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哥谭 ◎颇具浪漫主义气质◎
69.
农场主顺着视线仔细打量红头罩一圈，得出结论：“难说。”
“……”
红头罩和他那能让人看出表情的神奇红桶沉默一瞬，感觉下秒一声冷笑就要从桶里飞出来——他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这种冲动。
据农场主所说，这些东西有回复“血量”或精力的作用——虽然杰森·托德更倾向认为这是某种魔法加持的产物，并且完全不打算依赖这条路径，但是——
“……谢了。”
简单一个词被杰森·托德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说出口就会被巷子或者哪儿的风吹走，消散在角落。
遗憾的是农场主听力一向很好。
“不用谢啦，”阿瑞娅轻柔戳穿那层试图将自己从人群中独立出去的保护壳，笑眯眯道：“一听你就不擅长道谢，所以我知道这是很真诚的话。”
“不过我觉得朋友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如果我们从朋友那里获得什么都要感谢的话，兴许就要站在大街上彼此道谢一千次了。”
农场主学着红头罩的语气，故作深沉：“如果你还觉得需要跟我道谢的话，把它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
眼看红头罩连带着他的桶都快爆炸了，阿瑞娅见好就收，不准备继续在对方岌岌可危的心情指数上左右横跳——再跳下去她担心好感度一夜回到游戏开始前。
于是农场主一键整理物品栏，将视线重点落向离他们最近的下水道口：“那么，下次再见啦？”她今天要送的爱心不少，行程满得像是夏天往小桶里塞啤酒花。
杰森·托德深吸一口气，胸甲随着呼吸一并起伏。看着阿瑞娅熟练掀开下水道盖子，那股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吐槽欲还是战胜了暂时不想和她说话的心情。
“你出门都走下水道？”如果不是知道她有个农场，他真的会觉得这是哥谭哪里变异出来的老鼠精——再让农场主这么乱窜下去，恐怕很快又要产生新的哥谭传说了。
“也不一定？”阿瑞娅想了想：“我打算去市政厅，但直接从门口大摇大摆进去又会惊动市长……”夏天将临她也凑够了钱，农场主只想去那里试试看能否和祝尼魔碰面完成巴士站的献祭。如果让刘易斯知道她来了，恐怕还得想出其它理由支开市长才能和祝尼魔正常对话。
杰森·托德在桶下微微挑眉，他想不出身为市长保镖却得避开市长的理由，但他拍拍摩托后座，用下次再也不会搭你了的语气说：“我带你一程。”
交通工具总比在下水道乱窜来得快。
“市政厅你也敢去？”阿瑞娅对祖祖城市民的接受程度有了新认知：“万一警卫把你包围怎么办？”
虽然她能用梯子带他逃跑，但留辆一看就很贵的摩托车给他们，农场主当然会心疼东西。
红头罩没回答这个问题，他的摩托比起上次好像又接受了新一轮改造，刚一发动就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在祖祖城街头扬起不小的尘土。
——然后把阿瑞娅放在了距离市政厅不到三十米的商店旁。
市政厅的古老建筑在阳光映照下褪去阴沉氛围，因为袭击事故，市政厅警卫巡逻强度比之前大了很多，但红头罩把摩托车在路边随意一停，镇定自若地就像个慕名前来参观的游客。
“十分钟后西南角会有一次交班，”他像是问她要不要在路边买个冰淇淋：“现在还没到我回安全屋的做饭时间，需要我帮你把他们引开吗？”
“不用了不用了！”农场主坚定摇头：“本来上次爆炸刘易斯就吓得要死，你再搞一次动静大的，直接把市长吓辞职了怎么办！”
这是潜伏，不是突袭！离开了刘易斯还有谁把她当玩家啊！
……
在阿瑞娅坚持下，最终由她孤身一人潜进市政厅。
先用弹弓吸引交接班警卫的注意，趁他们查看异响之际，农场主一个冲刺跑到紧闭的侧门前，掏出了她的潜入利器——木制椅子。
她一屁股坐上椅子，向前一蹦，将自己成功卡入市政厅内部——等警卫回来，大概也只会对门口出现的椅子面露疑惑吧。
市政厅的一切都和阿瑞娅之前来时没什么两样，她熟门熟路避开巡逻员将三楼搜索一阵，成功在角落见到了那只绿苹果。
“嗨，小东西。”阿瑞娅用气音和祝尼魔打招呼：“上次我提议的祝尼魔大使馆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想通了随时提醒我，我可以单独给你们开辟一块地皮出来的。”不然这样跑来跑去，她的运动量可比之前从农场去社区大多了。
小绿苹果眨了眨它的豆豆眼，看来祝尼魔们的效率也好不到哪去。农场主也不气馁，将这些日子攒的钱都拿了出来，纸币放在祝尼魔面前变成了一枚枚黄澄澄的金币，这才是阿瑞娅更为熟悉的游戏货币。
用指头拍拍祝尼魔的头，农场主发出了监工的声音：“这个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用魔法修好的。”夏天可是种杨桃的好时候！也只有在沙漠的商店里才能买到大量杨桃种子。
按以往经验来看，今晚睡一觉第二天巴士站就能修复一新——前提是农场主能知道它们把巴士站修到哪里了。
于是她接着道：“……出于对我的一点奖励，修复后能不能把具体的交通方式告诉我一下呢。”游戏魔改到这种程度，农场主已经不再追求原教旨主义的巴士出行方式了。告诉她往洞里跳能到沙漠，她现在也能闭着眼执行。
祝尼魔点点头，将这些金币拢在一起举过头顶，穿过墙壁消失得无影无踪。
搞定！完成巴士献祭的农场主站起身，很快将下一项任务拖进待办事项。
她要开始解谜了。
……
“您好，请问是访客吗？”韦恩塔引导员微笑看向对方，女人穿着套经典背带裤，皮肤被太阳晒得恰到好处，整个人透着充沛阳光与土地的气息——非常具有西部拓荒者风格，也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本地人。
女人点头，她笑时带起两个酒窝，让人忍不住自带亲近之意。
是最近开始流行西部复古风了吗，她暗暗记下这个潮流，一边继续提醒：“那您只需要出示预约信息就好了，韦恩旧塔在周末时是免费向公众开放的。”
阿瑞娅将那部装饰品手机往她面前一递，出示预约信息后，出于对游客的友好建议，引导员为她指出一条路：“您走右手边那台观光电梯就行，那台电梯四周全透明，在上升中就能游览哥谭大部分景色。”
在周末哪怕避开日落时间也无可避免的和一波又一波人撞上，走向景观电梯时里头人员接近半满，农场主犹豫一瞬，准备等待下一趟电梯。
但电梯门没有像阿瑞娅料想般顺利关闭——有人替她按下了等待键。
大概是祖祖城的大学生，金发女人一边按着等待键一面朝农场主招手，示意她快些过来：“快来吧，这里还坐得下，不然下一趟又要等很久了。”
“谢谢。”阿瑞娅踏进电梯道谢，随意道：“你们也是游客吗？”
“我们？”金发女人看了看自己和同伴，可能是大学生在一起总透着股阳光的傻乐劲，这才让眼前人误会了。她的朋友解释道：“我们是哥谭大学摄影社团的，这次过来拍点城市景象交作业。”
“是的，”她身旁另一位黑发女生点头附和：“原本我们还在发愁在哪里拍全景，还是史蒂芙给我们推荐了这个地方。”
在景观电梯上阿瑞娅低头看了眼电梯按钮，估算着一会应当找个什么理由离开她们前往十三层——然而按键上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农场主的手在十二和十四之间迟疑，看得出她现在相当困惑。
“这里没有十三楼，”阿瑞娅身边的金发女孩朝她笑笑，按下顶楼按键，电梯平稳安静上升，大半个城市面貌在离开出发层后尽数向他们展开：“这是个伪楼层，在哥谭很多建筑里都有，据传是为了将坏运气困在里头。”
见阿瑞娅看她，女孩耸耸肩，背着的相机却没有跟着她一起晃荡：“不过这都是旧闻了。”
“——现在的韦恩已经不再相信这些。”
第62章 哥谭 ◎史蒂芬妮◎
70.
景观电梯还在持续上升，随着“叮”的一声，她们到达了韦恩旧塔的观光天台。
祖祖城鸟瞰比身在其中要精彩——它是新与旧的混合，不同区划风格不尽相同，兴许正是这么一座城市才蕴育出了那些各不相同的怪人，让他们满祖祖城为非作歹。
但这些和同她一起上来的女孩子们无关，几个女孩子已经在架设拍摄设备——现在观景台上人并不多，她们还在寻找最佳位置。
阿瑞娅在旁边围观了一会，虽然不懂摄影技巧，但她还是知道一些作物怎么种会更整齐美观。一半是提醒一半是套话，她找上了之前在电梯里和自己说过话的金发女孩。
“史蒂芙？——她们是这样叫你的吧？”
被叫到名字的史蒂芙从正调试的摄像机前转过身来，她有着传统文化里相当推崇的金发碧眼，却不像传统那样“过于天真”。事实上，农场主觉得她甚至有意在缓和气质，让自己看起来更无害些：“是的，史蒂芬妮、史蒂芙，两者没什么区别，只是我的朋友更喜欢后者。”
敏锐的灵魂在金发女孩皮囊下注视着农场主。神谕在她们眼神第一次相碰时便告知了阿瑞娅的信息，尽管从目前掌握的一切来看眼前女孩和罪犯远扯不上关系，但史蒂芬妮·布朗仍下意识警惕着周围环境的一切变化，对意料之外的事物报以审视。
无它，只因蝙蝠侠于昨天收到一则关于布鲁斯·韦恩的死亡通知。
通知预言般宣告哥谭王子将于今天死去，尽管蝙蝠侠本人对这种“死亡宣告”不当回事，还让布鲁斯·韦恩答应了林肯·马奇的邀约——但除了戈登警官外唯三知晓此事的神谕却无法真的放任他孤身涉险。
于是神谕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她——当然，韦恩对这一后手并不知情。史蒂芬妮也并不想因此得到他的表扬或者什么——对，她就是过来完成个社团的摄影任务，如果发生突发情况的话顺便拯救下普通市民布鲁斯·韦恩。
因此面对阿瑞娅，史蒂芬妮选择结结实实扮演好学生角色：“当然，如果你喜欢这个叫法，我也不会介意的。”
为了不让对方紧张，史蒂芬妮露出一个可爱微笑，她的金发在自然光照下闪着润泽的光：“知道了我的名字。我是不是也可以知道你的？”
农场主当然不知道随便出门又碰上个义警，在她看来，自己只是碰上了好说话的城里人，于是农场主简短介绍了下自己，紧接着道：“可能我有些多管闲事了，但我觉得这片或许不是最佳拍摄点……”
她指向窗外那些外墙刷得崭新的新生建筑，新建筑混杂在历经无数岁月洗礼的古老家伙们之间，就像罹患白癜风后的病变。
“这边有很多新修建筑，它们颜色和旧建筑不太统一，也许上了照相机后会破坏整体效果。”就像她不会将啤酒花和杨桃混着种，要想最终视觉呈现效果好，舍弃一部分内容也许才更合适。
农场主以手为刀，将手掌轻轻于观景台画幅上一划，挡住一部分后，剩下的祖祖城果然又回复了自身调性中的沉寂与历史感。
“你也喜欢摄影？”
出乎意料的，阿瑞娅摇头：“我没怎么接触过这个，但是看你们这么辛苦地跑到这里拍摄，或许是想要个最好的结果。”
为应对人流量，韦恩旧塔在顶楼不止建了一处观景台，她们离开这里去其它观景台，既能得到好看的照片，也能为她实施计划腾出位置，几乎是双赢局面。
然而出乎意料的，史蒂芬妮没有动。
她不好意思吐吐舌头，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们小组是想做个特别课题一举拿下比赛。”
“摄影展的题目只有一个词——哥谭。我知道其它参赛者有着他们不同的视角，有的专注于拍摄在哥谭谋生的人，有的铤而走险拍到了一些阿卡姆疯子袭击破坏的画面。”
“而我们组想的是扩展主题是“变革中的哥谭”。”
史蒂芬妮的目光落到那些崭新而几乎在太阳下发着光亮的房子上：“那些是韦恩建设计划资助起来的建筑，也许对游客来说这些房子混在那些旧建筑里很丑，但当地人都知道，在这之前，站在那里的建筑才是更近乎哥谭伤疤的存在。”
那里是犯罪巷，这里是小偷与游莺的大本营，一个在这里出生的孤儿生来便是犯罪生产线上的一环，等待他的只有脚手架和更高层扒手的鞭打。
但现在，这些人在建筑工地上能找到工作，有了比从前更好的住处。虽然这道被韦恩口袋里流出的钱勉强缝上的伤疤不知何时又会崩开，但至少现在，人们都相信这道伤疤最终会好，那些格格不入的建筑会在岁月流动下和周围别无两样。
也许是太阳快要落下，史蒂芬妮的蓝眼睛在闪光：“我想，至少后来者能凭借一些照片知道韦恩先生为这座城市做过什么。”
而且，他今天也不会真如预告那样死去。
……
农场主恍然大悟，农场主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农场主将黄水仙举过头顶，送给了这个NPC。
史蒂芬妮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感到困惑，并且想不通阿瑞娅到底从哪里掏出花的，但她依然接过了礼物。
那束黄水仙和她灿烂如阳光的头发很相配，更显得她的道谢真心实意：“有点意外，但是——谢谢。”
她长睫毛轻轻一扫，大概是普通大学生意外收到花后会有的反应：“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大部分人收到礼物后都会不好意思，想帮对方做些什么的吧？
谁知阿瑞娅一点都没把她当外人，她真的思考了一下，询问道：“如果我从这里拿走了韦恩不知道但属于他的东西，你觉得他会让我还回来吗？”
如果正常途径不能到达十三层，她正考虑一些捷径。
史蒂芬妮：警觉.jpg
第63章 哥谭 ◎我薅◎
71.
