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类的悲喜
哥谭的变化真的很大, 首先让人大跌眼镜的就是如雪崩般疾速下滑的犯罪率，像戈登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几度哽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向那位不知名的英雄表达他的感激之情。蝙蝠侠瞒得太紧了, 他几番打听都没能从对方嘴里得知那位英雄究竟是谁，想送一面锦旗略表心意都找不到人。
这已经不是戈登第一次向蝙蝠侠提起送锦旗的事情了，蝙蝠侠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 并且认为那位不知名英雄一定不会喜欢他特制的锦旗。
果不其然，看到锦旗长什么样子后, 奥娜薇娅一脸嫌弃:“不要，那不是锦旗，那是国旗！”
太招摇了，五颜六色的, 字大得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面积都是普通锦旗的六倍。这种锦旗谁要谁拿走，反正她不要。
杰森揣着手悠闲地走在大街上,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悠闲过。
还没有被布鲁斯收养的时候, 他忙于生计，天天都在思考今天的三顿饭在哪里。那个时候的哥谭对底层人士真的一点都不友好, 尤其是像他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没有家长庇护, 更没有工作的途径，自然就没有稳定的收入。没钱就会饿死, 所以他后来胆大包天地去撬了停在犯罪巷里的蝙蝠车的轮胎, 然后幸运地被蝙蝠侠叼回了窝里。
即使发生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对于被蝙蝠侠叼回窝这件事，杰森一直都觉得它是幸运且美好的。如果没有布鲁斯，他很难想象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是屈服于生活的重压, 成为一个罪犯？还是早早地被淹没在哥谭无情的洪流中？又或者……他会成为一个英雄？
杰森不知道，未来是不断变化的，他已经脱离了成为红头罩的未来，他知道的很多事情都可能不会发生了。
……他希望很多事情不会发生。
赫尔淮斯在安静地观察着从他身边走过的人，他在静静地倾听这座城市里的声音。
他不懂，人类究竟因什么而欢笑？一颗糖果，一把特价菜，甚至是一张彩色的糖纸就能让他们发自内心地欢笑。天空飘过一朵白色的云，人们会停下来观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赞美今天是个好天气。有时走在路上突然就笑起来了，或许是想到了家里的家人爱人，或许是想到了某些值得开心的事情，之后一天都能保持好心情。
人类的欢喜这么简单吗？那为什么有些人拥有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财富和权力，他们依旧不开心，脸上的笑容假得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
人类究竟因什么而欢笑？他们究竟为什么欢笑？
他不懂，人类又因什么而感到悲伤？是痛苦的离别，是不可转圜的死亡，还是再也回不去的悲哀？磕磕碰碰会让人类感到疼痛，那样的悲伤很浅淡，只不过是生理上的不适。在人类的文学中，他们经常用“揪心”这一类的词语来形容那一瞬间的悲伤，心脏都因此感到了不适，这就是人类的悲伤吗？
赫尔淮斯的心脏只是一个摆设，他是半个概念神明，有没有心脏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这些重要的器官可有可无。就像他没有胃，吃下去的食物在被他咽下去的一瞬间就分解了，所以进不进食都可以。
他不能感受那种类似于揪心的悲伤，他曾有过一瞬间的心动，但那太过短暂，一瞬即逝，于是被他定义为错觉。
＃没有抓住那一瞬间的心动＃
＃那就是错觉了＃
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情绪，被定义为错觉是很正常的，更何况是赫尔淮斯这样自诞生起就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喜欢的真·木头。
道阻且长啊，少年！
虽然那一瞬间的心动转瞬即逝，又被赫尔淮斯盖章定义为错觉，但那种感觉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能再有一次同样的感觉，他很有可能会意识到这究竟是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奥林匹斯神系的恋爱脑那么多，他的父亲就算是一个，对号入座，怎么都能猜出一个线头来。
就像滚雪球，起先只有小小的一团，然后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人类也有一个专有名词可以用来形容这一过程:
温水煮青蛙。
赫尔淮斯就是那只被煮的青蛙，非但没有察觉到控制水温的人那乖巧的表层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居心，还非常配合地坐在锅里一动不动。
唉，到底是被不合格的家长们养得过于缺心眼了。
杰森在货架上挑挑拣拣，赫尔淮斯推着购物车跟在他身旁，完美地复制了当初在湖畔小镇买蛋糕材料时的场景。也多亏了他们两个人套了一层伪装，别人看他们只能看到伪装的普通面貌，要是没有这层伪装，他们能被近来日子过得非常平和的群众们聚众围观。
凑热闹可能是刻在人类DNA里的本能，先不说赫尔淮斯这幅根本不可能是人类的盛世美颜，就单说杰森这张脸。人类的记忆的确是有时效性的，但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信息，布鲁斯·韦恩的养子能是普通的信息吗？
那必然不能是，况且这个养子还是布鲁斯·韦恩从犯罪巷领.养的，布鲁斯·韦恩还专门为这个养子办了一场宴会，当年是上过哥谭新闻头版头条的。
一年多以前，布鲁斯·韦恩因为这个养子的意外身亡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英俊的脸上是浅显易懂的悲伤和憔悴。一年多以后，这位已经死去的韦恩家二少爷突然出现在一家普通的超市里，看起来还活蹦乱跳的，这能不引起群众围观吗？用不了多久，各大媒体都会闻风而来，分分钟把人堵死在这个超市里。
今天的头版头条有了，然后标题千奇百怪的，内容越编越离奇。
杰森是一个低调的人，这么高调的事情只有布鲁西宝贝喜欢，他敬谢不敏。
＃莫挨老子＃
＃都给我滚开＃
再说赫尔淮斯，隔壁大都会的超人是行走的希腊雕塑，人间阿波罗，太阳之子，那他呢？怎么形容？照着超人的赞美词抄一遍吗？太阳神阿波罗直接跳起来打人信不信。
杰森有着不输于蝙蝠侠的定力和意志力，他还跟赫尔淮斯朝夕相处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现在都还会出现偶尔性的走神状态，由此可见赫尔淮斯是长在人类的至高审美上的。
毕竟是半个概念神明，长得不好看是不可能的。
无尽家族绝不认输！
杰森不愧是厨艺值点满的人，进门不到半个小时，做一桌大餐的食材就选好了。
赫尔淮斯从衣兜里摸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收银员:“刷卡。”
冥界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光是大门上都能撬下来好几箱，可是现代社会不流行金银直接交易了，怎么办？好办，带上金银珠宝去找路西法换。他帮路西法震慑了地狱一大群蠢蠢欲动的恶魔，怎么说他这个地狱之主都得表示一下吧。
冥界脱离现实世界过久，过渡期需要外力帮助，比如物质方面。死神来到人间执行任务，兜里一干二净可不行，总得放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总是麻烦路西法也不是长久之计，赫尔淮斯特意造出了一群血精灵，让他们来到人间，学习不务正业的路西法，做另一座冥界和人间来往的桥梁。
血精灵是冥界的新生灵，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精灵一族标志性的尖耳朵，无论男女，貌美且擅交际。脑子够用，嘴也能说，只要不剑走偏锋，他们能在人间无往而不利。
至于他们会不会被欺负？凡是冥界的生灵，爆棚的战斗力是标配，这么大一只血精灵要是战斗力还比不上一只三角四尾蝶，那他们就可以全部回炉重造了。
赫尔淮斯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血精灵们已经在哥谭成功扎根，他们趁着奥娜薇娅整治哥谭反派的大好时机，迅速拿下了十几家低价抛售的酒店、酒吧、夜店和餐厅。后续他们也不用担心，一来他们的实力可以把来找茬的人全部按在地上摩擦，二来还有奥娜薇娅盯着那些人改邪归正，他们只需要把到手的产业经营好就可以了。
不仅是哥谭，大都会、布鲁德海文、中心城、海滨城等等大中型城市几乎都有血精灵的身影。他们名下什么店都有，快餐店、干洗店、服装店、美容院……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入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遍地开花。
赫尔淮斯都不知道该怎么嘉奖他们才好，思来想去，他决定将他们的实力往上提一个境界，并选出一个代表担任他的神使。
死亡给赫尔淮斯的世界坐标都是无信仰或者信仰混乱神明弱小的世界，没有人会嫌弃力量太多，他也一样。发展信仰是收集力量最快的方式，但它有很多弊端，赫尔淮斯不想在未来还要去处理一堆麻烦。他会从冥界各大生灵中选出一百名神使，赋予他们类似于人间死神的权利和力量，通过收割灵魂和绞杀恶灵收集力量。
不宣传冥王之名，走猎魔人的道路，还能锻炼自己，两全其美。
看看这些勤劳能干的血精灵，再看看那群一天天只知道见针插缝浑水摸鱼的低位死神们，赫尔淮斯那想把这群脆皮全部回炉重造的念头就止不住地跳动。
同样都是他创造的生灵，为什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可能是太闲了吧。”杰森一边将购物袋里的东西捡出来，一边说:“马上就要开始第二次轮回了，他们很快就能忙起来了。”
第一次轮回是由赫尔淮斯亲自操持的，一千名低位死神在旁边全程观摩，最多翻翻亡灵册，记录一下名字，闲是真的闲。第二次轮回就要全部交给他们了，中间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不用冥王陛下下命令，他们自己都能羞愧难当地跳银色死灵深渊。
低位死神们:我们愧对陛下的信任！
然后全部跳下去自裁，赫尔淮斯还要重新造一批全新的低位死神出来。
赫尔淮斯:……那我图什么？
再来一次吗？
杰森打开冰箱，把各种口味的果酱一一放进去:“亡灵之城很快就能完工了，等冥河对岸的亡灵全部转移到亡灵之城里，他们就能空出一些时间来专注于训练了。大不了让刻耳柏洛斯监督他们，反正它一天到晚都没什么正事可以干。”
赫尔淮斯觉得此言有理:“好。”
然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冥界众生灵安排得明明白白。
作者有话要说： 狗在家中守，锅从天上来，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监工的刻耳柏洛斯一朝知道真相，恨不得扑上去咬杰森两口:跟着主人不是正事吗？你怎么能这样呢？
杰森冷漠脸:二人世界，懂？.
