’因其长期非法聚集，其官方文书已于十年前到期，涉嫌庇护异能者罪犯、并多次与官方发生冲突，现予以正式取缔。”
“所有成员需在零式上将的监管下进行登记，接受审查，并解除组织编制。组织财产，包括但不限于驻地、物资及一切相关物品，均由议会指定专员接收。”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也砸在蔷薇和所有躲在建筑里、透过缝隙惊恐观望的异能者心头。
“非法聚集？庇护罪犯？”
蔷薇猛地向前一步，赤红的火焰不受控制地从她发梢、指尖迸出几缕，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
“玫瑰！你看着我！你看着这些眼睛！我们是为了活命才聚在一起的！是这座城市，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是他们逼得我们无路可走！是你当年告诉我们，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家！”
她的声音越说越高，带着泣血般的控诉和绝望的求证。
“是你建立了这里！是你给了我们名字和希望！玫瑰……这个名字是我们给你的尊称！这是我们认知中最美好的花朵！”
面对这几乎能点燃空气的质问，那个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甚至轻轻抬手，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被热风微微吹动的面纱边缘。
“过去如何，并不影响现在【金色蔷薇】已触犯黎明城律法，扰乱治安的事实。”她的声音依旧一如既往，仿佛面对的不是当初她一手带大的小女孩。
“情感与回忆，不能成为违抗秩序的理由。我如今代表议会意志而来，即是执行律法。个人情感，无关紧要。”
个人情感，无关紧要。
蔷薇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嗡”地一声断裂了。
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那曾经支撑她走过最黑暗岁月的身影。
那曾被她视为母亲、视为姐姐、视为引路人的温暖存在，此刻穿着敌人的华服，站在敌人的阵营里，用最冷酷的言辞，宣判着她和“家”的死刑。
信仰不是一瞬间崩塌的。
它是在经年累月的等待和猜测中渐渐风化，是在重逢时对方漠然的眼神里出现第一道裂痕，是在那句“个人情感，无关紧要”里被彻底碾碎成粉末。
蔷薇眼中的火焰熄灭了，不是主动收敛，而是某种支撑它的内核彻底消失了，只剩下灰烬般的空洞。
她周身的异能波动极不稳定地闪烁着，皮肤下隐隐有诡异的黑色纹路浮现，又强行被她压了下去。那是黑潮侵蚀加剧的征兆，在极度情绪波动下几乎失控。
她看着那个人，看着那张美丽的面纱，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难听，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悲凉。
“好……好一个‘个人情感，无关紧要’……好一个‘代表议会意志’……”
她抬起手，不是指向零式上将的浮游炮，而是直直地指向那个人。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没有什么隐情，没有什么苦衷……只是我们这些下城区的蝼蚁，这些被你们视为怪物的异能者，不配再占用您这位‘贵族女士’的‘个人情感’了，对吗？”
“您当初所做的一切，只是是一位贵族小姐随性而为的施舍吗？蒙古利亚女士？”
最后，蔷薇再也没有说出那个亲切的名字。
而是直呼那个人的贵族姓氏。
面纱之下，玫瑰的睫毛似乎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灵魂深处的悲哀和绝望几乎要冲破最高意志的束缚。
但最终，她的声音依旧平稳：“请注意你的言辞，S级异能者蔷薇。对抗只会带来不必要的伤害。命令必须执行。”
“命令……”蔷薇喃喃重复，她环顾四周，看着这片倾注了她和无数同伴心血的简陋家园，看着那些从门窗后露出的、充满恐惧、迷茫和同样破碎期待的眼睛。
最后，她的目光回到玫瑰身上。所有的激动、愤怒、质问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
“……我，服从命令。”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铁锈味。
“首领……”
“蔷薇姐……”
“混蛋……”
组织成员中传来压抑的、不敢置信的呜咽和低呼。
蔷薇没有回头。她只是挺直了背脊，尽管那背影看上去脆弱得仿佛随时会折断。
她看着那个完全变得陌生的人，一字一句地说：“我会负责通知所有人，配合登记和审查。组织……解散。”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包括那个她曾称之为“玫瑰姐”的幻影，转过身，一步步走向组织那扇简陋的大门。
脚步沉重，像是踩在刀刃上，又像是踩在自己已然粉碎的信仰遗骸上。