史蒂芬妮迟疑了。
虽然阿瑞娅的话有些绕，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让她立即开动大脑分析起对方说的话来。
尼采曾说过，没有真相，只有阐释。也有人教过她，每句话都是说话者本人的意志投射，想预测别人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得留意对方的话。
但她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对面这个看起来阳光满满的外乡人是否察觉到了她和韦恩的些许联系，所以才有了这么个颇有指向性的问题？
黄水仙很美，拿在手里时能感受到植物纤细而稚嫩的茎，这一定是今天刚摘下的。但此时此刻史蒂芬妮把花握在手里，感受到了一点不确定。
她的推断倾向于认为对方是在对韦恩隐约威胁，但阿瑞娅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她的眼睛闪着快乐而轻松的光彩，看向自己时嘴角轻轻勾起——除非对面演技超群到足以骗过她，否则她更乐于认为阿瑞娅没有恶意。
这算一个谜语吗？拿走什么？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蝙蝠侠拥有但不自知的东西，那多半就是他自己的心意了。
众所周知，蝙蝠侠在表达自己感情方面缺少一点天分，他的关心常常以一种相当别扭的形式展现出来，而且大概率不被当事人知晓。
联合之前的所有猜想，史蒂芬妮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神谕一定早就知道了！她故意瞒着这个消息，居然现在才让她猜出来。
正泡了杯咖啡准备监控哥谭其它领域的神谕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为了不惊扰对方，史蒂芬妮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惊讶些：“你是为了韦恩先生才来这里的吗？”虽然知道韦恩行程这种事也值得警惕，但鉴于消息同样可以从林肯·马奇那里走漏，此事暂时可以按下不表。
不为谜语谁会在祖祖城景点到处逛啊，有这功夫她早下矿挖煤炭了，农场主深沉点头，收获了史蒂芬妮更小心翼翼的眼神。
天啊！她之前只听格雷森说遇上过找布鲁斯要说法的情场失意人，最后还是凭借着他的帅脸和巧舌如簧才让人心甘情愿离开。现在居然轮到她干这事了。
不过作为公平正义的使者，史蒂芬妮决定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才好做判断。
于是史蒂芬妮将一缕金发撩到耳后，虽然她们看上去差不多大，但她依然摆出了知心大姐姐的姿态，拿着花引导阿瑞娅坐下——为照顾当事人隐私，她挑了离其它人远些的位置。
“所以……”史蒂芬妮斟酌着措辞，睫毛忽闪，像丛林里善于跳跃的鹿：“布鲁斯·韦恩做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她的话提醒了农场主，布鲁斯·韦恩可是拿走了她一大组炸弹还不怎么加好感的坏蛋！这下道德天平不存在了，农场主站起身，自信理理身上的经典背带裤，准备现在就用梯子到底下看看。
“有，但那不重要了。”
“啊？”
“谢谢你，史蒂芬妮小姐。”农场主握住她的手上摇晃两下，已然大彻大悟：“我已经明白要做什么了。”
不管找到什么，农场主都决定没有韦恩的份。
“等等！”瓜还没吃明白瓜主人马上就要拔腿走人，史蒂芬妮也不知道自己这套操作算不算夜翼口中的“良性劝导”——毕竟她好像也没干什么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虽然很想劝你一会留下来看看哥谭的夕阳……”心里估算待会儿她和布鲁斯·韦恩撞上的概论约等于零，史蒂芬妮收回劝阻的手，露出个有些娇憨的笑容：“回去路上一定要安全，注意别走小巷。”
“我知道啦。”
她以为阿瑞娅会坐电梯下去，然而农场主似乎没有等待的耐心，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梯子，贴到地上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史蒂芬妮赶忙回头看自己的同伴——幸好她们离这里有段距离且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拍摄角度，没注意这“魔法”的一幕，给了她回转的空间。
于是她提高音量示意：“我好像有东西落在下面了，马上下去一趟！”
同学远远朝她比了个OK手势。
史蒂芬妮知道观景台采用的是当前最坚固的水晶级玻璃——完全是牢不可破一词的代表。
她能在韦恩塔外层速降试试能不能追上“消失”的阿瑞娅，但距离出口最近的还是下层空间的通风口，
——通向下一层通风口的唯一途径就是面前这几台景观电梯。
情急之下，史蒂芬妮按下传讯键。
神谕从不让人失望，很快那道熟悉的声音就出现在她耳边：“神谕收到。”
她像个一直跟在史蒂芬妮身边的幽灵，轻松接过了景观电梯的控制权，让它半途折返，立即以顶层为目的地上升。
“布鲁斯·韦恩和林肯·马奇现在在一层大厅，小心她的空间方向能力——对方随时有可能跃迁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调取史蒂芬妮设备画面后，神谕自然而然改变了对阿瑞娅的称呼：“让我们调取全域监控看看这位爱丽丝小姐现在到哪儿了……二十一楼、二十楼、十九楼。”
神谕稳定报数，说明阿瑞娅现在往下的速度相当快。史蒂芬妮捏了一把冷汗，幸好电梯在控制下紧跟而来，她闪进电梯脱去外面宽松卫衣露出制服样式。而神谕的定位报数还在继续。
“十六、十五……我会帮你删掉这段监控的……十四……”
神谕报定位的进程戛然而止。
史蒂芬妮已经打开了卫生间的通风窗口，仅次于韦恩旧塔高度的位置风很大，狂乱的风带着兜帽一同猎猎作响，她的金发在风中同样肆意：“怎么了！”
“等等……”耳机里传来劈里啪啦声，是神谕在调度视角，她对结果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目标消失了。”
……
在搬迁后韦恩集团逐渐撤出了这里，原本办公的地方变成了正在装修的展厅，面对满地的建材和空旷的空间，农场主没花多余时间先行预览祖祖城未来的文化教育热门地点，而是一丝不苟拿着梯子继续下行。
她下降速度比电梯快不少，在双脚落上十四层地面时，农场主才停下来给自己留了点思考时间。
按史蒂芬妮所说，韦恩旧塔根本不存在十三层，这个概念是为了困住当地文化里的坏运气。
那继续使用楼梯会怎么样？
——对于玩家来说，想知道答案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己试试。
不管接下来是什么真能困住厄运的魔法空间还是一无所获的真·十二楼，她都做好面对准备了。
阿瑞娅掏出一个新的楼梯放在地上，果断跳了下去。
……
四周一片黑，还好她带了辉光戒指。光芒以阿瑞娅为圆心向四周散开，为她照亮了这里的环境。
地上散落着制式古旧的小刀，上头还覆着层厚厚的灰，看样子已经许久无人光顾。农场主随意捡起一把，发现小刀的伤害值还没有现在的武器大，本着不铺张不浪费的心态还是将地上这些武器都收捡到了背包里——就算日常作战不能用，拿回去用说不定还能回收成铁锭，那样就可以多造几个小桶了。
收捡完地上的鸡零狗碎，阿瑞娅在这片半大不小的空间里继续探索，看得出这里以前似乎是某个兴趣爱好变装俱乐部的聚会地点，不仅墙上挂着颇有年代的组织聚会群像，旁边还摆着变装盔甲。
……等等，怎么这东西看起来这么眼熟。
农场主将画像从墙上拆下来放进背包，注意力瞬间被那具拱卫在画像旁的盔甲吸引住了。
这个猫头鹰形状的胸甲，这个像飞蛾触须一样的头部装饰物，怎么越看越和之前打过自己的猫头鹰怪人那么相像？
所以她其实是到对方的废弃老巢了吗？但为何猫头鹰怪人的老巢会在韦恩集团的建筑里面……单从谜语来看，艾伦·韦恩十三层有秘密，是艾伦·韦恩的秘密还是韦恩集团的秘密？
有个侦探曾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将一切抽丝剥茧后，哪怕依旧难以置信，韦恩这个姓氏依然和猫头鹰怪人联系了起来。之前因为刘易斯市长在事件发生后依然一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样子，阿瑞娅没有将遇袭事件与之联系起来。现在看来，那天的刺杀很明显不是冲着她而来，而是针对市长的。
蝙蝠侠知道吗？她可是在网上听说过不少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秘密赞助者的传闻，如果传言为真，那韦恩岂不是两头下注？
等等，先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艾伦·韦恩和猫头鹰有联系不代表他们的后辈就一定继承传统……
太多信息量的涌入让农场主的大脑仿佛经历了新一轮宇宙大爆发，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带着三分不可置信七分对猫头鹰的私人恩怨把那具盔甲分成了上衣、帽子、下装、鞋子四个部分的衣服揣兜里了。
咳咳，都是意外，都是意外。是这具盔甲先动手的！
薅都薅到一半了，再留一部分未免太虚伪，本着应拿尽拿的原则，阿瑞娅到另一面墙上，把另外一副画一起薅下来装进了包里。
她可是花过三万金币买配偶画像的人！下次让她再碰见猫头鹰的人，也要让他们花三万刀表达一下对组织的爱！
作者有话说：
农场主：我要告发布鲁斯·韦恩和猫头鹰私通！秽乱哥谭！罪不容诛！
蝙：？
林肯·马奇的好日子要来了（迫真
农场主：不是说爱组织吗？怎么连三万一副的画像都舍不得买（指指点点Ng??i mua: Nunki_Sgr, 26/10/2024 00:54
第64章 哥谭 ◎支撑◎
72.