第32章 杰森的执念
吃完晚饭后, 赫尔淮斯很自觉地去洗碗了，饭是杰森做的，他就在旁边递了递调料, 然后就只剩张嘴了。
他从人类那里学到了一个专有名词，叫做脱敏治疗。饭吃多了，排斥感也少了很多, 兴许在不久之后，他就能像人类一样正常进食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没有事情可做的杰森坐在沙发上折腾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按，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起来倒是挺严肃的。
赫尔淮斯第一次洗碗是用魔法洗的，杰森说这样没有生活气息, 于是他之后就都照着人类的步骤来了。
把手擦干净以后，赫尔淮斯坐回沙发上，长长的银发铺满了半张沙发, 像一条蜿蜒的河流。黑色的外袍搭在沙发扶手上, 他里面穿了一件银灰色的修身长袍，坐在这间充满现代气息的房间里, 有一种时代交错的奇妙感。
他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杰森头也不抬，嘴角上扬, 透着一股子狡黠意味:“我啊……我在入侵蝙蝠洞。”
赫尔淮斯疑惑地眨眨眼:“我记得奥娜薇娅说过，蝙蝠洞的安保程序之类的似乎很厉害, 你能侵入进去吗？”
杰森自信满满地挑挑眉:“当然！”
他腿上放着的这台电脑可不是一般的电脑, 而是经过他的死神同僚们改造过的附魔电脑, 不仅运算能力强悍，还有许多不科学的别类技能。比如像幽灵一样入侵他人的系统，无视所有防火墙, 离开的时候还不会留下半点蛛丝马迹，他们在把电脑交给他之前用五.角.大楼和莱克斯集团实验过。
他的同僚们啊，本职工作摸鱼扯闲，业务爱好真的是溜到原地起飞，听说这改造电脑的技术还是他们刚学没多久的。
杰森入侵蝙蝠洞做什么？他想制造一个假.警报，把蝙蝠侠和罗宾引出去，他的妈妈奥娜薇娅会给他打掩护。尾就不用扫了，就怕他们不知道，他要的只是不让他们妨碍他而已。
因为他想做的事情蝙蝠侠不一定会同意。
什么事情？
无关于阿卡姆，无关于谁是罗宾。
杰森合上电脑，他已经成功入侵了蝙蝠洞，不仅延时关闭了蝙蝠洞中的警报系统，还利用几乎覆盖整个哥谭的监控系统兄弟眼给了蝙蝠侠一个错误的信息。现在，从奥娜薇娅那里得到了准确情报的蝙蝠侠已经带上罗宾驾驶着蝙蝠车前往“突发暴.动”的黑门监狱了。
黑门监狱也的确暴.动了，只不过这个“暴.动”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黑门监狱中的罪犯集体梦游了，具体表现为痛哭流涕、东躲西藏、面目狰狞、不撞南墙不回头，民间俗称“鬼上身”。
不过是被纠缠在身边的怨灵入梦了而已，顶多就是做个噩梦，被吓一吓，醒来以后什么事都不会有。
——某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人间死神如是说。
超级英雄里也有腹黑蔫坏的，杰森自认为自己是个反英雄，怎么也不能比超级英雄差不是？况且他也没有杀人，非常符合蝙蝠侠的不杀原则。
赫尔淮斯说的那本他碰都不想碰的亡灵册上全是在哥谭活跃度极高的超级反派，小丑首当其冲，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一个人就占了两页。那一连串的死者姓名鲜红非常，看得杰森咬牙切齿，浑身杀意沸腾，暴涨的地狱火险些点燃整片无人区。
哪怕是成为红头罩的他也没有现在这样直观地看到这个贱人是何等的该死！
如今的杰森坚定地认为，这样的人必须死。
这和他叛逆不叛逆、是英雄还是反英雄毫无关系，像小丑这样的人，他们的存在就是在践踏美好的生命，就是在剥夺他人平静幸福的生活。
他们没有权利肆意玩弄他人的生命，也没有权利将死亡随意加诸他人之身。
但杰森有，他有权利决定这类人是否归于死亡，他有权利决定这类人有没有资格进入轮回，他有权利决定这类人应该得到怎样的惩罚。
死亡赋予冥王权利，冥王赋予死神权利。
——杰森·彼得·陶德是冥界的人间死神。
在此之前，他需要斩断他的执念。
“杰森·彼得·陶德之于布鲁斯·韦恩究竟是什么？”“二代罗宾之于蝙蝠侠究竟是什么？”这两个问题困扰了杰森短暂的一生，每当他看到蝙蝠侠，每当他看到代替了他位置的提姆，他都会不自觉地想到这两个致命的问题。
他究竟算什么？
蝙蝠家族还有他的位置吗？
这就是杰森的执念。
哪怕他的未来已经改变了，这执念依旧纠缠着他，他不敢面对布鲁斯，不敢面对提姆，他害怕自己会再次失控。如今的他可比红头罩的他厉害多了，一旦他失控了……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
说一句装X的话:过重的执念，会影响死神镰刀的锋利程度。
执刀者不能有过重的心思，想的东西越多，下手越慢，渐渐的，死神镰刀就废了。
死神游离在生命和死亡之间，生离死别这种东西，他们日后是要经常见到的。如果承受能力差了，或者心肠太软了，死神就不再是死神，而是还没有走出“世间无处不美好”假象的傻白甜和到处行善的圣母圣父。
这样的死神，第一个下手拍死他们的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冥王赫尔淮斯。
消除执念是一件漫长的事情，而且，杰森并不打算让赫尔淮斯帮助他，所以这过程就更长了。
他先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
销毁他曾经的制服。
那件制服伴随着他的新生和死亡，那件制服见证了一个男孩儿如何笨拙地成为一个少年英雄，也目睹了一个少年英雄如何在悲剧中陨落。
那件制服是他的死亡，那件制服是蝙蝠侠的镣铐，那件制服是早该随着他一起下葬的遗物。
死亡代表着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时代的终结，二代罗宾已死，他也不打算再回到蝙蝠侠的蝠翼下，重新变回那个跌跌撞撞前进，怎么也不肯低头认输的二代罗宾。
都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
赫尔淮斯和杰森一起出现在了空无一人的蝙蝠洞中，尽职尽责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已经在壁炉边上的沙发里睡着了。一只蓝粉色的噬梦蝶停在他的肩头，点点荧光撒在老人的脸颊上，老人微微皱起的眉慢慢松开，一场温馨的美梦正缓缓上演。
杰森仰头打量着阔别已久的蝙蝠洞，在未来终结之前，他已经快有一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他甚至躲了蝙蝠家族一年。心灰意冷的他不愿意再见到蝙蝠家族任何一个人，他不想再听他们的鬼话，他不想再看到他们防备的眼神，他宁可像柳絮一样不着根地四处漂泊。
被赫尔彻底复活的他只来过韦恩庄园一次，还只是在客厅短暂地停留了不到半个小时，现在他站在蝙蝠洞里，只觉得像是一辈子不曾来过一样。
这里还是老样子，无非是多了一堆仪器，以及头顶上数目增多的蝙蝠……哦，还有蝙蝠侠的战利品。
天知道布鲁斯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捡回来，难道蝙蝠侠的心里也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小男孩儿吗？
谁还没有幼稚的时候？
蝙蝠侠也不例外，只不过他装得像罢了。
赫尔淮斯也在观察这个大名鼎鼎的蝙蝠洞，这里摆放着蝙蝠侠的一系列小玩具，他还“看到”了一仓库的绿色氪石。
……可怜的超人。
总色调和蝙蝠侠交相辉映高度重合，一水的黑色和冷白色，只有放在蝙蝠电脑前的马克杯还有点温暖的颜色。那是一个蓝色的马克杯，上面印着一个红黄相间的超人标志。
赫尔淮斯疑惑地歪了歪头，伸手戳了戳对着新型蝙蝠车轮胎啧啧称奇的杰森，问道:“蝙蝠侠和超人的关系很好吗？我刚刚看到氪石了，那不是用来防备超人的吗？”
杰森撇了撇嘴:“老蝙蝠和那只外星救难犬？他们不是世界第一拍档吗？那些氪石不过是常规操作而已，这里一定有红太阳光囚.室。”
那些媒体是怎么形容蝙蝠侠和超人的？手与手套的关系，据说还是从正义联盟内部传出来的。杰森合理怀疑这句话是出自于超人之口，也只有他会用那种正直得不能再正直的语气说出这种暧昧不清的话来了。
他有时候真的很好奇氪星人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有些话那么羞耻，他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来的？
这难道是氪星人的某种天赋吗？
打直球？
他打赌，老蝙蝠一定受不了这个。
一边信任着队友，一边防备着队友，这才是蝙蝠侠的本色，他可是连自己都防备的男人。有正常人类会拿自己的机械人做自己的生日礼物吗？蝙蝠侠会。
所以巴别塔计划什么的……都是正常操作，莫慌。
杰森走到放置着那件制服的玻璃展柜前，仰着脸看那件破破烂烂的制服，黄色的披风被他的鲜血染红了一大半，变得黑乎乎的，裤子也重新变成了漏风不保暖的小短裤。
他小声嘀咕:“……像是凶案现场新鲜出炉的证据。”
被罗宾制服上残留的“线”吸引了注意力的赫尔淮斯无奈地转头看他:“你怎么连自己都吐槽？”
人人都有生命线，人人都有命运线，亡者在回归死亡怀抱的那一瞬间，会留下一小截记载了死亡时的信息的生命线或者命运线。有能力的人或者存在能从这一小截生命线或者命运线中看见亡者的死亡现场，再厉害一些的，能够看见亡者的一生。
残留在这件罗宾制服上的线是杰森的命运线，很短很短的一截，不过小拇指一截指节长，全是冲天的火光，再无其他。
赫尔淮斯再次想到了少年的死亡，他心中微微一动，开口问道:“杰森，你害怕死亡吗？”
杰森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看向展柜里的制服，再一细想，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红发的少年缓缓摇头，再看向那件曾经属于他的制服时，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有了几分恍如隔世的叹息:“我从不害怕死亡，我害怕被遗忘，被抛弃。”
他何曾畏惧过死亡？
若我从未见过阳光，我怎会害怕黑暗？若我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我又怎会害怕被遗忘、被抛弃？
作者有话要说： 杰森:委屈，要抱抱！
赫尔淮斯:抱抱我的死神！
不好意思啊，小可爱们，作者菌家里出了点事情，这几天的更新要晚一点，但一定不会断更哒！.
第33章 该还债了
蝙蝠侠不愧是蝙蝠侠, 尽管黑门监狱里群魔乱舞哭声震天响，他仍然面不改色，脚步沉稳地绕开拿脑袋邦邦往墙上撞去的罪犯们, 径直走到了关押贝恩的牢房外。
贝恩是哥谭数得上名的超级反派，也是黑门监狱里目前为止重量最大的罪犯，和他一个时间被抓进来的小丑女和豹女已经在半个月前转移到了阿卡姆精神病院, 由哥谭意志亲自看押，绝无越狱的可能。
此时的贝恩也很凄惨, 相比外面咣咣撞墙拉都拉不住的罪犯们，蜷缩在角落里疯狂颤抖的大个子更值得同情和唏嘘。
如果说其他人的噩梦只是入门级别，那么他的噩梦就是妥妥的地狱级别。
蝙蝠侠低垂着眼帘，垂落在脚边的披风将他包得严严实实, 没有被战衣和头盔包裹的下巴微微紧绷，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奥娜薇娅也没指望能把她的骑士留在这里几个小时，事实上, 在她的骑士带上罗宾驾驶着蝙蝠车停在黑门监狱大门前的那一刻起, 她就已经完成了她的杰森宝贝的请求。
哦，她可爱的小宝贝, 这样的小事怎么能担得起“请求”两个字呢？
哥谭意志偏爱她的骑士一家，偏爱她的孩子, 所有企图伤害他们的人都会成为她的敌人。她将阿卡姆锁进了她创造的特殊空间里，这里面的人都曾害得她失去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力量, 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骑士、她的孩子在她的城市里受到伤害。她知道, 她的骑士坚持不杀原则, 但她曾经失去的必须从这些人身上要回来。
冥王回来了，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报应就要来了。人力无法阻挡，她的骑士不能, 正义联盟也不能。
奥娜薇娅时不时地折腾阿卡姆的常住居民，不仅仅是让他们无法分出别的心思搞事情，还是在收回她曾经失去的力量。
怎么收回？
人类有句话说得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那和她有杀身之仇的超级反派们呢？
血债只能血偿！
灵魂是一种资源，也是一种力量，这些人的灵魂恶臭难闻，她觉得恶心。但生命力没有香臭之分，他们害得她久久无法实现具象化，那就用他们的生命力来还。
炸城市的时候不是炸得很开心吗？
呵呵，该是你们还债的时候了！
奥娜薇娅的动作很小，小到蝙蝠侠都没有察觉到。
哥谭有多少坏蛋？数不胜数，随便一杯水泼出去都能泼中七八个。哥谭有多少成名反派？近千名，这还仅仅是在哥谭拥有了姓名的。
每个人的生命力好比一盆水，奥娜薇娅每一次只会舀走一杯，隔一段时间再舀走一杯，直到这个人欠她的力量还完为止。
冷漠无情的哥谭意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些不得不暂时蛰伏下来的反派们，弧度优美的红唇勾起，钢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她会很小心，因为她的骑士不杀人，也不喜欢有人在哥谭杀人。她当然不会杀死他们，毕竟……精神萎靡不振导致神情恍惚，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小意外，这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改变哥谭需要多长的时间？
很长，长到需要几代蝙蝠侠不懈努力。
哥谭意志亲自动手改变哥谭需要多长的时间？
奥娜薇娅轻声笑了，她纤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手腕上的黑色珍珠手串，呼啸的夜风突然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安静。
——只要她想。
——她就是哥谭，哥谭就是她。
有什么能瞒过她的眼睛呢？
她有预感，很快，那群人就要迎接他们迟来的报应了。在此之前，她得想办法尽可能多地从他们身上收回她失去的力量。
还有……
奥娜薇娅温柔地注视着伫立在贝恩牢房外沉默不语的蝙蝠侠，伸手将落在锁骨上的头发别回身后，这件事……不能让她的骑士发现一丝端倪。
蝙蝠侠沉默了几分钟，突然一甩披风，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罗宾不解地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B，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吗？”
蝙蝠侠沙哑低沉的声音在黑门监狱响成一片的鬼哭狼嚎中尤为悦耳:“被骗了。”
罗宾:？
什么被骗？
被谁骗了？
端坐在云端之上的奥娜薇娅忍不住笑出了声，穿着黑色丝绒长裙的黑发美人笑得歪倒在了细软的乌云上，白皙圆润的肩头止不住地颤抖。
她的骑士太严肃了，总让她生出想要逗逗他的坏心思。
她的布鲁斯啊……
从前明明是一个爱笑的孩子。
蝙蝠车的轰鸣声打破了短暂安静下来的夜晚，冷着脸的蝙蝠侠带着满脑子问号的罗宾朝蝙蝠洞疾驰而去。
奥娜薇娅慢慢坐起来，她伸手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珠，看向幽深寂静的哥谭海湾——
盘踞在两扇直入云霄的黑色大门上的死灵魔龙陡然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它们咆哮一声，巨大的翅膀展开，长长的龙尾松开了矗立在大门两边的灰白色罗马柱，“轰”地一声巨响，两扇沉重的大门缓缓向外打开了。
被幽蓝色鬼火照亮的长廊里，两个披着曳地黑袍的人并肩朝大门走去。
其中一个人若有所感地停了下来，他回过头，一双像正午阳光一样璀璨夺目的金色眼睛直直地对上了奥娜薇娅原本就没打算收回的目光。
——那是她的杰森宝贝。
奥娜薇娅忽然恍惚了一下，才八个月没见，她的杰森宝贝就快有冥王陛下高了。
……她的杰森宝贝就要长大了，为什么她的心里会有酸涩的的感觉呢？
啊，这就是一个母亲的感受吗？
杰森仰着脸看向天空中那朵正正遮住月亮的乌云，他的妈妈就坐在那朵乌云上，笑盈盈地朝他挥手。原本还有些伤感的心情瞬间放了晴，红发少年噗嗤一声笑了，扬起手用力地挥了两下，无声地说:晚安，妈妈！
奥娜薇娅捂住心口笑着点头。
赫尔淮斯停在原地，没有回头，他知道奥娜薇娅怕他，索性就不转过去打扰他们母子告别了。
银发神明无聊地搓了搓衣角，脑子里闪过关于如何处理浑水摸鱼的低位死神的二三事，他必须大惩大诫一回了。还是上次下手太轻，他前脚刚一走，他们后脚就飘了。这次不搞文学歌剧，改搞电子产品了，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杰森那台电脑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必须再收拾他们一顿！
如果再收拾他们一顿也不管用怎么办？
冥王冷酷一笑，那就换一批新的！
“赫尔。”杰森自然地牵起赫尔淮斯的手，盛满笑意和温情的金色眼睛在幽蓝色的火光里熠熠生辉，“我们回去吧。”
回去……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词语。
赫尔淮斯用另一只手拉了拉兜帽，点头:“好。”
宽大的衣袖将他们牵着的手遮住了，端坐在云端之上的奥娜薇娅再次目送她的孩子离开。
又一声巨响，直入云霄的黑色大门再次关闭，恐怖的死灵魔龙重新合上双眼，再度归于死寂之中。
奥娜薇娅知道，下一次，她的杰森宝贝将正式以人间死神的身份归来，哥谭即将迎来一位熟悉的死神。
而现在——
她得去哄一哄被她骗了的骑士。
*
生闷气的蝙蝠侠超级难哄。
小孩子才会大喊大叫，蝙蝠侠的生气往往是不动声色的，他就抱着手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地看着那个空无一物的玻璃展柜。
那里面原本放置着属于杰森的罗宾制服，是他用来警告自己不能再犯错的警示，也是他亲手给自己套上的沉重枷锁。
即便是杰森复活了，他也没有原谅过自己。
他庆幸于杰森的复活，他高兴得险些绷不住严肃的表情，但他从未原谅过自己，哪怕是短短的一刻。
如果不是他……杰森就不会死去。
现在，放在那里面的罗宾制服不见了。
是谁做的？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答案显而易见。
——是杰森。
警报是假的，黑门监狱“暴.动”是假的，奥娜薇娅在配合杰森。很可能就在他们离开蝙蝠洞的时候，杰森就已经来到了这里。
阿尔弗雷德现在都没有下来，监控器里显示他在睡觉，这不正常——阿尔弗雷德从来没有一次会在他们夜巡回来之前就睡着了，更何况是这样的……安睡。
老管家虽然没有经常把心里话挂在嘴边，但聪明的韦恩老爷还是很清楚老管家内心的想法，好几次他都不敢对上老人担忧的眼神。他们每一次夜巡，都是阿尔弗雷德最担心的时候，当他们受伤，最难过的就是这个一直陪伴着他们的老人。
每一次他们夜巡归来，阿尔弗雷德都会在第一时间来到他们身边，可这一次他睡着了。
布鲁斯注意到了停留在阿尔弗雷德肩头的蓝粉色蝴蝶，他指着那只时不时扑扇两下翅膀的蝴蝶问:“这是什么？”
奥娜薇娅凑过去看:“什么？哦，这个啊……这是噬梦蝶，它可以吞噬噩梦制造美梦，阿福能睡一个好觉了。”
布鲁斯拧着眉看着屏幕里的蝴蝶，仿佛看到了可怕的生化武器。
吞噬噩梦，制造美梦？怎样程度的吞噬？又是什么样的美梦？
“放心吧。”奥娜薇娅拍拍他的肩膀，“噬梦蝶是一次性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会消散了。”
——噬梦蝶本就是梦中的生物，它在黑夜里翩翩起舞，于阳光之下崩碎成点点星辰。力量化物，除非必要，否则都是一次性的。
说着，她朝竖着耳朵暗中偷听的提姆招招手:“提姆，快去睡觉了，马上就要到两点了，你明天还有课要上。”
提姆:“……好的，奥娜阿姨。”
是的，他和迪克现在叫奥娜薇娅阿姨了，夫人太疏远了，还是阿姨听着亲切。
奥娜薇娅:你们叫我奶奶也可以。
提姆&迪克:不了不了，还是阿姨吧，阿姨好阿姨好！
被点名的提姆乖乖地换好衣服，端着刚泡好的咖啡上去睡了。
电梯刚到顶，奥娜薇娅的声音就又响起了:“布鲁斯，杰森已经放下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放下呢？”
布鲁斯看着不断变换画面的蝙蝠电脑，一副拒绝交谈的倔强模样。
为自家骑士操碎了心的哥谭意志长叹一口气:“你就不能……就不能试着坦然一些吗？把你对杰森的思念告诉他，把你那时的悲痛告诉他，让他知道——你爱他。”
布鲁斯语气冷硬:“这种事不需要说出来。”
“需要！”奥娜薇娅掷地有声地反驳道:“杰森宝贝没有读心术，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他心思细腻，一旦被人刻意引导，钻了牛角尖怎么办？你到时候怎么做？面对面哑口无言心口不一吗？”
布鲁斯:……
布鲁斯别开脸，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道理他都懂，但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这种事情不需要说得这么清楚。
奥娜薇娅抓住椅背，一用力，把背对她的布鲁斯转了回来，两双钢蓝色的眼睛对视着，谁也不让谁:“布鲁斯，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做一个好父亲？”
布鲁斯尴尬地眨了眨眼，这个问题……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早有预料的奥娜薇娅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一个“V”，她按住布鲁斯的肩，认真严肃地说:“第一步，把你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坦诚相对才是沟通的正确方式。”说着，她用力晃了晃这个比她高出半个脑袋的猛男，“你看我——”
布鲁斯疑惑地看她:什么？
“我就很坦诚，有什么说什么，有多爱杰森宝贝就告诉他我有多爱他。你看，我和杰森宝贝的关系是不是比你和他的关系要好？”
布鲁斯迟疑地点点头。
奥娜薇娅作出总结:“所以，坦诚——是做一个好父亲的第一步，布鲁斯，我相信你！”
在奥娜薇娅鼓励的眼神中，欲言又止的布鲁斯决定闭嘴，他看了看还按在他肩上的这双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布鲁斯:总觉得哪里不对，算了，先点头，缓兵之计。
奥娜薇娅:做一个好父亲的第一步，大声地说出你的爱！
杰森:大可不必！.
