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
身下的床单已经全部被泅湿,酥酥麻麻的空虚感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
夕桐试图抗拒但落入了欲海又怎能轻易逃脱。
可身上的男人却始终不愿意给她,打着圈。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她的眼神逐渐涣散。
夕桐第一次“探索自己的身体”是在高中,她看过不少十八禁小说,但第一次做这事儿还是紧张到浑身发抖。
闷在被子里,她将手伸向熟悉又陌生的器官,小心翼翼地探索。
起初是觉得奇怪,但找到窍门后很快就被一股难以抗拒的舒爽感吞噬。
她幻想着古言小说中的场景。
大红色的床铺上,面容俊逸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用丝带将她的眼睛罩住,生怕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吓到她。
拆开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罩衫,长裙,内衫,一件件掉落在地。
她浑身赤裸而他依然衣着完整。
吻落在身上的每一处,从额头到脚趾。
但她始终没有做好准备,抗拒下一步。
可一直温柔的男人忽然将她的双腿分开,压住,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粗暴而又不可抗拒地完成最后的一步。
现实中,躺在自己房间的夕桐也在此刻将自己交了出去。
她有点茫然地瞪大了双目,就像刚来到世界的小婴儿,接受着身体奇妙的变化。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落在她书桌摊开的练习册上,她还没写完今天布置的作业。
紧隔着墙的另一边,父母为了钱争吵的嘶吼将十七岁的夕桐拉回现实。
或许是从突破禁忌的那天起,她开始了堕落。
取悦自己带来的快乐能让她忘记残破的现实,不再有嗜赌成性的父母,不再有借钱也要去上的补习班,不再有注定黑暗的未来。
夕桐最初的性幻想里,自己就是一个被迫的角色。
所以,在后来她遇到了虞思邪,第一次发生关系时,十七岁的臆想变成现实的那刻:
她就知道,他们天生一对。
她的骄傲不会让她愿意承认自己黑暗的癖好,但如果对方天生就具有侵略性呢?
可惜的是,夕桐从没有和虞思邪说过这些。
情感淡薄的他不会懂。
虞思邪能治好她□□上的空虚,但永远不会懂她的灵魂。
……
“求我。”
男人冰冷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将思绪万千的夕桐拉回现实。
无论开始是如何温馨美好,最终他们在床上的游戏都会变成一种强制与被迫。
夕桐扭过头,不愿脸上的动情被虞思邪看到。
她要的只是他的入侵,她不要他的怜悯。
修长的手指捏住夕桐的下巴,他第一次强硬地在这种时候逼她看自己。
可能是七年分别的教训太过惨痛,可能是分手后不断的自责后悔。
迟钝如虞思邪此时也知道他不能再放任她逃避。
如果他还想要继续,他就必须去弄明白夕桐在想什么。
即使,这是一道可能他一辈子也解不开的难题。
床单上湿得更多,泪珠也从夕桐的眼角滚落,但她依然死死咬住下唇。
一只遇到问题就把自己缩进壳里的乌龟。
夕桐选择了另一种解决方法,她一个用力,翻身将毫无防备的虞思邪压在身下。
他不给,她就自己要。
“你……”
可就在夕桐要坐下时,隔壁房间传来了一声巨响。
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地上,伴着夕止的哭声。
是夜,W市第一附属医院。
夕桐心疼地抱着额头贴着乒乓贴的夕止,怀里的孩子也紧紧抱着她,跟往常的独立成熟截然相反。
虞思邪想帮夕桐抱孩子,但夕止无论如何劝也不愿放开妈妈。
“不沉,没事的。”
夕桐的额角渗出了汗珠,双腿发麻,表面上却淡定地哄着难受到发抖的夕止。
她的心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这是夕止第一次生病这么难受。
虞思邪努力保持冷静,他蹲在地上,用力抱住夕桐,“不会有事的。”
他立刻打电话联系专家,忽视手机里来自京市的十几个未接电话。
高挑挺拔的身影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四处奔波。
去一楼挂号,去北边缴费,在二号楼做皮试,在急诊区打针,去儿童住院部办理手续。
等虞思邪和夕桐将夕止安排进私人病房,已经是深夜了。
缺乏经验,他们折腾了很久。
床上的孩子紧皱着眉,没打针的手依然紧紧抓着夕桐。
虞思邪的后背全被汗水浸湿了,他颓然地站在病床前。
自责如潮水将他淹没。
闻讯赶来的苏璐瑶则轻车熟路地和护士医生打好招呼,将夕止需要的东西从家中带来。
她的到来就像救世主降临人间,将慌张无助的两人解救出来。
苏璐瑶用一次性洗脸巾给夕止擦去额角的汗珠,坐在另一侧床边轻轻拍着夕止的背,嘴里哼着舒缓的小调。
很快,一直抓着夕桐的手松开。
确定夕止没醒,她赶忙让虞思邪带着夕桐去休息。
夕桐朝苏璐瑶无声道谢,摸了摸夕止攥紧着拳头的小手,起身。
就在她站起来的那刻,双目发黑,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幸运的是虞思邪及时扶住了她。
夕桐的身体从小就没有很健康,大病小病也是接连不断,生了夕止后倒是没有恶化,但也是蹲久了就会发晕的脆皮体质。
抱着怀中瘦弱的人,虞思邪只觉心如刀绞。
他难以想象这七年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仅仅是一个晚上,他也觉得浑身疲倦,照顾孩子消耗不是体力而是心力。
鼻尖的消毒水味和耳边响起的救护车鸣笛足以压垮每一个等待的家人。
……
“专家说初步检查的结果都好,应该只是普通的流感发烧,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住几天观察一下。”
虞思邪将温热的奶茶和三明治递到夕桐的身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好。”
夕桐这才松了口气,抿了口奶茶,重新感受到饥饿。
拿起三明治,狼吞虎咽。
而虞思邪并没有动自己的那份食物。
深夜的医院咖啡店里,除了他们还有几个已经在沙发上坐着睡去的家属,几对看起来同样是刚放下担子的夫妻,匆忙地往嘴里塞食物。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对不起。”
虞思邪凝重的神色让夕桐放下了手里的三明治。
可夕桐并不想深谈,避开话题,“小孩子生病很正常,这一晚上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有些父亲甚至都不管……”
“不是的!”
