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并非初次突袭,薛知盈自觉轻车熟路。
萧昀祈的脸庞在眼前放大,呼吸在瞬间缠绕,面上也扑来了他呼出的鼻息。
热温擦过唇瓣,薛知盈心跳加快,紧张地闭上眼。
下一瞬,那只干燥的大掌猛地掌住了她的两颊。
薛知盈一愣,双唇不受控制地撅起,却碰不到他,不由惊慌睁眼。
近处,男人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受到突袭的惊吓,也毫不担忧自己此刻受人压制的处境。
他手指挪动,指腹摩挲着她脸颊的肌肤,下移着,最终两指捏住了她的下巴。
“由不得我?”
薛知盈唇瓣复原,呼吸却顿住。
已是相触过的嘴唇在隐隐发热,但被他一手就牵制住了动作,却没法再继续进行下去。
她只能毫无气势地告诉他:“你放开我。”
萧昀祈真是被她气得想笑。
他定定地看着那双眸光颤动的眼睛,很是不解她究竟何来的胆量对他做这种事。
他没由来的想,他应该收回之前所认为的,她翻来覆去只有那几样招数。
她的招数的确老套又拙劣,但反复之余,却是越发得寸进尺。
下药,捆绑。
爬床,强迫。
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半晌,他松了手。
但冷声命令她:“起来。”
做着最为大胆之事,又轻而易举被吓到。
薛知盈瑟缩着开始挪动身体,屁股蹭着他的大腿往后退。
像是被吓破了胆不敢造次,却又暗戳戳地扭动撩拨。
天知道,她只是被吓得软了腰,根本起不开身,不然早跑了。
萧昀祈脸色渐沉,在她好一阵扭动后,终是忍无可忍地伸手,一把按住了她的腿。
掌心下,少女的大腿被他按下两道压迫的指痕。
软肉挤出指缝中,凹陷不平,莫名显得色.情。
萧昀祈垂眸看了一眼,陌生的触感令他无意识紧了下手指。
软得令人疑惑,竟还能下陷。
“唔……”
半道呼声被生生止住。
萧昀祈抬了眼:“叫什么?”
薛知盈委屈地低喃:“疼。”
连喊疼都是怯生生的。
哪有惩罚会不疼的,他是打算在榻上活活把她掐死吧。
正这么想着,腿上的手掌却突然收走了。
“知道疼还不下去?”
意思是,再不走就真的要掐死她了吗。
求生的本能令薛知盈强撑着身体立起来。
臀部再次紧贴住他的大腿,只此一瞬,就跟火烧屁股似的又弹起。
薛知盈跌跌撞撞地爬下了床,只觉自己完蛋了。
事实上,她每一次被萧昀祈逮个正着都觉得自己完蛋了。
她总是在努力鼓起勇气,又总是在失败。
她开始感到难过。
连刚才为了不把他的床榻弄脏而脱掉的绣鞋也左右翻转着穿不进去。
更加后悔刚才脱鞋了。
她坏心地想,就该弄脏他的床榻,把他也一并弄脏。
终于穿好鞋,刚要迈步,又忽的顿住。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听上去那个男人正因被缚住一只手而行动不便。
薛知盈突然想起促使自己今夜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想起她未来人生中的糟糕和更糟糕。
想起了几日后无法抗拒的邀约,也想起眼下同样绝望的处境。
她眸光一定,又忽而转身。
萧昀祈正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一双长腿落到床下,才刚抬眼,肩膀突然被按住。
薛知盈抬腿就往他身上跨,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跨坐上去一把将人紧抱住。
萧昀祈本能抬起的右手悬空一瞬,又平缓地落到身侧。
身前突然多了团瑟瑟发抖的黑影,绵软的地方再次压在他腿上,还紧勒着他的脖子,犹如抱住了海浪中的浮木,绝不可能撒手。
萧昀祈眸底暗色翻涌着,声冷如冰:“薛知盈,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薛知盈身躯紧贴向前,嗓音闷在他脖颈,理不直气不壮道:“……知道。”
她又鼓起了勇气,但也可能又要失败。
失败就失败吧。
说不定萧昀祈一怒之下就把她赶出萧府了。
这似乎是所有糟糕中最不糟糕的结局了,她原本最终想要达到的不正是这个目的吗。
虽然她还没攒够银两,眼下离了萧府也无处可去。
但这样也挺好的。
如果被赶出萧府了,她往后或许只需要为温饱而忧虑,再也不用烦心别的事了。
她破罐子破摔,直言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身前静默无声,似乎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沉默持续良久,薛知盈才发现,是自己紧张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响。
她什么都听不见。
薛知盈又开始害怕起来。
其实她不想被赶出去,不想淋着雨睡大街,不想吃了上顿没下顿。
她很贪心,她不想要的有很多,想要的更多。
她不自觉再度收紧手臂,心中惶惶不安地想着,她要如何才能说动他。
“你若不答应,我会强迫你的。”
身前终是有了声音。
萧昀祈哼笑一声:“如何强迫,不同意就勒死我吗?”
薛知盈下意识松手,旋即又反应过来,重新伸手再度抱紧他,但略微收敛了些力道。
“你答应我,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萧昀祈气笑后,又是一阵无言以对。
她到底凭什么觉得这般软绵绵地压着他,就足以威胁他了。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薛知盈小声地在他看不见表情的地方再次询问。
但得到的是他冷淡的讥讽:“下去。”
“不要。”
薛知盈很果断地拒绝了,作势又要收紧手臂,向他展露威胁。
其实也是防备萧昀祈会直接将她推下去。
她偷摸看了眼身侧,他的左手还被丝绦绑在床栏上,但右手却是未被束缚。
她没有被人那样推搡过,不太确定萧昀祈单手是否足以推开她。
但想起他刚才掐在她腿上的力道,又不由攥住了他的寝衣。
“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下去。”
萧昀祈微蹙着眉头后仰了身姿。
他向后撤了一段,目光便顺势看到了那张企图掩藏心虚的脸庞。
被他的视线捕捉到后,那张脸上神情霎时更加忐忑。
萧昀祈盯着她,缓声问:“何为在一起?”
他看见她脸上神情再度变化,她坐在他腿上,身姿高过他,也挡住
了窗外微弱的月光,整张面庞笼罩在暗色中,看不出色泽,却令人莫名觉得定是热烫。
“至少,要承认我是你的人。”
声音更是能直接听出,她怯意渐散,转而覆上了羞赧。
能带给她想要的,受他庇护的人。
“我的人。”
萧昀祈唇边低声地碾磨这几字。
但却没了下文。
他自然没有将她撒娇似的威胁放在眼里,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她在一起。
少女久不得回答又开始忐忑起来了。
如此胆小,如此怯软,却总是做出令他始料不及的荒唐之举,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是啊,她惯是会得寸进尺的。
眼下只说和他在一起,而后可是要进一步逼他迎娶。
那还真是有够异想天开的。
但他反常地对此生出好奇。
应该说,是又一次对她生出好奇。
她还能得寸进尺到什么地步,想要逼他迎娶时又会做出何等荒唐之事。
萧昀祈对男女之事并无兴趣,或许他生来七情六欲中便缺了这一块,但求知欲尚在。
任何欲望都是陡然而生的,而后或被满足,或悄然消散。
如果这是探究答案的第一步,在他正有欲望时,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萧昀祈很快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欲望,并毫无负担地没有细思欲望褪去后,要如何处理这段还不知是什么情况的关系。
他抬眸直视她,再多端详了一瞬她期待又不安的神情。
少女姣好的面容映入眸中,夜色中眼眸里的闪烁和唇瓣反复紧抿后沾染的水光尤为清晰。
萧昀祈开口道:“嗯,我答应了。”
薛知盈惊愣地瞪大眼,原本已经来到唇边的又一段逼迫的话瞬间噎住,转而化作一声不受控制的嘤咛。
她是真的很会撒娇。
萧昀祈这样想着。
薛知盈缓过一瞬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紧张地问:“真的吗?”
“下去。”
她腰身一紧,耷拉下眼尾。
萧昀祈无视她可能要做的撒娇,面无表情道:“不是说答应了就下去。”
这话说得像是为此才敷衍作答。
薛知盈震惊之余又生出几分懊恼。
她刚才怎就说了如此逻辑矛盾的话。
他若答应了和她在一起,她为何还要从他身上下去。
可身体还是没出息地动了。
她磨磨蹭蹭地挪动身姿,手掌撑着他的肩膀,好似借力,但手指却丝毫没有松开他的寝衣。
以至于又是一阵扭动,她却没有从男人身上落下半分。
突然,萧昀祈抬起右手一把将她一只手从他肩上拿走,随后是另一只。
他宽大的手掌一手就将她两只手腕紧握,抓着她松开他的寝衣,再毫不留情地甩开到一旁。
他腿上一挪,薛知盈身体霎时失衡,脚尖点地的瞬间,本能就退开了身,从而真的从他身上下来了,还狼狈地踉跄了两下。
薛知盈眼巴巴地抬眼看去,还没来得及开口。
萧昀祈淡声道:“去把灯点上。”
“……什么?”
“你不是我的人了吗,让你去点灯。”
薛知盈黛眉蹙起,漆黑的屋内令她看不清萧昀祈此时脸上的神情。
她沉默了一瞬,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转身去找烛灯。
这是她第三次来到他的寝屋中,但仍是不甚熟悉。
“左边。”萧昀祈在身后出声提醒她。
虽不显颐指气使,但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好像和答应之前没有区别。
薛知盈闷闷不乐,夜色掩藏了她的低落情绪,但很快就会暴露在烛光下。
她转向左边,看见了桌上烛台。
火光点亮视线,令人眼前一恍,犹如梦境初醒。
烛影摇曳在窗台,发出轻微的噼啪响。
薛知盈低头踩着声响又走回床前,眼睛盯着萧昀祈的鞋面,小声申明:“我不是想当你的丫鬟。”
话落又是好一阵不得回应。
她不由抬起头来。
刚才一直模糊的轮廓在此刻清晰入眼。
如她曾经梦中出现过的画面一般。
萧昀祈乌发披散,姿态慵懒地坐在床榻边,仿佛有种完事后的松弛感。
他双腿微敞,一手随意地撑在身侧,而另一只手,却被细长的丝绦缠绕着腕骨,宽大的手掌放松地垂下,无端为眼前这副看似正经的画面增添禁忌的旖旎。
薛知盈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突然觉得热。
床榻边的男人正这时问:“那是什么?”
她愣了一下,绯色迅速攀上了脸颊,视线随之飘忽。
扫过他松散的寝衣领口,随呼吸上下起伏的胸膛若隐若现。
又偏向他被困住的左手,修长的手指错落垂放,手背青筋凸起,指节骨骼明显。
只能慌乱再移,却落到褪间。
梦里那一片向来是模糊的,因为她从未亲眼见过,此时却能瞧见一片明显的轮廓,好似蛰伏的野兽。
目光被热火灼烧,她烫到似的重重垂下眼,最终还是只能停在那双缎面黑靴上。
热意不散,又觉口干舌燥。
偏偏萧昀祈总在这种时候追问:“回答我。”
他毫不避讳地将她此时的神情姿态尽收眼底。
因点亮的烛火得以将刚才看不清的全数清晰在眼眸中。
好比那张红得好似能掐出汁水的脸蛋,细腻光滑,红润诱人,已不见之前病容。
看来病是好全了,不然也腾不起精力来对他干这种事。
他没由来又想到刚才掌心下的触感。
但掐紧的力道太急,似乎有些记不清了。
倘若缓慢地搓揉,会绵软到什么程度?