第34章 生闷气的狗狗
赫尔淮斯说回到冥界后要收拾低位死神们一顿, 但他回去以后并没有动手。不是嘴上说说算完，而是低位死神们终于学乖了。
他们在钻研业务爱好的同时刻苦训练，夜以继日, 废寝忘食，终于达到了冥王陛下的定下的标准，幸运地与死亡擦肩而过。
得以死里逃生的低位死神们:好险！
杰森看着同僚们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 忍不住笑出了声，毫无同情心的他立刻收到了全体同僚的瞪视。他咳了一声, 收回脸上的笑容，装作无事发生。
和他关系最好的荷提斯眯着眼睛斜他:“杰森，你天天和陛下待在一起，都不知道给我们报个信, 不合适吧？”
杰森无辜地看他:“你都说我天天和赫尔待在一起了，我哪有机会给你们报信啊？”
这话是假的，赫尔淮斯向来纵着他, 别说报信了, 帮他们求个情都可以。不给他们报信，主要是他也觉得再这么下去不行, 一直丢脸是其次，一出去就把命丢了, 大家一起去熔岩深渊迎接复生的你吗？丢不丢人？
到时候就是社会性死亡本亡了，此生都洗不去的耻辱。
当然了, 这话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 该生气了。化悲愤为动力是可取的, 但他不想成为这悲愤动力的目标，一对一他可以，被群殴就算了。
荷提斯哼哼两声, 表示自己不会信他的邪:“你就撒谎吧，有没有机会只有你自己知道。”他指了指趴在冥河边上甩尾巴的刻耳柏洛斯，“刻耳柏洛斯大人对你也有意见。”
杰森意外地挑挑眉:“也？”
荷提斯拐了他一下:“你别打岔！”
杰森伸手在嘴上一抹，表示他闭嘴。
“我们一致觉得，刻耳柏洛斯大人生气是因为陛下出去不带它，它有小情绪了。”荷提斯小声地分析，“前段时间陛下不在的时候，就盯着冥河对岸看，杀气腾腾的，把好多亡灵都吓哭了。等到陛下终于回来了，它反而不到陛下身边去，跑这儿来继续盯，肯定是在生闷气。”
“刻耳柏洛斯大人可能会揍你哦，陛下不带它，偏偏带着你。”有人在背后拍了拍杰森的肩膀，他一回头，发现是伊美娜拉。
伊美娜拉是埃及人的长相，黄皮肤，齐肩的黑色短发，大大的黑色眼睛，眼尾有一抹孔雀绿，自带神秘感。挥起死神镰刀的时候特别狂野，属于完全进攻型，进攻即是防守，干掉敌人就是最棒的自我防御。
＃逻辑满分＃
＃没毛病＃
她和荷提斯的实力不相上下，因为地狱火玩得比荷提斯溜，所以排名在荷提斯之上。
但她有一个缺点，就是说话过于扎心，张口就是一刀，还经常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最可怕的是，她扎而不自知。
刻耳柏洛斯已经体会到了她的扎而不自知，所以拒绝和她讲话，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站起来往下游走。
坐在哪里不是坐，只要能离她远一点。
杰森看着它萧瑟离去的背影，说:“啊，它听见了。”
荷提斯点点头:“对啊，这么近，刻耳柏洛斯大人肯定听得到。”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五百米，听不到才是奇了怪了，建议立刻上报冥王陛下，刻耳柏洛斯大人怕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有病，就要早点治疗。
杰森奇怪地看他:“你故意的？”
荷提斯嘿嘿一笑，他伸手指了指正在载入亡灵生平确定亡灵身份的审判台:“刻耳柏洛斯大人再不走，那边就要哭了。”
亡灵们生前大多是普通人，和天天面对各种不科学、入侵者的超级英雄们不同，他们可没见过这种大世面。死神们虽然气势逼人，整个人拢进黑袍里，只露出一个下巴和一双手，但他们到底还是亡灵们生前熟悉的人类长相。
刻耳柏洛斯就不一样了，它是地狱三头犬，狰狞可怖才是它的本色。再加上它臣服的主人不在家，有小情绪的地狱三头犬以完全形态的模样到处跑，光是身高就有十几层楼那么高，更别提它那一嘴利齿了。小汽车大小的猩红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岸，本来就忐忑不安心怀畏惧的亡灵们登时就被吓哭了，排得好好的队伍瞬间慌乱起来，不一会儿就乱成了一锅粥。
工作被打乱的死神们又不敢说它，只能自己憋着，本来一天就能完成的量，硬生生给拖成了两天。再这么下去，他们真的就要考虑联手犯上的成功率有多少了。
你跑哪儿去不是跑，非要坐到这儿来，安安静静地坐着也就罢了，你瞪那些亡灵干什么？冥王陛下又不是因为他们才不带你出去的，你瞪他们有什么用？把他们都吓哭了，冥王陛下就会回来吗？
简直不可理喻！
心有愤怒不敢骂的低位死神们只能祈祷陛下赶快回来，不然他们真的就要胆大包天地挑战刻耳柏洛斯大人了。
现在陛下终于回来了，天天念叨陛下什么时候回来的刻耳柏洛斯大人非但不待在陛下身边，反而生起了闷气，又跑到这里来坐着了！你就走了半天！这到底是要搞什么啊？
被刻耳柏洛斯搞得头疼的低位死神们只求它能走远一点，下游鸟语（火焰尾雀）花香（紫色曼陀罗），非常适合它去那里沉思。
求求你了，走远一点吧！
——伊美娜拉做到了这一点。
他们虽然不敢以下犯上，但是直言进谏还是敢的，更何况伊美娜拉说的都是大实话。
杰森哭笑不得:“就是大实话才伤人啊。”
他就被伊美娜拉扎过一次，在他被自己的死神镰刀打到头的时候，字字句句非常扎心，听过一次就不想再听第二次。
伊美娜拉正准备开口反驳他，一只火焰尾雀啾啾叫着飞了过来，杰森自然又理所当然地伸出手，小小的火焰尾雀乖巧地落在了他的手心里，还用小jiojio踩了踩他的手心以表亲切问候。
伊美娜拉酸溜溜地看着杰森和火焰尾雀互动，眼里全是羡慕。
别看这小东西小小一只，脾气可大着呢，惹毛了就是完全形态，追着你喷地狱火，不把你烧秃誓不罢休。别人想上手摸一下，保管一翅膀扇在对方脸上，手动让你清醒一下，最后只能得到一个高贵冷艳又高攀不起的背影。
整个冥界，除了冥王陛下和杰森以外，谁都别想摸着火焰尾雀一根羽毛，分分钟给你烧秃！
伊美娜拉就喜欢这样小巧可爱又颜色绚丽的生灵，她已经眼馋火焰尾雀好久了，奈何摸不着，只能干看着。
能够抱着火焰尾雀rua的杰森就是她羡慕的对象，每每看到他们互动，她心里都像是恰了无数个柠檬一样——酸极了！
火焰尾雀啾啾叫了好一长串，然后扑扇着翅膀飞到了杰森肩上，海蓝色的眼睛明亮极了，歪头的样子特别可爱。
伊美娜拉在心里默默咬手绢，她真的好想摸！
杰森歉意地看向荷提斯和伊美娜拉:“抱歉，赫尔找我，我得走了。”
荷提斯一脸果然如此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伊美娜拉不舍地盯着那只小巧可爱的火焰尾雀，同样摆摆手:“快走快走！”
再不走她就要动手抢了！
杰森轻轻揪了揪火焰尾雀的尾羽，前一秒还在和伊美娜拉大眼瞪小眼的火焰尾雀立刻愉悦地啾了一声，扑扇着翅膀飞起来。等飞到一定高度了，它突然长鸣一声，熊熊燃烧的地狱火包裹住了它，一只巨大的火焰尾雀出现在了半空中。
“谯——”
伊美娜拉为它目眩神迷。
杰森朝他们一挥手，脚尖一点，轻松又矫健地跃上了火焰尾雀的脊背。他拍了拍火焰尾雀覆盖着地狱火的羽毛，说:“走吧，科维！”
科维再次长鸣一声，巨大的翅膀猛的一扇，原地就只留下一小团火焰了。
火焰尾雀的速度极快，约等于三分之二个超人，眨眼间，两人的视线里就没有杰森和科维的身影了。
荷提斯神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伊美娜拉疑惑地看他:“你干什么？无缘无故叹什么气啊？你饿了？”
“你才饿了！”荷提斯翻了一个白眼送给她，“你就不好奇吗？杰森直呼陛下的名字诶，陛下都没有制止他。”
直呼冥王陛下的名字，他们想都不敢想，这可是明晃晃的大不敬。可杰森敢，从他来到冥界开始，他们就没有听到他正确称呼过陛下哪怕一次。
少年好胆！
伊美娜拉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好奇，杰森又不像我们一样是被陛下创造出来的。况且，陛下待杰森很好，他能直呼陛下名讳，肯定是陛下允许的，我好奇什么？我说，你是不是太闲了？居然开始好奇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你是瞎了吗？”
只是想不通陛下和杰森究竟是什么关系的荷提斯:“……哼！”
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我再跟你说话，我就是傻逼！
不明所以没有抓住重点的伊美娜拉:……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哼我？
*
赫尔淮斯在火山群里，他将炼狱熔炉转移到了这里。
彻底燃烧起来的炼狱熔炉不能再放在原来的地方了，蝙蝠侠的灵魂太过炽烈，那金色的光芒如同流淌的黄金，原来的安置地承受不了它的温度，已经有了皲裂坍塌的迹象。
冥界能够和炼狱熔炉温度相当的地方，只有火山群的中心。
现在的炼狱熔炉的体积已经有熄灭时的两倍大了，上百米的高宽使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它的体积还在涨。
蝙蝠侠的一小片灵魂足以支撑炼狱熔炉燃烧上千年，这也从正面证明了蝙蝠侠的伟大和可敬。
杰森从科维背上跳了下来，三百米的高度，落地时没有溅起一点灰尘。他伸手抓住一片火光，只觉得这火光温暖又亲切。
他捧着火光问:“赫尔，这是什么？”
赫尔淮斯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带进火光的正中心——现在，他们站在炼狱熔炉的中心，脚下是泊泊流淌的金色火焰。
“这是炼狱熔炉的灵魂之火。”他指了指悬在他们正上方的一团金色球体，“那是蝙蝠侠的一片灵魂，炼狱熔炉靠它重新燃起。”
杰森看了看那团金色球体，又看了看手里捧着的一片火光，兀自陷入沉思。半晌后，他面无表情地弯下腰，将之前小心翼翼捧着的火光按进了脚下泊泊流淌的金色火焰中。
什么温暖，什么亲切，都是错觉！
赫尔淮斯忍俊不禁，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往炼狱熔炉深处走去。
巨大的炼狱熔炉中有一个特殊的空间，这里只有一个名词——痛苦。所有生灵能够想象到的、不能想象到的痛苦都在这里，被丢进炼狱熔炉的人将在这无尽的痛苦中缓慢地走向消亡。没有解脱，没有原谅，唯有消亡才能抵消所犯下一切的罪恶。
“炼狱熔炉只能由金色的灵魂开启，只有金色的灵魂，才能在这无尽的痛苦中保持璀璨。当灵魂之火熄灭，痛苦将会终止，于终焉之时，一切都将化作飞灰。”
银发神明那双奇异的眼睛里慢慢地亮起了点点星火，一缕青金色的火焰如同破土而出的绿芽，颤颤巍巍地从他的掌心里冒了出来。
杰森在这缕看似渺小微弱的火焰中感受到了让他灵魂震颤的强大力量，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手指有些颤抖，耳边传来了赫尔淮斯缥缈空灵的声音:
“这是我的灵魂之火，它可以燃烧概念，我称它为‘泯灭’。”
裹挟着磅礴力量的泯灭之火飘飘悠悠地从银发神明的掌心落下，就在它与金色火焰相接触的一刹那，杰森仿佛听到了宇宙的轰鸣，璀璨的星辰银河在他眼前陡然炸开。他看到了无数的生命，他看到了斑斓的灵魂，他看到了——
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亡:嗨，勇敢的少年！
杰森:我仿佛看到了死亡。
奥娜薇娅是杰森的妈妈，死亡就相当于是赫尔的妈妈啦(*^ω^*)
这里的死亡不是垂死领域的概念神明，而是常规意义上的死亡，指的是生命的陨落.
