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起初是赵蓝因让风铃刚满18岁去考驾照,因为家里有司机,赵清浔满脑子危机意识,并没送风铃去,如今他也想开了,风铃那么棒的女孩,怎么可以不会开车?所以,赵清浔是计划自己回瑞士后,把宋管家留下照顾风铃,再让她去学开车的。
曾经拥有数台跑车,也尝试过驾驶赛车的赵清浔,如今瘫痪卧床,早已忘记了驰骋赛道与风赛跑的时光,身体状况不佳的话,他只是坐在车子里,便会晕车呕吐,驾驶乐趣这辈子是不可能再体会了。
事实上,风铃从坐进驾驶座开始,教练稍加指导便会开车,超快的时间内考到了驾照。赵清浔还给她提高标准,派人去帮她申请国际驾照,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坐进风铃开的车里,两个人出去游车河也说不定呢。
留在北京的赵清浔,开始恢复经营公司,不再只默默电脑投资理财,从简英和宋朝瑾开始,虽然只是两个人,他也是迈出了恢复社交的关键一步。
大学生活,对于风铃而言精彩又不同寻常,中国最好的表演学校、表演系,她周围尽是俊男美女,亦不缺少才华横溢极有天赋之人,风铃无疑也是努力又上进的,何况她还有一个最大的杀手锏——世界名导赵蓝因是她养母。
拍电影三年,风铃不仅是长高,她被赵蓝因带出山村,孤身一人像一只小兽,连上厕所都要重新学习、适应,早熟的孩子已将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学习了八九成。
后来,在赵清浔身边一年,对于少女风铃来说,无疑于精修之年,她又长高了一点点,最重要,她从发丝,眉毛开始,到全身的皮肤指甲,再一次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从漂亮阳光的绝美少女,风铃已变成了举手投足自带光环的绝色佳人,她的美是刻入骨子里,毫不费力、纯粹自然的风格,镜头需要她变成什么,她就是什么,蕴含无尽能量,存在无数的潜能。
上大学的第一学期,由于风铃艺人的身份,赵清浔不但派保镖司机专车接送风铃,甚至他们就守在教学楼门口,一刻也不曾疏漏,除了上课前几分钟有同学搭讪,风铃再也没机会接触外人。
新电影赵蓝因筹备许久,她还是更信任自己儿子,三个本子摆在赵清浔面前,请他帮忙选一个。
近几日肠胃不大好,赵清浔无奈被包了纸尿裤、垫了护理垫卧床休息,看到妈妈提出的三个本子,还好是他看过的,挪动胳膊撑了撑上半身,嗓音嘶哑态度却十分随意,“三选一,抛硬币不行呢。”
“抛什么硬币?你给我好好看看,然后就定下来了。”来家里说正事要紧,但关心儿子身体也是大事,赵蓝因细细看他面色,面颊清瘦依旧,好在精神头还不错。
在赵清浔心里,哪一个本子更适合风铃,自然是有数的,他故意推脱道,“我一个不管事的闲人,这么重要么?”
“你一直最重要。”儿子了解自己,又了解风铃,既有年轻人的品味喜好,也有成熟事故的心态经历,对赵蓝因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那日,赵清浔选中的,是跟上一次电影完全不同的故事,看似演绎起来难度超大,其实,完全的颠覆才最是轻松自在的表演。
新电影完全确定下来,已是北京的冬天,赵清浔秋天里养回来的一点肉,被一场病便完全消磨殆尽。
“哥哥,这几天病好了一点。怎么还不愿意见我了?出了什么事么?”中午放学回来,下午没课的风铃难得不用去试妆,留在家里,想喂赵清浔多吃几口饭。
可惜赵清浔精神不济,根本没有胃口,早餐都还没吃,听说风铃在家,还叫护工专门把房门关上,直接把风铃气乐了。
“没事,我累,睡一会儿。”头埋在枕头里,倚着定型枕侧卧的赵清浔嗓音低低的,更显虚弱。
“我陪你吃饭,阿姨准备了好多,一定有你喜欢的。”小手已经环抱了赵清浔的背,风铃打算抱他起身,总是躺着,能有胃口才怪。
“嗯,我自己吃,你出去吧,屋子里,味道不好。”赵清浔抬起有些力气的左手,居然去推风铃的胳膊。
“我的天,你想气死我们,哥哥,整栋房子就数你这里最漂亮最香了,我知道你病了心情不好,别推开我,宝宝是来陪你的。”家里装了最先进的空气环境机,房间里怎么可能有味道?都是久病之人心理作用在搞鬼。
也不问赵清浔意见,风铃一只手半抱着他的背,一只手开始调节护理床的高度,床头升起来一点点,风铃不急于抱起赵清浔,而是拥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等他适应了这个高度,才慢慢让他自己坐起来。