薛知盈低垂着头也察觉到那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且对方完全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萧昀祈当然不会收敛,只有她在独自紧张。
短暂的沉默后,她极力压稳嗓音,顶着那道视线回答:“是……枕边人。”
萧昀祈目光扫过她再次滚动的咽喉:“这样啊。”
“你在敷衍我吗?”薛知盈闷声生气。
虽然她没什么立场生气。
萧昀祈问:“如何才不算敷衍?”
事已至此,薛知盈硬着头皮就道:“今夜我就要睡在这里。”
萧昀祈没忍住低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她想起他之前没有兑现之事:“上次你说会答应我的请求,但却说到不做到,眼下你说答应,也还是有可能不做到,除非我今夜真的在此睡觉,不然我仍然会强迫你的。”
萧昀祈看了眼自己被丝绦绑到床栏上的左手。
“上次我答应了吗?”
薛知盈一愣。
好像没有。
“可是你说会补偿我。”
“我有说什么都能补偿吗?”
好像……也没有。
薛知盈本要扭转局势的控诉瞬间站不住脚了。
男人即使被绑着一只手限制了行动,却仍然占据上风,轻描淡写就将她本就不多的气势打压了下去。
也对,他的另一手随时可以去解开捆绑,她根本没能困住他。
这时,萧昀祈另一只手动了。
却不是去解绑,而是轻拍了下身侧。
“过来。”
薛知盈怔然迈步,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又很快移开,走到近处后试探着屈膝,最终坐到了他的床榻上。
萧昀祈随即又开口:“脱吧。”
薛知盈闻言抿了下唇,说不出心里此时是什么感觉。
她觉得萧昀祈可能在羞辱她,作为她今夜胆大妄为的惩罚。
但这原本就是她想达到的目的,好像的确不会有人受了强迫还好言好语将她捧着。
她就这么攥着这片复杂的心情缓缓动手来到腰间。
她此时身上本就只着一件中衣,脱去之后便会露出里面紧贴身躯的小衣。
手指刚勾住腰间的细带,身旁突然伸来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让你脱鞋,你在脱哪?”
薛知盈:“……啊?”
“你要穿着鞋在我的床上睡觉?”
“不是的。”
薛知盈又转而弯身去脱鞋。
她身姿伏低,之前的慌乱早已令衣襟松散,交领处随弯身的动作荡出空荡,露出心口上一片泛着浅红的光洁肌肤,和内里浅蓝色的小衣。
萧昀祈本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可避免一眼瞧见了这片光景。
小衣包裹着柔软的起伏,丰腴饱满,恍人眼帘。
他目光停顿了片刻,才面不改色地移开了眼。
薛知盈再次脱掉绣鞋,但失去了鞋子的遮挡,在烛灯下莫名令人感到羞耻。
她下意识缩了下腿,双腿便顺势缩到了榻上。
萧昀祈听闻动静又转头看来一眼,但似乎对她的小动作并不在意,像是默许。
他转而道:“给我松绑。”
薛知盈心尖漏跳了一拍,被他居高临下地施令,却可耻地因为这应该算是目的达成而感到兴奋。
他们现在是要一起睡觉了吗。
像做梦一样。
屡屡失败后,莫名获得了成功。
让人没什么实质感,很怕稍有不慎就会惊醒过来。
所以她挪向萧昀祈左手的动作十分缓慢,试图让他被束缚得更久一点,让他受控得更久一点。
床榻上轻缓摩挲的窸窣声莫名生出几分暧昧的感觉。
好似情人间亲密房事前极具暗示的撩拨。
一想到这,薛知盈脸上又红热起来。
目光一经对上那只仍旧受缚的手,有些思绪就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
她突然道:“你不会反悔吧?”
萧昀祈闻声转头,看见她在自己身侧后方,又一次直勾勾地在盯着他的手看。
他没答话,像是要以沉默略过这个承诺。
但薛知盈却执着起来,手指停在丝绦上一动不动。
“你不回答我就不给你松绑了。”
萧昀祈险些又被气笑:“薛知盈,你只会威胁吗?”
薛知盈有些担忧,怕将他给逼急了,连眼下取得的一点成功也全都收回。
“不是的,我……”
她敛目沉吟一瞬,忽又抬眸:“我要确认一下。”
话音刚落,烛火映出阴影在墙面晃动。
薛知盈倾身而上,攀着他的肩膀,偏头去吻他的唇。
身体下意识做好了将被推开的准备,令动作也变得紧绷生硬。
可身前的人竟然不偏也不躲,双唇就此稳稳地贴合在了一起。
这令她原本紧张到几乎停滞的心跳骤然恢复跳跃,随即汹涌澎湃。
但她的吻无比生涩,两片唇瓣贴合,便再无别的动作,生生停在了那里。
萧昀祈微眯了下眼,近处的视线中一片绯红。
少女的眼睫随侵入耳中的心跳声一同乱颤,她的唇带来柔软湿润的触感,倾泻馨香,却又止步不前。
她紧贴着好一会后,红着脸退开了身,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或是不想听他讥讽,所以她主动小声道:“我确认好了。”
萧昀祈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逐渐幽暗。
他突然侧身,左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强行将她羞赧的脸蛋抬起。
薛知盈微动双唇似想说些什么。
但男人粗粝的指腹突然按在了她的唇瓣上,拇指摩挲游走,将唇上水光抹开。
话语就此止住,与梦中虚幻的想象不同,眼下每分每寸的感触都尤为明显。
萧昀祈面上仍是那副禁欲冷淡的模样,却令薛知盈不由浑身发热,喉间发紧。
因为在梦里,他这样抚摸过她的唇后,会让她张嘴。
让她含住,再吞咽。
但这不是在做梦。
他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而后,她听见萧昀祈沉声问:“确认好了吗?”
薛知盈微怔,想来是她刚才声音太低,他没能听见。
她再次微动嘴唇,欲要将刚才的话语重新说一次。
可唇瓣才刚张开缝隙,那只按在她下唇上的拇指又顺着凹陷处便探了进去。
薛知盈赫然紧绷,僵着舌头不敢乱动。
拇指便轻而易举地按住了她柔软的舌尖。
萧昀祈缓慢的低声混杂在暧昧的水声中。
“既然还不确定,我可以允许你再确认一次。”
薛知盈一眼撞进那双与平时似有不同的黑眸。
但还未来得及看仔细,萧昀祈清冷的俊容在眼前放大。
他低头贴上了她的唇。
按在嘴里的手指随之抽走,她无意识闭合的唇瓣和他的碾压在一起,发出了沾着水声的轻响。
萧昀祈的动作没什么章法,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他试图用嘴唇再度撬开她无果,便本能地探出了舌头。
嘴唇上突如其来的湿软的触感令薛知盈腰身一软,险些坐不稳。
那只抽走的手便在身后掌住了她。
似乎不为贴心支撑她,反倒是追捕她因身软而撤后的唇瓣。
他重新含住她的唇,来回地吮吸啃咬。
他竟然真的说了和梦里相同的话语:“张嘴。”
此时探进来的是舌尖,却同样一下撞上她的舌头,又灵活地缠住了她。
依旧是没什么技巧的吻法,可很快就将薛知盈搅得头晕目眩。
她做不出回应,只能启开唇齿任由他索取。
男人天资聪慧,随着越发深入逐渐变得熟练,但也更为急切。
他肆意侵占,强势蛮横,撑在少女后腰的手掌上移,一手掌控了她的后颈。
压制的力道令薛知盈被迫仰着脖颈动弹不得,很快就在这个犹如狂风席卷般的吻中感到呼吸困难。
身体随之生出陌生的感觉,躁动难耐,隐秘难寻源头。
她其实不该对此陌生的。
梦见他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这似乎又有不同。
更加……强烈。
薛知盈羞耻地想要压下这种感觉,如过往自己睡在床榻上时一样夹住了双腿。
可绵密的酥麻不但压抑不下,反倒越发汹涌,黏腻得像是要淹没什么。
后颈突然被紧攥了一下,一直闷在胸腔的低吟不受控制地泻出。
这个吻瞬间被加重,萧昀祈紧按着她欲要将她压进床榻里,直到被绑住的左手牵制住了他的动作。
他顿了一下,松开她的唇舌,转头神情不明地看向床栏。
薛知盈终于恢复呼吸,思绪却没能随之清醒。
她小口喘息着,双手无措地搭在腿上本能地想要遮挡什么。
一抬眼,眸中满是迷离的潋滟。
萧昀祈眸光沉暗,视线没有缘由地下移,最终落到那双纤白的手上,掌在她后颈的手指力道不匀地摩挲了一下。
薛知盈心快跳到嗓子眼,生怕他发现了什么。
窸窣的轻响声下,她又悄悄地将腿闭得更紧了几分。
紧贴中自己感觉到的湿润令她难堪地低下头。
好在萧昀祈只看了一眼便移开,开口嗓音沙哑:“还有力气给我松绑吗?”
薛知盈回神:“有、有的。”
萧昀祈松开了对她的掌控,目光不移地看着她再次来到床栏边。
少女身躯娇小,跪坐在床榻上几乎没有占据太多位置,被吻过的双唇像碾出汁水的甜果,红艳,水润,带着靡丽的光泽。
她手指有些慌乱,几次若有似无撩过他的脉搏。
有可能是故意的,但她此时看上去又不像还能腾得出心神刻意引诱的样子。
她像被欺负得敛了性子,乖巧软糯地低声喃喃:“表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萧昀祈:“还没确认好?”
薛知盈闻声转头,眸子里显而易见的紧张,但又期待。
丝绦松散,她余光撇见那只手恢复了自由。
而后手指来到了她脸颊边。
轻微的触碰令她瑟缩
了一下,回过神来低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确认好了。”
“是吗。”
他淡声回应,那只手五指张开,从下包裹着了她大半张脸。
薛知盈一愣,不明所以地睁大眼,一双杏眼迷茫懵懂地看着他。
但萧昀祈没说话,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中掌握的脸颊。
而后用了力。
掌心里像是握住了一团棉花,却又是滑腻温热,轻轻一握,两颊便陷下两团凹陷,再一搓揉,轻易就变换了形状。
萧昀祈像是在研究什么新奇有趣之事一样,面上神情专注冷静,可手指却在无意识地小幅度抚摸那片肌肤。
薛知盈不知他在干什么,但乖巧地微微仰头,任他动作。
可一直等不到他摸够收手。
薛知盈终是忍不住道:“你能不摸了吗?”
“捏疼了?”
“没有……”
她脸颊热热的,满是萧昀祈掌心里的温度。
她敛目避开他直白的目光,小声提醒:“天色不早了。”
萧昀祈漫不经心地问:“嗯,所以呢?”
所以就别摸了呀。
或者……别只摸脸了。
其实薛知盈已经很困了。
刚才只是亲吻就耗尽了她大半力气,不知等会她还能不能应付得来。
如果萧昀祈再一次如她梦见的那般能干,只怕是要到天亮的。
越想脸越热,已然不只是男人手掌带来的温度了。
萧昀祈掌心紧贴她的肌肤,自是感觉到了。
但没想到他随即就一本正经地问:“我的问题让你想到什么兴奋的事了吗?”
薛知盈瞳眸一颤,更加压不住热温,还要心虚否认:“没有啊。”
“那接着回答,所以呢?”
她再次感到不明白,为何他总在不需要言明的事上打破砂锅问到底。
静默一瞬后,她还是微不可闻地开了口:“所以,该睡觉了。”
萧昀祈手上动作停顿,侧头看了眼外面天色。
他收了手:“嗯,你是该睡觉了。”
还不待薛知盈为此升起紧张,萧昀祈随之起了身,阔步远离了床榻。
屏风后人影晃动。
薛知盈顿时不解,孤零零地跪坐在原地,直到看见萧昀祈已换下寝衣一边穿外袍一边从屏风后走出来。
她心里一慌,忍不住问:“你要去哪?”