第35章 本该如此
爱情是一个高级词汇, 高级到连概念神明都无法真正理解。
人类将“爱情”笑称为荷尔蒙的剧烈产生，有人说再刻骨铭心的爱情也会有淡去的一天，然后就有人喷说这话的人是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小可怜。
虽然死亡有“一旦爱上谁就会消亡”的概念设定, 但至今为止，她还没有对任何生灵产生过类似于“爱情”的情感。
当赫尔淮斯释放泯灭之火启动炼狱熔炉的时候，远在垂死领域的死亡看到了那个孩子身边的红发少年, 她认识这个少年——
杰森·彼得·陶德，蝙蝠侠的第二任罗宾, 赫尔淮斯的人间死神。
她看到了少年的眼睛，海蓝色的眼睛里有对赫尔的喜欢，很明显，可惜赫尔淮斯看不见。
死亡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 她虽然不懂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她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很多次, 无数次。
来到她面前的灵魂几乎都有过爱情, 平凡的，热烈的, 张扬的。可是死亡向来绝情，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生前的一切都带不走，生前的一切都记不住。再刻骨铭心跌宕起伏的感情, 一旦死去, 就都成了过往云烟, 一眨眼就没了。
死亡没有想到过会有人喜欢上那个孩子，他可是冥王啊，半个概念神明, 她的继承人，怎么会有人敢去喜欢他呢？
可当这样不可能的事情真实地发生在她眼前了，她反而有一种“本该如此”的微妙感觉。
——赫尔淮斯和杰森拥有了羁绊和牵挂。
他们走进了彼此的心里，他们记挂着彼此，他们眼中能够看到彼此。
于是，不可能变成了本该如此。
缘分妙不可言，千千万万条线都没有相遇，偏偏是这两条最不可能相遇的线交缠在了一起。
唔……
死亡微微眯起眼睛，她有些好奇沉睡的泊尔塞福涅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跳起来反对？
至于哈迪斯，抱歉，谁管他？
泊尔塞福涅至少尽到了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她给了赫尔淮斯全部的母爱。而哈迪斯，这个被鬼附身一样的男人满心满眼只有泊尔塞福涅，他爱赫尔淮斯，都是因为赫尔淮斯是泊尔塞福涅生下来的孩子，爱屋及乌罢了。
死亡不喜欢哈迪斯，这个男人的骨子里还有奥林匹斯神系令人作呕的自负。
奥林匹斯神系没有经历过足够的社会毒打，因此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对无尽家族的尊敬和畏惧远远没有之后的程度深。后来被狠狠收拾过一次了，他们才低下了自以为高贵的头颅。
死亡不明白，像奥林匹斯神系这些连力量都是偷来的神明，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敢用俯视的姿态和他们无尽家族对话？他们就不怕颠倒人突破起源之墙来收回祂的力量吗？
虽然起源之墙不是这么轻易能破开的，但他们真的不怕吗？
她觉得人类有一句话说得对: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脑袋仰得太高了，结果诸神黄昏一来，全部沉睡，一个都没能跑掉。
死亡很庆幸她当初做的决定——在赫尔淮斯刚刚诞生的时候，果断切断了他和奥林匹斯神系的联系，将他和奥林匹斯神系剥离开来。如果她的继承人继承了奥林匹斯神系的负面，她宁可没有继承人。
好在赫尔淮斯即使在冥界长大，也是一朵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半点没有长歪。
死亡对此表示满意，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赫尔淮斯的幼年期太短了，只有区区两百年，她还没有rua够。
赫尔淮斯:……还好我的幼年期只有两百年。
言归正传——
对于赫尔淮斯有了一个极有可能发出HE结局的追求者这件事，死亡表示喜闻乐见，总不能让那个孩子和他们七个一样注孤生吧，有一个人陪着和一个人单着是两回事。
未来的赫尔淮斯会在人间长久地走动来往，终有一天，他会拥有人类的一部分情感，其中就可能会有爱情。与其到时候贴上来的都是些歪瓜裂枣，还不如接受现在的追求者，杰森·彼得·陶德的灵魂可是淡金色的，一个天生的英雄有站在她的继承者身边的资格。
自我安慰开解一番后，死亡挥挥手，停滞不前的灵魂继续向前行走，垂死领域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模样。
*
赫尔淮斯若有所感地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是他的错觉吗？之前的某一刹那，他似乎感应到了死亡的视线。可当他仔细去感知的时候，这视线又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应该不是错觉，死亡的气息他是很熟悉的，得找时间去一趟垂死领域，万一是死亡有事情找他呢？
打定主意又要出一趟门的赫尔淮斯合上最后一份案简，等候在一边的八个骷髅骑士立刻上前，一人一大摞，抱着批好的案简整齐地列好队，步伐一致地走出了大殿。
赫尔淮斯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拿起搭在王座扶手上的黑袍，一边穿，一边向他的宫殿走去。
——杰森的寝殿还在赫尔淮斯的隔壁。
起先是担心少年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会感到不安和惶恐，所以他把少年的寝殿放在了自己隔壁。后来少年已经熟悉了冥界，也熟悉了他居住的地方，天天走来走去的，他也习惯了，反而觉得没什么再搬的必要了，索性就一直让少年住在那里了。
走到半路上，他遇到了一队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前进的神仆，便停下来问:“你们看到杰森了吗？”
为首的神仆回答:“陛下，陶德殿下在花园里。”
——神仆称呼每一个死神为“大人”，唯独杰森，他是冥王陛下特许的“殿下”。
赫尔淮斯的花园很大，他自己也不讲究宫殿格局，所以花园就在他宫殿大门口。
一开始的时候，花园里只有称王称霸的黑色荆棘，小小的九瓣黑花遍地都是，甚至爬到了赫尔淮斯寝殿的阳台上。等到杰森入住后，内心是个精致boy的少年征得了赫尔淮斯的同意，着手大刀阔斧地改造任它生长的花园。
这里种一点从冥后宫殿里移植来的玫瑰，那里种一点从平原上挖来的不知名小野花，连根刨来的草木有规律地种在规划好的点上……慢慢的，他大门口的花园终于有了一个花园应该有的模样。
即便现在的花园可以用姹紫嫣红来形容了，原本一枝独秀的黑色荆棘也没有失去它的姓名。
看似霸道不能招惹的黑色荆棘自觉地挪到了杰森划出的区域里，都不用他亲自动手挪。地面上的面积不够，它们就向上生长，短短几天的时间就长到冥王宫殿那么高了。精致的九瓣荆棘花很有艺术感地开在荆棘藤上，满花园的花花草草，居然没有哪一个长得有它们惹眼。
赫尔淮斯依照少年的要求，在花园里支起了一个双人秋千。收敛利齿的亡骨藤柔弱无害地缠绕在秋千架上，白色的藤蔓，粉色的花，看起来十分具有观赏性，非常合适缠绕在秋千架上做装饰品。
武力值在冥界众生灵中排名第一的亡骨藤:我们只是普通的观赏性植物，核善微笑.jpg
杰森坐在秋千上，他换下了曳地的黑袍，穿上了从人间带来的红色圆领毛衣和蓝色牛仔裤，手里捧着一本精装版的《傲慢与偏见》。
数十个直径半米的圆形镂空灯笼悬浮在花园上空，白色的光芒里带着一点淡淡的金色，这光芒照在了正在认真看书的少年身上，赫尔淮斯此时突然想到了一个词——
岁月静好。
“赫尔？”
杰森发现了站在花园入口不动的赫尔淮斯，用眼神表达他的疑惑:你不进来吗？
赫尔淮斯轻轻摇了摇头，不疾不徐地走向他:“你明天就要去人间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杰森点点头，往另一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
“那……亡灵册呢？”赫尔淮斯拢了拢黑袍，挨着少年坐下，“你看了吗？”
杰森瞬间皱起了眉头，浓重的厌恶和愤怒几乎要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了:“我好不容易才忘了的，你一说，我又想起来了。”
距离杰森直面彻底开启的炼狱熔炉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他的脑子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走路一步三晃，回来的时候都是赫尔淮斯牵着他走回来的。赫尔淮斯觉得他这个状态正好，就把那本亡灵册交给他了，并嘱咐他认真看，争取在明天动身前往人间之前安排好亡灵册中所有人员的归宿。
对这本亡灵册的威力一无所知的杰森晕乎乎地翻开了第一页……然后他就彻底清醒了，并且开始反胃，连中午饭都没有吃，他怕会吐出来。
杰森想，他对阿卡姆那群混账的认知还是太浅显了，罄竹难书这个词语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他们犯下的罪行了，级别不够。
罄竹难书的高级词汇是什么？
一言以蔽之——
淦！
杰森强忍着恶心看完了这本亡灵册，终于明白赫尔淮斯为什么要坚持开启炼狱熔炉了，甚至是有些霸王条款既视感地同布鲁斯交换一片金色灵魂了。
因为死亡不是那群混账的归宿，炼狱熔炉才是！
犯下了这样罪行的他们怎么可能值得解脱？哪一个受害者会原谅他们？
不值得！去死！
杰森敢打赌，这上面记录的东西，有一部分是连老蝙蝠都没有查到的。他真想回到他逼迫老蝙蝠在他和小丑之间二选一的那一天，直接把这本亡灵册甩在老蝙蝠脸上，然后质问他这样一群混账可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但他也知道，就算他能回到那一天，就算他真的把这本亡灵册甩在布鲁斯脸上，就算布鲁斯能看懂冥文……蝙蝠侠也不会动摇半分。
如果蝙蝠侠有这么好劝，又哪里来的后来那些操蛋事情？
——蝙蝠侠不能成为肆意决定别人生死的法外狂徒。
杰森丢开这本令他恶心透顶的亡灵册，找出他心心念念想要再读一遍的《傲慢与偏见》，碎碎念似的给自己下心理暗示:忘了它忘了它忘了它……
结果赫尔淮斯一句话，让他好不容易才忘掉的记忆又占据了高地。
很好，他连晚饭都可不用吃了:）
赫尔淮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生气吗？
杰森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颓废地瘫倒在秋千上:“……赫尔，我的眼睛要瞎了，我可以申请罢工吗？”
赫尔淮斯对这一方面非常秉公执法:“不行，杰森，这是你身为人间死神必须要做的。”
不然他为什么要去人间找死神？他不就是为了把这个工作交给人间死神吗？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决定就是你了，少年！
＃冥王没有心＃
＃他只想甩锅＃
申请被驳回的杰森已经失去了灵魂。
心有不忍的赫尔淮斯想了想，问道:“要不然，我让伊美娜拉和你一起去？”
伊美娜拉是一千名低位死神中排名前三的死神，她没有多余的怜悯，就算名单上的人跪在她面前哀声求饶，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挥下镰刀，很适合做杰森的助手。
杰森有气无力地转过脸来看他:“伊美娜拉？跟我一起去？”
赫尔淮斯点头，用“吃我安利”的语气说:“她的实力比你还要高一点，做事讲究速度，就算是遇到了蝙蝠侠……”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词触动了杰森，他立马精神抖擞地弹了起来，眼睛亮得惊人:“这就么愉快地决定了！”
赫尔淮斯:“……哦。”
作者有话要说： 赫尔淮斯:你刚刚不是这样的。
杰森:让伊美娜拉拦住老蝙蝠，我去解决那群混账！计划通！完美！
伊美娜拉:奇怪的工作它从天而降.
