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两个选择，直白说出来就是‘你们想多一个新型异变物’还是‘想收容两只异变物’。
面对这两个选择，傻子都知道该怎选。
陈云青赶到现场已经有段时间了。
从下属口中得知异变物的要求，他沉着脸没说话。
一个行动队员一身黑色作战服，站在上司身边，问：“部长，或许是刚刚在房子里，姜澄搞得鬼。”
副队林毅走过来，扫了一眼那个行动队员：“不管是不是姜澄搞得鬼，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做决定。”
他看向上司陈云青，把手里的平板递给对方：“部长，这是刚刚传来的图片，确实是新职员擅自做主，把孩子缝进那个人类肚子里。”
“这应该就是女异变物不再受我们控制的原因。”
原本，这一次的所谓的任务，是他们一手策划的，目的是分开姜澄和那个助理，还有就是借着这个任务拿捏住姜澄。
里面不论是男女异变物，还是女异变物的女儿，都是他们安排好的，它们的任务就是按照原计划去配合就行，没想到竟然出了意外。
还是他们自己招来的。
算计姜澄不成，反倒把自己立于不利境地。
陈云青看过视频，眼里闪过愤怒：“这样的人，你们是怎么招进来的！我让你们找拥有过目不忘异能的人，不是让你们把这种有自虐倾向的人招进来！”
其他人低头，不敢开口。
林毅蹙眉，却也什么都没说。
他身边站着的王家成，眼里神情从迷茫逐渐变得惊讶。
陈云青继续发火：“还在这做什么，赶紧把姜澄他们带来！”
……
“我们去收容？”
俞厌和姜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一直留在部门里的黎成，也在接到消息时匆匆赶过来，得知是要接俞厌和姜澄过去收容异变物，他眼底流露出惊讶。
“为什么要他们去？”黎成不解。
陈云青难道连收容异变物的能力都没有？
从现场赶回来的人是王家成。
听到黎成问话，他欲言又止，看向姜澄的目光也变得复杂。
从俞厌和姜澄两人来到庐城开始，他对这两人一直抱着敌对态度，说话行事都很不客气。
他得到的消息是，姜澄为了掩盖前几天在幻象空间里的线索，直接杀死构建幻象空间的两个异变物。
让后续调查工作遇到难题，无法继续下去。
上面怀疑姜澄的用心，这才把人带到异地调查。
他从接到这两人，就认定这两人跟异变物有着见不得光的交易。
他最恨异变物，即使收容了也无法放下仇恨，因为他姐就是死在异变物手下。
他姐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异能者，一个公司的小职员，在去上班的路上，被异变物杀死。
他恨异变物，清除异变物一直都是他的目标。
至于收容，他从来都不觉得这种没人性的东西需要收容，杀死才是它们最终归宿。
但这并不现实，只会激化人类和异变物之间的矛盾。
所以姜澄提出收容共存的提议。
一开始他对姜澄提出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好感，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共存，异变物这种邪恶的东西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觉得姜澄就是多事，甚至他猜测姜澄是不是还跟异变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两天全国各地出现的幻象空间，以及伤亡情况也都指向是姜澄造就了这一切。
不然全国各地出现的幻象空间，为什么独独姜澄负责的那个幻象空间没出人命？
再加上上头也发下命令，让他笃定姜澄是这次事情的参与者，让他更加憎恨姜澄，连带姜澄带来的下属。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的认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再面对姜澄和他的下属，反而不知该用什么态度。
他以为姜澄他们今天接下的特殊事件任务是突发事件，却不想竟然是上司跟异变物合作搞出来的。
这其中还出现新员工不受控，做出把异变物的女儿塞进异变物肚子里的恶行。
导致安排好的异变物反水了！
更重要的是部长自己新招并安排的新职员，现在出事了就把锅扣到他们头上来。
到头来还得姜澄来处理。
异变物也接受收容，是主动选择被收容，不是强制的。
只不过异变物不信他们，只信姜澄。
怎么可能相信，合作关系变成人类违约，还伤害它们的孩子，异变物没有大开杀戒已经是仁慈了。
他一直以为收容是没意义的，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又在告诉他，他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错误的。
异变物中有恶人，人类中也一样有。
异变物和人类也的确可以共存。
“陈女士提出的要求，它们不接受我们的收容，只愿意姜队和他的助理过去完成收容工作。”
王家成态度缓和不少，语气也变得恭敬。
黎成眼里疑惑更甚：“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
黎成是总部派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调查姜澄和他的助理，以及配合庐城这边的工作。
今天让姜澄去接的任务，是庐城这边的安排，他并没有参与，具体情况完全不知。
王家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觉得他这种小角色不能开这个口。
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我站在现场外围，里面具体什么情况不太清楚。”
黎成若有所思，他没有细问，只是看向一旁的姜澄。
“那算谁的功劳？”俞厌站在上司身边，“这得先说清楚。”
“别说我们斤斤计较，没有大局观。老大好多次的任务，都没有计入他的功绩中，不然他肩上的金色火苗得多好几个。”