阿瑞娅就像抓不住的风——扫过墙面，那里的挂画就离奇失踪。卷过地面，地上零零碎碎的小刀也一并收入囊中。
既然这些都没人要，那拿来建设农场正好。哪怕现在面对的环境漆黑可怖，有了这些收获，农场主就像揣上了热馍馍一样安心。
这是铁锭自由的关键转折点！
往里是更浓稠的黑暗，这片被弃置的隔层完全拒绝了光明的照耀，里头尘土遍布，在小型辉光戒指发出的光亮中一圈又一圈打着转。
她继续往里探索，那种被什么盯上了的感觉随即攀上农场主的脊背。
——有点吓人，但也许这就是游戏给玩家的考验。外面摆放的只是一般奖品，里头才是终极大奖。
这么想着，阿瑞娅吃了个土豆补充能量，向着那片幽暗伸出了探索之手。
随她前进，小型辉光戒指逐渐为她照亮内室——相比外头，据点里摆放的东西更为精美，一块车轮大小的猫头鹰硬币镶嵌在桌上，漆黑圆眼随她走进闪过一丝光彩。
农场主试着更进一步，见到了另一具猫头鹰盔甲。
没想到这里也买一送一。
如果有两名玩家倒是可以一人一套。但对单机玩家而言，溢出的衣服只能当作屋内摆件用了。
不过该薅的还是要薅。
她靠近盔甲打算照惯例拆分，手刚放上颇具异域风格的头盔。突然间，本该空荡荡的头盔眼部闪过一丝光，与此同时，原本在光线照耀下规律做着旋转运动的灰尘们纷纷大转向，掀起一场迷你风暴——
凭借矿井里锻炼出的反应速度，阿瑞娅急速后撤，对方攻势紧跟而来！
像打扫卫生时突然窜出的一只蟑螂，当你发现家里有这么个东西时，说不定它们已经繁衍出四世同堂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被自己略有些猎奇的脑回路一激，农场主顺势往地上一滚，侧身躲过对方利如弯月的刀锋——再差几英寸这柄开刃武器就要将她捅个对穿了。
一击未成，猫头鹰怪人露出几分诧异，但那诧异也只浮出一瞬。下秒，他不知从何处掏出数把小刀，刀刀致命，朝农场主飞射而来。
计划被打乱，布鲁斯·韦恩死期延后不少。他必须以最快速度消除眼前这个异常，修正既定轨道——为了法庭崇高无上的尊严，一切手段都将被允许。
“哎哎哎！”阿瑞娅在地板上灵活翻滚，边躲边从工具栏里掏东西。
她没料到这里还有场BOSS战要打，工具栏键位装东西时被打乱，现在几乎掏出什么用什么。
一把弹弓——近能破坏邻里关系远能配合炸弹愉快下矿。
再掏出颗个头圆润表皮光滑的土豆——这是她准备送给NPC的急救物资，事急从权，现在拿来用也不是不行。
阿瑞娅弯弓搭土豆，她精心种植出的普通品质土豆如离弦之箭般射向猫头怪人，在他坚硬头甲上磕出了相当清脆的一声。
铛——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土豆。
只可惜土豆本身杀伤力不高，就算和弹弓搭配起来也只打掉了对方一滴血。
面对这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反击，猫头鹰怪人发出了古怪的咯咯声，既像在咬后槽牙——如果他有那东西的话，又像是内部骨骼正相互挤压，发出不堪承重的哀叫。
趁着对方疑似蓄力的间隙，农场主翻身跃起拔腿就往出口跑，刚才进来时她可仔细观察了，这个疑似密室的隔层是有对外出口的，那里的黑暗都比其它地方要薄些，像日出未至时灰色的雾。
外面还有无辜路人，阿瑞娅并未打算真将猫头鹰怪人引到他们面前，她只是在等时机，等一次思绪错位——就猫头鹰怪人那种非杀她不死不休的态度，它必然不愿看到阿瑞娅将自己连同这里的秘密一起放在太阳下曝晒。
果然，在她十分坚定跑向确切方向后，猫头鹰怪人跳了起来，他臂弯弹出泛着寒光的利刃，誓要将她斩杀在开门前。
——她赌的就是此刻。
终于掏出了之前从地上捡的刀，农场主对别人的武器用得不算顺手，但撬个东西还不在话下。阿瑞娅轻盈弓背，这次没能完美闪避，她感觉到了血量下降了一点，但还在可控范围。
与其说撬开不如说是暴力拆解，她像砸石砍树那样迅速将通风管道扩成大洞。
当猫头鹰怪人带着杀气跃起时，这个闯入者扭头直面它，徒手攥住了它臂弯的刀刃。
——没有痛觉就是好，行动一点都不受伤口影响。力大无穷的农场主靠着这一点接触面，硬是将怪人扯到了自己面前。
之前有意避战，对方大概也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力气，见势不对想往后撤，农场主哪里肯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她借力将它掼在通风口，露出了堪称阴森的微笑。
“给我下去吧！”
猫头鹰怪人被她甩出隔层，偏偏将手死死扣入韦恩塔外墙，在发觉无法完成任务后，法庭的利爪选择了最后的备用计划——它借着最后一点爆发力，将阿瑞娅一起拖了下去！
骤然从高空坠落，它本以为对方会惊慌失措，至少会后悔自己将要逝去的生命，谁知透过血色看她，只看到女人逐渐亮起的眼睛，就像白天直视太阳那般晃人。
风一直往嘴里灌，生死间时间都像被放缓了数倍，阿瑞娅拿起武器朝它补刀数下，露出了属于玩家的开朗笑容。
“我之前还在担心高空抛物会不会砸到人，”她兴奋得像终于得到了块五彩碎片，连带着风声也觉得悦耳起来：“好了！现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我完全可以控制尸体的降落地点嘛。”
……
太阳倾颓，将它今日所能提供的最后一点光和热尽数倒向这座城市，阿瑞娅急速下坠，除了身体机能告诉她自己在坠落外，入目皆是一片仿若燃烧的红。
前台说得挺对，夕阳下山时祖祖城真的挺美。
她身旁这东西在强风吹拂下很像坨大型垃圾，阿瑞娅忍了又忍，才勉强将“要不把它带回去塞进垃圾处理器”的念头压下去。
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坠楼后的伤害判断——之前游戏里可从来没有这种活动！如果摔不死，那她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去完成任务呢。
如果会摔死……那也可以特殊位置观赏到祖祖城日落，不管怎么说都是赚了！
这么想着，阿瑞娅淡定掉过几层，直到经过又一扇平平无奇的玻璃幕墙，有手打碎墙面，在玻璃碎片中像抓娃娃一样硬生生止住了她的下坠趋势。
不是？农场主的小问号简直要从脑袋里溢出来了，她缓缓转头，看到了咬牙坚持的布鲁斯·韦恩和一旁帮忙的林肯·马奇。
物理学是不存在了吗？
作者有话说：
找新工作不太顺利orz但我想着这边不能再停更了，这个月尽量赶上之前落下的进度
第65章 哥谭 ◎清纯无害的韦恩◎
73.
林肯·马奇的脸倒映在玻璃一侧，他看出了韦恩巧言令色下的不信任，于是借恰到好处的时机，他袒露了自己的伤口。
丛林猛兽会趁势攻击其它落单受伤的对手，但若自己同样罹患伤病，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就会缓和。
而在人类社会中，相同的伤口是把钥匙。
布鲁斯·韦恩的创伤在哥谭从来不是秘密，那天，几乎所有哥谭媒体都将镜头对准了小韦恩。
他们试图捕获他的每一滴眼泪——如果不是他的监护人有所作为，那些蜂拥而至的媒体恐怕会成为他童年的又一道阴影。
其实本还能有另一种走向……思绪飘到禁区，林肯·马奇有几秒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但几乎条件反射般，他立即重新投入了那个应当讲完的故事。
一个丑陋胸针，一段心碎回忆。在“不经意”间说出那些往事后，林肯·马奇捉到了韦恩蓝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别样情绪——毫无疑问，他被这个故事打动了。
今天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法庭为林肯·马奇预设好轨道，他只需要按约出席，这出以“阴谋”为主题的舞台剧便能继续上演。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直到阿瑞娅出现在他视野。
排演好的舞台剧出现纰漏，乐队陷入混乱，重新组织好时奏响的却是另一首曲子。
他知道这个女人身上有着不小的秘密，法庭也在谨慎而饶有兴致地观望，但林肯·马奇没料到阿瑞娅再次破坏了法庭的计划，让利爪如垃圾般从韦恩塔上掉了下去。
面对意外坠楼事件，林肯惊讶挑起眉毛，仿佛看到只径直撞向玻璃的飞鸟。然而韦恩下意识的反应更有趣——他顾不上这样是否会在别人面前暴露与“极限运动爱好者”极不相符的力量水平，甚至来不及去取破窗工具，径直握手成拳，砸向景观玻璃边缘！
哗啦——
玻璃应声碎裂，韦恩拽住了下坠的阿瑞娅。
好吧，林肯·马奇想，事情只是变得有趣起来了。
……
不是，阿瑞娅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有人会捞她，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布鲁斯·韦恩。
按猫头鹰怪人对她赶尽杀绝的程度，如果韦恩现在仍和他们有关系，那放任她掉下去摔死才是正解。何必冒这么大风险救她？
要知道她手上都是刚才正面硬刚臂刃弄出的血，韦恩身边没有可靠借力物，他们完全是靠自身体重和附近的幕墙在支撑。虽然他握住的是相对不容易脱手的手腕，两人也是极有可能一起被拽下去的。
想象了下待会两人双双被拉下去的惨烈画面，阿瑞娅决定还是得劝劝，别大家到时候因为高空抛物荣登祖祖城晚报。
如果是剧情杀，大概她现在已经在说感人肺腑的遗言了。但这只是个游戏，农场主连一会摔死回家第二天得干什么活都想好了。
然而，还没等农场主开口，韦恩和林肯就一起把人提溜起来了。
……这臂力不干农活可惜了。
正当林肯·马奇以为她会面露恐惧，至少要在人前装一装，因此已经腹稿好几句安慰的话时。农场主唰地从地上窜起，中气十足：“谢谢！”
被救上来后肯定不能说不用救我之类让人心寒的话了，农场主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格外庆幸劫后余生：“你们都是大好人啊！”
她就差热泪盈眶竖起大拇指了：“两脚着地真好，人果然还是要站在地上才安心。”
林肯·马奇：……听这声音韦恩刚才砸玻璃受的伤都比她重些。
贸然去接高空坠物轻则肌肉撕裂重则骨折，他的躯体能承受住这种程度创伤的修复，布鲁斯·韦恩却不一定。
林肯·马奇瞥了眼韦恩——韦恩皱着眉头，手指因为脱力而轻微颤动，手上一片鲜红，阿瑞娅的血和他自己的混在一起难以分辨，但血腥味却是实打实的窜入在场所有人的鼻腔。
他面容严肃，这倒有些出乎林肯·马奇的意料——他以为他还为了维持这张面具扮演清纯无害的布鲁斯·韦恩呢。
下一刻，林肯马上就知道为什么对方这么平静、甚至有些严肃了。
因为阿瑞娅同样注意到了布鲁斯的手，她几维鸟似的跳起来，夸张得像是布鲁斯·韦恩现在已经身中数弹，即将撒手人寰。
“我天！”
NPC们的生命都很脆弱，布鲁斯·韦恩更是娇生惯养，脆皮中的脆皮，他为救人冒了生命风险，农场主心里那点对布鲁斯·韦恩的怀疑瞬间消解大半。
试问，祖祖城王子为了救你都做到这种程度了，现在哪个没良心的还会怀疑他的用心？
虽然一般游戏剧情里看着是坏人的到最后很有可能是好人，平时总是为主角团出谋划策的极有可能是最终大BOSS——但布鲁斯·韦恩又有什么错呢！
她拿起韦恩的手，言辞恳切。
“韦恩先生，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远没有那么夸张，布鲁斯·韦恩拧眉，试图将话题引到刚才的事故：“刚才那个黑色的——”
“是脏东西。”既然布鲁斯·韦恩和猫头鹰没关系，她便不想让他牵涉其中。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们的。”
“但是……”
“嘘，先别说话了。你的手抖得很厉害，你需要休息。”阿瑞娅努力回想游戏里的医疗知识试图判断他的状态，但这个游戏里哪里有什么医疗知识，农场主不就是起床后烂命一条就是干，吃点东西就又活蹦乱跳了吗？
她从物品栏掏出胡萝卜塞到布鲁斯·韦恩手上：“别担心！吃了这个就好了，我不会让你留下后遗症的！”
“我们刚好有帮手在附近，”神谕在隐式耳麦里说：“她会去找掉落的那个人。”
出于本人意愿，神谕并未详细告知具体是哪位成员在附近，不过这种说法本身就近乎明示，蝙蝠侠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他假装惊诧地收下阿瑞娅的……农产品，正当蝙蝠侠思衬该以什么借口避免直接食用时，林肯·马奇说话了。
林肯·马奇似乎在冒虚汗，方才承力的那只手姿态异常，像是终于忍不住疼痛才开口。
“不好意思，阿瑞娅小姐，”明明是他帮忙，林肯的口吻却带着歉意：“……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清纯无害布韦恩，柔软娇弱林马奇
哥谭大舞台，有演技就来x
第66章 哥谭 ◎农场主都是这么吃自家菜的◎
74.