萧昀祈正低头整理腰带:“晨起办公。”
“晨、晨起……?”
薛知盈也似他刚才那样转头看了眼窗外。
屋内烛光令天色难以辨清,依稀可见还不到天亮之时,但也有可能快要天亮了。
她张了张嘴,想再度追问,又怕他不答。
但这时,萧昀祈抬头唤她:“过来。”
薛知盈慢吞吞地动身,有些不舍离开他的床榻,怕待会再上不去了。
不过她还是下床穿上绣鞋,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正当她走到跟前停下,萧昀祈束紧了那条镶玉的黑色皮革,将他劲窄的腰线勾勒明显,莫名的吸人视线。
头顶传来男人听不出情绪的沉声:“你在看哪里?”
薛知盈蓦然抬头,抿着唇不答话。
萧昀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难得没有追问,转而道:“会梳头吗?”
薛知盈微微一愣:“会的。”
“跟过来。”
萧昀祈迈步朝一旁走去,身后传来脚跟脚的轻微脚步声。
当他在铜镜前落座后,镜中出现了少女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还以为他没看见,酝酿之后,壮着胆子事先声明:“你答应的不是让我做丫鬟。”
话落,不等萧昀祈有所反应,她迅速拿起桌上的玳瑁梳动手梳理起来。
萧昀祈身边从没有过近身伺候的丫鬟,也更无女子伺候过他梳发。
不必薛知盈多次声明,他并没打算将她当做丫鬟,他也并不需要一个总想着爬床的丫鬟。
此时静心来想,刚才就这么答应了她的确有些草率。
想起她气势汹汹前来爬床,但不过吻她片刻就软得直不起身,他在心里不由嗤笑,就这样还打算对他霸王硬上弓,真躺平了给她绑着强上,她都不定上得明白。
萧昀祈眸光暗了暗,垂眸一瞬,轻拂了下身前衣摆。
薛知盈梳头的动作很熟练,很快便将萧昀祈一头乌发高束,梳得一丝不苟。
萧昀祈随手点了下一旁的玉冠示意她替他戴上。
他问:“之前学过为男子梳发?”
薛知盈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会才敛目道:“是,之前二夫人专程派人来教过一段时间。”
以及她不敢说的,曾做梦梦到过的那些,也都是在徐氏严格命令她学习诸多画册和文字后才会生出的画面。
其实寻常女子也会在出嫁前为往后夫妻间的闺房之乐进行这样的学习。
可徐氏的安排却是为了让她往后能伺候权贵。
萧昀祈那么聪明,应该一下就能从这个回答中明白其中深意吧。
想到这,薛知盈心情低落下来,为他戴冠的动作也变得缓慢。
但最终仍是熟练地替他稳稳戴上。
萧昀祈端详一瞬,就此起了身。
才刚迈步要走,衣角传来轻微拉拽的力道。
他转头垂眸看去,袖口上紧攥着两只莹白的手指。
薛知盈上前一步,身姿几乎要贴上他的手臂,但实际却是并无触碰。
她低着头,小声地道:“往后,我只给你一人梳。”
就因低着头,她忘记去看萧昀祈那一瞬脸上是怎样的神情。
直到他沉默无言地离开了屋中,她才后知后觉抬起头来。
窗外仍是漆黑一片,令人不知天明何时会到来。
薛知盈一个人被留在了寝屋中,视线内一眼可见那张薄衾散乱的床榻。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又轻手轻脚地脱掉了鞋袜。
重新坐上这张床,那般仿若梦境的感觉再度袭来。
她慢吞吞地侧身倒下去,枕在已经没有余温的枕头上,又拉过薄衾盖到了身上。
屋内寂静的氛围催人入眠,可她却不太想闭眼。
鼻息间萦绕来萧昀祈身上的气息,若有似无,忽远忽近,令此时显得更加不真实。
她有些担心闭眼再睁眼,她便又出现在了静水院的屋子里。
今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她没能成功,也没能达到目的。
……
再一睁眼,天光倾泻,明亮刺眼。
薛知盈有一瞬恍惚。
直到看清眼前光景,睡前的记忆瞬间回炉。
她惊讶地坐起身来,萧昀祈的薄衾从她身前滑落,露出稍有凌乱的中衣。
她竟真的还在他的寝屋里。
即使一切都已经证实为真实,但薛知盈在屋内的动静还是显得鬼鬼祟祟的。
她轻手轻脚穿上衣服,在不久前为萧昀祈梳发的铜镜前动作迅速地整理发髻。
连洗漱也尽可能地避免发出水声。
收整了自己,她又将萧昀祈的床榻恢复平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将她在此待过的所有痕迹全数掩盖。
直到做完一切,她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
薛知盈轻轻推开寝屋房门。
偌大的庭院内空无一人。
有时候她觉得萧昀祈一个人占着这么大的地势却时常不用实在浪费,甚至连下人都没几个。
不过回过头来想,也正因如此,她才能有机会闯进来。
趁着此时无人,她也该快些离去了。
薛知盈最后回头查看了一眼寝屋,确认无异后,关上门迈步就往外走。
为避免在正门遇上人,她特意从长廊往侧门的方向去,昨日她便是从此处潜进院中。
将要行至侧门,忽闻声响传来。
“二爷,留心脚下。”
薛知盈一惊,听出是木彦的声音顿时止住脚步。
二爷自然是萧府二房的老爷,被木彦引领着,岂不是正往萧昀祈的院子
来。
可怎是走的侧门。
薛知盈顿感慌乱,脚步声已近,她回头便往近处的偏厅躲去。
刚关上房门,她又惊觉,二爷来此定是会被引至偏厅接待。
果不其然,已是踏进侧门的脚步声直朝偏厅而来。
萧昀祈院中偏厅与别处不同,只见一张宽大的桌案,并无其他可供人躲藏的屏风高架等摆设。
已来不及再多做思考,薛知盈急忙奔向桌案,躬下身钻了进去。
长方桌案下空间不算狭窄,案帔落地,正好从外完全挡住。
才刚躲好,房门便被人从外打开。
萧昀祈沉稳的嗓音隔着案帔传来:“二叔久等了,这边请。”
他径直来到桌案靠内的座椅前,动身欲坐。
一低头,一张紧张到眸含水光的脸庞映入眸中,正仰着脖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萧昀祈站在原地静默一瞬,而后面不改色地抬眼,伸腿坐上椅子,余光撇见桌下少女小心翼翼地随他动作挪动身姿。
最后乖巧地蹲在了他两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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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闻玉?”
即使萧昀祈面上神情无异,但他刚才在桌前垂眸站立的停顿还是有些反常。
萧明远双手交叠在身前,紧张地看着他。
萧昀祈淡冷道:“二叔,请坐吧。”
在薛知盈印象中有两个不同的萧二爷。
一个是在人前殷勤谄媚的萧二爷,另一个则是她在翠华院见过几次,对妻儿严厉凶恶的萧二爷。
眼下的萧二爷面对萧昀祈便是前者。
薛知盈听见身后脚步声渐近,她缩在桌下不便回头,但身体本能前倾,试图避开那脚步声更远一些。
她离萧昀祈的腿近了些,衣裙和他的裤腿贴在了一起。
她索性伸手轻拉住了他的裤腿。
身后的脚步声已是来到了近处。
萧明远在长桌的另一方坐了下来,脚尖令案帔微微晃动了一下。
“闻玉近来公务繁忙,实在抱歉我今日还格外叨扰你。”
薛知盈在下方仰着头看见萧昀祈唇形流畅的薄唇一张一合:“那二叔不妨有话直说,节约你我时间。”
萧明远噎了一下,但还是堆起讨好的笑容:“是这样的,也就是我前段时日和你提过那事,眼下出了点小问题。”
薛知盈身量小,但桌案高度有限,她即使蹲着身,放平视线头就会顶到桌顶,她不得不缩着脖子低着头。
但这个动作无法维持太长时间。
没过多会,她不仅脖子开始发酸,连腿也蹲麻了。
萧昀祈声色无波道:“二叔,上次我已同你将此事说得很清楚了,我能做的有限,并且……”
薛知盈皱着眉头紧抿双唇,努力想要忍耐。
可忽的一个身姿不稳,她惊恐地瞪大眼,下意识伸手就往前抓。
萧昀祈低头,在大腿上看见了一只攀来的手,抓住了他的裤子,又转而要握他的腿。
他脸一黑,伸手抓住了那只纤细皓腕,把人稍稍往前一带。
薛知盈轻扑着趴到了他腿上,一张小脸见了光,仰面超出了案帔外。
“闻、闻玉?”
桌下动静听着好似萧昀祈不耐烦地动腿换个了坐姿,惊得萧明远脸色一变,连忙又解释:“可你知道,二叔在那家当铺耗费了不少精力,如今若是一举查办,你叫二叔和二婶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你看能不能为二叔保下些许?”
萧昀祈垂眸睨了身下一眼,示意她安分些。
薛知盈只是静静地眨了下眼。
“二叔,我说过让你尽早脱手,如今多日过去,你仍旧牵扯其中。”
“我当时不是想着,万一……”
萧昀祈打断他:“没有万一。”
薛知盈有点难受,这个姿势比刚才还要艰难。
她身姿前倾,胸口上皮肉最少的地方正好硌在萧昀祈坚硬的膝盖上,顶得她阵阵窒息。
萧昀祈眸底余光晃过一抹乌黑。
他再度低头,眉心顿时重跳了一下。
她在干什么?