躺了半天,翻个身都会眼前一黑,赵清浔倚在风铃怀里,除了下意识伸手抱她,难受的下意识哼唧出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最近神经痛厉害,偏偏膀胱也跟着发炎,因为尿血,医生禁止赵清浔使用留置尿管,在家中只能用赵清浔最讨厌的纸尿裤,护工偶尔给他间歇导尿,故而他心情不好,只愿意一个人躺着。
“你,新角色,好好准备。”他不想她为了自己分心,他只能瘫在家里,不会有什么事,他的宝宝学业、事业才刚刚开始,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哥哥也要好好吃饭,不可以再瘦。”他一直清瘦,再瘦下去太过虚弱,喘息亦吃力,太让风铃心疼了,她好恨自己没有能力学医,无法做医生来缓解赵清浔的病痛,只有多多陪伴他,期盼他能好起来,胖一点点也好。
满脑子担心自己包着纸尿裤的下半身会漏,会飘出味道来,偏偏身体还一点感觉也没有,赵清浔精神极差,勉强吃了几口后,风铃劝也不肯吃,很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风铃只好一边背剧本一边守着他,她隐隐开始期待,冬天早一点过去。
在赵清浔生病,一切停滞用心修养的时期,风铃却仿佛焕发了勃勃生机,为了新电影她学习了新的技能,同时努力减体重为了贴合角色的文艺少女感;学习也抓的紧紧的,有无尽力量的小女孩,勇敢抓住了命运的咽喉,她把握住机会,一步步走向更大的成功。
在这一个春节期间,赵导的新电影默默开始拍摄了,还没正式开机,所有工作人员已到齐,为了相同的目标,大家把节假日抛到了脑后。
拍摄了不少镜头,赵蓝因觉得满意后,在春节期间,新电影才正式举办了发布会,宣布开机。
最亲密的两个女人,妈妈和风铃忙起来,赵清浔虽说时常可以看到风铃,但他知道,风铃开学后的假赵蓝因已帮她请好,他们要去另外的城市拍摄。为了不让风铃分心惦记北京这边,也实在是离开太久,赵清浔在风铃第二学期开学后,匆匆返回了伯尔尼的家中。
原本要留下宋管家照顾风铃,宋管家却说什么也不愿意
和赵清浔分开,没办法只好把北京的家委托给另一位管家。
为了预防旅途辛苦引发身体痉挛,赵清浔提前吃了好几种药物,从北京起飞后一直昏睡,有专人照顾,他状态还好。
几个小时后,他从一个纠缠不休的梦中惊醒,张开眼盯住眼前景象呆愣了许久,赵清浔才逐渐回过神来。挪动左手他习惯性想看看手机,可是吃了药后身体无力,戴了定型手套的手伸出去没碰到任何东西,直直垂落,轻轻一声响,身边护工立即起身,小声询问,“小浔,你想要什么?”
胳膊不听使唤,赵清浔想起自己是吃了药,他闭上眼,低哑的嗓音说了一声“水”,再没提起手机。
等护工轻手轻脚抱起赵清浔上半身,另一位喂水的时候才发现,赵清浔眼睛半睁半合,一口水含在嘴巴里,嘴唇蠕动好久也咽不下,抱着他身体的护工大着胆子空出手来按揉赵清浔喉结侧面,揉了几下后才听“咕噜”一声,一口水一半咽了下去,一半从唇角流了出来。
飞行后半程,赵清浔状态不好,反胃又吐,吐完了胃里一点粘液、药渣后仍然反胃,甚至还有些闹肚子,虽然只一点点,可已经超出了对他身体承受力的预期。清醒后知道自己拉了,赵清浔情绪特别不稳定,可是在飞机上,并没有条件马上帮他沐浴,宋管家只好一直安慰,护工也给擦洗处理得十分利索,并没有让赵清浔丢脸。
迷迷糊糊的赵清浔被抱下飞机,护工分明听到他在叫“宝宝……”
没人敢回应,待到抱他进车子里,寒冷的风吹到脸庞,赵清浔醒了过来,药效过去,他也完全恢复了神智。
清醒时的赵清浔在伯尔尼的家里,看湖、看雪、看花,他会安安静静一整天不说话。
和风铃分开,赵清浔不仅是身体遭受旅途折腾,休息了好多天才渐渐恢复,情绪上的变化,才是最令他难以接受的。
看到百合花,吃饭的时候,复健之后累的不想说话,赵清浔每每会想起风铃,想念她陪自己吃饭,她的小手拉住他的手撒娇,她双手拥抱他,抱扶他,照顾他,完美的双手从没嫌弃过他萎缩变形的身体,她像温暖的阳光,伴随思念逐渐蔓延开来,丝丝缕缕渗入赵清浔心里。
“哥哥,我有没有打扰你休息啊?”相隔数千公里,电话里风铃的声音那么清晰,好像人已经在眼前,令赵清浔莫名心跳加快。
如果可以,他一定是翻身坐起来,握紧了手机和她说悄悄话,可赵清浔只能躺在床上,薄被被他左手拉扯的凌乱,手却因为激动握不住手机被宋管家贴心给举着,贴近他耳边,只有声音仍旧淡淡的,听不出悲喜,“没有。”
“好累啊,这一天,我跑了好多好多。”拍戏辛苦,不分昼夜,连风铃这么大的女孩子也觉得太累了。
知道其中辛苦劳累,赵清浔心疼的嘱咐她,“宝宝,好好吃饭,不要太瘦了。”
“哥哥,我好想你啊。”没有准备,但也是意料之中,风铃孩子气的直接问赵清浔,“你想我么?”