几维鸟果然又跳起来。
这些NPC真的善良又脆弱，下次干什么事情一定要躲着他们才行。农场主看着这两因为出手相助意外负伤的好心人，抱着负责的心态，拉了拉林肯·马奇的手：“让我看看！”
林肯·马奇深蓝色的眼睛因为疼痛蒙上层水雾，阿瑞娅拉他时，只听到他一声轻嘶，手臂倒是乖乖给她看了。
说实话，农场主也看不出什么名头来，只是觉得这手软软的，感觉像骨折了，连忙道：“别急别急，我还带了其它食物。”
她重新规划了给其它人的物资，匀出两块防风草塞给林肯·马奇，有些遗憾道：“我看不到友方血条，所以没办法判断你们的状态。”
“你先吃这个试试，如果手还不能恢复的话我再想其它办法。”看样子还是要把制造生命药水放上日程表了，不然就他们的身体素质，阿瑞娅担心哪天他们受伤后来不及吃东西回血就死掉了。
农场主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受伤要去医院的概念——有什么问题吃点东西就好了，实在不行就死过去，反正总会在哈维的诊所或者床上醒来的。所以对待npc多了点手足无措，好像她稍不注意这些人就会自己跑出去随便死在城市哪个角落。
再度捕捉到对方不同寻常的用词，林肯·马奇惨淡一笑：“谢谢你，阿瑞娅。”
她掏出的防风草横看竖看都平平无奇，林肯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不过等他转向韦恩时，他看到了布鲁斯·韦恩的小动作——狡猾的布鲁斯趁阿瑞娅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这，用袖子遮挡假装吃了胡萝卜，那东西实则被藏进了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韦恩对它的谨慎态度倒引起了他的兴趣——按照阿瑞娅的说法她拿出的东西有着治疗效果——虽然他目前也没搞清楚这是魔法还是什么别的，但“单纯”的韦恩应当不会对这东西起疑心。
是他已经知道什么，所以连这点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吗？
林肯·马奇装没看见，伸手想接过阿瑞娅递过来的果实——这东西带回去有其它研究价值，如果法庭没注意到他收到的这份礼物，他更愿意将这种研究据为己有……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借此机会拉近和阿瑞娅的距离，她的价值可比这东西大的多。
林肯·马奇用手去接，然而他下意识使上了那只惯用手，疑似骨折的左手已经严重到连接过两个防风草都变成了种负担，随着止不住的颤抖，两颗圆圆的防风草眼看着就要掉到地上——
农场主眼疾手快捞起了它们，面露担忧：“你这样还能自己吃吗？需不需要我喂你？”布鲁斯·韦恩虽然双手负伤，但两只手都还能帮助他正常吃东西，林肯·马奇就不一样了，他现下只有一只手能用了。
其实他另一只手还能用……不过还好，原本就只是为了争取对方，现在有了新机会，林肯·马奇自然要牢牢抓住。
动物喂食这个动作本身就具有“驯化”的含义，更不用说人类社交里将喂食划进了关系亲密者才会的暧昧动作，林肯·马奇愣了下，一抹红随即浮上他的耳朵。
他仿佛某种温驯的大型食草动物，微微低头时不忘透过那长睫毛看她，好像在确认对方的好意：“那麻烦阿瑞娅小姐了。”
多大的事啊，阿瑞娅摆摆手。她往后稍微退了一步，双手将防风草举过头顶——咱们星露谷的农场主都是这么吃自家菜的！
一股相当不妙的预感找上了林肯·马奇，曾经他靠着这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通过了法庭对他的试炼，而现在……
林肯·马奇在顺从本能躲开和压抑本能接受之间来回摇摆，阿瑞娅下一个动作已经跟上。
测量好角度，如同架设计精良的投石车，她的右手将防风草朝空中一扔，那米色而滚圆的东西通过轨道精准制导向了他嘴的方向。
动作比大脑中坐镇的理智还快一步，等林肯·马奇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咬住了那枚防风草。
……
甘甜防风草汁顺着破开的口子流入林肯·马奇的喉咙，身体里那点微不足道的疲惫瞬间消退的一干二净。
此时此刻，再神奇的功效恐怕都难以让林肯·马奇提起兴趣了——如果这是马戏团，周围的观众都会为这场精妙表演而鼓掌欢呼。但现在，林肯·马奇只感到了羞耻。他感觉自己变成了黑洞，哪怕这里只有他们三个，四周也有难以逃逸的视线朝他涌来。
阿瑞娅笑眯眯的，好像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穿衣吃饭般日常的事，手里抛接着另一枚防风草，似乎等他吃完后要再来一次。
不用她说，林肯·马奇都能猜到农场主的说辞，他沉默三秒，将写满求助的视线投向了在场的另一人——
——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的视线顽强逃离黑洞引力正正落于面前的地板，地板上碎玻璃反射的弧光吸引了他，甚至比刚才完美的哥谭杂技表演还要令人着迷。
“……”他现在突然很想退出猫头鹰法庭，让林肯·马奇这个身份随便死在哥谭哪个角落吧。
……
以林肯·马奇完全不愿再回想的方式补充了能量，农场主这才放心下来。
她不知道布鲁斯·韦恩此前已经收到死亡威胁，只当是受她牵连发生的意外：“谢谢你们救了我！”
摸摸自己的脑袋，阿瑞娅后知后觉发型似乎在刚才的坠落游戏中被吹得相当凌乱，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让你们受伤了，这次算我的锅。”
她笑起来，露出歉意的狗狗眼：“之后要是遇到麻烦尽管找我，我能做的一定帮忙！”
当然，如果大家发布任务给她做的话，她会更高兴的。农场主想做求助任务已经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拥有她心爱的任务栏，总不能向刘易斯直接要吧？
等等……好像也不是不行。
打定主意一会往市长信箱投点建议，阿瑞娅撒腿就想跑，临走前还不忘把地上的玻璃碎片全薅走——这东西染色可以做好看的衣服。
当然，她同样没忘记叮嘱他们注意安全，毕竟照猫头鹰的嚣张气焰，这把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烧到普通人身上了。
“不过也没必要太过担心啦，我很快就会把他们揪出来的。”阿瑞娅信心满满，比起农场主更像GCPD某个新入职的热血菜鸟。
到时候他们的据点就都是她的了！
看着阿瑞娅就这么蹦蹦跳跳带着衣服上干涸的血液走了，林肯·马奇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回答他的是露出无辜表情的布鲁斯·韦恩：“……我们两个有谁能拦住她的吗？”
还真能……不，意识到思路险些被带跑，林肯·马奇迅速调整语气，多了几分担忧：“我只是有些担心。”
“如果因为市长差遣阿瑞娅小姐为他办事所以才招致追杀，那她以后的情况岂不更加危险？”林肯·马奇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道：“布鲁斯，你也知道，在哥谭，能当上市长的绝非什么简单人物。”
“你或许认为我是在嫉妒，毕竟这位刘易斯市长‘阻挡’了我成为市长的道路。”他毫不留情自我解剖，将内里袒露给对方：“但我依然坚持认为，哥谭并不需要位让阿瑞娅小姐这样的好人走在刀尖上的市长。”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布鲁斯·韦恩似乎已经倦了，于是林肯·马奇适时停止了这场深入谈话，转为玩笑。
“也许有时间我会再见见刘易斯市长，”他按下两人下行的电梯，微笑道：“说不定能改变他的注意。”
……
在达米安少爷有课外活动、其他成员外出的晚餐时间，韦恩庄园的餐桌规矩往往会“意外地”宽松许多。布鲁斯·韦恩走到哪里，哪里自然就成了临时餐桌——即便他正专注于某项实验，阿尔弗雷德也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刻托着银质餐盘面不改色出现在一旁。
“少爷，抱歉打断您的研究，”阿尔弗雷德用平静的口吻提醒：“但到了您维持生命的必要时刻了。”
“放那里就行，阿弗。”
韦恩正将胡萝卜切片，尽管上次类似的实验证实阿瑞娅送出的只是普通作物，但今天无疑为蝙蝠侠提供了新思路——这也许是魔法附魔的产物，因此才具备了“治疗”功能。
他会将一部分切片送往扎塔娜处，在这方面她知晓更多，但愿能为他揭露阿瑞娅所遵循的部分规则。
阿尔弗雷德早已见怪不怪老爷的说辞，如果是前几年，他会信以为真，一小时后等待他的只有一点儿没动完全冷掉的食物。
而现在，韦恩庄园的管家已经能熟练运用他的英式幽默帮助韦恩老爷提高时间观念了：“如果您打算解剖这根胡萝卜的结构以此判断它是否对身体有害，或许我可以直接为您提供研究报告：它成分无害，功效显著。唯一的副作用可能是让您在哥谭的夜间行动中更具视力优势，不至于将路灯当成蝙蝠信号灯。”
阿尔弗雷德轻轻叹息：“可惜您并不偏好这个。”
“不过，如果是为了给罪犯们制造新型恐惧，那请您尽管继续。”
此话一出，再强硬的蝙蝠侠也会败下阵来。布鲁斯·韦恩只好收拾好眼前的残局，将临时任务“吃饭”加入任务列表。
“史蒂芬妮小姐今天下午您不在的时候来过。”阿尔弗雷德依照餐桌礼仪开始铺陈，今天的晚餐是蒸鱼佐柠檬香草，搭配薄荷黄油青豆，汤例挪到了夜巡之后。
韦恩老爷很少点菜，但大多数时候他像个挑剔的美食家，因此管家只能在安全食材里跳舞，尽量保证每顿餐品符合心意。
“这个我知道，”韦恩点头：“她把尸体放几号冷藏柜了？”
“三号。”
出于某种考虑，他将解剖阿瑞娅作物的重要性排在了尸体之前，夜巡后他会开始相关工作，但现在……
蝙蝠侠皱起眉头。
“老爷？”
他站起来调取蝙蝠电脑，在成百上千哥谭各角落的监控视频中截取到异常视频，放到了主屏幕上。
有人偷偷默默爬上了GCPD楼顶，偷偷摸摸的往蝙蝠灯底下放了什么东西。
看着那个相当熟悉的身影，布鲁斯·韦恩忍住了叹气的念头。
“韦恩老爷？”阿尔弗雷德疑惑道。
“没什么。”蝙蝠侠将响了一声的通讯设备带上，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看样子他今天要提前开始夜巡了。
他坐上蝙蝠摩托，仔细调试了下摩托状态：
“阿尔弗雷德，我一会回来再吃。”
作者有话说：
林肯·马奇：想死，但还是先活着吧
布鲁斯·挑食·韦恩:不喜欢吃胡萝卜
第67章 哥谭 ◎my love mine all mine◎
75.