在她身后，玫瑰静静地站在原地，面纱之下无人看见的嘴唇抿得发白，纤细的手指蜷缩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只有轮椅上的白先生，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她过于挺直的脊背，和那微微颤抖的指尖。
零式上将的浮游炮依旧悬浮着，闪着幽蓝的待机光芒。
下城区的风呜咽着卷过破旧房屋，带起灰尘，也带走了最后一点虚幻的温度。
蔷薇的信仰，在重逢的这一刻，死去了。
死在了昔日引路人冰冷的目光和话语里，死得无声无息，只剩下满腔冻结的恨意，和一片看不到前路的黑暗。
【这个组织，从原本的【金色玫瑰】长成为【金色蔷薇】。
但最终，无论是玫瑰亦或者是蔷薇，这些不过是寿命短暂的鲜花。
在短暂的花期过后，终究零落成泥碾作尘。
而埋葬鲜花的土壤之下究竟还能不能诞生出新的苞芽，没有人能知道未来。
除非能够亲自掌控命运。
第138章
跟随蔷薇沉重却挺直的背影, 白梦在元舟的推动下，以及零式上将沉默的“护卫”中。
进入了【金色蔷薇】据点的内部。
光线骤然昏暗，空气里弥漫着陈旧、潮湿, 透着一股霉味。房间的阴干角落里甚至还长出来了某些漆黑又怪异的蘑菇。
沿途的通道狭窄而粗糙, 墙壁上能看到修补的痕迹和斑驳的涂鸦，一些角落堆积着杂物, 显示着这个组织在资源匮乏下的挣扎。
偶尔有面色惶惑或愤怒的异能者缩在阴影里, 用警惕、绝望或仇恨的目光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尤其是在看到黑纱女子那身格格不入的华服时, 那些目光几乎能化为实质的尖刺。
尤其是一位短发的，面容柔美的女孩, 她很是冲着那位黑纱女子流露出赤裸裸的恨意。
黑纱女子的步伐没有丝毫停滞, 面纱隔绝了她的表情, 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她只是安静地跟随，仿佛行走在一条与她无关的、肮脏的隧道里。
蔷薇没有回头引领, 她只是径直向前, 在一个不起眼的岔路口拐入向下的楼梯。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狭间。
落魄的异能者组织当然没有办法像那些设备先进的庇护所或者是研究所那般，把珍贵的事物用着钢铁大门严密保存。
这里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几乎空无一物，只有中央一个金属台，台上静静放置着那个银白色的小匣子。
它大约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四四方方, 棱角分明，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接缝、锁孔或标识，浑然一体, 散发着一种冰冷的金属光泽。
白梦曾以为自己看到那个曾经属于自己，或者是因为自己而被制造出来的事物之后，这具身体多多少少会产生些许反应。
但很可惜，并没有。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遗憾的事情。
白梦将手放在那个银白色小匣子之上，按照曾经窥探过的做法，尝试询问些许问题。
“你就是采尼留下来的备份？”
匣子毫无反应。
一点儿异动都没有，就好像自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金属匣子。
倒也没什么意外。
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这个匣子应该是依靠着白梦自身的异能力【等价交换】，以及某种极为先进的科技手段封存起来的。
既然如此，那么这其实就相当于自问自答。
他自己给不了的答案，这个匣子同样也给不了。
不过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没有贸然地让其他人尝试询问这个匣子的问题。
他的意识转换到了远在零号庇护所的本体之中。
…………
在黎夜语的面前，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凹槽，似乎正好能放进去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
这是位于起源实验室的中心位置，位于中央控制台的旁边。只是因为之前一直重启明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凹槽的作用。
接下来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如何将远在黎明城的那个匣子转移到这边了。
在转移的过程中，某个幕后的存在大概会不顾一切地反抗吧。
很显然，那个幕后存在已经意识到了他拿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
在听到【采尼】以及【备份】这两个单词从轮椅上的那位白先生口中说出来之后。