薛知盈仰着头胸口紧抵他的膝盖呼吸不畅,便试图低头含胸缓和。
她一手撑着萧昀祈的大腿,整张脸埋在他两褪之间。
灼息洒进,脸颊霎时感觉到他大腿侧面肌肉绷紧。
萧昀祈眸光微暗,喉结缓慢地动了一下,突然抬起一只腿,膝盖顶开案帔,两腿交叠着避开了她。
薛知盈失去支撑瞬间下滑,整只手顺着他的大腿的线条一路抚下,最终从膝盖处垂落,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闻玉,求求你了,你帮二叔想想办法吧,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二叔的心血全都打水漂吗,二叔只求你这一次,无论如何,你帮帮二叔。”
萧昀祈没抬眼,垂着眼睫,眸中正映着一张满是委屈的面庞。
案帔被顶高后,透进了日光,将桌下光景映亮。
薛知盈再次仰头望来,面颊白里透红,杏眼盛着无辜的水光。
他不明白她在委屈什么,但很快见她小幅度地撇了下嘴自己低下了目光。
萧昀祈略有思索,脚尖忽的一动,又重新放下了交叠在高处的那只腿。
黑靴才刚落地,就有一片软绵绵的身体靠了过来。
薛知盈侧身靠着他的小腿,头偏在他的膝盖上,终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也终于安分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年少时也有过一次为不被人看见而藏起来的经历。
就在萧府的前厅,她听人说有位妇人找上门来,竟引得萧宁望亲自去迎。
她以为是母亲来看她了,于是未遵守府上规矩偷摸溜去了前厅。
可到了地方才发现,那位妇人并非她的母亲。
想走已是来不及了,她慌乱躲进了前厅的屏风后。
那时,她也被萧昀祈发现了。
俊朗的少年站在屏风旁,身姿笔挺,神情严肃。
他站立片刻,察觉到屏风后似有动静,于是迈步绕到了后方。
薛知盈至今还记得,少年看见她时愣了一下,双唇微张,眉眼舒展,像一幅定格的画卷,好看得不像话。
萧宁望问他在干什么。
薛知盈当即就没了欣赏美丽画卷的心思,一包泪含进了眼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满眼乞求。
少年怔色散去,冰冷无情地移开眼离开了屏风。
但他和萧宁望说:“没什么,父亲。”
……
萧昀祈多看了两眼少女安静靠在他膝盖上放空神游的模样,才重新抬眸看向萧明远。
“也并非全无办法,只要二叔愿意配合。”
“此话当真,好,闻玉,二叔什么都配合。”
萧明远本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但此时已是顾不上多想。
他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从身侧拿出提前备好的锦盒。
萧明远殷勤道:“二叔知你平日公务繁重,还要让你为这等小事劳心费神,这事当真是太麻烦你了,这是二叔的一点心意。”
萧昀祈淡漠地扫了一眼。
桌上锦盒样式精致,盒身绣纹却繁复的蝶恋花图样,粉紫丝线在光下泛着细腻珠光,盒角一枚小巧玲珑的同心结坠饰轻垂,流苏嫣红,分明是闺阁中常见的款式。
萧明远主动解释:“这是内子专程寻来的一种名为琼玉的香膏,涂抹身体有柔肤润肌之效,馨香渗体,香气宜人,很是适合……”
尚未说完,就被萧昀祈逐渐沉厉的目光怵到,不得不停下来。
实际上,萧昀祈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因为此时,桌案下有片温热柔软的触感隔着裤腿若有似无地传来,碰到了他的脚踝,又撩过他的小腿,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只是很快,答案明了。
萧昀祈呼吸滞了一瞬,案帔挡住了视线,
只有清晰的感触仍在蔓延。
那片温热正沿着他脚踝的轮廓以一种近乎磨人的速度缓缓上行,细腻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烙印在皮肤上。
指尖抚过他踝骨外侧凸起的棱角,细微的压力在那里短暂流连,仿佛在丈量骨骼的形态,而后又灵巧地滑入了他小腿后侧更为紧致的肌理之间。
那里平日紧绷而富有力量,此刻在若有似无的抚.弄下,难以控制地微微收紧。
指尖感受到了这份细微的张力,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更轻柔地嵌入柔软的凹陷处。
萧昀祈随意放在腿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即动手拨动了案帔。
一眼对上了躲藏在下的少女看来的目光。
温软,又带着几分妩媚。
萧昀祈眸光一沉,目露警告。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从他小腿上收回了手。
萧昀祈脸色不太好看,说不上是发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萧明远讪笑了一下,道:“好,二叔不说了,你只管收下便是。”
萧明远没觉得自己是在自讨没趣,即使萧昀祈看上去不满,但这东西应是不会送错。
这些年在外一直有人猜疑萧昀祈这般权势高位者怎可能完全不近女色,但他身在萧家,一直知晓这并非夸大其词,萧家为此都愁坏了,别说婚事,就连个通房都塞不进去。
但近来有名外来女子出没萧府,皆由萧昀祈身边的人接送。
萧昀祈做事一向如此,我行我素,不屑遮掩,所以府上很快就知晓了这名女子。
萧明远不便多问,但自有萧宁望沉不住气当即派人询问,不过只得萧昀祈冷淡敷衍。
萧昀祈在萧家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不言明,府上其余人也无法再多问。
可即使如此,萧昀祈频繁与一女子来往,还明目张胆带回府上,实在令人遐想。
萧明远有求于他,而权贵身边的女子则是最易讨好且最有效的突破口,他为确定此事一直暗中打探。
直到今晨,他派去的人打探到,萧昀祈一反常态,晨间没有唤人进屋伺候,离开寝屋后又吩咐今日屋中不必打扫,还遣散了院里所有下人,而他斗胆寻来,还被古怪地引往迎风院侧门进入,缘由为何已是可以基本确定。
萧明远笑着搓了搓手:“闻玉,那你看这事……”
“待我查明会再与二叔商议此事,木彦。”
木彦上前一步:“二爷,属下送您。”
萧明远一愣,霎时有些慌乱。
但他不敢多言,犹豫一瞬后,还是只能起身:“好,闻玉,那这事就劳烦你了。”
关门声刚落下。
萧昀祈冷声道:“还不出来。”
“……哦。”
案帔晃动,地步的流苏在地面摇曳阴影。
薛知盈慢吞吞地从桌下钻出来,心里正在打鼓。
萧昀祈面露不悦,她和萧二爷的原因各占一半。
不过现在萧二爷走了,就得她一个人来承受所有了。
薛知盈正在心里措辞解释,长时间弯曲的腿在身体探出桌案后,终于可以站直,她向前一步,脚下一不留神绊到椅子,本就腿软,如此一绊更是瞬间站不稳。
萧昀祈眸光微变,只犹豫了一瞬是否要扶住她,抬手的动作便晚了一步。
薛知盈身姿后仰,完全失去平衡地摔进了他怀里。
臀下一热,熟悉的地方昨夜已坐过好几次,却感觉到一片陌生的触感。
薛知盈惊魂未定,蓦然抬头,对上了萧昀祈居高临下看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薛知盈回神后,轻微地扭了下身子,臀部亲密接触底下触感,终是逐渐分辨出,那是萧昀祈的手掌。
宽大的手掌五指张开,正正好好包在她一半臀瓣上,他未用力,她身体的重量却将那片柔软完全挤压在他掌心中。
她看着萧昀祈神情变化,不似刚才沉厉,却又晦暗不明。
她轻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低沉地嗯了一声,慢悠悠地问:“什么不是故意的?”
“都不是。”
薛知盈声音更低,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指,试探着抓住了他的衣襟。
见他没反对,她才大着胆子攥着他坐直身来,小声解释:“不是故意躲在这里,也不是故意……坐在你手上。”
“是吗。”
萧昀祈目光从她脸上下移,她腰侧往下,隐约可见与他手掌接触的部位压出凹陷的弧度。
又是这样。
她身上像是任一一处都软得能掐出印子。
不过此处理应柔软,却又是意料之外的饱满。
萧昀祈思索一瞬,到底没有动手指,仍是摊平着手掌。
他开口道:“那是故意坐着不起身?”
“也不是。”
薛知盈否认,以及否认后仍旧稳稳坐着不动。
少女逐渐敛目,浓长的眼睫小刷子似的扇动了几下,从侧面看去尤为清晰,颇有一副打算就此搪塞过去的样子。
可她又继续开口:“不是故意,是情不自禁。”
萧昀祈冷笑一声:“情不自禁勾引我?”
薛知盈学聪明了。
她没被萧昀祈推下去,正和他保持着亲密的姿势。
有些话,正当此时来说。
萧昀祈看见她竟然坦诚地点了下头。
薛知盈缓缓抬眸朝他看去,眸中几分羞赧几分真切:“表哥,讨厌这样吗?”
意料之外的回答,萧昀祈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薛知盈等待片刻不得他表态,也不再追问。
视线扫过桌上的锦盒,她低声询问:“那是送给那位姑娘的礼物吗?”
“你觉得呢。”
薛知盈一愣,她本以为萧昀祈会再度不答,或者反问一句哪位姑娘。
但他这样说,等同于是默认了吧。
结合方才的对话,不难听出萧二爷是因有求于他而刻意讨好。
萧二爷直接赠送女子所用之物,是萧家已经承认了那名女子了吗。
薛知盈一时有些心情复杂。
她本不该继续再问,话却已是来到嘴边。
“你喜欢她。”
是陈述的语气。
引得萧昀祈哼笑了一声。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人抬起头来转向他,淡声问:“谁告诉你的?”
薛知盈被迫与他对视,他轻松淡然的模样和她的低落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让她显得很可笑,也不由有些恼怒。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到的。”
“看到什么?”
萧昀祈这是明知故问。
府上都看得到他与那名女子相见,她怎会看不到。
只是她之前不知他已向家中告知了他与那女子的情意。
不过现在知道了。
薛知盈没什么气势地发泄了情绪,又想低下头去。
捏着下颌的手指却又一用力。
她被迫继续面对着他不容退却。
不知是什么挑起了萧昀祈的兴趣,他难得主动接话,煞有其事道:“看到她进出云墨斋便是我喜欢她,那你进出我的寝屋是什么。”
下一瞬,在他预料之中地看见眼前这张标致的脸蛋由白转红,指腹下温度都升高几许,不知在脑子里在妄想什么。
萧昀祈轻勾了下唇角,收手松开她。
两人之间陷入片刻沉默。
再出声,是薛知盈小声的反驳:“你若没有喜欢她,二爷怎会送女子的东西给你。”
萧昀祈眸底掠过一丝沉色,静静地盯着她。
片刻后,他动身向前,引得坐在他身上的人身姿失衡倾斜。
薛知盈当即双手攀住他的肩膀,反方向倾身往他怀里贴,颇有种绝不会让他扔下去的架势。
她全身所有柔软的地方都贴了上来,脸颊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脖颈,身前正好撞上了他平稳的心跳。
萧昀祈压在她身下的手因此姿势松了压制的力道。
他动作一顿,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那只手没动,另一手伸向桌案,拿到那只锦盒才又靠回椅背。
他将锦盒随手塞到她手里。
“自己招来的麻烦自己处理掉。”
薛知盈毫无准备,手上慌乱,险些没接住锦盒。
终是拿稳后,才慢半拍地怔住:“……我吗?”
薛知盈不解,可萧昀祈不理她。
她只能低头看向手中锦盒,想了想,动手将其打开。
盒盖才刚翻开,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散开来。
薛知盈稍有讶异,锦盒中静置一只白玉圆瓶,瓶身光泽,玉石通透,仅看外表便知其珍贵。
她不由感叹萧二爷还真是下足了血本。
可这为何是她招来的麻烦?
她又转头朝萧昀祈看去,却见他皱了下眉。
萧昀祈伸手一把盖上了盒盖,并欲要拿走。
薛知盈下意识收紧手指,令他第一时间没拿动。
萧昀祈抬眸看来。
薛知盈一怂,松了手问:“怎么了?”
“太浓了。”
萧昀祈刚还说让她自己处理,这会一拿走便随手往旁边扔了去。
薛知盈赫然屏息,听着锦盒沉闷的碰撞声,十分心惊里面名贵的玉瓶会被摔碎。
但萧昀祈毫不在意,难得的几分耐心也被那股浓郁气味搅散。
他微动身姿欲要让身上的人下去。
但思绪一转,又静靠着没动。
至少她身上的气味比那浓闷的香膏味让人能容忍多一点。
萧昀祈:“说吧,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薛知盈敛目,这一刻,她在思考要借机说成是为撩拨调情,还是老实交代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才刚想了个开头,门前突然传来声响。
“主子,属下已经……”
“嘶——”木彦倒抽了一口凉气。
咚咚两声。
薛知盈猛地从萧昀祈身上弹起,双脚慌乱落地却硬生生站稳了身姿,低着头一副缩头乌龟样。
木彦已是呆在了原地。
这一刻脑海中如火花炸开,吵得爆裂混乱。
他眼花了吗。
他出现幻觉了吗。
那两个人刚刚是抱在一起的吧?
不对,应该是,表姑娘什么时候来的啊。
他刚才送萧二爷出去的一路上可是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木彦凝滞的大脑却驱使着他目光缓缓扫向桌案下案帔的流苏上。
只一眼,他就迅速移开,便对上了主子皱眉不悦的脸庞。
木彦赫然回神,躬身赶紧道:“主子,二爷送走了。”
萧昀祈沉声道:“接着说。”
说什么?
木彦不解抬头,却见主子微侧着头是在对表姑娘说话。
但表姑娘低着头,根本没看到主子的目光,也一动不动犹如石像,更没有开口回答。
木彦心叹,这两人演戏呢?