看见放置在蝙蝠灯下的包裹，蝙蝠侠的第一反应是GCPD的安保措施该升级了；第二反应才是意外——竟然会有人冒着被戈登抓住的风险，只为了把一个袋子留在他的信号灯下。
送出这份礼物的人溜得相当快，农场主大概也怕被戈登抓住二进宫，狗狗祟祟进入监控范围，又狗狗祟祟离开，全程只花了几分钟。如果不是知道是谁，蝙蝠侠大概会将犯罪画像定在“身手不凡，行动干脆利落”上。
蝙蝠侠不喜欢有人滥用他的信号灯，之后他会向农场主说明自己的界限。
但布鲁斯·韦恩弯腰抱起那袋蔬菜……他没拒绝这份礼物。
农场主在这之前给他发了消息，但也许她猜测他隔很久才会看一次，所以想到了利用信号灯这种方法——蝙蝠侠对此不是很意外。
他意外的只是有人会送蝙蝠侠“礼物”。
蝙蝠侠打开袋子，发现一张简陋的纸片夹在其中。没有繁复的设计，也没有包装，这样简单的“贺卡”倒符合那位农场主的风格。墨水断断续续，像是匆匆找来的纸笔：
“这些都是我自己种的好东西，”她写：“能帮助你保持健康，以便健康地打击犯罪。”
“也请不要担心我自己的存货不足，”在这里写信者顿了顿，应该是在思考下文：“毕竟春天已经过去，夏天很快就要来了。”
蝙蝠侠看了眼日历，现在还远没有到夏天，所以这也是农场主的能力之一？
最后一行带着调皮的笑意：“P.S. 今晚我会和市长出席一个宴会——如果你刚好到我们那儿，别误会把我抓走！”
……
想了想，阿瑞娅决定还是不提醒他韦恩和猫头鹰法庭有联系这事了，按蝙蝠侠的性格，他估计私下里已经把布鲁斯·韦恩挨着族谱调查一遍了！在韦恩家族是否有问题这个层面，他也许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
和白天不同，林肯·马奇换了身西装，帝国领与裁剪合身的马甲让他融入这些男男女女又微妙凸显自己——像展览上凭借独特设计和那些大到惊艳的宝石打成平手的珠宝。
但阿瑞娅没注意到他。
或许将林肯·马奇放到农产品展览会的筐子里更容易被她精准识别。但农场主现在明显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些权贵身上，她跟在市长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为的是套取更多信息。
刘易斯市长的套话技术完全不行，关键时候还得靠她出马。
在投资、地产之类让人晕头转向的话题中，农场主终于找到个可以插话的缝隙：“说得太好了！所以你们最近有没有听说和猫头鹰有关的传言？”
“……”
“哈哈，您一定是在开玩笑……”
这些有钱人对猫头鹰的态度相当微妙，大多数人将之视作吓唬孩童的无聊童谣，却连打趣的话都不愿说出口。
阿瑞娅暗自撇嘴，大感无趣，甚至有点后悔在那堆邀请函里挑中这张了。
……而且这场聚会没有邀请布鲁斯·韦恩，连同他的几个孩子也未代表出席。在场的好似达成了某种将韦恩排除在外的共识，尽管他们前段时间还在韦恩庄园的宴会上和主人聊得开怀……
“阿瑞娅小姐。”有人叫她，农场主思绪断连一瞬，捕捉到声音来源。
林肯·马奇站得离光有些远——不知是否刻意为之，灯火通明的宴会总有水晶顶灯照不到的暗处。林肯安静呆在那，只有胸口银质领针随呼吸起伏会闪一点星星般细碎的光。
见到她，男人自然垂下的手指不自在般微微屈起，不太确定地呼唤了第二次：“阿瑞娅小姐。”
这次农场主没有犹豫，她避开穿着繁复裙子的夫人小姐们，朝半隐没在灯光下的林肯·马奇走去。
确定她的确朝自己走来时，林肯·马奇心神一动。
“这是我们今天第几次见面了？”他轻轻笑了下，嘴角比蝴蝶栖息时翅膀扬起的弧度还小。不知道为什么，阿瑞娅觉得现在的林肯·马奇和之前在韦恩塔上见到的他相比，似乎更疲惫了些。
之前好像听说林肯·马奇是某个风投的首席运营官，阿瑞娅并不了解金融，但她了解工作。
可能这就是班味吧……农场主沉痛总结。
“第二次。”阿瑞娅真有些好奇：“我以为你和布鲁斯聊完生意后工作就结束了，今天你还受伤了，原来贵司这么不近人情的吗？”
在她看来，如果不是为了查猫头鹰，大晚上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就是在加班——当然，本来就口袋空空的农场主是不会给刘易斯市长发一分工资的——维护祖祖城治安铲除威胁本来就是市长的责任嘛，她没朝他要加班费就很不错了。
“没办法，”顺着阿瑞娅的话叹气，林肯掀起西装袖口给她瞧了眼里头的纱布：“还好他们看不出来。”
“不过……”林肯厌倦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又落到她身上。
“也不算一无所获？”林肯·马奇奇异的放松下来，从侍者那儿随便拿了杯酒，没受伤的那只手手腕慢慢晃动，里头酒液规律地打着转。
他也不喝，似乎光是观察液体的晃动就足以醉人：“至少在这里又碰到你了。”
因为指向性过于明确，这话听起来相当微妙，阿瑞娅拉下面板瞥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林肯·马奇的好感度已经飙升到了六颗心。
好快的升法！这难道还能自我攻略的吗？
不过……既然是六心那就不奇怪了。虽然系统没明说，但指不定现正进行六心事件呢。
说真的，因为游戏增加了太多新互动，和npc相处时很难注意到是否在过好感度剧情。还是此刻氛围有点奇怪，农场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哦，原来是好感增加到这个程度了啊”。
她也很好奇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嗯。”
嗯是什么意思？林肯·马奇依然微笑着，虽然两人同在众人目光不及之处，但自始自终他都觉得自己是站在聚光灯下——法庭权威而不可抗衡的眼正注视着他。
哪怕女主角没有给出符合预期的回复，他仍要将戏演下去。
林肯·马奇如夜幕阴影般慢慢侵入安全距离：“阿瑞娅小姐，其实我一直有事想告诉你，只是你好像总是行色匆匆……”他话说得有些哀怨，但靠近的动作并未随之停止。
阴影终于在她面前停滞，他遮住落在她身后的视线，朝阿瑞娅伸出手。
“这里太吵了。”说的是这里的客人。
所有人都在处心积虑探听别人的心声，人们交换着利益和感情，音乐看似和谐，却总能从中听出过多杂音。
太多、也太吵了，吵得他偶尔也想叛逆一次，做些超出法庭控制的事。
“所以，想出去透透气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林肯·马奇故作轻松：“没事的，刘易斯市长在这里不会出事。”
“市长在这里出事的话，所有人的嫌疑都有些太大了……就算这里有你想找的人，他们也不会给自己惹上这样的麻烦。”
他说完，那双蓝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阿瑞娅，不打算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是畏惧还是怀疑？他可以明确她从未学过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自然也能从中推测当前市长已掌握多少有关法庭的信息——法庭对刺杀布鲁斯·韦恩失败一事大为恼火，越躁动越容易出错，他不希望计划成功前就引火烧身。
然而……
她笑出两个酒窝，两边嘴角扬起的弧度也不像机器人那样精准，左边比右边略高了一度——但无疑都代表着好心情。
农场主相当快乐地搭上他的手掌，不是一触即离毫无真心的礼节性握手，也不是法庭成员冰冷仿若尸体的触碰，她的手像在冬日晒了一个中午，给人的第一印象居然是干燥而温暖的。
——如果抹去她曾用这双手翻弄诡异的虫肉块，在哥谭下水道里设蟹笼记忆的话，他会喜欢这样的感觉的。
“那我们溜吧！”像马上就要从社交泥沼里拔腿逃跑，阿瑞娅拽着他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
手腕被反制，不太能预料到的动作，这回愣住的人变成了林肯·马奇。
……
然后被阿瑞娅半拉半拽拖上了别人家的房顶。
“……”
其实不能怪她，不是所有人的庄园都拥有韦恩那般打理得近乎艺术的花园。想要在别人的地盘上找一处可以说话的地方实在考验当事人审时度势的能力。
今天宴会的主人不过是个坐吃山空的旧日贵族，想借着一场宴会和法庭搭上关系——他兴许连法庭的名字都不知晓，只是知道有这么个“组织”能让自己日益衰败的生活重添色彩。
他们原本对蚂蚁不感兴趣，但市长接下了这场邀请，宴会就变得有价值了。
“那个女孩，”带猫头鹰面具的年迈夫人用折扇遥指照片上的阿瑞娅，她似乎有股用不完的精气神，就连在被人偷拍的照片上也在笑：“是市长的保镖？”
“是。”林肯·马奇瞥了一眼便没有再看，他知道那是谁。
“是么，但是依我看，她和市长的关系可远比‘保镖’和‘雇主’来得近。”她老了，容貌或许会随时间流逝，但眼睛只会沉淀在岁月中，流露出精明与果断。
她坦然面对之前的失误：“或许之前拉拢市长的决策是错误的。”世上不存在铁桶一块，任何东西都会有疏漏。
“是……”
“我们应当对她施以更多善意，让她感受到法庭的公正，”折扇缓慢扇动，苍老的眼睛停在扇子边缘看他：“……你觉得呢？”
在法庭要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要反驳最有权势者。
于是他面带微笑俯身行礼：“是，您是对的。”
……
屋顶上农场主盘腿而坐，宴会上顺来的甜品就这么放在膝上。哪怕在别人的地盘，阿瑞娅都能像自己家一样自在：“好啦，坐下吧。”
林肯·马奇学她的样子同样坐下，他昂贵的西装裤或许沾上了灰尘，换作之前他定然无法容忍这种不洁，但谁知道呢。
在这里谁都不会在意的。
这里的夜晚多数时候难以看到星星，人对着那块黑色的幕布，很容易觉得自己正躺在巨大的棺材里。
“可惜今天没有星星。”
他的低语被农场主捕获，阿瑞娅哐哐吃掉半碟点心往天上望，也有些遗憾：“大城市光污染太严重啦。”如果在她的农场，抬头就会看见超多星星，或明或暗，拿勺子朝天上一挖就能吃碗巨型星星冰沙——当然，冰沙的那部分是假的，这个比喻通常说给第一次看见星星的孩子听。
“不过也没必要羡慕啦，等我什么时候找到巴士修好它，大家就能一起过沙漠节了。”
这里没有星星，她身上发出的柔光却堪比月亮，林肯瞥了眼她手上的戒指，听阿瑞娅先开口：
“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
“放心，在这里谁都不会听到的。”谁要偷听，农场主就对谁使用大记忆消失术，保证一敲一个准。