第36章 没有道理的情绪
面对冥王陛下的突然召见, 伊美娜拉有一瞬间是懵逼的:我做错了什么陛下要见我？！
可惜没有人能够告诉她答案，她的同僚们纷纷向她投以“一路走好”的悲伤眼神，仿佛她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荷提斯哀伤地看着她:“你这一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现在就说出来，我们尽力帮你实现。”
伊美娜拉:……大可不必。
看不懂同僚们为什么突然戏精的她独自一人踏上了未知的征途。
此时此刻，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伊美娜拉只能独自一人面对面无表情打量她的冥王陛下,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但奈何过于敬畏端坐于王座之上的陛下, 她只能委委屈屈地把一肚子的问题憋回去，并在心里抓心挠肺地猜测陛下召见她的原因。
看着她无比纠结想问不敢问的样子，趴伏在赫尔淮斯脚边的刻耳柏洛斯轻轻哼了一声，心想:你也有今天！
它实在是太讨厌伊美娜拉那张嘴了, 张口就往它的痛处戳，要不是看在她是主人创造出来的部下的份上，它早就让她魂断爪下了。
赫尔淮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低眉垂首恭敬站立的伊美娜拉, 他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还是没有从她身上看出一些特别的东西来。他创造这一千名低位死神是为了处理堆积在冥河对岸的亡灵，所有低位死神的外貌模板都是从他母亲的收藏里随便抓出来的, 奥林匹斯神系别的不行，外貌协会一大堆, 都是颜控。
伊美娜拉是很典型的埃及美人，尤其是她不开口说话的时候,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 恬静又魅惑, 和谐恰当得毫无矛盾感。定力稍微不好的亡灵，分分钟就会沉醉在她仿佛精心勾勒出来的蜿蜒眼尾中，不知今夕何夕, 不知身处何处。
对于这种沉迷她美色的亡灵，伊美娜拉一般都是一顿清醒铁拳送上去。
打扰我工作，滚！
但在赫尔淮斯眼中，她就是很普通的长相，除了工作能力和武力值不普通以外，他看不出伊美娜拉究竟有哪里值得杰森突然变脸的。明明之前还一副人间不值得的焉嗒嗒模样，一听到伊美娜拉的名字，立马生龙活虎起来，恨不得一秒不耽搁马上去人间。
银发神明微微眯起眼睛，眼底似有暴风雨在酝酿。
对主人突如其来的低气压有所感应的刻耳柏洛斯放轻了呼吸，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防一不小心触怒了主人，同时对伊美娜拉报以微弱的同情心。
——一路走好，不送。
仿佛是在诞生的时候就少造了一部分神经系统的伊美娜拉低着头把自己近来的表现从头到脚捋了一遍:在工作上，她尽职尽责很勤奋，从来没有摸过鱼；在训练上，她成绩优秀势不可挡；在言谈举止上，她没有一处不妥贴，面见陛下时的礼仪也是无可挑剔的……嗯，她没有错处！
自认毫无错处的伊美娜拉心态更好了，如果说她之前还有一些因为不确定而产生的忐忑不安，那现在都没有了，她坦坦荡荡无所畏惧。陛下又不是昏君，不可能随便安个名头处置她，那她怕什么？
赫尔淮斯转了转左手手腕上的黑镯，那是杰森在他送给他生日礼物之后的礼尚往来，很普通的黑曜石，内部用冥文刻上了他的名字。入手的冰凉感让他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他压下心里莫名其妙的火气，道:“四个小时后，杰森会前往人间执行死神之责，你随他一起去，担任他的助手，辅助他执行，一切听他的命令即可。”
伊美娜拉恭敬地颔首:“属下明白。”
赫尔淮斯见她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和杰森去人间和待在冥界没有任何区别，这样坦荡的态度让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伊美娜拉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冥王陛下让她退下的命令，便大着胆子问:“陛下，请问您还有其他的命令吗？如果没有了，请允许属下告退。”
她还要去收拾东西，顺便把那群看热闹的同僚揍一顿，让他们一个个都笑话她！还未了的心愿，她今天就要让那群混蛋知道笑话她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赫尔淮斯摆摆手:“你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伊美娜拉再次行礼，挺直腰板走了出去。一出大殿，她立马危险地眯起眼睛，抓着死神镰刀就去找她的同僚们算账了。
对待陛下我毕恭毕敬，对待同僚我重拳出击！
来吧，混蛋们！
那边鸡飞狗跳哀嚎遍野不提，这边的赫尔淮斯也慢慢地发现自己不太对劲了，按理说他不该因为少年突然变脸而产生迁怒无辜的念头才对，因为这根本没有道理。
那这是为什么呢？
他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很大的可能是被外在因素影响了，比如……比如什么？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于他而言无意识是新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想不清楚是很正常的，最怕的就是想岔了，从正确的东边一个急刹车拐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西边去，还自以为抓到了重点和答案。
赫尔淮斯坐在王座上沉思了许久，他最终还是没有想清楚这情绪产生了的原因，于是他将这个问题暂时锁了起来，等到以后他觉得自己能想清楚的时候再去想。
他现在还有事情要做。
“刻耳柏洛斯。”
之前安静装死的刻耳柏洛斯立刻仰起三颗头颅:“主人！”
赫尔淮斯摸了摸它中间的脑袋，说:“我要去一趟垂死领域，在我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冥界一切事务由你处理，遇到无法做决定的再传送给我。”
其实，跟在赫尔淮斯身边的刻耳柏洛斯并非是奥林匹斯神系中记载的刻耳柏洛斯，它是赫尔淮斯仿造奥林匹斯神系中记载的地狱三头犬而创造出来的造物，只不过是继承了那头地狱三头犬的名字和外貌罢了。真正的刻耳柏洛斯忠诚于前冥王哈迪斯，他不幸死在了一个勇闯冥界的半神剑下，年幼的赫尔淮斯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于是创造出了现在的刻耳柏洛斯。
造物刻耳柏洛斯是赫尔淮斯力量的具象化，它拥有自我的意识，类似于奥娜薇娅这样的存在。它的三颗脑袋只有中间一颗是真实的，左右两颗不过是在模仿真正的刻耳柏洛斯，同时也是它众多攻击方式的一种。
真正的刻耳柏洛斯以血肉为食，而造物刻耳柏洛斯却是以灵魂为食，它陪伴了赫尔淮斯四千余年，其自身实力已经超过了真正的刻耳柏洛斯。
它是赫尔淮斯力量的延伸，所以在赫尔淮斯离开期间，冥界一切事务都是默认由它处理的。这种事情它早就轻车熟路了，甚至自觉到不用主人开□□代。
刻耳柏洛斯蹭了蹭主人的手心:“您放心！”
赫尔淮斯放心地rua了它两下，然后顿住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亡灵之城是不是已经建好了？”
刻耳柏洛斯将真正的头颅放在主人的大腿上，它皱了皱鼻子，说:“还没有，不过快了，现在只剩下城门和城墙没修好了。主人，您是想到什么事了吗？”
冥界一开始是没有亡灵之城这种东西的，因为身为新冥王的赫尔淮斯一直在沉睡，冥界也跟着他沉睡了，大批的亡灵滞留在冥河对岸。他们前无归处，后无退路，只能想办法在对岸扎下根，静静地等待冥界苏醒的那天。
基建这种东西大概是写进了人类的DNA中，死后也一并带了下来，他们居然在冥河对岸建起了一座座像模像样的房屋。一开始只有三三两两的平房，后来这方面的人才下来了，各类风格的房屋平地而起，迅速占据了不小的一片区域。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片区域的建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五花八门。各个时代的标志性建筑风格比比皆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看着很是杂物无序。
亡灵一多，滞留的时间又长，人一闲下来就喜欢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死了也一样。渐渐的，那片区域有了人间的模样，俨然成了一座放错了位置的热闹城市。
冥王苏醒后，轮回开启，但轮回是分批次的，因为审判需要时间。等待轮回的亡灵不在少数，也有亡灵不想轮回。他们生前大多是富贵一生或者是标准的人生赢家，担心自己重新轮回了，反而没有这辈子过得好，渐渐地就不想轮回了。
赫尔淮斯也不反对这种思想，他的冥界无边无际，是他力量强大的体现，别说一座城市，就算是把七八个人间都搬过来也可以。而且，亡灵在冥界待得越久，他能得到的灵魂之力就越多，他虽然不执着于变强，可也不会嫌弃力量太多。
但是，这座东拼西凑起来的城市正好挡在了死魂路上，新来的亡灵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曼妙流动的冥河，而是这座像是孩子胡乱拼搭起来的积木城市。
把它拆了吧，里面的亡灵多得还要排好几十轮才能清空，后面的亡灵也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不把它拆了吧，它又正好挡在死魂路上，太妨碍冥河彼岸的死神办公了，每次登记核对亡灵信息都要靠喊，不然总有新来的亡灵不知道还有这么一项程序要走。
亡灵迷茫上火，死神喊得头疼，大家都烦。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思来想去，赫尔淮斯想到了一个办法——把这座城市整个儿挪到对岸另一边去，不能让它再挡在死魂路上了，城市格局也得改一改。
他是不在乎自己宫殿的格局，但这座城市正好是亡灵来到冥界后看到的第一个景点，也算是冥界的脸面，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赫尔淮斯嫌弃亡灵们动作太慢，于是将这件事交给了死灵骑士。
成千上万的亡灵骑士们苏醒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挪一座城市，以及充当拆迁大队。
质量不合格的，拆！
不符合陛下审美要求的，拆！
过于简陋丢脸的，拆！
没有半点价值的，拆！
……
他们整整拆了五天，才把一座杂乱无序的积木城市硬生生拆成了一座能够入冥王陛下眼的合格城市。
由于它之前就没有城门和城墙这种东西，而陛下又要求必须有这两样东西，所以直到目前为止，亡灵骑士们还在和建什么样子的城门城墙这个问题死磕。
武力值根本不够看的亡灵们一句都不敢插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数以万计的亡灵骑士把城门城墙建了又拆，拆了又建，这都已经几十遍了，还没有把最终模板定下来，他们看着都觉得累。
赫尔淮斯也惊讶于亡灵骑士们的执着，不过他不打算去干涉他们，既然他们有兴趣，那就放手让他们自己决定好了。都是他创造的生灵，审美这一方面是和他接近的，抽象派或者猎奇风格是不可能出现的，他很放心。
他要问的是另一件事:“亡灵之城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史蒂夫·特雷弗的男性人类亡灵，死于一战，曾经去过天堂岛？”
作者有话要说： 杰森:好可惜，我没看到赫尔为我吃醋。
伊美娜拉:……呵呵！
赫尔淮斯: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病了？
这里有一个设定要强调一下，敲黑板，划重点啦——
神奇女侠戴安娜是三千年前出生在天堂岛的第一个孩子，女皇希波吕特和神王宙斯的女儿，亚马逊族是奥林匹斯女神们在公元前1200年的时候用被男人所杀害的女人的灵魂所创造的。所以换算下来，戴安娜只有三千多岁，赫尔将近五千岁。
之前也有电影访谈说戴安娜五千多岁了，但女孩子嘛，不管多大都是可可爱爱的女孩子！.