刚还你侬我侬抱一块儿,这会一个板着脸一个跟犯了罪似的。
好吧,就当是你俩演的这样吧。
木彦满脸平静地退步至一旁,适应力极强地把自己当做透明。
薛知盈就没他那么淡定了。
屋内久无人说话,她意识到不对劲。
偷摸抬眼一瞟,被萧昀祈不耐的目光逮个正着。
薛知盈一愣,彻底反应过来。
眼下那还顾得上耍小心思,屋子里还直愣愣地站着第三人。
她老老实实地道:“想掩人耳目,所以特地从侧门离开,没想到刚走到院门就听见了声音,来不及躲去其他地方,偏厅最近,一进来才发现,除了……没别的地方躲。”
她极力想要避开叙述中可能会让人听出端倪的部分,但说完才发现,这本身就全是端倪。
木彦竖起耳朵,听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啊。
还真躲下面了,那刚才岂不是……
不对,表姑娘一开始为何要从迎风院离开。
木彦垂着头自顾自地瞪大眼。
主子今晨一系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吩咐在此刻皆有了解释。
哇哦。
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萧昀祈沉吟片刻后,道:“木彦,先退下。”
木彦正兴奋着,一听命令霎时心有不愿。
再多让人听会能怎么的。
正是精彩时呢。
但他面上神情无异,恭敬应声:“是,主子。”
木彦退出偏厅,屋内又只剩下两人。
但已不是最初那般氛围。
薛知盈站在原地拘谨地搅着手。
她已没再想自己那番老实交代能否让萧昀祈满意。
她很贪心地在想。
今日能不能也亲一下。
但她又怕萧昀祈不愿意,毕竟他刚才看上去不知为何突然就不高兴了。
可是昨晚也是她强迫来的,现在能不能也……
萧昀祈突然开口:“你每日都要睡这么久?”
“……什么?”薛知盈迷茫抬头。
“现在是未时。”
“什么?”这次是惊讶的。
薛知盈从起身后一直不知是何时辰,没想到竟然已经未时了。
其实也不能怪她,昨夜折腾到几近天明,萧昀祈都晨起办公了,她才昏昏沉沉睡下,中途又无人唤她,她也没法控制自己最终会在何时睁眼。
萧昀祈问:“好睡吗?”
他语气像是在问睡得好吗一样平常,可话语却又莫名有歧义。
但薛知盈还是顶着被他嘲笑的可能,如实道:“好睡。”
果然,紧接着一声冷淡的低笑。
薛知盈有点不高兴。
明明是他先问的,她老实回答,他却要嘲笑她。
萧昀祈道:“还有别的事吗?”
这是赶人的意思了。
嘲笑完便赶人走。
这让人更加不满。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敛着眉目。
昨夜令人胆战心惊之举犹在眼前。
被他逮了个正着,但又好像不算完全失败,但也完全没有成功。
“没有了。”
回答后他也不再说话,像是就等着她自己识趣离去。
或是……
薛知盈上前一步。
几乎是她一有动作,萧昀祈就抬眼看了过来。
眼前视线未清,便是一片黑影压下。
柔软的触感碾开一片清甜的香气,随即,嘴唇被湿热的舌尖快速地舔了一下。
“表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萧昀祈一动不动,神情微怔,少女身影快速消失在门前,只在他唇上留下了一片湿痕。
第23章
时过未时,头顶艳阳高照。
萧府逐渐进入午后的宁静,薛知盈却才从迎风院离开,连口饭都还没吃上。
木彦走在她身后送她,两人步调不一,心思也各异。
薛知盈抿了抿唇,嘴唇上已没有刚才亲吻的触感了。
萧昀祈飘忽不定的态度令她心下有些纷乱。
就像唇瓣上最后的那抹余温,抓不紧,留不住。
这样还不够。
远远不够。
薛知盈脚下步子一顿,忽的侧头。
木彦反应灵敏,稍有惊讶,但还是当即跟着停了步子。
“木彦。”她低唤了一声。
听得木彦心尖有些打颤,直觉自己或要遇上难题了,又难拒绝表姑娘这般带着温和的请求态度。
“表姑娘,属下在。”
“表哥近来,可是在与一名女子密切交集。”
薛知盈敛目,不等木彦开口,又低低地道:“方才二叔给表哥送了一份礼物,是为女子身体所用的香膏,表哥他……”
适时停下,气氛陷入短暂的凝滞中。
木彦愣了愣,他还不知此事,但想萧二爷今日突然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来找,便不难联系此事了。
这个萧二爷,心机不少,却是愚昧蠢笨。
薛知盈微低着头,不再开口。
她知木彦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猜想也好,误会也好,从木彦口中应是能问得比萧昀祈更多的事。
随后,木彦开了口:“姑娘莫要多想,二爷不明情况自作主张,并非主子授意。”
“那名女子?”
“此事事关政务机
密,恕属下无法多言,但请姑娘放心,主子与那女子清清白白。”
“这样啊。”
薛知盈没再多问,重新迈步前行。
木彦跟在身后悄悄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不敢多言,可显然他亲眼所见表姑娘和主子有着一份别样的关系,说不定是正为这事吃醋。
他只盼主子之后若是哄不好表姑娘,别迁怒又罚到他身上来了就是。
薛知盈回到静水院时,可把春桃给激动坏了。
昨夜上榻前,她有向春桃交代过,自己翌日也许会早起外出办事,办完就回来。
这本是她为自己或能得手而提前做的准备。
可没想到,准备算是派上了用场,但她回来晚了不少,而原本的计划也没能得手,反倒多带回了一堆愁思。
“姑娘,您今日干什么去了呀,奴婢早早起来就见您屋里没人了。”
“唔,去办了点重要的事。”
“事情办好了吗?”
薛知盈想了想,回答道:“不算办好,所以,之后还要再接再厉。”
然而之后,不等薛知盈再接再厉,她先得知了萧昀祈离京的消息。
那一刻薛知盈慌乱极了。
十五将近,她还没能来得及向萧昀祈求助此事,他若一去多日,她甚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随后,听说他或许三五日后归,又让她暂且冷静了下来。
接下来三日,薛知盈待在院子里闭门不出。
从绣坊带回来的布料不少,且都是品质上乘的料子。
这一批绣品能比她之前自己准备的布料卖出更高的价格。
薛知盈埋头苦干,绣得很认真。
然而第四日,她被迫从劳作中停了下来。
听闻萧府举办家宴,令她一时惊喜以为是萧昀祈回来了,可再接着问下去才知,是萧熠初通过了院试。
京中人才济济,萧家更是名门望族,区区院试成就还不值得大肆庆祝,但到底也算是个好彩头,便在府上办一场简单的家宴。
简单的家宴本是用不着薛知盈出席参加,但此时在萧府的人不多。
萧昀祈因公外出,老太君身子不适。
还一部分人正在惠宁寺为老太君祈福,薛知盈也是后来才知,来回六七日路程,还要在山上静心宁神住上几日,这便需要大半月时间。
不过这都与她无关了,她没能去到惠宁寺,也不会去了。
薛知盈花了些时间收拾好这几日接连裁剪刺绣留下的狼藉。
又在春桃一声声情绪饱满的夸赞中梳妆了一番。
一切妥当后,已是临近家宴开席时,她动身向翠华院去。
才刚走到院门前,迎面走来两名面容熟悉的丫鬟。
薛知盈认出她们是在徐氏身边近身伺候的人。
“姑娘,请随奴婢这边来。”
薛知盈不解:“不是参加家宴吗?”
两人同样不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其中一人道:“姑娘今日不参加家宴。”
“那怎还让我梳妆……”
薛知盈低声喃喃,又逐渐止了声。
她霎时瞳眸惊颤,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另一名丫鬟道:“夫人对姑娘另有安排,还请姑娘随奴婢这边来。”
薛知盈僵着面庞几近麻木地走在两名丫鬟身后。
她尚不知晓眼下是什么情况,但心里已经胡乱生出了各种猜想。
直到她们一路从翠华院后方绕到了萧府东侧的宅门前。
停靠在门前的马车低调奢华,车身并无过多纹饰,但木料是上好的紫檀,马车一侧隐隐显露出临安王府的徽记。
薛知盈心底一凉。
马车前的侍从躬身道:“薛姑娘,请吧。”
薛知盈此时独身一人,连带她来到此处的两名丫鬟都不知何时折返回去了。
萧府侧方的宅门在眼前逐渐远去,临安王府的马车载着她一路远至再看不见。
薛知盈坐在马车内低头攥着自己的手指。
或许是消停的日子过了太久,分明最初的几日她还在日日担心孟琛什么时候会突然派人来带走她,可近来她却完全没再想未到约定时间会有何不好的事发生。
然后事情就是发生了,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害怕,厌恶,慌乱,恐惧。
各种负面的情绪在她心底交错翻涌。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
天色已是临近傍晚,马车内更是昏暗。
薛知盈撩开马车帘却没有迎到突然亮堂的视线,突然有种人生就要走到头了的悲凉感。
这种感觉实在太悲观,连她自己也不喜。
下了马车,薛知盈才发现此处并非临安王府。
而后得知,此地是孟琛在京郊的一处别院。
远离城中的郊外,隐蔽僻静的私所。
无论是从哪方面,都令人感到十分不安。
薛知盈被人引着一路走进宅中,绕过前厅,又换了一批侍从引领,不知还要往里走多远。
但薛知盈低着头只顾迈步,一言不发。
她眼下甚至没心情思考自己有没有可能逃脱或获救的可能。
潜意识里便觉得没有,或许除了徐氏,都不再有人知晓她今日突然被带到了这里来,而孟琛,也不可能放过她。
“姑娘,到了。”
为首的侍从态度恭敬。
薛知盈又被带到了一间厢房门前,只是不同于在荣恩侯府时那间,这里从外看也要宽敞阔气不少。
薛知盈点了点头,不想应答。
侍从也不多言,替她推开了房门。
“姑娘,请进。”
“您先稍待片刻,王爷很快就过来。”
与上次相差无几的话语,薛知盈甚至不想抬头去看屋内摆设,就怕一抬眼便会看见一张正对着她的宽大床榻。
房门关上一段时间后,她还是不得不抬了眼。
果然是一间供人安寝的卧房,她也看见了那张沉木精雕拔步床,只此一眼,她便迅速移开了目光,也没了心思再打量屋内其他摆设。
不同于上一次的无人把守,门外不时有脚步声传来。
但即使无人,薛知盈也没打算要逃。
不是不想,而是逃不掉。
在孟琛的地盘上,又是遥远的郊外,凭她自己根本不可能逃掉。
一想到待会房门打开,她就要看到孟琛那张道貌岸然的老脸,她胃里就一阵翻涌,直犯恶心。
手脚冰凉得厉害,她坐在屋内坐榻上,只觉心跳和呼吸都不正常了,好似突然就病了。
薛知盈不由胡思乱想,若是这会真能病倒,就像她不久前那样,孟琛有没有可能放她一马。
很快她就自己在心里否认了,孟琛这人年纪一大把,却是色欲熏心,他能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薛知盈开始后悔那日没有和萧昀祈做到最后。
那时她被好似成功的假象所迷惑,也被那个缠绵深入的吻,吻得晕头转向。
如今想来,她正该趁热打铁,解了他的束缚再将他扑倒在榻上,也好过在此被这个老男人糟蹋。
思绪越飘越远,薛知盈甚至要想到自己年幼时还待在父母身边的记忆了。
只是那片记忆太过模糊,她努力想了很久,都东拼西凑不出一段完整的回忆。
这时,门外的声音突然清晰,已是就在门前。
“参见王爷。”
“人在里面吗?”