是的，这里说什么也不会有第三人听到。在邀约前他已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监听设备，完全确保了这场对话仅存在于今天，今日一过再无对证。
“如果我没有看错，”林肯·马奇斟酌着，喉头滚动：“今天你遇上的是来自猫头鹰法庭的利爪。”
“利爪？”一个疑问能引出更多回答，她的困惑落入他眼中，林肯·马奇忍不住轻抵犬齿。
“我原以为这不过是哥谭的坊间传说，是拿来吓唬小孩子的东西……”说法必须滴水不漏前后一致。
“——直到我今天亲眼看到了那怪物，才敢确信他们的存在。”强壮而近乎永生，抛却它们受法庭控制这个缺点，几乎是他追求的完美形态。
“你和市长已经被法庭盯上了。”
阿瑞娅并不感到意外，她只是想知道原因：“但为什么是市长呢？”
他无奈：“据我所知，市长也赞同新哥谭建设计划吧？”
“也许你们触碰到他们的根本利益了。”
根本利益？获得关键信息的农场主根本坐不住，她端着盘子在楼顶走来走去，突然想到一点：“那今天利爪要攻击的其实也根本不是我，而是……”
“布鲁斯·韦恩？”
好了，这下祖祖城王子的嫌疑彻底洗清了，毕竟谁闲的没事干请人杀自己啊。
“我之前还怀疑他和猫头鹰法庭勾结呢，”她一屁股重新坐下，心中再次向韦恩道歉：“这样一来排查就有方向了，知道谁在这场建设中利益受损，谁就有可能向法庭投诚。”
林肯·马奇从她的盘子里拿走枚甜点，有之前的教训在先，换只手哪怕不习惯也自己吃了。
“没错。”
他低头，今晚在发型上少下了功夫，黑色碎发随着这个动作垂下来些许，遮住了他的眼睛：“而且我猜，以猫头鹰法庭的漫长历史看，他们已经寄生在韦恩家很久了。”
这提醒了阿瑞娅，既然遗失之书给出的谜题有关猫头鹰法庭的据点，她就应该继续顺着艾伦·韦恩的线索查下去。
“谢谢你，林肯！真的帮大忙了！”阿瑞娅由衷赞叹：“要是游戏引导有你这么清晰就好了。”不然农场主大概还要在宴会上多浪费几段时间，夏天已经迫近，留给她做剧情任务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现在一切都清晰起来了。
“不，阿瑞娅，”林肯·马奇苦笑：“我说这些只想让你知难而退。”
背叛、篡改，法庭总是喜欢在斗兽场上演希腊悲剧式的戏码。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阿瑞娅唰的站起来，把差点飞出去的盘子捞了回来：“这事先别告诉布鲁斯。”
“他又不能打，知道家里早被偷梁换柱了肯定会慌，被猫头鹰法庭知道就打草惊蛇了。”
农场主在诸多种地任务中为猫头鹰法庭划了很大一块地盘，大有今晚就攻打猫头鹰法庭总部的架势：“总之，这事就交给我了，我会保护好大家，达成完美结局的！”
法庭以为他替他们招徕支持者，他则借外力剔除法庭里自己不需要的部分。阿瑞娅的反应正中林肯·马奇下怀，他本来应该感到快意。
某种阴暗思绪蔓延，最终在脑内织成黑笔胡乱涂鸦而成的一个念头。
……真是博爱。
作者有话说：
在某位利爪的逼迫下，作者将本章简介改为了《my love mine all mine》
是首很温柔的歌，可搭配本章食用
林肯·马奇：装作喜欢只是计划的一步，法庭你别管我的进度，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第68章 哥谭/斯莫维尔 ◎古代种子◎
76.
纵然头脑中有万千思绪，林肯·马奇也没将它表露出来。
他只是轻蹙眉头，像对农场主的决定颇为担心似的，握住了阿瑞娅的手：“我原本想让你别搅入这滩浑水的。”
说到这儿，林肯·马奇微微苦笑，蓝眼睛在周围黑暗环境光下显出雾霾般的凝重，眼中唯一一点光源则来自农场主的小型光辉戒指。
仿佛许愿般，林肯·马奇没受伤的那只手将阿瑞娅的手笼在掌心，阖上双眼，如同祷告。
农场主险些以为他要说出诸如：“灾殃不近你身，祸患不临近你的帐幔。*”之类的祷词了。
然而林肯·马奇说的却是：“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就让我把运气借给你吧。”
“我会尽我所能帮助阿瑞娅小姐的。”
说得他们好像结成了什么临时同盟。
农场主不太关心林肯·马奇有意模糊的措辞，她更在意有关运气的说法。
“真的借给我？”阿瑞娅目光灼灼，这是新增的npc祝福？生效吗？对当日运势真的有影响吗？
被这样滚烫如太阳的眼神注视，林肯·马奇的面具几乎快被烧灼出一个洞，他避开视线，试着将戏剧继续演下去：“当然，如果你相信的话。”
只有稚童才会被自我实现预言影响，农场主显然不需要这个，但如果她需要口头上的确认……
“那今天就应该来场冒险！”阿瑞娅右手握拳落锤般砸在左掌上，看起来像突然打起了鸡血，斩钉截铁做下决定：“现在离两点还有五个小时，应该来得及的！”
来得及……来得及什么？林肯·马奇试图抓住农场主的思绪与之同步，但它像宝石缀成的项链一样从他手中溜走了。
于是他只能被动地被农场主带下楼顶，被动地看着农场主从人群中薅走刘易斯市长，嘴里还念着“这肯定是由巴的暗示”之类的话——
林肯·马奇看着农场主将刘易斯拉到一旁。
读唇语很容易，尤其当事人一点都不在意周边那些贵妇人的眼光，连遮掩口型都懒得时，他们说的话对他而言简直一览无余：“我要走了。”
“市长你是现在跟着保镖回去呢？还是留在这里继续体察民情？”
“找到线索了？”刘易斯理理身上的西装——在外人面前他有着近乎执著的形象管理。
其实一开始刘易斯是拒绝的，如果不是阿瑞娅硬塞给他这张宴会请柬，这个点他已经美美回到自己的小窝了。但农场主说一个好市长绝不会放任邪恶组织伤害自己的市民，这话把市长的伟岸形象架得太高，刘易斯无奈只能含泪赴宴，并且路上都在祈祷宴会里没有人突发奇想要刺杀一下市长。
那段死亡记忆一点都没有在刘易斯的大脑残留，但对死亡的规避还是留下了影子。
“没问题了。”阿瑞娅言简意赅，这话落到刘易斯耳朵里同时兼具“下班了”和“邪恶组织马上完蛋了”两种意思——毕竟农场主做事一向靠谱的可怕。
于是刘易斯果断开摆：“那还说什么，赶紧撤吧。”这些人虽然一个个和气说话又好听，但刘易斯总觉得和他们呆不到一块去。
“那就是和城里人有壁。”农场主如此总结。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达成一致，阿瑞娅相当高效率地带着市长退场。
临走前不忘和本次宴会唯一有用的林肯·马奇打个招呼。
太多人送别市长，林肯·马奇夹在其中，身为保镖的阿瑞娅想和他再说两句话很容易。
这里人多眼杂，她说话都压低了声音：“伤势没好可能是回复的血量不够，我估计有误，下次给你整点回复量大的。”
“不过还是尽量别受伤的好。”脆皮npc就应该有身为脆皮的自觉嘛，危险任务交给伟大的农场主做就行。
林肯·马奇垂眼听她讲完话。
他原以为她要追问更多法庭细节，没想到是这个，在一瞬诧异后温和道谢。
末了补充道：“市长有阿瑞娅小姐这么善良的保镖真是一件幸事。”
在其它档被别人夸过很多次的农场主对这个人设接受良好，见市长那边差不多也结束寒暄，在林肯·马奇这里止住了话头。
她冲他挥挥手，像在和老朋友告别：“拜拜，马奇先生。”
“改天见。”
林肯·马奇微微一笑：“好。”
实质今晚就能见到。
他不相信阿瑞娅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按兵不动，以她的性格，现在急匆匆赶回多半就是为了马上搜寻猫头鹰剩下的巢穴。
林肯·马奇同法庭据点负责人的不睦由来已久，若据点在今晚被一窝端走，法庭必然会施以惩戒——位置空悬，他能获取的信任与调取资源也将更多。
抱着这样的愿景，林肯·马奇才将信息不止透露给了一方。
今晚他一直开着灯，等待着法庭突然降临的调令或来自蝙蝠侠的调查——他为此已准备好万无一失的证词用以洗清嫌疑。
……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预设好的爆炸，没有蝙蝠，也没有咋咋呼呼的农场主，除了街区偶尔响起的几声枪响，哥谭这座城市更像是座精美的坟墓群，吞噬掉了一切可怖的声音，只剩下一个人独自呼吸时感受的空旷。
……一定是计划产生了偏差。
但那些原本该出现在舞台的人此刻在哪里？
……
午夜十二点，农场主在矿场艰苦奋斗。
今天的运势其实平平无奇，算不上一个下矿的好日子，但阿瑞娅一直很相信“今天的运势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句关于运势预言的含金量。
食用特定食物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增加运气，说不定新mod里npc的祝福也能——阿瑞娅对探索游戏的不同可能性一直很有兴趣，哪怕这极有可能只是一句普通的祝福之语，她也很想试试。
于是顶着凌晨两点会晕过去的危险死期，她下矿了。
回矿场简直就像回自己家一样愉快。或许是因为那个有关运气的心理暗示，昏暗洞穴中农场主敲起石头来当当作响。如果不是这里就她一个人，很容易被以为是某个半夜还在偷偷施工的大型工地。
布置一枚樱桃炸弹在石头堆里，为了效率阿瑞娅现在都不躲了。她现在可是抱着必出货的决心在下矿，可不要小看她和五彩碎片、古代种子之间的羁绊啊！再不济随便给点菜也是很好的！她不挑！
小型爆炸带着碎片擦伤了农场主的脸，阿瑞娅满不在乎地擦掉那点损失的血液，向着炸出的楼梯飞奔——这层没炸出什么好东西，石头和零碎的铜矿石在磁铁戒指的作用下朝农场主背包飞来，彻底伤透了农场主的心。
“……”
她现在开始有点怀疑林肯·马奇了，说不定他本质上就是个倒霉蛋，在银行存储的幸运值根本为负呢？听说霉运是会传染的……
冷静片刻，农场主开始思考要不要回家里洗个手再下来炸矿，不过这样时间好像就不够了。晕倒在自家门口这种事情她可不想再发生一次了。
站在下一层矿洞花三秒钟时间思考时，阿瑞娅听到了声相当熟悉的翅膀煽动声。
那是破壳后的初次觅食，在矿井不为人知的某处，一个新的小生命已经缓慢挣脱了卵壳，在这片它自己都不太熟悉的土地上爬行数步，紧接着振翅起飞。
矿井里的蛆变成苍蝇了！
农场主已经记不清第一次面对这东西时是什么心态了，也许当时她手心冒汗，紧张得不能自已，但现在看到这个几乎有人高的矿井怪物时，阿瑞娅只露出了看物资的狂热眼神。
优化后的矿井比原版本少了许多等待的时间，原来苍蝇只能一下一下击退，或者用其它武器解决，现在这个版本只要农场主反应够快，就能在短时间内多打几下。
起身，跳劈，在武器成功发挥击退效果后阿瑞娅趁胜追击，她将原先竖举的刚剑调转，借着全身重量下坠落。
噗嗤——