男人拔高的声量在安静的咖啡店里格外突出。
店员和顾客都朝他们投来视线。
夕桐本以为他会拉她去外面谈,他一向不喜欢在公共场合谈私事,可这次他却没有起身。
就在此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爸”。
“你先接电话吧,手机一直在响。”
这一通电话让夕桐彻底从这几天的“过家家”中清醒过来,虞思邪的父亲才是他人生的掌控人。
她想起两人不得不异地的恋爱过往。
那些年,她失去了父母,除了苏璐瑶之外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唯一相对亲近的男友却不在身边,遇上了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处理。
虞思邪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握上夕桐冰冷的手。
夕桐依然保持着低沉的神色,拒绝沟通。
“如果你是觉得自己的失职,我想你应该等小止醒了给他道歉。”
“不是的,”双眸凝视夕桐躲闪的眼睛,一如传递到她身上炙热的温度。
“我对不起的是你。”
从家到医院,他一直努力保持冷静,但和那些熟练在医院穿梭的父亲相比,他确实太过生疏了。
是他让她怀孕的,即使这是一场意外。
这些她本不该承受的苦都是他带来的。
他是那个罪魁祸首,她受的所有难他都应承担一份。
至死不消。
夕桐愣怔,显然没有想到虞思邪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一直都更在意孩子,不是吗?她张了张嘴,可最终没能说出话。
她不知如何跟他开口诉说自己的经历。
他们不熟。
……
有苏璐瑶的帮忙,夕桐和虞思邪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她一个人就搞定了所有的事,并且还有时间多出来看小说。
夕止已经恢复了健康,此时正专心地躺在床上解苏璐瑶从家里带来的数字游戏。
虞思邪谦虚地跟苏璐瑶请教该如何照顾孩子如何应对生病等意外事件,没有一丝架子。
人生哪有几回能指挥这种小说男主般存在的人,苏璐瑶使唤起虞思邪毫不留情,脏活累活都扔给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没人注意到一旁的夕桐正眉头紧皱地盯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飞舞。
【夕总,出事了。】
一个点击率极高的网页链接让夕桐瞳孔紧缩。
标题是,“有关海城集团的那些往事”。
不知悔改的赌鬼。
欠工资不发的资本家。
借钱不还的吸血鬼亲戚。
让年幼女儿背上千万债务的冷血父母。
一个又一个标签被网友贴在夕桐死去多年的父母身上。
不仅如此,她父母曾经的投资,参与组织的赌局,失败的项目……甚至是她家与亲戚的利益牵扯都被挖出来……
她的父母已死,再怎么辱骂也不会对两个已经躺在墓园里的人有什么影响,即使她们确实曾犯下大错。
这些舆论显然是针对即将迈入医疗领域的海城集团。
有人想搞她,并且是跟她父母关系很近的人。
舆论中的某些爆料不是一般的调查可以查到的,很多甚至是夕桐自己也不知道的辛秘。
她立刻让夕惠跟公关部门做好对接,同时也瞒着合作的力和集团。
或者说是瞒着虞思邪,她不想他参与她的事。
然而,事态发展的局面却远远超出了夕桐的预期,好几个一直合作的合伙人纷纷给她发消息,询问情况。
海城集团出身不干净是事实,这是业内都知道的事。
但这次的噱头太足超出了普通商业交易的范围,引来一大批网民的关注。
事情越来越大。
她没法继续陪在夕止身边,必须亲自去趟公司。
她得把幕后的凶手抓出来。
“你要去哪儿?”
这几天虞思邪一直跟着苏璐瑶学怎么照顾夕止,怎么整理孩子的日常用品,但他同时一直关注着夕桐,她这么急,肯定是有事发生了。
夕桐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有个客户说一定要见我。”
虞思邪并没有听夕桐的话,放下手里的小衣服向急匆匆的她大步走去。
就在此时,病床上正专心解题的夕止第一次出声喊住了他,“这题我不会,你能帮我吗?”
夕桐借机赶忙离开。
走廊上只剩下已经拿上外套想要陪她一起去公司的虞思邪。
男人的视线久久不能从女人离开的方向移开,就连夕止的请求也没能让他转头。
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
夕桐依然不愿和他有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