“是,就在这里。”
房门打开,发出轻微的声响,孟琛一身绣金长袍走了进来。
薛知盈僵着身子从坐榻前站起身,低头向他行了个礼。
身前没有任何回应,甚在他走动几步后,连低垂视线中的那双黑靴也看不见了。
孟琛停在了某处。
安静的屋内发出一声古怪的脆响,像是从什么瓶罐中取物的声音。
薛知盈心惊,却不敢转头去看。
半晌后,孟琛终是开口:“薛姑娘,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王爷言重,民女怎会……”
话未说完,身侧突然显露出孟琛的身影。
薛知盈屏
住呼吸,下巴便被一只粗糙的手指挑起,迫使她缓缓抬起头来。
“可本王好不容易见你一面,却见你这般不情不愿的表情。”
“你不想见本王?”
视线中赫然出现一张阴沉的脸。
孟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听不出波澜,面上神情却令人发怵。
不知这便是他原本的面目,还是他此时正因何事而不悦,转而要将怒气撒在她身上。
薛知盈眼睫一抖,连腿都有些发软。
“没有,民女不敢。”
薛知盈下意识垂眸不想与他对视,下巴忽的一痛。
孟琛捏紧了她,惩罚她的回避。
“看着本王。”
压低的沉声就在近处,薛知盈忍下痛呼,不得不将目光重新对上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浑浊沉暗的眼。
孟琛还远没有年迈到那个地步,但他此时的状态看上去不太正常。
阴鸷,狠厉,情绪躁动着,已不再维持他此前在外那副沉着稳重的模样。
“那日跟着萧昀祈回去后,爬上他的床了吗?”
“……什么?”
孟琛突然阴冷地笑了起来:“看你的表情,已经伺候过他了,是吗。”
薛知盈此刻哪有什么表情,她惊吓到呆滞,做不出任何反应。
但孟琛还在自顾自道:“也对,他那么喜欢搅本王的局,本王看上的女人,他也定是要先抢来玩弄一番。”
孟琛手指微松,指腹缓慢地从她小巧的下巴抚向她的脸颊。
薛知盈一阵毛骨悚然。
孟琛又突然震怒:“谁准你让他碰你的!”
力道再度加重,薛知盈当即痛呼出声。
可孟琛已是情绪失控,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男人手指嵌入皮肉般的抓力令薛知盈当即疼得几近晕厥。
孟琛抓着她的肩臂就把人往床榻上撂,满脸的暴虐。
他的绣品,他的钱庄,他从京城运出的钱财。
萧昀祈搅黄了他近来所有的事。
他被远派边境那么多年,他已忍辱负重那么多年。
如今,成败在此一举,却遭他处处挡路。
一个刚过及冠没几年的小子,他在皇室中为夺嫡之争而运筹帷幄时,这世上都还没他这个人!
真是可笑。
他不会让他得逞的,天下,权势,还有眼前这个女人,都是属于他的。
萧昀祈机关算尽,但就是没算到他早就识破了他那些暗中的操作。
眼下他正追着那些假线索一路南下,没个十天半月,他没法从那死胡同中绕出来。
待他空手而归,便再也没有他说得上话的份了。
薛知盈后背撞上床榻,但远不及肩膀蔓开的疼痛。
她艰难睁眼,只见孟琛急切地欺身压来。
“你在床上如何伺候他的,他那从未碰过女人的废物,能让你爽吗?”
薛知盈看着孟琛此时这张扭曲的老脸,只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吐出来了。
他的话语不堪入耳,听得她更加不适。
孟琛伸手要来碰她时,她本能地伸手去挡,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孟琛动作一顿,绷紧了下颌,怒不可遏。
“贱人,给你脸了?”
这才是孟琛的真面目,喜怒无常,不允任何人忤逆反抗。
他要一只漂亮的花瓶,也可以随意杂碎这只花瓶。
孟琛伸手,朝着薛知盈的脖子就要掐去。
正当此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急切地打开。
孟琛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去。
还来不及发怒,他霎时变了脸色。
薛知盈此时头晕目眩到思绪涣散,连周围声音都听不清了。
大多是被吓的。
刚才那一瞬间,她完全没觉得孟琛会直接活活掐死她,而是会在无尽的折磨中,令她痛不欲生。
薛知盈害怕极了,当即想要远离这张染着恶心气味的床榻,浑身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周围似乎陷入了一片慌乱中,连压在她身前的孟琛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但混乱仍在继续。
意识在逐渐恢复,薛知盈感觉有脚步声在靠近她。
知觉也随之恢复,肩膀传来的疼痛令她痛苦地皱着眉。
直到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似是熟悉的身影。
薛知盈怔住,很久才缓慢地抬眸看去。
男人身姿高挺,遮挡身后烛光,面庞逆光在阴影中晦暗不明,却莫名给人带来了安心。
不知是梦是真,也忍不住唤他。
“表哥。”
萧昀祈绷着唇角,皱了下眉。
他短暂地转头朝门前的方向递了个眼神,很快再转回头来。
他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衣衫甚比床榻凌乱,脸颊布着红痕,发髻散开在肩头垂下乌发。
屋内的慌乱逐渐远去,房门大敞着,隐约能感觉到几缕初夏的晚风,不凉,却令人瑟缩。
薛知盈也逐渐缓过神来,但没再开口说话。
片刻后,她看见萧昀祈手臂微动,似有一瞬迟疑,而后才动手解开了外袍。
宽大的外袍落下的一瞬挡住了眼前视线,好似要将人蒙进一片不见底的黑暗中,可随之有带着熟悉味道的热温将身体紧密地包裹了起来。
薛知盈从衣袍中探出头,视线又恢复了光亮。
萧昀祈一直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持续了太久。
薛知盈终是先开了口,低声喃喃:“表哥,我想离开这里。”
萧昀祈侧头又看了眼门外,不知他看到什么没有,很快就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他迈步要走。
薛知盈又道:“我站不起来了。”
萧昀祈上下打量她一瞬,问:“受伤了?”
薛知盈摇摇头:“吓得腿软。”
目光中的少女此时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和那日流浪回来成了小脏猫时的模样有些相似。
家里的小猫不是流浪就是受欺负。
萧昀祈看着眼前这一幕,竟诡异地生出是因自己没照看好的错觉。
上次姑且算是他安排欠妥,可这次与他何干。
“……表哥。”
一声低唤后,萧昀祈朝她伸出手去。
薛知盈看着眼前宽厚的大掌,难得对这只漂亮的手感到失望。
但腿软是真的,她怕没有搀扶,自己都跟不上萧昀祈的脚步。
她把手搭进他的掌心,干燥温热的触感又令这份失望消散了些许。
还不待她抓紧这只手。
萧昀祈突然反手握住她,施力将她从榻上往自己身前一带。
薛知盈本欲起身的动作顺着这股力道霎时扑向了他。
她一声惊呼,身体骤然腾空起来。
腰上横来有力的臂膀,可肩膀在动作间拉扯出撕裂般的疼痛。
“嘶——”
薛知盈被萧昀祈单手抱了起来,伸手要直接扛麻袋似的把她扛上肩头。
但萧昀祈闻声顿住,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是说没受伤。”
薛知盈疼得眼眶激起泪花,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无助地摇摇头。
她刚才并不知自己是否有受伤,但这时肩上传来的疼痛已是证明肯定是伤到了。
萧昀祈静默一瞬,随即伸了另一只手,手臂穿过她的腿窝,最终还是将人打横抱抱了起来。
薛知盈娇小的身躯轻而易举就窝进了他怀里。
耳边传来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声时,她怔然地眨了下眼。
萧昀祈迈步向外。
晚风拂来面庞,又窜进外袍敞开的衣襟。
薛知盈轻轻地拢了下萧昀祈的外袍,在他怀里,也将自己更加包裹在他的衣服里。
一路上,薛知盈发现来时每几步就有一名的侍从丫鬟,竟一个也没看见了。
偌大的别院像是在瞬间被人搬空了似的。
直到快要顺着来时的路走到别院门前。
薛知盈听见侧方的厅堂传来嘈杂声。
她下意识转头要往那头看去。
脖颈才刚扭动,萧昀祈突然腾出一只手,一掌覆在了她朝外的耳边,再一用力,按着她的头转向他胸膛的方向,一股脑埋了进去。
视线迎来一片黑暗,耳边也无暇再听那片嘈杂声。
萧昀祈只按了一下就收走了手,但又扯上他自己的外袍往上一提,直接将身前整个脑袋都蒙住了。
再次恢复视线,薛知盈
已经被放到了马车上。
是萧昀祈的马车。
看着身旁的男人,和此刻身处的空间,这一刻她有了真的获救了的实质感。
她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宽大的衣袍因此从肩头滑落。
薛知盈低头看了一眼,动作缓慢地拿起衣袍,向萧昀祈递去还给他。
“披着吧。”
男人沉声开口,语气中没多少安抚的意味,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
薛知盈只伸出一半的手就此迅速缩回,但却没再将外袍披上,只是紧紧抱在怀里。
马车内安静了下来,萧昀祈也没吩咐启程。
薛知盈低头看着自己。
昏暗的视线下其实并不太能看得清,但她知道自己此时一定很狼狈。
她想起来时还认为自己今日绝不可能获救也更不能离开此处,没想到此刻都达成了。
是该要觉得庆幸的,可她又感到几分惆怅。
这糟糕的人生,只是突然在糟糕和更糟糕中,得到了一次不那么糟糕。
有什么可值得庆幸的。
肩膀还在隐隐作痛,刚才的一幕幕浮现脑海,又被她极力压下,只剩后怕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
手指感觉到一片带着热温的湿意。
薛知盈低头静默无声地落泪,模糊的视线中她似乎看到萧昀祈的外袍也被浸湿。
她想伸手帮他擦一下,可接连更多泪水,连她自己的手指都湿濡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传来窸窣声。
薛知盈视线中出现一只手,下巴就此被手指抬起。
少女泪眼盈盈,在昏光下,那张满是泪痕的面庞模糊不清,但眸中水光盈亮似坠入深黑中的星辰,竭力绽放最后的微弱光芒。
一滴热泪顺着她的脸颊迅速滑落,擦过颧骨,淌向下颌,最终沾湿了萧昀祈的手指。
这不是她第一次将眼泪落在他手上了。
薛知盈微仰着头没有动。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萧昀祈脸上情绪。
正因如此,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地落,沾湿他的手也浸润他的衣袍。
“之后他会按律受刑,轻则断手脚,重则斩首。”
萧昀祈低磁的嗓音划破沉寂,用平淡的语气,为她带来一个应该能够安心的好消息。
可少女的眼泪仍是簌簌地掉。
他的手指完全湿透,想来底下的衣袍更无法幸免。
萧昀祈并未因此收手,但薛知盈却伸手握住了他。
柔若无骨的双手覆上他一只手掌,湿润在两人皮肤间晕开,带着莫名的暧昧。
薛知盈握着他,没什么力道,嗓音也轻得微不可闻:“表哥又救了我一次。”
萧昀祈垂眸看了一眼,没有答话。
薛知盈这一次的确是得救了。
可是,那么意外,那么偶然。
她眼下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萧昀祈没有出现,今夜她将遭遇什么。
薛知盈缓慢偏头,湿润的脸颊轻轻地贴在了他手臂上:“表哥,我们能否真正在一起。”
马车内沉寂许久。
久到薛知盈以为自己不会得到他的任何回应了。
但萧昀祈突然道:“你想让我娶你?”