苍蝇和剑一起插进土地，彻底结束了它的生命。
非常高效的杀怪方式，完成后阿瑞娅面无表情地收回自己的剑，原本以为这次又只会掉落虫肉之类的普通物品，在一颗小小的东西朝自己飞来时，阿瑞娅虎躯一震，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古代种子！
不好意思林肯·马奇，差点就误会你了，原来你说借运气是真借啊。
迅速打开背包再确认一眼不是自己眼花，阿瑞娅果断离开矿井睡觉存档。
躺在床上准备靠昏迷结束这一天时，赛琳娜相当熟练地跳上床，俨然把农场主的身体当成了垫子，趴在她胸口把自己蜷成了一团。
不顾个猫意愿把小娜薅起来吸了一顿，农场主给它看了那颗古代种子。
干瘪而丧失生机的圆形颗粒物被她捧在手心，农场主望向古代种子的眼神深情而缱绻。
“这日子可真是越来越有奔头了啊。”
作者有话说：
*忘记是哪个教派的祷告词了反正是祷告的
很忙很忙的夏季来了（）
林肯·马奇：为什么没有人动？你们难道不着急的吗？
林肯·马奇：借运气是指让巢穴减少威胁，不是让你下矿的啊！
阿瑞娅：（嚼嚼嚼）你说（嚼嚼嚼）这个古代种子（嚼嚼嚼）是谁发现的呢
阿瑞娅：一款看古代种子比看人深情的农场主
第69章 斯莫维尔 ◎介里不样放桶◎
77.
今天是太阳天。
赛琳娜闻出了空气中晴天时特有的气味，她晃晃黑尾巴正要进行一个猫式伸展，农场时间准时转到了六点。
“咪！”
农场主从自己的床上揭竿而起！十分精准接住了被巨风掀翻到空中的赛琳娜，顺便收获了她爱的一爪！
“早上好，赛琳娜！”阿瑞娅愉快招呼：“夏天快乐！”
将小猫安全放在地上拍照群发，阿瑞娅跑到厨房吨吨吨了一杯三倍浓缩咖啡，在加速buff的作用下快速运动起来。
在星露谷的所有季节里，农场主最喜欢夏天。
这是生命力蓬勃旺盛的日子，整个农场都会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转动起来。基本上她大部分基础建设都是在酿酒资金流支持下完成的。
清醒了的农场主快速将背包里的东西进行分类——
猫头鹰巢穴捡的那些匕首和刀剑试着能不能放进回收机，在确认可以后农场主干脆在回收机旁做了个箱子。矿井里的战利品则各有它们的存储位置，阿瑞娅在房间里单独造了几个箱子给它们。
虽然早就过了相信箱子放在屋外会被村民偷走这种谣言的萌新阶段，农场主还是对她辛辛苦苦打出的材料有一些自己的坚持——她喜欢把珍贵的东西放在能看见的地方，这样也方面及时归纳整理。
清完背包，农场主在六点二十分出门。
按规划她通常会看眼邮箱，接着去畜棚，没有自动抚摸机前农场主通常得手动抚摸这些可爱的动物来保持它们的好心情。
但今天好像真的有来信。
阿瑞娅拉开铁质邮箱的小门，看到里头躺着一封信——她伸手把信拿出。奇怪，这信封上还沾有尘土，拆开前得抖一抖。
是克拉克。
【阿瑞娅：
请见谅说好的来信迟到这么久。
这里的日子紧凑而嘈杂，每天都有新的见闻等待记录——有时没来得及写下一个人，他的命运便已悄然改变。有时只是片刻的等待，真相便从指尖滑落，一切都太快了。所以我尽量节省在琐碎上浪费时间，好记录更多，让世界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
军阀拒绝了我们的采访，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同事倒是有些沮丧。我只能宽慰说和这些人打交道的过程就像是和时间在角力，他们的态度通常取决于战争天平向哪端倾斜，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静待时机。
你送的那些山洞萝卜——是这么叫的吧，在这样焦躁而紧张的时刻给了我们很大帮助。这里粮食供应极其不稳定，我曾经见过超人，他带来了很大一部分粮食……然而，一旦他离开，军阀就会从这些普通人手里收缴食物，老鼠总是第一个跳上粮仓……超人并非无所不能，至少在这里，他的任务失败了，所提供的帮助只是算杯水车薪。
我们把萝卜连着其它食物让给了更需要的人——身为记者，这种情况似乎能做的也很少，但我一直有个想法，兴许能让当前局势有所转变——不过等我做到了再和你说吧。
我写这些并非抱怨，相反，我是怀着深切希望向你写下这封信的。因为这里有更多好心人，无国界医生和志愿者，所有人抱着同样的信念在行动，努力保护战争的无辜者——一切都会变好。
今晚这里的夜空被炮火染成暗红，连星光都无法透过硝烟闪烁。如果你那里正值晴空，请在晚上替我向斯莫维尔的星星问好。
——克拉克·肯特】
不需要太多的想象力，农场主都能在脑袋里勾勒出克拉克写这封信的样子——写信的地方对他那样身形来说一定有些小了，说不定还要和同事商量着轮流用，但他一定安定且充实。
就像农场主第一次收获作物。
……
今天是夏季第一天，种植区需要重新开垦。
吭哧吭哧先耕出一部分地，阿瑞娅看了眼时间，去马舍牵来了栗宝，骑着它就往小镇赶。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拿到古代种子和它的配方，这种奇特水果酿造出的酒价值很高，基本上是所有走酿酒流农场主的居家必备好物。
不知是否是错觉，出了农场后外面的阳光好像没有那么热烈了。农场主骑着栗宝目标相当明确的直奔斯莫维尔小学——原先这里没有博物馆，农场主来后捐赠了第一批东西，这个给孩子们半科普半展览的地方才初具规模。
九点既是博物馆已经开门的点，也是小萝卜头们的上学时间，虽然斯莫维尔的小萝卜头们数量和鹈鹕镇一样凋零，但比起没有老师全靠潘妮支撑教育的原版游戏，斯莫维尔可谓已经迈出很大一步了。
因为农场主连着往博物馆捐赠了好几样古物和矿物，小萝卜头们的眼中她俨然从“农场主”向着“宝藏猎人”的新方向开始进化，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她，小孩子们纷纷把脑袋挤在窗户上，有几张小脸贴在玻璃上，挤出了滑稽的表情。
“阿瑞娅！”“娅娅！”
农场主顿住，尽管有些赶时间，她还是停下脚步和这些小家伙打了个招呼。
她依然穿着那身经典农场主套装，打招呼时微微抬起草帽，笑意盈盈：“早上好！”
回答她的是萝卜头们非常有默契的喊话：“早上好！！！”
农场主推开图书阅览室的门。
根据之前的规律，新发展的博物馆一定也被赋予了某种置换规则。阿瑞娅将古代种子放上展柜，一声提示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思旺恩女士还在给孩子们上课，农场主相当熟练地走到借阅台，从抽屉里翻出了刚置换出的上古种子和一张写着配方的羊皮纸。
配方阅后即焚。
阿瑞娅哼着忙碌的啤酒花小曲走出图书阅览室，她到镇上还有其它任务。
……
杂货店这个点相当冷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农场主那样大早上就满小镇跑。老乔原本无聊得在拨弄柜台上的蔬菜叶子，见是她来了，有些高兴地抬头：“早上好，阿瑞娅！今天又有什么好东西要卖吗？”
他喜欢阿瑞娅和她的农场，她在这里买东西，农场里出产的东西也卖给他，货放店里往往也是最先卖光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农场主有着和斯莫维尔这座小镇如出一辙的朴实。
见是她来，老乔大手一挥倒了杯甜茶。
新鲜薄荷叶裹挟着三两块冰一起在杯子里旋转，农场主放下要卖掉的部分作物接过杯子，甜甜笑了：“我过来买点种子。”
“又要挑战新作物了吗？”农场主的种植方式在斯莫维尔乃至堪萨斯都不怎么寻常，这里的人通常只大规模种两三种作物，而新农场主似乎有着种近乎执着的收集癖，每种贩卖的植物种子都想来点。
“是的！”农场主今天看起来尤为高兴。
“我要蓝莓、甜瓜、辣椒、虞美人……”她报菜名般说出一长串种子名单，将重点落在了最后：“当然，最重要的是啤酒花种子！”
“你准备开始酿酒了？”尽管这儿在历史上是相当严格的禁酒区，也没能挡住当地人民对酒精制品的喜爱，说到酿酒大家都可有话题了。
不过老板没想到农场主是要发展自己的酿酒产业，他还以为她只是自己酿着喝喝，把一大把啤酒花种子交给她时，还在畅想着传授点私酿经验给农场主：“有什么酿酒上的问题都能可以来问我！我做这个之前可是好好按专业书研究了一番呢！”
虽然不知道酿酒会有什么技术壁垒，但农场主还是很给面子的点了头。
走出杂货店时，阿瑞娅不由自主开始思考第二个问题。
她的小桶应该放在哪儿？
之前在农场放了一点，但如果走酿酒流就算是扩展后的农场场地也明显不足。在别的档里她倒不是没有在鹈鹕镇上放桶，但现在……
农场主牵着栗宝站在斯莫维尔的广场，小镇上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充实，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前提是他们不随处走动！
如果说之前的npc都做着周期性运动，有着固定的时间表，那现在版本大家就都完全放飞了自我，让农场主很难归纳他们的行程。
在这种情况下乱放小桶挡住npc行进路线桶是会被踢坏的！
农场主牵着栗宝在小镇逛了圈，刚找到一处边角放下小桶，有人向她招呼，朝阿瑞娅走过来了。
回想起过往npc连环踢爆一连串小桶等并不美好的记忆，农场主掏出十字镐紧急撤回小桶。
“苏珊！”收回小桶，农场主松了口气：“你在工作吗？”
“是哦，今天去帮忙修补一下房顶。”苏珊提着油漆桶，自从帮农场主修建畜棚后，需要她木工活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感觉还真不赖。不过在看到阿瑞娅有些犹豫的表情时，热心的苏珊大妈还是将自己的活放到了一边。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她问。
“我想酿酒。”阿瑞娅诚实道。栗宝轻轻打了个响鼻，它将自己的大脑袋搁到农场主肩上，相当自然地咀嚼起她的头发：“但是农场外面的空地有其它规划……”放在镇子上又太危险了。
“这个简单啊！”这是个什么问题，苏珊大笑：“我可以帮忙造一间地下室！”
“酿酒不大多要个避光和封闭的环境吗？弄个地下室就行，如果你现在钱不够，可以等之后有钱了再给嘛！”
等等。
避光、幽暗、封闭，而且没人。有个现成的答案几乎都快蹦到农场主面前了。
她可以和猫头鹰法庭借一下场地！
作者有话说：
朴实的农场主正在思考如何非法占地
朴实的农场主看向了猫头鹰法庭
法庭：你不要过来啊！
第70章 哥谭 ◎阿瑞娅会竭尽全力给你捣蛋的◎
78.