一直安安静静护卫在他的身边，仿若忠心耿耿的守护者一般的零式上将似乎忽然间愣了一下，随后，他的双目瞬间变得一片赤红。
仿佛有着某种未知的病毒瞬间侵袭了这位百年前的机器人。
他金属骨骼构成的脖颈发出艰涩的“咔哒”声，猛地转向轮椅上的白梦。冷漠猩红的眼眸散发着摄人的光芒。
那只曾精准操控机甲、击杀无数黑潮怪物的机械手，此刻五指如钩，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白梦怀中那个银白色的匣子！
“唉，如此心急。”
白梦无奈地叹息，又如同呲笑一般勾起唇角。
以他为中心，一道无形的心灵光波瞬间覆盖全场，在场的所有人，一切有心智的生物，尽数被心灵操控。
哪怕是S级的异能者也不例外。
蔷薇刚刚处于信仰崩塌的时期，被她最信任的那个人背叛，在这种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操控了。
瞳孔涣散的蔷薇瞬间行动了起来，她强壮的身躯爆发出不符合体型的敏捷，血肉之躯拦在在零式与白梦之间，与那只机械手□□撞！
好在不愧是S级异能者，身体素质就是格外强悍，她竟然凭借着□□，硬生生撼动灼热的温度瞬间升腾，火星迸溅。蔷薇闷哼一声，脚下地面龟裂，竟被硬生生推后了半步。
而站在一旁的黑纱女子似乎也早有准备。
无数漆黑的藤蔓从她身边的阴影之中蔓延，在那繁复的宫廷裙摆之下，原本属于人类的肢体早已化作成了蠕动扭曲的树根状奇特触须，四面八方朝着那位已经被控制的零式上将袭来。
漆黑的花藤倒确实是阻止了上将的一部分行动，不过这很显然并不能够完全阻止对方。
不过，这也已经够了。
白梦本人也在那位黑纱女子发动攻击的一瞬间，主动将自己融入进了那漆黑的阴影之中。
而后，他在一只巨大而又恐怖的血色眼眸天空之下醒来。
这般令人恐惧的景象，会令一般人感到恐惧，而他却已经习以为常。
黎明城城主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就这么仿若凭空站立在那黑色的湖面之上一般。
“拿到了？”
黎明城城主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随即，他伸出手，想要接过那个银白色的匣子。
白梦缠绕着绷带的脸上虽然看不见具体的眼神，但很显然，一股浓浓的无奈透露了出来。
“你好不容易挣脱了我的束缚，却又想来蒙蔽我？”
不需要白梦做出什么反应。
下一秒，这位黎明城城主瞬间就被无数的黑色触须给拖了回去。
紧接着，一位一模一样的城主瞬间从旁边现出了身形，黎夜语看着那个怪物凄厉的哀嚎，无所谓地对着另外一个自己摊开手。
“你知道的，祂总是不死心。”
“接下来应该怎么把这个东西送出去？”
白梦看着怀中获得的那只【眼睛】。
“你翻怪物的存货，找到了传送相关的异能了吗？”
“没找到，但就算找到了我也不放心。”
“确实。”
“我亲自送，送到本体那儿。”
黎夜语决定让这具完全掌控了怪物和黑潮力量身体前往废土深处。
虽然外面那片荒野之上处处都是危险，充斥着黑潮怪物。
可是黑潮根本就不会主动攻击这具怪物躯壳，相反，还会为他所用。至于这一路上的危险，更多的反倒是那些尘封在废土深处，那无数繁荣纪元制造出来的先进机器人。
只要能连接上AI，那么一切都会被控制。
但对此，本身掌控着黑潮力量的他根本就无所畏惧。
黎夜语表面上在这黑潮空间里面和自己的另外一句马甲谈笑风生，但实际上现在他已经和黑潮融为一体，瞬间移动到了荒野之上。
正在朝着那件零号庇护所极速前行。
整个黎明城的机器都仿佛瞬间失去了控制。
天上的飞行器开始不管不顾地朝着外面的荒野上飞驰而去，无数携带武器的无人机也瞬间响应了号召。
而被控制的零式上将也在这时挣脱了黑纱女子的束缚。
他整个人瞬间被战甲所包裹，无数的能量充盈在身躯之中，脚下出现炽热的推进器，他直接冲破了【金色蔷薇】组织的屋顶，径直朝着那个既定的方向飞去。
在黑潮蔓延的一路上，无数蜘蛛一般的清扫机器人和纳米机器人也瞬间出现聚合，似乎在尝试着阻拦，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因为黑潮超乎想象的快速。
就宛如当年的天灾重新一般，快速吞噬着这已经没有人烟的废墟。
而距离还非常遥远的零号庇护所内。
和【以太】系统同根同源的AI也瞬间响应了起来，基地内传来了无数警报，那些机械守卫、自律机关刹那间疯狂运作起来，整个庇护所内的防御在瞬息之后拉到了最高。
顾之遥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重启明神情瞬间就凝滞了下来。
他立刻闪身来到了地下深处的起源实验室之中。
他看到了那位神情自若，看起来甚至有些病弱的，普通黑发青年。
“你做了什么？”
重启明厉声质问道。
在发出质问的同时，他的身边也瞬间涌动起来了堪称疯狂的异能力。而普通人在这般强大的异能力之下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
面前的那个普通人类也仿佛被这恐怖的异能力所影响，他整个人脸色又瞬间虚弱了几分。
不过，那位黑发青年却还是勾起来了一抹微笑。