薛知盈眼睫一颤,险些遭这话破功。
她当然没想让萧昀祈娶她。
那是比眼下更为艰难的事,更不止要在萧昀祈一人身上下功夫,与她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这层关系仅需有他们二人足矣。
攀上他,得到他。
让他带给她想要的。
薛知盈蹭了蹭那只手背,以他的手指遮挡住眸中的神情:“我从未敢如此妄想。”
萧昀祈微眯了下眼:“要怎样真正在一起。”
薛知盈松开了他的手,身姿缓动着向他靠近。
她撑高身体,跨坐上他的大腿。
那件护住了她的衣袍随着动作滑落了下去,却无人在意。
萧昀祈背靠椅背,时至此刻也仍旧神情淡然。
他仰着眸光沉静地看着身姿已高过他的少女。
看她嫣唇轻启,看她俯身向他而来。
低柔的嗓音带着馥郁香气流转在近处。
“想要留在表哥身边,能让表哥记挂几分便足矣。”
那张开合的唇时隔几日再度吻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明天更新也在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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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天幕低垂,马车内昏黑一片。
衣料摩挲的窸窣混着陡然急促又刻意压低的呼吸,在空气里细细交织。
薛知盈的亲吻仍旧生涩,但从之前的经历学会了深入。
她探出舌尖去舔他的唇,缓慢的,轻柔的。
这样的动作不足以撬开男人的唇齿,但她也不急。
她撑在他肩上的手逐渐来到他脖颈旁,再攀上他的脸庞。
触碰他,轻抚他。
唇瓣在吮吸中发出暧昧的水声,回响在马车封闭的空间内,尤为显耳。
萧昀祈任她这般亲吻,却无任何回应,好似不为所动。
努力许久,薛知盈到底还是泄了气。
手又开始下滑,略过他的肩头,转而环到腰上。
男人劲窄的腰身没了腰封遮挡,隔着轻薄的中衣,手掌贴上便清晰感受到了体温浓热的紧实肌理。
抱住他,唇便退开了。
她缓缓睁眼,一眼对上萧昀祈正直视她的眼眸,眸底映着车窗外一点残星,明明灭灭。
只一瞬对视,后颈突然受到急切压制的力道。
萧昀祈扣着她的后颈,把人重新按向自己。
他不允她主动探入,此刻却轻车熟路地撬开她的唇齿,与她唇舌交缠。
车内的氛围骤然腾升,原本轻缓的贴近变得激烈起来。
萧昀祈力气很大,紧箍着她,令她腰身发软却没法缩下身子,只能依旧挺立着,阵阵发颤。
薛知盈难以招架,这才发现,她较上次的细微进步,和萧昀祈相比相差甚远。
他同样有了进步,更熟练也更从容,但也更为强势。
她的舌头在口中毫无躲避之处,不停被他缠绕,不停被吮吸。
手上快要抱不紧他的腰了,便试图攀高去环他的脖颈。
但还未抵达,便虚软地落在了他胸膛上。
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撞击着掌心,给人带来一种他也在为这个吻而动情的错觉。
但到萧昀祈终于放开她时,她已是气喘吁吁,眼神迷离,可身前的男人仍旧那副清冷平静的模样,除了那双暗得再看不见光点的眼眸,毫无任何被影响的迹象。
薛知盈思绪不清,心跳巨快,虽有隐隐生出没有牵动他分毫的失落感,但还腾不出心绪去想更多。
萧昀祈侧身向外时,她本能地要抓紧他。
身姿一晃,腰后便有一只大掌顺势拖住了她,像是助她将他抓紧似的。
她稳稳地靠进了他怀里。
耳边的心跳声混着萧昀祈低沉的嗓音。
马车微晃,他让马夫启程了,但她没听清是要去往何处。
应该是回萧府吧。
一想到这,连带着刚才见他不为所动的低落情绪一同涌了上来。
她不想回去。
这很任性,也很无理。
而她除了萧府,又哪还有别的地方可去。
她想,萧府上下现在应该还在为萧熠初通过院试而欢乐庆贺吧。
没有人会去想一个本就不必出席的表姑娘去了何处,又遭遇了什么。
也不会有人在意她是否回去了,又是否回得去。
眼泪又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无声涌出,没有掉落的轨迹,全都浸入脸庞紧贴的衣衫上。
越渗越多,湿热一片。
直到她被萧昀祈捏着下巴从他身前抬起头来。
萧昀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视线顺着自己的手指,看到她脸颊上的湿痕,又上移对上了那双泪眼。
“薛知盈,你还要弄湿我几件衣服?”
薛知盈带着哭腔,喃喃低语:“……对不起,表哥。”
萧昀祈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他的沉默令那双杏眼顿时又掉几滴泪,好像被
他的手指接住了,又好像没有,转而继续往他衣衫上掉。
萧昀祈终于开口:“不是去萧府。”
薛知盈一愣,眼眶包着的下一滴泪将落未落,面上明显写着他怎知道她在哭什么。
不难猜。
从马车启动,他胸膛就开始感到湿意。
而她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从一开始意外片刻后,就很快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那是去何处?”
薛知盈低声地问。
萧昀祈没再回答她,转而把人压到身前,微仰着头再次吻上她的唇,动作不似刚才的激烈,竟然好似温柔的安抚。
只是下一瞬,唇瓣便被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薛知盈在双唇相贴的间隙中发出一声低吟,腰上忽的就被大掌收紧着提了些高度。
亲吻又再度浓烈起来。
萧昀祈挑着她的舌尖逼迫她与之回应,手掌顺着她腰身曲线无意识的游走。
亲了一会,那只手来到她大腿上。
不及他上次握住这里时的力道。
这一次,他手指收紧着捏揉。
薛知盈未觉疼痛,尾椎却霎时攀上一股酥麻。
明明仍然有着令人避不开的强硬力道,他却仅过一次就掌握了技巧,弄不疼她,又令她浑身难耐。
薛知盈无意识地想躲开这样的触感。
双腿分开又合拢,最终夹在他腰上,放弃了躲避。
萧昀祈唇上没有放开她分毫,但手上顺着她大腿缓慢地抚到了她身后。
五指张开,这次不是她无意坐上去的,而是他刻意包裹住了她。
只是略微一收紧。
薛知盈沉了腰便往后伸手按住他,听上去像是又要哭了:“……不要碰这里。”
萧昀祈贴在她唇上问:“为什么?”
几个呼吸间,才再有了薛知盈微不可闻的低声。
“会弄湿。”
萧昀祈所有动作顿住。
缓慢地睁眼,眸中映入她的脸,已是停止了哭泣,但面颊仍是潮湿。
他注视着那片湿痕,缓慢地问:“弄湿哪里?”
薛知盈不知他是否在明知故问。
她想,可能不是。
萧昀祈以往不近女色,或许并不懂得这些。
可是她也不懂,文字中只描述男女行房事时的湿润,为何到她这里,就……
“和我接吻就会让你弄湿吗?”
薛知盈呼吸一顿,身体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流窜体内的酥麻一瞬间猛然翻涌了一下,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垂着眼眸急促地喘息了几下。
再抬眼,眸中又对上男人那副清寂的模样。
像是怎么也无法沾染他,他永远清冷矜贵,冷静自持,不会被欲望裹挟,也不会失控难耐。
那只手掌轻微抚动了一下,引得她又是一颤。
但这次薛知盈没再躲开。
“会。”她低声地做出了回答。
按在他手腕上的手也生出力道。
心跳开始加快,陡然浮现的那个放纵的想法愈发清晰强烈。
或许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萧昀祈沉迷放浪的模样,看他眸光晦暗,手臂青筋乍现,按着她的头,不受控制地将她翻搅,最后餍足瘫软地停下来。
若真实中无法搅乱他那便罢了,她不用执着于此,只讨要她自己想要的就好。
薛知盈抬眸与他对视不过一眼,见他那双目光沉静的黑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又退怯地低下眼来。
不再看他,她停了许久,才拉动了他的手腕,带动他顺着自己的臀线挪动,最终停在了那里。
他的目光终于变了。
萧昀祈眸底晃过少女颤动的眼睫,顺着她的脖颈,从他们身前垂眸看下去。
潮热,柔软,好似稍微用力就能深陷进去。
但他的手停在表面一动不动。
他生平第一次,脑海中一片空白。
“表哥,你还要和我接吻吗?”
萧昀祈闻声抬眸,未见少女此时的神情,嘴唇便被她轻柔地含住了。
她的进步虽是慢他几分,但也足够了。
她又学会了如何撬开他的唇齿,就在他怔然之时。
软舌探入,青涩地勾缠。
异样的感觉随着他手指停留的地方蔓延开来,遍布全身。
腰身快要使不上劲,向他身前倾倒,那只手就顺着挪动的幅度离开了那里。
但很快就被追赶着重新覆上。
萧昀祈启开唇齿让她生涩地亲吻自己,手上开始试探着按动。
原本只是轻微的湿润,但随着手指按压,布料被彻底沾染。
薛知盈抖得舌尖都要缩回,又被男人吮住,勾着不让退。
她身体也本能想躲,才刚抬腰,就被一掌按住。
“躲什么,不想要吗。”
薛知盈难耐呼吸着,做不出回答。
她原本以为她是想要的。
第一次认真打量那只手时,她就清楚知道自己想要。
可真当这只手为她所用,他的游刃有余又让她的欲望显得尤为可耻。
但也并非不想要。
薛知盈眼眶再次含泪,是被陌生触感激出的生理性泪水,朦胧迷离地去看他的眼。
萧昀祈的手便在这时,撩动了她的裙摆。
再无阻隔的触感令她赫然瞪大眼,连唇舌都退开。
“这样不行……”
话音未尽,裤腰的松紧已是箍在了她大腿中段的位置。
偏偏造成这副情形的男人不知有意无意。
硬是在发出一片明显的水声后,才慢悠悠地问。
“进去,还是帮你穿上?”
薛知盈紧抿着双唇,羞耻又无助地看着他。
她未做出回答,他便没有进去也没有帮她穿上。
然而此时并非静止。
这样的触碰令那本就无法被否认的欲念越发腾升,又得不到彻底的缓解。
薛知盈终是呜咽出声,松开唇瓣,紧攥着萧昀祈身前的衣衫,极低地回答:“要进去。”
撩拨的手指终于停下。
萧昀祈道:“抬头,继续吻我。”
薛知盈仰起头,重新将嘴唇贴上去。
才刚触碰到,他另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呼吸紧堵。
这一瞬间,陌生的侵入激起喉间本能的吟声,但被身前的男人全数吞吃入腹。
她抖动着,颤栗不止。
小腹一抽一动,逐渐感到一块异样的灼热。
她意图低头去看,却被按着头堵着唇舌,不许出声也不许动。
她只能伸手去碰。
一手包不住又被烫到地抽回手。
她思绪混沌着,也霎时明了是什么异样在灼烧她。
情绪因此起伏波荡得厉害,原来他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毫无波澜,也不止她一人在为此而情动。
欲要再碰。
她又朝他伸去。
手腕忽的被一手抓住。
另一手指节弯曲。
天光倾泻,潮流翻涌。
毫无征兆的,令萧昀祈也愣了一下,忘记继续堵住她的唇,吟声一瞬,旋即闷进他胸膛里。
就这样静止地不动了许久后。
萧昀祈缓慢地退出抬起手来。
他神情不明地看着水痕。
凝视端详,若有所思。
他低声问:“你自己也会这样吗?”
薛知盈不解:“什么自己。”
刚问出口,她就隐约意识到什么。
岂料,萧昀祈极其直白地接话:“你自己弄,也会噴吗?”
薛知盈顿时在他胸膛前眸光震颤。
他在说什么啊。
薛知盈紧咬着牙,把他衣衫都快抓破了也不抬头。
但萧昀祈好像真的很疑惑,不得回答便直接伸手从胸前把她的脸蛋捞了起来。
又追问:“薛知盈,回答我。”
少女面上红热一片。
眼角又有了水光,但比起别处,就只是繁星一点。
她别无它法,连避开他的目光都做不到,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没有……”
萧昀祈好似了然地啊了一声:“这样啊。”
薛知盈却总觉得他是误会了,又低声补充:“没有自己弄过。”
“嗯?”