第37章 贴心的伴手礼
关于见不见戴安娜这个问题, 赫尔淮斯直觉自己是躲不掉的，半个概念神明的直觉……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决定主动出击。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去见亲戚都是要带礼物的, 他以前去众神山找阿波罗的时候也是带了礼物的。
那么，问题来了——
戴安娜喜欢什么呢？
送武器？她的火神剑和盾牌不是一次性的, 天堂岛还不至于拿不出供她们公主打造武器的神金，况且也用惯了剑和盾，换成其他样式反而不好。
送书籍画作？她在博物馆工作，应该是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的, 但是……拿这个去送给别人杰森会不会生气啊？那……还是不了吧。
送衣服首饰？冥界有很多服装设计类的人才，他那里也有很多珠宝，但是送这些会不会过于俗套了？
送什么好呢？送什么才能显得特别又贴心呢？
赫尔淮斯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他在《轮回待定登记表》中看到了“史蒂夫·特雷弗”这个名字, 他顿时眼前一亮，有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史蒂夫·特雷弗, 一战中的一名军官，死的时候还很年轻, 像他这样的亡灵抓一大把——但他是神奇女侠戴安娜·普林斯的男朋友，这使他在众多亡灵中脱颖而出。
戴安娜至今仍然深爱着他, 家中保留着他的怀表, 珍藏着他们唯一的合照。
史蒂夫·特雷弗就在冥界的亡灵之城里, 他还登记了待定表，意思就是不愿意轮回，他还在期待有一天可以再见见他的戴安娜, 哪怕只有一眼。
他没有等来他的戴安娜，却等来一个想不到该送妹妹什么礼物的冥王。
决定就是你了，伴手礼！
伴手礼·史蒂夫:……满脸写着高兴.jpg
众所周知，男朋友是不可以装进玻璃球里的，带他去见戴安娜之前，得先把他复活了。
但是随便复活这种事情，赫尔淮斯是做不到的。他复活了杰森，杰森成了他的人间死神，他复活史蒂夫·特雷弗，史蒂夫·特雷弗就必须成为冥界的一员。
这是规矩，不能开先例，哪怕这个人和他有关系。
赫尔淮斯开门见山地说:“你的灵魂是白金色的，因为你生前的功绩。我可以复活你，并且带你去见戴安娜，但你必须成为冥界的引路人。”
所谓引路人，就是指引迷失在人间找不到方向的幽魂前往冥界，工作地点可以常驻人间，每年只需要在二月初和十月末回到冥界上报工作总结就可以了。跟一个人分成六个用的低位死神们相比，引路人的工作非常轻松。
史蒂夫·特雷弗的灵魂是白金色的，他生前为了世界和平做出了贡献，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但是，他生前也因为战争的缘故杀了很多人，所以背负上了不轻的血债，本来应该是淡金色的灵魂降级到了稍逊一筹的白金色。
血债这种东西是不分善恶的，哪怕你杀死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你也会背负上血债，区别只在于——穷凶极恶之人的血债只有蜉蝣轻重，很容易就能抹去；而善行善性之人的血债却有泰山之重，压得人连冥河都过不了，直接就沉下去了。
众生平等，生命珍贵，冥界分辨生命是否值得载渡和轮回的基本则是善恶是非，功过对错，亡灵册的存在就是为冥界分辨这些提供有力且直接的佐证。
史蒂夫答应了，这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交易。作为人类的他无法长久地陪伴身为半神的戴安娜，而作为冥界引路人的他却能够长长久久地陪伴他的爱人。
他向端坐于高位之上的冥王深深鞠躬:“感谢您，冥王陛下！”
——谢谢您实现了我原本遥不可及的梦。
赫尔淮斯淡然地接受了，然后说:“我是戴安娜的哥哥，我的父亲是她父亲的哥哥。”
以为是自己和戴安娜的爱情感动了冥王的史蒂夫:“……啊？”
戴安娜的哥哥？那……那他需要叫冥王陛下……呃，那什么吗？
赫尔淮斯摇摇头:“不用，公私分明，私下里你可以随戴安娜叫我哥哥。”
至于戴安娜会不会认他这个哥哥……
赫尔淮斯看了一眼懵懵的史蒂夫，看在这个伴手礼的份上，戴安娜也会认他这个哥哥的。
*
杰森快手快脚地收拾好了他的东西，把整理好的行礼箱收进了空间里。他一转身，就看见了闷闷不乐蹲在阳台上的苏茜，吊兰盆栽里还有一只睁着豆豆眼看他的火焰尾雀。两个小家伙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望。
尤其是苏茜，上一次主人就没有带上她，那些争宠的小鸟都见过主人两三次了，唯独她……主人是不是不爱她了？！
苏茜:呜，主人再爱我一次QAQ
杰森被他们看得心头一软，走上去把苏茜抱进怀里，窝在盆栽里的火焰尾雀自觉地飞到了他的肩膀上站好，并有恃无恐地无视了苏茜的恶龙凝视。
火焰尾雀:你敢吃我吗？炸你！
苏茜:……你有种等我长大！
“好了好了。”杰森颠了颠怀里要哭不哭的小龙，“上一次不方便带你去，这一次带你一起去哈，不哭不哭。”
上一次不带苏茜去，是因为她太小了，无法承受跨世界穿越所带来的空间撕裂之力。火焰尾雀一诞生就是成年体，又因为是赫尔淮斯的力量造物，所以能够直接在他的传送通道里来往。这一次是回人间干正事，带上苏茜他们兴许能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说不定还能帮上他的忙。
杰森从赫尔淮斯那里要来他的伪装，也就是“柯恩·奥菲斯”，苏茜可以伪装成一只小奶猫，火焰尾雀把颜色变一变地狱火收一收就可以了。
他还不打算和布鲁斯碰面，能避开最好是能避开。
况且……杰森偏头蹭了蹭啾啾叫的火焰尾雀，他这一次回去是要干大事的，而这件大事布鲁斯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哪怕妈妈帮他遮掩一段时间，布鲁斯迟早也会发现，到时候……他们就不得不再一次交手了。
说实话，他很好奇，如今他对上布鲁斯，不动用魔法和死神能力，他的胜算能有多少？
杰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抱着呦呦叫的苏茜和啾啾叫的火焰尾雀进了屋。
伊美娜拉东西少，就几件衣服，还有她的镰刀。她坐在冥王陛下宫殿下方的长阶上，手里转着一朵粉中带紫的四瓣花，百无聊赖地盯着曼妙流动的冥河看。
她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来了怀里抱着死灵魔龙、肩膀上站着火焰尾雀的杰森。
“……你能不能……”伊美娜拉死鱼眼地看着他，分外生无可恋，“能不能体谅一下我的感受？”
能看不能摸，还能有比她更虐的人吗？
杰森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们粘我，你多担待。”
伊美娜拉长叹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走吧，我们该干活了。”
杰森慢悠悠地跟上去:“你不休息几天就开始干活了吗？”
伊美娜拉点点头，反问道:“不然呢？”
“我带着你玩两天吧。”杰森摸了摸苏茜的背刺，又雨露均沾地摸了摸火焰尾雀的尾羽，“收割灵魂的事情不急，先休息，也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直接莽也不是不行，但这样做肯定会被察觉到的布鲁斯打断，再想继续就难了。所以得事先制定一个计划，稳扎稳打才是正理，起码得避开每天晚上都要夜巡的蝙蝠侠。
……哦，还有那只新的罗宾鸟。
他记得，提姆是个电脑天才，虽然现在还很稚嫩，但也不得不防。
毕竟……
杰森亲了亲不断拱他吸引他注意力的苏茜，小龙亮晶晶的大眼睛和奶乎乎的呦呦声让他略有些低沉的心情瞬间变好了。
——有很多人都说，提姆是最像蝙蝠侠的罗宾，他的心思缜密，遇事冷静，连思考方式都和蝙蝠侠很像。
伊美娜拉眼不见心不烦，但她的耳朵听得见苏茜和火焰尾雀的叫声，心里还是在咕噜噜地泛酸。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纵拥有？
*
正义联盟三巨头三缺一，戴安娜在三天前请了假，她要回天堂岛参加祭祀。作为亚马逊族的公主，岛上的任何祭祀活动她都要参加。天堂岛没有多少祭祀活动，拢共也就那么几次，每一次相隔的时间也比较长。
戴安娜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现在还剩四天的时间。
赫尔淮斯带着拥有了新身体的史蒂夫来到了巴黎，他没有和杰森一路走，史蒂夫的新身体创造需要时间。
平时没有事的戴安娜是待在巴黎的，这座城市由神奇女侠守护。
最重要的是，她在这里有房子。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吃女朋友的软饭呢？尤其是这个女朋友还是A爆全场的超级英雄，不会觉得丢人现眼吗？
史蒂夫无奈地一摊手:“陛下，我没钱啊。”
他生前还算有钱，但他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曾经拥有的资产早就永远地离开了他。如今的他兜里比脸还要干净，别说买房子了，他连买一根棒棒糖的钱都没有。
＃请允悲＃
＃贫穷的我没有说话的权利＃
赫尔淮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放心，我会给你发工资的。”
他带着一脸懵的史蒂夫来到了最繁荣的商业区，径直走进了一家装潢高级的大酒店。
正在忙碌的前台立刻朝他们走来，恭敬地向赫尔淮斯一鞠躬，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说:“恭迎您的到来，陛下！”
赫尔淮斯点了点，偏头对目瞪口呆的史蒂夫说:“这是血精灵开的酒店，凡是有紫色曼陀罗印记的产业，都是血精灵经营的。他们是你的同僚，也是日后和你对接的人。”
史蒂夫呆呆地点头，和露出精灵特征的血精灵无声对视了一会儿，发出疑问:“不会被发现吗？”
血精灵微微一笑:“放心，他们看不见的。”
他们所经营的产业都是两种模式，一种正常模式，一种非正常模式。
赫尔淮斯咳了一声，血精灵立刻低下眼帘:“陛下，这边请。”
血精灵将他们引到了一间无人的休息室里，再向赫尔淮斯一鞠躬，几步退了出去。
史蒂夫看向赫尔淮斯:“我们待在这里干什么？不去找戴安娜吗？”
赫尔淮斯在心里默默嫌弃了他一会儿，这个人类看起来傻乎乎的，是不是在冥界滞留太久了脑子出了点问题？明明生前还是个挺有前途的军官啊。
看在他是自己妹妹的男朋友的份上，赫尔淮斯没有把嫌弃之情放在明面上，他解释道:“冥界的货币在人间不流通，所以有了血精灵。你是冥界的引路人，要在人间长久行走，以后要用钱就来血精灵这里拿，每个月十万美金，够了吗？”
史蒂夫在心里换算了一下现在的美金购买能力，立刻被冥王陛下的财大气粗吓到了:“……够、够了！”
一个月十万美金啊，他攒几个月钱就够了。他都想好了，等他攒够了钱，就在戴安娜的住处旁边买房。
计划通！
作者有话要说： 赫尔淮斯:你看看我，坐拥冥界，资产无数，养十个杰森都没有问题！
史蒂夫:…….
第38章 大胆抢人
清澈的海水, 铺满细腻沙子的沙滩，和煦温暖的阳光，自由翱翔的海鸟, 湿润的海风，清新的空气，茂密翠绿的植被……这一切的美好组成了远离尘嚣的天堂岛, 神王宙斯为天堂岛蒙上了一层薄纱，使得她在人类繁忙前进的世界里遗世独立。
千百年来, 无人得知她的真面目，无人能够找到她。亚马逊族没有男性存在，史蒂夫·特雷弗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活着出现在天堂岛的男人，他也是唯一一个活着离开天堂岛的男人。
戴安娜爱他的勇敢、善良和牺牲, 一个世纪早已经过去了，她对史蒂夫·特雷弗的爱意仍未消减半分。
——这也是赫尔淮斯选择他做伴手礼的主要原因，没有之一。
伴手礼·史蒂夫:……哇喔。
干巴巴的微笑。
预支了四个月薪水的史蒂夫在熟悉巴黎边边角角的血精灵的帮助下定下了一处房子, 但他有点犹豫, 因为那处房子有点……贵了一丢丢，他预支的薪水不能担负全额付款, 所以……要不然先租下来，等他攒够了钱再买？
赫尔淮斯颇为不理解地看了他一眼, 对立在一旁等候冥王陛下吩咐的血精灵说:“给他预支四年的工资。”
血精灵恭敬地点头:“好的，陛下！”
预支四个月的薪水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史蒂夫:……果然是我胆子太小了。
赫尔淮斯用手指点了点靠椅的扶手, 说:“引路人的工作很轻松, 没有硬性的数量要求。迷失在人间的幽魂不一定是必须通往冥界的, 有的会是天堂的信徒，有的会是地狱的堕落者。像这样的幽魂，你每引渡一个, 我给你加一万美金的奖金。”
史蒂夫:“……呃，那个……”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冥王陛下的意思是……要跟天堂和地狱抢人吗？
史蒂夫在冥界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至少冥界、天堂和地狱这三方究竟是什么关系，各自都在什么立场上，他还是略知一二的。据说他们的冥王陛下是死亡的继承人，对亡灵有绝对的第一支配权，只不过……陛下过于佛系，基本上不理这些争来争去的无聊事情，偶尔还会看天堂和地狱圣战的热闹。
抢人这种事情，他也不是不会，特工嘛，什么都要会一点。他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嗯，他要是在抢人的时候遇上了天堂和地狱的人，会不会……到时候算工伤吗？
赫尔淮斯看出了他的难言之语，微微一笑:“你只管放手去做，他们不敢对你动手。”
开玩笑，哪一个敢动他的部下？无论是天堂的大天使们，还是地狱的大恶魔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如果是上帝那样级别的存在，他可能还会迟疑一下自己有几分胜算，但他又不是没有家长的，无尽家族七个概念神明摆在那里，他打不过还不会告状吗？
抢几个幽魂而已，说得好像大家都没有抢过别人家的亡灵一样，装什么装？各凭本事的事情，输了都是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的？
不服气？不服气就来打一架好了，拳头大的说话，拳头小的憋着。
天堂和地狱不敢招惹冥界是有道理的，只要有赫尔淮斯在，冥界的战力就是源源不断的，如今的冥界众生灵可都是他独自创造出来的。
不提素来喜欢打群架且不讲武德的死灵魔龙和死灵骑士，一株成年的亡骨藤就能和一个大天使或者大恶魔打得旗鼓相当，还有体型巨大、怒气值一旦爆表立马化身狂战士的熔兽，任何一族组成的军队都够天堂和地狱好好喝一壶了。
更加缺德的是，冥界众生灵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具有不死性的，打不死敌人就只能被敌人累死，钝刀子慢慢磨都能磨死他们。
好在赫尔淮斯不在意这些，所以一直相安无事各搞各的。他突然让史蒂夫光明正大去抢人，都是因为加百列的手居然伸到哥谭去了，这可就把他惹到了。
加百列插手哥谭是在一天前，他刚进哥谭就被奥娜薇娅发现了，同样的，他也发现了奥娜薇娅。现在的奥娜薇娅还不是加百列的对手，所以她当机立断联系了记住她气息的火焰尾雀南恩，南恩将这一消息迅速传回了冥界。
半个小时后，盘踞在冥界大门上一动不动的两头死灵魔龙同时活了过来，趴伏在大门之上的“刻耳柏洛斯”也跟着睁开了猩红的双眼。它紧紧盯着隐藏在哥谭中的不速之客，两头死灵魔龙足下一蹬，振翅飞上了高空，直扑加百列所在。
他们像是身处在另一个空间，身体是虚化的，攻击却是实打实。加百列打不着他们，他们却能打到加百列。
参战是不可能的，但是奥娜薇娅可以做其他事情。在他们动手的一瞬间，她手疾眼快地将他们交战的地点升格为类似于囚禁小丑的特殊空间，以防哥谭遭受无谓的伤害——这些伤害都会反映在她身上。
加百列打不过两头死灵魔龙，尤其是这两头死灵魔龙还是赫尔淮斯的力量造物，“刻耳柏洛斯”那双能够锁定一切灵魂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他，他的灵魂在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就在不断遭受攻击。从一开始，他就完全处于下风，并且没有翻盘的机会。
这场交战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凌晨，最终以加百列败走拉下帷幕。
哥谭归属于冥界，这是死亡的意思，如今加百列试图插手哥谭，天堂这是想做什么？
接到冥王质问的米迦勒很是尴尬，他先是难以置信和震惊，然后按耐住内心对某人的愤怒，干巴巴地解释道:“加百列这几年来的行为越来越迷惑，天堂从来没有挑衅冥界的意思，两界和平友好是吾主所希望的。我们会尽快带回加百列，并让他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想起死亡曾经嘱咐他的话，赫尔淮斯立刻拒绝了米迦勒所说的交代:“你们管好他，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我会亲自动手。”
等他动手，就不是拔翅膀毛那么简单了，不死也要打得加百列终身残废。
那边的米迦勒陪完小心，通讯一挂，立马怒火中烧地带上卫队亲自去抓人了。
这一次，他非得把加百列的腿打断不可！不帮忙也就算了，净给他惹麻烦！
赫尔淮斯还是比较记仇的，不管加百列的行为是个人还是背后授意，总之他越过界了，这一点是怎么也赖不掉的。
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和天堂打起来，赫尔淮斯做不出来，那就小惩大诫一番好了，我抢你几个灵魂，不过分吧？
史蒂夫提出疑问:“那为什么还要算上地狱呢？”
越过界的是天堂的大天使，抢天堂的灵魂有理有据，可地狱那边仿佛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什么要把地狱也算进去呢？
赫尔淮斯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你以为地狱没有参与其中吗？”
地狱的恶魔普遍记仇，一记就连带你全家都一起记的那种，找准机会就要把这个仇报掉。别忘了，赫尔淮斯可是把地狱那群君主全部打过一遍的，美曰其名:友好切磋。
奥娜薇娅说，她在加百列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很淡的恶魔气息，还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一个大天使，身上有恶魔气息和硫磺味，这意味着什么？
加百列又不是没有先例的，他之前还和地狱君主之一的玛门联过手，只不过半途夭折在了康斯坦丁和路西法手里，再有一次又不是不可能，只有上帝才知道祂创造出来的大天使究竟出了什么毛病。
总之，不管加百列到底又和哪一个恶魔联手了，不管他们又想干什么大事，通通丢给他们自家去处理好了。如果他们自家处理不好，那就不要怪他这个冥王越俎代庖替他们清理门户了。
史蒂夫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他明白了，为了他的奖金，他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一个幽魂一万美金诶，多努力努力，他也是能养得起爱人的男人了！
史蒂夫一次性付完全款，后续的交接工作全部交给了血精灵去办，赫尔淮斯带着他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天堂岛。
再一次踏上这座梦幻般的岛屿，史蒂夫心中各种情绪翻涌，他上一次来还是被追杀进来的，十分狼狈，没有给他的爱人及爱人的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是这一次不会了！
他挺胸抬头，整理好衣服，争取以一种全新的模样面对他的爱人和爱人的家人。
赫尔淮斯瞧了他一眼，越发觉得他的脑子可能是在冥界待太久了，长时间不用，所以迟钝了不少。
人对某个人或者事物的第一印象是会影响一生的，况且天堂岛本来就不欢迎男人进入。正义联盟成立这么久了，也不见超人和蝙蝠侠他们来拜访过，正义联盟七巨头只有戴安娜一个女性英雄。
……算了，戴安娜应该不会介意男朋友脑子出了点毛病的。
——戴安娜当然不会介意。
当她收到岛上警戒时，她原本以为是闯入者或者入侵者，于是提着火神剑和神力盾牌就过来了。可当她看清其中一个人的模样时，英勇无畏的神奇女侠开始怀疑自己坠入了一个美梦。
史蒂夫深情呼唤:“戴安娜！”
戴安娜如坠梦中:“……史蒂夫？”
听到爱人的呼唤，神奇女侠只流露出了深深的思念和爱意，前进的脚步却停止了，握着武器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她的爱人已经逝去，是谁？是谁制造了这样的假象？！
手持利剑的女战士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将目光从爱人的假象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又是一个男人，黑袍，银发……
嗯？等等！
戴安娜突然一愣，布鲁斯曾经告诉过她，那位冥王就是黑袍银发的形象，会不会……
联想到某种可能性，戴安娜原本如刀似剑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试探性地问道:“你……您是冥王吗？”
赫尔淮斯矜持地点头:“是的。”
——某些神明表面上淡定得仿佛万事尽在掌握中，实际上内心慌得一批。
没有人胆敢冒充一位概念神明的继承人。
戴安娜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湿润，她看向神情激动的史蒂夫，轻声问:“那，那他……他是真实的吗？”
赫尔淮斯叹息一声，道:“他是真实的，戴安娜，我复活了他。”
虽然是作为伴手礼，但这句话可以不用说出来。
锋利的火神剑和坚固的神力盾牌掉落在细软的沙滩上，饱含热泪的戴安娜奔向了迫不及待向她跑来的史蒂夫，口中呼唤着离开她许久的爱人的名字:“史蒂夫！”
“戴安娜！”
在蓝天白云下，在大海环绕中，在白色沙滩上，这对分离了一个世纪之久的爱人终于再次相拥。
作者有话要说： 赫尔淮斯:……我不应该在这里。
杰森（张开手臂）:来这里！.