“真是恐怖的直觉……这种甚至都有点儿涉及到因果的意味了。”
“不过，我没有恶意。”
黑发青年无辜地摊开手掌。
“那即将到来的黑潮也没有恶意。”
第139章
确实如面前这位黑发青年所言。
虽然他发现了庇护所的基地的坐标暴露了出来, 而且直觉告诉他就是面前这位状似无辜的家伙干的。
那个恐怖的黑潮之主正在向着这里来袭，正在和面前之人会和。
但是诡异的是，他确实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恶意。
这听上去有点儿荒谬。
因为一直以来他感受到的来自黑潮的气息, 向来都是充斥着疯狂、扭曲、黑暗、充斥着对一切生灵的恶意。
而现在, 他竟然真的能够从那若有若无的连接之中感觉到友好和理智……
……这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又或者是他的直觉出毛病了。
还未等他想明白这件事，面前的那位来历莫名的黑发青年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话。
“你难道不想知道, 那位采尼现在的状态吗？”
听到这个名字, 重启明更是露出分外不解的神情。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无法理解面前这位黑发青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密切监视之下，这里也与外界的黑潮隔绝, 对方到底是怎么和黑潮之主联系上的。
而且，他很确定对方前不久才刚刚知道采尼这个名字, 为何现在忽然却表现出来了对这个人非常了解的模样？
究竟还有多少他没有察觉到的阴影？
重启明忽然感觉非常荒谬。
他自以为重来了一次, 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可以借助着未卜先知的优势, 出手打破那既定的命运。
可是这命运在他未知的情况下，怎么变得让他完全陌生了呢？
“你站在采尼那边？”
“唔, 某种程度上算是吧。”
黑发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重启明。
“所以, 他是借助着那个漫画的载体，向远方传递信息，也暗中和你沟通？”
重启明皱着眉说出自己的猜测。
在涉及到更高维度的情况下，他的直觉并不起多少作用，只能如此猜测着。
“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黑发青年摇摇头，他忽然抬头看向某个方向。
“来了。”
重启明瞬间意识到之前这家伙说这么多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
不管那个黑潮之主的来意究竟如何, 他现在都必须把眼前这个黑发青年给控制住。
异能瞬间朝着那位黑发青年袭来，那是束缚类型的异能力，并不致命，但是能让身为普通人类的黑发青年吃点苦头。
可惜, 几乎是下一个刹那。
一个和那位黑发青年一模一样的人影便从天而降，拦下来了这道攻击而来的异能。
现任的黎明城城主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随手挥散了这些异能，顺便朝着那位重启明的方向挥挥手。
无数狰狞的触手朝着重启明的方向袭来。
几乎是一个照面，这位已经重生过一次，而且有着丰富战斗经验，并且熟悉黑潮之主的明前路，就被困住了。
“这不可能！”
重启明瞳孔地震。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先前准备的一切都毫无作用！
而且，黑潮之主重来一次，怎么变得这么强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那位黎明城城主，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神情却愣住了。
“你不是那个怪物？”
在重启之前，他已经因为那个黑潮之主吃遍了无数苦头，见证了黎明城的黑暗，并且艰难地逃离了出来，从那个怪物手中逃窜。
身为宿敌的他根本不可能认错一直以来的触手。
“果然能认出来，这直觉才是你真正的异能吧。”
两个黎夜语同时摇了摇头。
现在的他们两个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双胞胎，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身为城主的黎夜语会比身为大学生的黎夜语容貌要稚嫩一些。
毕竟小城主死得早，这也没办法。
既然被认出来了，那黎夜语倒也没有再继续花费心思一个人分别操纵两具身体了。
他们二人同时迈步向前，就好像复制粘贴一般走到了重启明的面前。
其实这个画面显得很是诡异，但是重启明却露出来了一抹微笑。
“太好了。”
他喃喃自语。
“你不是那个怪物真的太好了……所以，在我重启之后，我遇到的所有不符合原来我经历的事情，并不是因为蝴蝶效应，而是因为你的推动。”
两张一模一样，格外俊美精致的面容同时皱起了眉毛。