俞厌视线落在黎成身上，话里意有所指，他在为上司打抱不平。
黎成抿唇不语。
王家成狐疑，显然他没听说过这种事：“有功劳不都计入？这我得问问。”
王家成正要联系他的上司，被姜澄打断，他起身往外走：“走吧。”
俞厌有点不满地跟在身后，小声嘀咕：“不会又是个陷阱吧。”
王家成尴尬地移开视线。
赶到现场，两边都已经停战。
女异变物和新型异变物的战力十分强大，地上倒了一片的异能者。
异变物们也都受伤了，却还在坚持。
姜澄看到异变物们，眼底神色凝重：“它们要把那个人异变了。”
林毅得知姜澄他们来了，迅速走过来，听到姜澄这话，他说：“姜队，你说得没错，它们要把张俊同化成异变物，但如果是你来收容它们，它们可以放弃同化张俊。”
姜澄扫了一眼指挥位的陈云青，陈云青和他一样，一身黑色制服，戴着一顶黑色帽子，所站的位置光线昏暗，弧形帽檐下一片阴影，看不出他此时的神情。
大抵是不太好。
俞厌也在看陈云青，他对这人印象很不好。
从同事口中得知老大二十七岁，这陈云青看着跟老大差不多大，却是满脸的算计，不像这个年龄段人会有的精气神。
陈云青对他们的轻蔑态度也是挂在脸上，似乎真把他们当犯人。
然而，被他当成犯人的他们，却成了他们此时的救星，心里估计是很憋火吧。
那就憋着吧。
俞厌跟着上司大步走过去，拨开一个个行动队员，站在了最前方，目光落在被女异变物抓在手里的新职员。
新职员双膝跪在地上，周围全都是血迹，异变物身上大大小小伤口遍布全身，可见之前的战况有多激烈。
新职员眼睛发红，整张脸呈现出十分诡异的状态，像是兴奋又像是痛苦。
这状态十分异常。
姜澄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心那个新职员。”
俞厌慢慢往姜澄身边靠近，眼睛盯着张俊，在他眼里张俊此时的状态十分癫狂，但在异能者眼里，张俊身上已经开始形成黑色雾气，那是异变的前兆。
一个拥有异能的人类，如果异变的话，武力值会翻倍。
虽然现场有很多行动队成员守着，却还是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能收容那是最好的选择。
俞厌听从姜澄的叮嘱，一直盯着那个新职员。
收容过程很快，女异变物，新型异变物在姜澄出现后，卸下戒备，伸出双手，接受收容第一步——能力禁锢。
一个圆形黑色手环，戴在它们手腕上，它们身上的能力就会被压制百分之八十。
对人类的精神污染效果也会大大折扣。
可即便如此，若是异能很弱的人类遇到这些异变物，精神污染对他们还是有点影响的。
但也不能完全压制异变物的能力，它们也不可能接受。
异变物们也会担心被完全压制后，异能者会反过来欺负它们，把它们沦为最底层的存在。
它们也需要有自保能力。
手环戴上后，异变物身上的黑气变淡了。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身份登记和录入。
这是俞厌的工作内容，现在是在庐城，这任务就交给庐城特殊事件处理部这边了。
异变物很配合，收容过程非常顺利。
只是让俞厌没想到的是，女异变物却在登记时再一次提出要求。
“我们想落户樊城收容管辖区！”
它们不想留在庐城。
它们不想跟没有诚信的人类共存。
听说樊城是收容异变物最多的地方，也是异变物生活最安逸的地方。
它们要去樊城。
再一次打脸庐城事件处理部的众人，让部长陈云青十分气愤。
他捏着拳头努力深吸一口气，才点头。
收容到一半若是异变物反悔，导致收容失败，问题会更严重。
他陈云青承受不起收容失败的后果。
这种被牵着鼻子转的感觉，让陈云青十分憋屈。
等到樊城那边来人接走异变物，这事情才算是尘埃落定。
来接异变物的是樊城特殊事件处理部行动队副队王骆军，看到自己的队长，王骆军心情激动，碍于他们这次来这是有任务，不是来跟队长叙旧，他和他带来的队员都忍着跟队长打招呼的激动心情，开始进行异变物交接仪式。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女异变物，新型异变物都坐上了来自樊城的接送车，前往樊城。
事情结束，陈云青站在同样身穿黑色制服的姜澄面前，一言不发。
在俞厌眼里，一言不发的陈云青似乎又说了很多。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姜队，你果然还是很受欢迎。”陈云青开口了，话里话外都有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姜澄透过面具，平静地看着陈云青：“保护人类，让人类和异变物共存是我的职责所在。”
陈云青冷漠看着姜澄，吩咐一句：“给姜队他们安排好住处，要条件最好的酒店。”
吩咐完，陈云青带着人离开了。
这件事刚结束第二天，俞厌就在给他们重新安排的酒店里，得到一个消息——庐城特殊事件处理部部长陈云青被停职调查了。
“老大，陈云青被停职了！”
俞厌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上司姜澄。
姜澄也已经从官方内部得到消息，但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俞厌：“老大，那我们的调查是不是结束了？”
姜澄站在镜子前，整理着制服的领子，把扣子一颗一颗往上扣。
镜中姜澄的黑色面具，若是黑夜，面具和制服完全能融为一体。
“不会结束，他们只是借着调查限制我的行动。”
他把黑色镶金边的帽子戴上，对着镜子整理帽檐的方向。
“俞助理，走吧，今天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姜澄侧头看向身边穿着黑色西装的俞厌，“陈云青被停职，上面会暂时由副队林毅顶上，我会顶替副队的位置。”
“让老大你给一个副队当下手！欺人太甚！”
俞厌恼火。
姜澄没办法跟俞厌讲太多，因为很多信息并不是俞厌现在这个职务能知道的。
他会在合适的时机一点一点透露给芋宝。
“走吧。”
两人一同离开酒店，朝部门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