第39章 你应该叫我哥哥
赫尔淮斯被一个世纪没有相见的戴安娜和史蒂夫晾在一边长达半个小时, 意识到自己成为透明人的他百无聊赖地转过身去看海看天。
一头乱入的鲸鱼调皮地从海里跳起来，水柱喷得老高，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了一个小巧的彩虹。几只雪白的海鸥扑扇着翅膀从鲸鱼上空飞过, 其中两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了海里，再出来时嘴里都叼着一条还在挣扎的小鱼。
从来没有被人无视过的银发神明看着天上飘飘悠悠的白云和黄橙橙的太阳叹气，他不应该在这里, 他应该去找他的少年。这大好的时光，他和杰森互相陪着彼此看看书不好吗？两个人一起干点什么不好, 非要跑过来看别人亲亲热热？
早知道……他就应该先把伴手礼寄过来，明后天再来天堂岛拜访，反正有戴安娜护着，史蒂夫又死不了。
赫尔淮斯踢了踢脚边一颗被埋进沙粒里的贝壳, 束发的黑色绸带被海风吹起来一点，他在心里想:也不知道杰森这个时候在做什么，看天色……这会儿该吃饭了。
激动的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戴安娜才猛然发现自己把冥王晾在了一边, 她有些忐忑地看过去。银发黑袍的冥王仍然站在原地，只不过是背对着他们的, 他半仰着头，似乎是在直勾勾地盯着天上的太阳看, 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冥王陛下？”戴安娜想了想, 还是决定用敬称。
赫尔淮斯闻声, 略带疑惑地转回来, 用眼神示意:怎么了？你们叙完旧了？
戴安娜握了握史蒂夫的手，走上前两步，向神情淡淡的赫尔淮斯鞠了一个躬, 语气诚恳:“谢谢您！谢谢您将史蒂夫带回我的身边！”
她想过了，不论冥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将她的爱人带回她的身边，她应该向他致以最高的谢意。只要不违背一个战士的原则，不违背正义联盟的原则，她做什么都可以。
赫尔淮斯愣了一下，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扶她，又因为看到了戴安娜发自内心的真诚而止住了动作。他抿了抿嘴唇，还是把手收了回去，接受了戴安娜的谢意。
史蒂夫也想和戴安娜一起道谢，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冥王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吓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不需要，以后好好工作不要摸鱼就当道谢了。
等戴安娜直起身后，赫尔淮斯才把斟酌了好一会儿的话说出来:“你不用道谢，实际上……史蒂夫·特雷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算了，他还是说出来吧，直球出奇迹嘛，省得戴安娜像她的战友蝙蝠侠一样胡思乱想。
戴安娜微微睁大眼睛，她回头看了看史蒂夫，很是惊讶:“见面礼？”
史蒂夫尴尬得只想挠头，他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被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感觉地位直线下降。
赫尔淮斯点点头:“我想不到该送你什么，第一次见面，也不好空着手来，所以就把他当礼物送过来了，你还满意吗？”
看之前她喜极而泣的样子，应该是对这个礼物非常满意的意思了。
戴安娜没忍住笑出了声，心里的忐忑和紧张一下散去了一大半，她笑着说:“我很满意，冥王陛下。”
赫尔淮斯纠正道:“按照我们之间的亲缘关系，你应该叫我哥哥，我比你大将近两千岁。”
戴安娜愣了一下，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她点了点头，一点儿都不扭捏地叫了一声哥哥。
第一次被人叫哥哥的赫尔淮斯表面上矜持地点点头，暗地里却悄悄地红了耳尖，好在有头发遮着，离他最近的戴安娜也看不出来。
冥王怎么会害羞呢？
不存在的！
＃只要别人看不见＃
＃害羞就追不上我＃
史蒂夫突然觉得他有一点点多余，他看了看周围，默默走过去帮他的爱人把火神剑和神力盾牌捡起来。像他这样贴心的男人，现代社会已经很少了，能够近距离接触神奇女侠武器的人更少。
这么一想，他还有一点骄傲。
＃脑子要经常用＃
＃久了不用是会出问题的＃
正当赫尔淮斯准备把放在空间里的金箔什锦水果冰淇淋拿出来给戴安娜的时候，不远处的山崖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三人同时抬头看去——
见女儿久久不回的希波吕忒亲自带着卫队前来，数十名亚马逊女战士整齐地停在了山崖上。
希波吕忒一眼就看到了拿着一个冰淇淋的赫尔淮斯，她明显愣住了，很惊讶地看着仰着脸和她对视的银发神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利落地翻身下马，一甩披风，向赫尔淮斯致以奥林匹斯神系最高礼仪:“您好，赫尔淮斯殿下！”
她身后的战士们也跟着翻身下马，一齐弯腰行礼。
——前冥王哈迪斯的独子赫尔淮斯在奥林匹斯神系的地位超然，他以死亡继承人的身份和他的父辈们平起平坐，致敬神王的最高礼仪他也可以享有。
赫尔淮斯把冰淇淋交给戴安娜，轻轻一抬手:“起来吧。”
希波吕忒起身后，带着战士们向后退了十几步，山崖上空出了一块地方。
赫尔淮斯一手戴安娜，一手史蒂夫，瞬间来到了她们面前。他看了希波吕忒一会儿，恍然大悟:“啊……是你啊。”
希波吕忒微微一笑:“是的，很高兴殿下还记得我。”
赫尔淮斯是见过希波吕忒的，在亚马逊一族刚刚被造出来的时候。希波吕忒是亚马逊一族中最美的人，她的眼睛很美，也很坚毅，赫尔淮斯第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了尤为特别的她。但那时的她们还没来得及取名字，所以他之前没有把戴安娜的母亲希波吕忒和当年那个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这会儿想起来了，他就不得不吐槽一句:宙斯委实过于不要脸。
从戴安娜的年纪来看，希波吕忒应该是在她被创造出来后的一两百年内怀上戴安娜的，可那个时候……他依稀记得，神王宙斯才因为几个情人暴露的事情被神后赫拉满众神山追着打，他自己的闪电也被阿瑞斯偷走了，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脸去撩小姑娘？
——跟宙斯比起来，几千岁的都是小姑娘，更不用说才诞生一两百年的希波吕忒了。
诸神黄昏来临的时候，戴安娜还没有降生，他在沉睡之前也没有听到奥林匹斯神系有新生儿降临，所以……
赫尔淮斯看了戴安娜一眼，他这个妹妹是神王宙斯的遗腹子喽？
偷偷吃冰淇淋的戴安娜:？
猝不及防直面丈母娘，紧张得冷汗直冒的史蒂夫: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好紧张！
*
被赫尔淮斯惦记的杰森正带着伊美娜拉在离公寓三条街外的餐厅吃饭，此时的陶德先生忧愁地单手支着下巴，欲言又止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伊美娜拉。
他们是在凌晨到达哥谭的，那时的哥谭安静非常，整栋公寓楼一片寂静，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和三三两两的猫叫虫鸣声。
杰森耳尖地捕捉到了夜空中稍纵即逝的引擎轰鸣声，这声音他很熟悉，是蝙蝠车。
哪怕如今的哥谭已经尽在奥娜薇娅的掌控中了，蝙蝠侠也没有放弃每天晚上的夜巡，他仍然勤勤恳恳地驾驶着蝙蝠车游荡在黑暗中，身边偶尔跟着一只颜色鲜艳的罗宾鸟。
得到蝙蝠侠承认的提姆正式成为第三代罗宾，他犹豫了很久，最终在奥娜薇娅淡淡的两句话中下定了决心，将他成为第三代罗宾的事情告诉了他的父母。
奥娜薇娅说:“得了吧，你以为你的父母不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吗？”
提姆的全名是“蒂莫西·杰克森·德雷克”，他的父亲杰克·德雷克和母亲珍妮特·德雷克处在与布鲁斯·韦恩相同的富人阶层，拥有可观的资产，是上流社会中的高层人士。在哥谭，像这样的上流高层，要么和黑暗势力同流合污，要么是棵风往哪儿吹往哪儿倒的墙头草，要么就是一股清流。很幸运的是，提姆的父母属于后者。
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是一个秘而不宣的秘密，一小部分上流高层都知道了这个秘密，但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口不提。有的是敬佩逆流而上的布鲁斯·韦恩，有的是在憋大招准备一击致布鲁斯·韦恩于死地，有的是在默默看他笑话，有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然而，在哥谭意志从天而降后，所有蠢蠢欲动的念头全部熄火，有一个算一个，管你愿意不愿意，这个秘密都只能成为秘密。
——提姆的父母属于这一小部分中的敬佩者。
他们因为事业的原因忽视了提姆，提姆超乎同龄人的智慧和能力让他们时常忘记了他是一个需要父母呵护的孩子，而提姆自己也习惯了父母的忽视。
当他们从孩子口中得知他就是蝙蝠侠身边的新罗宾时，杰克和珍妮特心中满是震惊和后怕。他们震惊于儿子居然得到了蝙蝠侠的承认，成为了新的罗宾；他们后怕于儿子居然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穷凶极恶的罪犯们斗争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蝙蝠侠的上一任罗宾是怎么死的，他们虽然不知道全部经过，但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们的提姆也……
“哦，上帝啊！”珍妮特捂着嘴哽咽道:“我们居然不知道……我的提姆，我的孩子……”
她神情激动地抱住了面露忐忑的提姆，猛然发觉她的孩子已经长高了很多，手臂上的肌肉也结实了不少……这个仿佛昨天还是一个奶乎乎需要他们抱抱的孩子，今天就已经长成了一个能够保护很多人的小英雄。
珍妮特的心像是被谁狠狠地攥了一把，泪水断了线一样地往下掉，一颗一颗地砸在少年逐渐可靠的肩上。
“妈妈！”提姆慌乱地抱着他的母亲，眼睛看向他的父亲，试图向他求助。
杰克红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走上去把妻儿一起抱进怀里，他将儿子紧紧抱住，声音颤抖地说:“我很抱歉，我的孩子……提姆，我们不是一个好父亲好母亲，我们……抱歉，提姆……你愿意原谅我们的失职吗？”
提姆咬着下唇，眼泪终于决堤，他哽咽一声，埋进了父母温暖的怀抱里。
——蝙蝠家族的第三代罗宾是蝙蝠家族最幸运的小鸟，他的父母深爱着他并且依旧陪伴着他，他永远不用去体会布鲁斯他们的悲痛和绝望。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好好地哭了一场，杰克温柔地为妻儿擦干眼泪，他略丢脸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提姆，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和决定，但我们有一个要求。”
提姆紧张地睁大了眼睛，微红的眼眶衬得他像一只等待胡萝卜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兔子。
珍妮特握着他的手，说:“我们要见蝙蝠侠，我们需要一个保证。”
话音刚落，落地窗外便传来“啪嗒”一声脆响。
三人扭头看过去，一只蝙蝠侠正站在窗外，隔着玻璃都能看出他护目镜下的无可奈何。
始作俑者奥娜薇娅火速逃离现场。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奥娜薇娅没有说，杰森也不想听。他一边收拾客房，一边扬声招呼伊美娜拉把未拆封的被单被套拿进来，奥娜薇娅好奇又自觉地跑过去和伊美娜拉研究如何铺床了。
两人研究了十几分钟也没研究出一个具体章程来，最后一致决定将这个难题交给心灵手巧的杰森/杰森宝贝。
杰森:所以你们刚刚浪费这十几分钟干什么？
大晚上的不好出门，杰森不想正面和老蝙蝠相遇，就从零食柜里拿了两包零食随便对付了一下，并对伊美娜拉说:“我明天带你出去吃饭，顺便买点东西回来。”
站在零食柜前的伊美娜拉朝他敷衍地摆了摆手，摸着下巴琢磨她该给杰森剩几包零食。
奥娜薇娅蹲在电视机面前，一手说明书，一手遥控器，试图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开启电视机的艰巨任务。
杰森站在沙发后面看了一会儿，抱着两包零食转身回房。
算了，随她们去吧，她们高兴就好。
客房给伊美娜拉住，奥娜薇娅在韦恩庄园有房间，杰森住在赫尔淮斯只躺过一晚上的主卧里。
他坐在床上，摸出电脑，戴上耳机，一边看电影，一边吃零食。
时针跳动一下后，红发少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挥手将电脑收进空间里，零食袋丢进垃圾桶里，捞起被子往身上一盖——睡了。
门外，奥娜薇娅终于完成了开启电视机的艰巨任务，伊美娜拉搬空了杰森的零食柜。两个美人并排坐着，一手零食，一手可乐，目不转盯地盯着调好台的电视机。
【家庭伦理剧:《绝望的主妇第一季》】
第二天早上八点，杰森准时起床，迎接他的是一地的零食袋，以及一个睡姿非常豪放的埃及美人。
杰森面无表情地踩在一堆零食袋上，脚下发出刺耳的噪音，他停在电视机面前，上手一模——果然，滚烫。
直接在沙发上睡过去的伊美娜拉艰难地睁开眼睛:“……不要吵。”
杰森踩了踩脚下的零食袋，示意她这些噪音不是他制造出来的，起码他不是源头。
伊美娜拉扒拉了两下头发，成功地把她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黑发薅成了鸟窝，她抱着一个皮卡丘抱枕坐起来，不满地嘟囔道:“我才睡了不到十分钟……”
杰森理解地点头:“死神可以不用睡觉——所以你们看了六个小时又四十五分钟的电视。”
赫尔淮斯买的这个电视机质量不好，型号也比较老，连续工作将近七个小时，怪不得摸上去是滚烫的。
伊美娜拉欲盖弥彰地看天花板:“……就，就没注意嘛。”
杰森无奈地摇摇头:“把这一地的零食袋收拾干净，我们出去吃饭。”
说完，他又踩着吱嘎吱嘎的噪音走进了卫生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伊美娜拉已经把一地的垃圾收拾好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很显然是非常期待这一次外出觅食的。
人类的本质是真香，非人类也差不多，和刻耳柏洛斯一样，从来没有品尝过人类食物的伊美娜拉屈服在了美味的零食面前。
但是——
杰森没有想过她屈服的后果会这么严重，从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伊美娜拉在这五个小时里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吃。
这家餐厅的菜单厚度有杰森大拇指指甲盖厚，粗略估计得有将近三百道菜，还不算甜品，伊美娜拉照着菜单的顺序点，已经点完了一本。上一道她吃一道，上两道她吃两道，上菜的速度还没有她吃的速度快。
如果不是因为这家餐厅比较高级，客人都比较矜持，只是目瞪口呆地在位置上偷偷观察，而不是一大堆人围着她拍视频，并用震惊体以示敬意。
杰森只吃了一份牛排和一份蔬菜沙拉，手边的甜品还一口没动，而他的同僚已经不知道在吃第几轮了。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嘴里动个不停的伊美娜拉，沉默了许久，才试探性地问:“伊美娜拉，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
伊美娜拉停下嚼啊嚼的动作，两颊鼓鼓囊囊的，满眼迷惑地看他:什么问题？
“你的胃里……是有一个黑洞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杰森:这就是吃货的力量吗？
伊美娜拉:超好吃！！！
＃美食征服死神＃
＃干饭人干饭魂＃
——请给所有吃货一个伊美娜拉的胃谢谢！.