“为什么，你就不觉得我会是另外一个降临此世间，不怀好意的怪物？”
“你救了我的父亲。”
经历过悲剧的明前路抬起头来，那璀璨的金色眼眸倒映着那两位双子一般的神秘存在。
从始至终，哪怕是重来一遍，他都是那个最初为了自己的父亲而反抗的少年。
黎夜语读懂了明前路。
他却哑然失笑。
“果然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主角。”
相较于那位正在黎明城的明前路，面前这位经历了无数霜雪，经历了重启之后的他，才是他最开始熟悉的那位漫画主角。
“你知道吗？我看过你的漫画，重启之前的。”
黎夜语微笑着缓缓开口，“那个时候的你可没有我的帮助，是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成长起来的。”
重启明显然也想到了过去，他同样露出来了一摸微笑。
“是吗？那时候的我一定很狼狈吧。”
“不过，好在重启之后的我，还有着在乎他的人。”
重启明真心实意地现在的他祝福着，但他的眼底还是闪过一丝落寞。因为他所拥有的一切，也已经不在了。
“不，我还记得你的故事。”
重启明抬起头来，落入了那漆黑的宛若深渊的眼眸之中。
奇怪的是，那个怪物的眸子同样也是如此的漆黑，却无法向面前之人那样给他以一种安宁的感觉。
“所以，我不会让这个故事落入他人的手中。”
黎夜语淡淡开口。
“准备好迎接真相了吗？你一直想要见到并且反抗的命运的真面目。”
重启明神情有些莫名，但又有些肃穆。
因为他确实感觉到黎夜语所说的这一切都是认真的。
在黎夜语身边的阴影之中，缓缓地走出来了一位浑身纯白，看起来格外虚弱，连路都走不了，只能依靠轮椅的病美人。
纯白色的病美人此时正安静地倚靠在轮椅之上，绷带缠满了全身，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
“容我来介绍一下。”
双子般的黑发青年来到这位纯白之人身边，脸上带着同样的微笑，一人推着一边的轮椅。
“这位，正是你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采尼。”
“怎么会？”
重启明神情愕然，但直觉告诉他，面前之人确实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天才画家兼科学家。
“他死了？”
“是这样的。”
双子般的黑发青年异口同声。
“如果我没有整理怪物吃剩下的残骸的话，我甚至都无法发现这具尸体的存在。他的一切痕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天地间。”
“但是为什么……”
重启明的话音还未落下，起源实验室的天花板上瞬间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冒着红光的纳米机器人，它们在空气中在蠕动变形，组成无数危险的武器。
其中一部分武器对准了现场的几位危险人物，还有大部分，冲着那位沉睡中的纯白之人而去。
“烦人的东西。”
黎夜语极度厌恶地皱了皱眉，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恶心的苍蝇一般，随手挥了挥手，那无数的纳米集群便被瞬间禁锢住了。
只余下满屋子冒着红光的摄像头。
“……不是采尼操控的……”
重启明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可以完全确认，在这些纳米机器人失控的时候，这位失去颜色的采尼，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的动作。
完全就是一具空白的尸体。
“当然不是采尼，毕竟他很早以前就死去了，遗留下来的，也只剩下被污染的AI了。”
两位黎夜语同时开口了，在空气中留下交响重叠的声音。
“我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也全都是拜这位失控AI所赐。”
黎夜语依旧维持着那般轻松恣意的语气，但是在那话语的背后，充斥着令人遍体生寒的冰冷无情，尤其是被话语针对着的那个东西。
哪怕只是AI，它的核心系统都忍不住颤抖着。
“怎么会……失控的AI为什么能够连接上你的世界……那不是一个高维度的世界吗？”
重启明依旧还是很困惑，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确实，一般情况下，低维的世界无法触及到高维世界。就像是生活在二维的生物无法跳到三维一样。”
对于这些事情，黎夜语再熟悉不过。
“不过，还是会有着例外的情况。”
黎夜语沉声开口了，他忽然从自己的身躯之中摘出来一团乌漆麻黑的东西。
那个乌漆麻黑的东西像是某种怪异生物的胚胎，直接被拖拽到了外界，还未发育完全的肢体忍不住瑟缩着。
而当重启明看到那个胚胎的世界，大脑瞬间嗡了一声，像是接收到了某种超乎想象的知识。但他终究不算是正常人类，很快他就消化吸收了这些知识。
“是……升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