停在布鲁斯·韦恩面前的这具尸体，苍白、无力，裹挟着从冷藏库带出的冰冷气息。
搅局者尽可能保留了利爪坠地时的原貌：从高楼坠落，死者身体多处受损，表征为颅骨塌陷、颈椎受损——他身上那套装备不足以抵挡这样的伤害，有这种结果也在预料之内。
未检出死者身上有其它致命外伤——她出于某种原因有意避战。也许韦恩塔里恰好有她觉得重要的东西，才让农场主一改往常不管不顾的战斗风格，稍微收敛了些。
无影灯在头顶兢兢业业工作，布鲁斯·韦恩绕过尸体，在那具已经拆卸下的盔甲前驻足。
盔甲金属材质映出韦恩正在思考的脸，那双在镜头前总是充盈笑意的钢蓝色眼睛此刻隐隐结上一层冰霜。
他当然知道这套盔甲仿照的是哪种动物——在那首童谣还被用于恐吓其它孩子早些入睡时，年幼的布鲁斯·韦恩就试着追寻过这个传说。
比起相信父母只是倒霉透顶碰巧遇上坏人，又碰巧在擦枪走火中死去，那时的他更愿意将整件事视作巨大阴谋——似乎只要足够努力、足够聪明，就能破开重重帷幕得知真相。在结尾，就如一些侦探小说般，主角将告慰逝者，获得心灵救赎。
然而小布鲁斯什么都没找到——黑暗影影绰绰，他鼓起勇气走近，发现那真的只是影子。
不过即使影子凝聚成型，变成童年怪物站在了自己面前，布鲁斯·韦恩仍觉得一切尚在掌控。
他相当冷静地根据制式判断盔甲年代，并且采集残余有机物——通过这些物质能初步判断利爪曾经去过哪些地方，有助进一步推测行踪。
他提取了一些疑似大理石的变质岩粉末——这东西在哥谭并不少见，不少富人喜欢在自家装潢中选用这种材料。甚至从尸体指甲中提取出属于刘易斯市长的皮肤碎屑——想起阿瑞娅之前提及的袭击，齿轮空转数圈，找到了吻合的另一面齿轮。
但时间不对，状态不对。人体在不断产生垃圾的同时也具备一定自净能力，日常接触或者清洁中这些东西很容易被带走，正常情况下不会保留这么久。
如果农场主在这里，大概会总结为“这人从来不洗手”。不过他更倾向于认为：利爪在法庭是更近乎工具的存在，极有可能只存在两种状态。
“保管”和“借出”。没人会对工具上心，大概率利爪的自我意识也相当薄弱。
视线继续往下，布鲁斯·韦恩的视线落向臂刃。刀刃前端或许出于战斗需要重新打磨锋利了，看起来光亮如新，但后端仍带着斑斑锈迹，农场主的血凝固在上面，从血迹位置看像整面刀锋划过了她的掌心，且没入深度不浅。
他略微皱眉，采取了血样。
阿瑞娅的头发在这之前就已经弄到了手，检测结果并没有与库内任何基因匹配——在他的侦探生涯里这种情况还算正常，如果一个人和家族的基因没有因犯罪被录入CODIS库，也不曾在医疗或军方处进行录入，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想追溯一个普通人的基因就像寻找一滴已经融入大海的水，难度相当高。这也是蝙蝠侠没在基因追踪方面投入过多精力的原因，他更侧重于通过社会工程学的方法进行追查。
虽然仍收效甚微。
对没有过去的人，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拼凑，毛发、血液、赠送的礼物、言辞，将所有收集到的碎片堆一起，或许有天能从中看到全貌。
布鲁斯·韦恩无意识地虚握右手。尽管玻璃碎片留下的伤口早已清理，他仍感觉农场主的血好像还在，且带着难以散去的烫意。
或许这也是超能力的一部分？有待观察。
“滴——”机器嗡鸣转移了注意力，蝙蝠侠看向那具利爪尸体，尽管各项生命体征都显示他已经死亡，但“尸体”仍以一种缓慢但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回复，浅表伤口已经愈合成瘢痕。
事情比他所想的要更复杂。
……
没有经过猫头鹰法庭同意，这场不平等交易由农场主单方面敲了章。
她站在一幢略显老旧的商厦前。按年份看，这勉强也算是祖祖城历史的一部分了。不过后面随着商业变迁，这座曾经象征着繁荣与旧日荣光的建筑也不复风光，入口旋转门一圈又一圈发出吱吱响声，就连头顶的灯光似乎也坏了几盏。
进入这里比进韦恩塔更容易，阿瑞娅只需装作顾客就能畅通无阻。不过上次的蹦极经历还是有点太刺激，步入摇摇欲坠的电梯时她怀疑这东西会不会也突然坠落下去。
……好在没有。电梯虽然破旧，仍然非常忠实地稳步上行。
根据经验，猫头鹰法庭的据点仍然会是位于十三层的隐藏隔层，他们对于数字似乎有着自己的讲究，反正挺不嫌晦气的。阿瑞娅觉得在这里工作大概每天打开电视看到的只有“精灵今天十分不满。它们会竭尽全力给你捣蛋的。”这一种情况，想想都让人绝望。
终于到达十四层，阿瑞娅路过经营得半死不活的商店径直走进厕所——这里最方便操作，掏个梯子往地上一放就能丝滑到达隔层。
……
猫头鹰法庭的布局其实相当缺乏创意，之前初见时阿瑞娅还能带着好奇心探索一番，但一路扫过来，见到十几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布局规划时，那点兴奋之情也随之消失了。
她甚至开始帮法庭划分起了功能区，想想还挺有意思：那些挂满严肃沉闷集体合照的地方是企业文化的宣传长廊，戴着猫头鹰面具的大概率都是管理层，毕竟他们穿得就和跟利爪不一样。画像上各位肢体语言相当亲密，看起来应当是互相认识。
角落里随便丢的壶铃和沙袋极有可能被猫头鹰法庭作为“我们有健身房哦”这种员工福利宣传；床板硬梆梆，连农场主这种对床一点都不在意的玩家都觉得不适合睡人，大概率给利爪用，说明该公司时不时还得值夜班。
他们的会议室倒装修得金碧辉煌有模有样，竖起黄铜铸成的猫头鹰雕像俯瞰全场——可能在猫头鹰的注目下高层算计吵架更有感觉吧。
总结——赚到了钱但员工福利很差的企业，上层全是关系户，问周围人应不应该入职大家都会劝你快跑的水平。
不过这个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个体户农场主将那些挡着她放酒桶的摆设当作杂物通通扫开，里头能融成铁锭和铜锭的倒是往包里塞，她力气惊人，搬个人高的雕像就和玩似的，轻轻松松扫出一片空地。
要确定酿酒房的选址没那么轻松，得找出建筑名单，阿瑞娅顺着艾伦·韦恩这条线索找到了以他的名义资助的建设基金会——他的资金在哥谭初期建设中发力不少，也一定程度上奠定了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看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有意为法庭提供便利还有待商榷。接着排除韦恩城市建设计划中可能拆除的那几座，剩下的就是未来一年内相当稳定的酿酒场所。
虽然有点麻烦，但是看着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小桶，农场主还是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虽然都是工作，但工作性质和利爪还是不太一样的啦！至少这份工作完全是为自己而干的，做起来相当有成就感。
猫头鹰法庭应该没想到有人会在白天清扫他们的巢穴。或许连个应急预案都没做好，也或许是他们早就放弃了这些七零八落的巢穴，一路清扫过来阿瑞娅都没遇上过新利爪——倒是有藏在杂物堆里的隐式炸药，但农场主赶在炸药爆炸前像揪害虫一样把那东西拽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自己的物品包。
一声闷响，一点都没破坏她的小桶。
哼起啤酒花小曲，农场主觉得还是尽早铲除猫头鹰法庭更安心些，谁知道哪天他们又会回到这里破坏她和小桶的感情！
思考了下，阿瑞娅决定去下水道碰碰运气——毕竟在整个祖祖城，似乎没有比这里更加混乱无序，更容易滋生黑暗的地方了。
她从祖祖城绿化带里薅了点没人要的木头，做了几个告示板放在下水道。
一组三块告示板，左边写着“垃圾集团利爪之外全是关系户”，右边写着“狗屁法庭祸害祖祖城人农共愤”，最后在中间插上“良心企业”。
阿瑞娅满意叉腰，这下绝对能把他们气够呛！
看到了？不服就来打她啊！
……
法庭今天的氛围很不对劲。
林肯·马奇戴着面具——这副属于他的面具经过这么多年佩戴，边缘已经被打磨得相当圆滑。但不知怎的，在夫人的扇子朝他扇来时，那点圆润的边沿还是在下颌留了印子。
林肯顺势垂头，大脑飞速运转——如果只是以前的巢穴被农场主端了，那这扇子肯定先有别的去处。不是这个，那必然是其它事。
他已经很久没看夫人这么大动肝火了，上年纪后她就很注意情绪控制，这次竟然气得胸口马上就要炸掉了，而这还和他有关……
不会是他的谋划败露，那样夫人肯定会杀了他，不会留着人站在这里说话。林肯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请您明示。”
三块告示板扔到他面前，与之而来的是夫人隐含怒意的质问：“这就是你拉近的关系？”
看清告示牌的内容，林肯·马奇有点想笑，还好他忍住了。
——字还挺工整的。
作者有话说：
对联我之前写的是“狗屁法庭五险一金全不交；垃圾公司领导都是关系户”，跟白骑讨论了下她改成了“垃圾集团利爪之外全是关系户，狗屁法庭祸害哥谭人蝙共愤”，感觉第二个更有意思所以在此基础上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