第40章 母亲的成全
赫尔淮斯在天堂岛住下了, 只住一天。
他其实是不想在这里过夜的，他在哥谭有住的地方，过去也方便, 还能看看杰森在做什么。但戴安娜和希波吕忒都在邀请他留下，实在是盛情难却，他的新部下史蒂夫也跟着爱人和丈母娘劝他留下, 他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来妹妹家做客, 刚到没多久就要走，让主人家怎么想？
留便留吧，左右也就一晚上而已。
希波吕忒说要把祭祀神明用的宫殿收拾出来给他住，他连忙拦住了莫名有些兴奋的亚马逊女王:“不用这么麻烦, 住在哪里不是住，随便一个房间就可以了，我不挑。”
祭祀神明用的宫殿？开什么玩笑, 亚马逊族祭祀的神明都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熟人, 她们的雕刻技术还是很不错的，每个神像都有本神八分像, 让他在这样熟悉的群脸环绕之下入睡？不，他做不到, 他会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希波吕忒见他拒绝的态度坚定，也就不勉强了:“那……戴安娜的寝殿旁还有一间空殿,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您今夜就住在那里吧。”
赫尔淮斯点头:“我不介意。”
史蒂夫欲言又止:那我住哪里？
……该不会是要把他丢出去吧？！
希波吕忒轻笑了一声:“你就和戴安娜住吧。”
她这么说, 就是同意戴安娜和史蒂夫在一起的意思了。
一百年多年的时间，足够证明他们之间的感情了，两人再度重逢, 她又何必去反对呢？不如成全他们，没有哪一个母亲会想看到自己的女儿怀揣着遗憾度过一生的。
史蒂夫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赫尔淮斯用眼神示意他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在来之前还在和上司保证自己的口才溜得一批的特雷弗先生突然忘记了长久积累下来的优秀语言能力，他张了张嘴，被这样的惊喜炸得手心冒汗。最终，他极其朴素地向希波吕忒深深一鞠躬，并坚定地立下誓言:“请您放心，我必将用生命去爱戴安娜！”
戴安娜略羞涩的笑了，眉眼间都透露着幸福和快乐。
希波吕忒满意地点点头，丈母娘这一关算是过了。
但是哥哥这一关还没有过，赫尔淮斯看史蒂夫的眼神变得挑剔起来，部下可以放放水，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适当的摸鱼有利于提升工作努力值和完成率。可妹夫就不一样了，这个观察期可以是终身，只要他有了对戴安娜不好的苗头……呵，天凉了，该去银色死灵深渊泡泡水了。
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的史蒂夫忽觉背后一凉，但他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岛上的海风，满心满眼只有好不容易再次握住双手的爱人。
中止的祭典重新开始，希波吕忒破例让史蒂夫加入了祭典活动，意思是趁着这次机会，将戴安娜找到心心相印的另一半的事情上告她们的先祖。
这是一件值得欣慰和高兴的喜事。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遍寻天堂岛，也找不出适合史蒂夫穿的亚马逊服饰。好在他的上司友情提供了一套奥林匹斯传统男装，才让他在这次祭典中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
远离人类尘嚣的天堂岛依旧数千年如一日地保留着浓重的奥林匹斯风格，亚马逊一族没有男人，也不需要男人，每一个亚马逊族人都是勇敢的战士，她们可以自己保卫自己，保卫家园。
赫尔淮斯婉拒了希波吕忒的邀请后，独自一人在天堂岛散步。他走到了离祭典地点很远的地方，这里是天堂岛的另一端。他坐在山崖上，脚下是澎湃的浪潮，身后就是天堂岛曾经放置天启星母盒的地方。
听戴安娜说，那场大战后，她劝说了希波吕忒，将母盒交给了正义联盟，超人有一个绝密的地方可以安置它。
赫尔淮斯盘腿坐在地上，周围是碧绿的草木和五颜六色的小野花，耳边传来了亚马逊族激荡热血的歌谣。所有亚马逊人一齐歌唱，用嘹亮的歌声和真挚的心灵向她们的先祖祈祷，向她们的先祖诉说，这铿锵有力的歌声可直达九霄之外。
这样的歌声啊……
赫尔淮斯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摸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琉璃珠。透明的琉璃珠里起起伏伏地飘着一团金色的柳絮状液体，那液体在阳光的照耀下越来越明亮，最终融进了透明无色的琉璃珠里。平平无奇的琉璃珠变成了金色的，一缕缕白色的细丝有序地穿插在琉璃珠上，有淡淡的荧光在细丝上浮动。
这是一件容器，什么都可以容纳，有形的，无形的。
活物，死物，灵魂，思想，声音……都可以。
他将亚马逊族的歌声装进了琉璃珠里，这样的歌声在人类世界里是没有的，难得遇到一次，带回去给杰森听。少年很喜欢海洋女神们的歌声，亚马逊族的歌声也不逊于海洋女神，他应该会喜欢。
赫尔淮斯握着正在录入歌声的琉璃珠，静静地眺望着远方，一轮火红的太阳正缓缓沉入大海的边际线。
蔚蓝色的一线天，一片烈火翻飞，映得雪白的云朵都变成了燃烧的火团。满载而归的海鸥成群飞过，嬉戏的海豚越出海面，悠扬的低鸣声在海中响起。
像一幅画一样，静谧，安好。
从他苏醒到现在，他从未真正地休息过，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安静地待着，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做。
在赫尔淮斯亲力亲为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冥界终于步入了正轨。低位死神们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做什么都需要他亲自教，现在的他们能够担得起“中流砥柱”四个字了，也可以让他对他们时不时的摸鱼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忧心冥界战力问题，他还催化了两百株成年体亡骨藤，战力定型的死灵骑士已经有将近五千万了，死灵魔龙也有了三个族群（每一千头为一个族群），就算是天堂和地狱联手攻击冥界，他都可以坐在一边不用亲自出手了。
死亡继承人的排面怎么能小呢？当然是尽其所能，能怎样高调，就怎样高调，正好绝了天堂和地狱想把冥界拉进圣战的心思。
把冥界拉进圣战里，那可以不用打了，两边直接投降吧。
要是赫尔淮斯亲自下场，维度级别的圣战就要升级为概念神明VS创世神的级别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赫尔淮斯打不过上帝，他要告状啊。
家里的小孩被欺负了，家长可能会坐视不理吗？
不可能，不存在的！
——那就干吧。
就目前的战况而言，赫尔淮斯目测，这场圣战应该打不了多久了。
又问为什么？
你看哈——
天堂那边，大天使长米迦勒对战不积极，还有空闲时间亲自去抓加百列；地狱那边，地狱之主路西法划水摸鱼，沉迷人类的侦探破案游戏不可自拔。两边的主帅一点儿都不在乎胜负结局，各有各的事情要忙，都没把圣战放在心上，怎么可能打得长久？
除非了无音信很久很久的上帝突然给米迦勒下达神谕，要求他这次圣战必须要赢，然后再去扯一扯路西法的虎须，否则这两个人直到圣战结束都是王不见王的状态。
早点结束也好，省得天堂和地狱总有按耐不住心思的天使和恶魔趁着战事混乱，头铁地想要试试冥界的死神镰刀快不快。
这一次是奥娜薇娅发现得早，加百列也没料到哥谭会有具象化的城市意志，这才被抓了个正着。如果被加百列悄悄摸进了冥界，这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赫尔淮斯给康斯坦丁准备的“欢迎仪式”就要送给他了。
在未经冥王允许的情况下私自踏入冥界，已经不是“个人行为”能解释得清楚的了，赫尔淮斯完全可以以此为理由向天堂发动战争，天堂还没有办法否定这个理由。
为什么康斯坦丁私自进入冥界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说句不好听的，康斯坦丁能和加百列比吗？就康斯坦丁的战斗力，只要不给他狡辩和蓄力的机会，都用不着刻耳柏洛斯出手，随便一个战力满值的死灵骑士就能一刀把他带走，他能造成什么影响？而加百列，他是天堂的大天使，就连正义联盟如今的战斗力巅峰超人都不能夸口能够一举把他拿下。他要是想对冥界众生灵做些什么，即使赫尔淮斯在第一时间内反应了过来，也可能已经有了完全不必要的伤亡。
死亡也告诉过他，加百列已经不太正常了，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赫尔淮斯至今想不通，好好一个大天使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呢？总是干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出来，既破坏自己的形象，又给天堂拉仇恨。
难道……是终于被七美德逼疯了吗？
前大天使长现地狱之主路西法就公然吐槽过七美德的过时和迂腐:“谈个恋爱都不允许，还宣扬什么爱与和平？我倒是爱上帝了，祂爱我吗？狗屁！随便一个人就能把老子比下去！还让老子给他下跪？滚！有多远滚多远！”
然后一拳把来劝说他的兄长打出了酒吧大门，从此在大门上挂上了“上帝与天使不得入内”的巨型灯牌。
也是很刚了。
赫尔淮斯叹了一口气，家事这种东西其实都是一样的，说不清道不明，跟一团被猫薅过上万遍的毛线团似的，想理清楚线头在哪儿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和路西法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家里的事情都是一团乱麻，说都已经说累了。
……还有杰森。
赫尔淮斯将录好歌声的琉璃珠收进袖子里放好，双手叠在脑后，就地了躺下去，印入眼帘的是逐渐露出明亮模样的满天星辰。
杰森的家事也理不清楚，说起来，他还要惨一点。至少赫尔淮斯没有被哪一个胆大包天的混账弄死过，也没有过被家族背弃的经历，他的母亲很爱他，他的父亲也没有给他搞出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来。
赫尔淮斯不明白，杰森那么好，为什么蝙蝠侠会那样对待他呢？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父亲对待儿子的态度，尤其是这个儿子还是好不容易复活归来的。
是因为害怕杰森会坠入深渊吗？
银发神明再次发出疑惑的声音:“蝙蝠侠为什么比我还不会说话？”
在这一点上，赫尔淮斯非常坦然，他就是不会说话，所以平时话才那么少，能不多说话就不多说话。可蝙蝠侠和他不一样，在作为布鲁斯·韦恩的时候，蝙蝠侠的话术能让奥林匹斯神系最花言巧语的神明甘拜下风，一穿上蝙蝠战衣……他就说不出来了。
所以……
蝙蝠战衣是某种封印吗？
作者有话要说： 赫尔淮斯:是吗？
黑漆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