电话这一头,宋管家坐在床边给赵清浔举着手机,他自己故意拉长的尾音,淡淡的回应道,“嗯……”
风铃不满意,娇气“哼”了一声,“你敷衍我,哥哥已经把我忘了。”
“没有。”绝不要她误会,赵清浔立刻接话,不让她再不开心的讲下去。
但煽情的话,赵清浔说不出口,他是哥哥,并不愿将病痛和不愉快讲给小六岁的妹妹听。
断断续续,在赵清浔时间方便的时候,风铃常常给他打电话,除非拍摄特别忙碌,因时差错过了。而赵蓝因会把拍摄进度按时告诉儿子,所以,赵清浔对于风铃的行踪、安全,其实一直完全在掌握之中。
这部新电影由于筹备充分,在风铃暑假来临之前,完成了主要拍摄进度,风铃也学会了计划,她早早定了飞瑞士的机票,第一次,由助理陪同,飞去瑞士找赵清浔。
助理被留在了苏黎世,风铃被赵清浔的保镖护着,坐车直奔他位于伯尔尼的家。典型的欧洲豪华湖景别墅,花园大的可以策马奔腾,风铃远远看到,已觉得这里是赵清浔会喜欢的又大又美又舒服的样子。
“哥哥,”一肚子的话,风铃还没下车已看到赵清浔坐轮椅在门口迎他,不等保镖来开车门,风铃自己推了门跑下车来,紧紧抱住了赵清浔的脖子。
腰腹贴合定制的轮椅靠背,身体稳妥固定在轮椅里,赵清浔坐的很端正,被风铃拥抱,赵清浔也情不自禁抬起手回抱她,哑然失声,只能喘息着用气声叫她。
“宝宝。”
宽松的裤子,白衬衫搭配新款外套,赵清浔穿搭一如既往的斯文好看,发型也可看得出被精心打理过,但他更瘦了,虽说坐的端正,双腿也被轮椅腿托固定的板板正正,但风铃一眼已经看得出,赵清浔身体恐怕不太好。
“几个月了,让我好好看看你。”她不敢大力的依靠,从赵清浔怀里直起身子,风铃细细的抚摸他的脸,牵起纤细手指摸了又摸,心疼的说,“哥哥瘦了,还是在北京好吧,好吃的比较多。”
“没瘦,还是老样子。”双唇丝毫血色没有,赵清浔还在逞强。
回来瑞士后,身体一直断断续续不适应,失眠和神经痛加剧,害得赵清浔根本没时间做康复课程,更没办法好好休息,害怕身体变形严重也担心病情加重,医生建议长期佩戴足托、护腕等辅助工具,一直依靠药物,调节赵清浔身体状况。所以,工作大部分被搁浅,和风铃视频或是通话,成了赵清浔精神最好的时候。
自从风铃来家里,赵清浔神经痛似乎消失了,又开始事无巨细操心风铃的事,不但可以陪风铃吃饭,甚至还有体力陪她出去看风景。
坐在绿草茵茵的草坪,看着远处高山上的皑皑白雪,赵清浔用力握住风铃的小手,侧头问她,“喜欢瑞士么?”
瑞士很美,但风铃从小看大山与自然,大一点又被赵蓝因一手带出来,她身边不是惊才绝艳的赵导,便是俊美如仙的赵清浔,生活里皆是美景与最高端的享受,所以,瑞士的美很有特色,但不足以令风铃觉得惊艳。飞行几千公里而来,她为的是眼前羸弱温润的男人。
“普通啦,但因为你在,所以很喜欢。”她用平常的语气讲话,神态自若,但听在赵清浔耳朵里,仿佛惊涛骇浪,已经令他难以置信——
作者有话说:下次更新是下周二或是周三,谢谢大家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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