萧昀祈本要放过她的手又在她下巴上抬了一下。
薛知盈羞愤得不行。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真的没有啊。
萧昀祈倒也不是不相信,只是意外而已。
他不觉得需要为正常的生理欲望而感到羞耻。
独自宣泄释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意外此事之余,他也完全想明白了她之前那般盯着他的手看意欲为何。
萧昀祈放下手来,手指勾到她腿弯的裤腰,轻微往上提动。
手指不仅没能在布料上擦净湿濡,反倒令她大腿感受到那究竟是一片怎样的触感。
萧昀祈问:“好用吗?”
薛知盈忍无可忍地偏头,支着腰身任由他帮她穿好那完全不再舒适的亵裤。
“我,我坐到旁边去。”
才刚穿好,她动身就要从萧昀祈身上离开,又被萧昀祈一手按下。
“弄湿了我的衣裤,还要把我的马车也弄湿?”
“……对不起。”
穿好亵裤重新坐在他腿上,已是和最初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湿漉漉的触感实在不适,萧昀祈可能也从未如此狼狈过。
她仍是将他沾染,让他也不再整洁。
一想到这,她竟恶劣地感到窃喜。
薛知盈心虚低头,目光却顺着他的胸腹,看见了刚才抵她的那一块。
那里自然也未能幸免。
衣料在湿濡的状态下失去原本的支撑力,紧密贴合地将其显露出来。
“……”
薛知盈瞬间没出息地移开眼。
和她梦里的似乎不太一样,也和那日蛰伏时不同。
她侧着头,已是做好被萧昀祈问她在看什么的准备了。
可马车内持续静默。
他什么都没问。
薛知盈动了动唇,正要主动说什么。
马车忽的一停,她霎时止了声。
“大公子,到了。”
马夫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从前方传来,令人霎时紧绷到想找个洞钻进去。
萧昀祈对她这副敢做不敢当的模样感到好笑。
他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问:“腿还软吗?”
薛知盈根本不知要怎么回答。
其实是软的。
只是之前是被吓软的,但现在……
“不软了。”
她也根本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就在一道木板之隔外,马夫将这引人遐想的对话给听了去。
可萧昀祈却毫不收敛声量,平静地问:“当真不软?”
“……真的。”
“嗯。”
他应了声,随手往侧方捞起了自己原本最先沾湿,但眼下却是情况最好的外袍。
萧昀祈躬身向马车外去。
薛知盈闷着头,直到等他身影完全走出马车后,才慢吞吞地也起身下车。
走出车厢,她看到萧昀祈就站在马车旁,但毫无要伸手扶她的意思。
也是她自己说腿不软了。
于是憋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自己扶着扶手跨了下来。
一抬眼,薛知盈才看到马车周围并无其他人,连刚才说话的马夫也不见踪影。
“他们人呢?”
“谁?”
“就是,刚才的人。”
萧昀祈看她站稳,便迈步往前方的宅院走了去。
薛知盈赶紧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不得上一个问题的回答,她又开始问下一个问题。
“这是何处啊?”
“我在外的别院。”
一听别院二字,薛知盈不由有些发怵。
但抬眸看见熟悉的背影,那股怵意又悄然消散了去。
进了别院总算零零散散看见几个人。
一想到此刻她身下是什么情况,以及走在前面的萧昀祈也好不到哪去,她脸上就阵阵发热,心慌意乱。
但那些人垂首行礼,又躬身退开,完全没有因为萧昀祈身后跟着一名女子来到此处而显露任何异样的反应。
他以前也带女子来过这里吗?
薛知盈又不由生出这样的猜想。
就算不是如今常去萧府的那名女子,那此前从他那骗得一大笔钱财的那名女子呢。
亦或是别的,藏在更深处她完全不知道的。
突然眼前一黑,薛知盈来不及避,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唔!”
她吃痛发出闷声,一抬眼,看见萧昀祈正侧身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她。
薛知盈下意识就道:“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嗯了一声,又意味不明地说:“你不是故意的事还挺多。”
薛知盈:“……”
而后她才看见,已是跟着萧昀祈来到一间屋子门前。
萧昀祈收回目光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未闻身后脚步声,他头也没抬:“还不进来。”
“……哦。”
薛知盈其实不太想进屋。
那屋子提前被点了烛灯,此时从外可见屋内通透明亮。
萧昀祈重新穿上的外袍遮挡了他所有的狼狈。
以至于他进入明亮的室内,也完全显不出任何异样。
但她不同。
只借着门前微光,她低头就见自己身前一片狼藉。
只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头顶就感觉一道目光直直射来。
薛知盈不得不赶紧迈步,抬腿跨入屋中。
事实上,屋内只有她与萧昀祈二人。
而萧昀祈待她进屋后就没再看她。
薛知盈多想赶紧找个地方把这一身粘腻换下。
就闻萧昀祈道:“衣服脱了。”
薛知盈一愣:“我、我想先……”
“浴水在那边。”男人打断她,略一抬手,指了个方向。
“……”
待到薛知盈在这宽大的屋子里绕过几道屏风后,才终于看见氤氲热气腾腾向上。
只是刚走过的那一段,薛知盈就明显感觉到这里要比萧昀祈在萧府的宅院奢侈不止一点。
很符合权贵在外金屋藏娇之处的刻板印象。
所以,这里真的是他一向带女子前来的地方吗。
薛知盈怀揣着这样的猜想,一点点将自己全身衣衫褪光。
衣衫褪去,她霎时没心情猜想了。
肩上一片触目惊心的乌青令她倒抽一口凉气。
难怪疼得那么厉害。
一见这片狰狞的痕迹,委屈的心情也随之而来。
薛知盈紧抿着双唇,动作很慢地进入浴桶中。
热温逐渐缓和着她的心情,她小心翼翼地清洗肩头,忍受着那般刺痛,手指用力点触伤处,查看是否有伤到内里。
还好只是淤青,应是养几日就能逐渐消散了。
再回想被紧掐住的那一瞬间,她后怕地在浴水里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薛知盈花了些时间将自己全身洗净。
此处备有她沐浴前后所需的一切物件,可唯独没有更换的衣服。
薛知盈在浴桶旁怔然片刻,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衣橱。
再走回刚才的寝屋时,立身桌前的男人闻声回头。
萧昀祈同样沐浴过了,换下了那身满是她的痕迹的衣服,此时身着一件藏青色的宽松寝衣,显得整个人慵懒又深沉。
他目光在少女身上顿了一下,一瞬意外转而平息。
她穿了他的衣服。
男子宽大的交领衫于她而言完全不合身,但她束紧了腰身,卷起了袖口,就连过长的衣摆,也因她卷了一部分衣料在腰带下而没有拖地,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
“过来。”
薛知盈这才看见萧昀祈手中拿着一个药箱。
他唤了她后,便转身朝屋内床榻走了去。
薛知盈挪着碎步跟去,面上正若有所思,显得心不在焉。
直到她走到床榻边站定,目光刚看见男人屈起坐下的膝盖,还未抬头与他对视。
萧昀祈突然问:“你穿的谁的亵裤?”
薛知盈:“!”
脖颈骤然僵住,脸上噌的一下红透了,自然没能再抬起头来。
身前传来一声低笑。
萧昀祈拍下了身侧:“坐下。”
薛知盈垂着头坐下。
“伤哪了?”
萧昀祈没再追问,但薛知盈自己却还没能略过那个让她羞耻尴尬的问题。
她小声回答:“肩上。”
回答完,她低垂的视线扫向一旁,看见萧昀祈打开了药箱,正从里面寻找合适的药物。
他问:“有伤口吗?”
“没有,是淤青。”
萧昀祈从药箱中拿出一只白色的药瓶递给她:“擦这个。”
说完,他松了手,关上药箱将其随手往一旁的矮柜上一放,便起身离开了床榻。
屋内传来咕噜噜的水声。
待到萧昀祈在桌前喝过水,再转回头看来,发现床榻边的少女捧着药瓶一动不动。
他默默地看了片刻,放下杯子走了回去。
才刚走到床榻边,就被拉住了衣摆。
她声低,语气却硬气:“我自己擦不到。”
像在耍无赖,但显然更像撒娇。
萧昀祈站在床边俯视她。
又沉寂了片刻,他终于有了动作,动身坐下去:“哪边肩上。”
薛知盈不免惊喜,没想到没费什么口舌就得逞了。
伤处正是正对萧昀祈这一边的肩头。
她抬眸朝身侧看去一眼,没见男人神情不耐或不悦,才动手来到了衣襟。
萧昀祈看着她的动神情未变。
直到她将扯动着衣襟,衣料窸窣滑落,凝脂般的弧度半露,烛光倏然淌上那片肌肤,映下半面阴影微微晃动,像水纹似的漾开。
他眸光随这片阴影变得幽暗,又在另一面见光的伤痕中冷然下去。
他久未有动作,引得少女瑟缩了一下肩膀。
萧昀祈这才伸手按住她,另一手从她手中拿过了药瓶。
薛知盈低着头没看他,唇边已是准备好了几道抽气声。
但直到冰凉的触感抚上肌肤,倒没有到需要抽气的地步。
萧昀祈的动作不算熟练,或是少有替人做这些事。
她能感觉到身侧投来的目光。
想来他应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思绪杂乱地想着,今夜她将宿在此处吗。
这里看上去就像一间宅院的主屋,那便是萧昀祈平日住在这里时安寝的地方了。
那他呢?
今夜也会留在这里吗。
还是又如上次那般,将她独自一人留下。
冰凉的药膏打着圈地涂抹开来。
伤处虽是淤青深重,但也就那么一小片地方。
薛知盈感到萧昀祈已有要收手的迹象。
她敛下的眼睫微微动了动。
“嘶——”
突然一阵刺痛,令她不受控制地倒吸一口凉气。
薛知盈愕然抬头。
好像是萧昀祈失手了,但原因不明。
而他只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便收了手,转而拿起一旁的湿帕,慢条斯理地开始擦手。
薛知盈看着他的动作有种预感,擦完手他就要起身离开了。
她目光紧盯着那只指节分明的手掌,湿帕擦拭的动作令他修长的手指时隐时现。
烛芯噼啪一响——
薛知盈突然蹭起身来,按着他的肩膀就将人压向床榻。
萧昀祈猝不及防,突兀的力道令他结实地倒了下去,但随后并未挣动。
他目光缓慢地抬起,望向上方,看见一张满是绯色的脸庞,她眸中还盛着掩不住的紧张。
周围陷入沉寂。
直到薛知盈肩头的乌发承不住她倾身的姿态,陡然向下垂落去,在身前拂开一片带风的暖香。
发尾柔软,似撩拨地扫过他的脖颈,又顺着他微敞的衣襟钻入胸膛。
隔了一会,萧昀祈垂眸看去,不显情绪地动手将那缕发丝从他衣襟中拿了出来。
他没放手,手指翻了一下搅住她的发。
“薛知盈,又想干什么?”
薛知盈眼眶发热,分明是她正行撩拨之举,却反被眼前的男人所蛊惑。
她喜欢那只手。
竟这就开始想念它在里面的感觉了。
甚想拿走那缕发丝,换成自己的……
她便这样做了。
从他手里抽走自己的发丝,又握着他的手,极慢地靠近。
萧昀祈一直看着她。
她想,他总是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行难堪羞耻之事。
最终,腰身微抬,她轻轻地坐了上去。
萧昀祈神情顿住。
因为,他发现原来里面谁的亵裤都没有。
而下一瞬,他蓦然皱眉。
坐在他手上的少女,不仅一手勾住了他的裤腰。
另一手,紧密地握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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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握住的瞬间,男人全身都绷紧了。
连带着掌心下,都像将要冲破牢笼般蓄势待发。
薛知盈以为这是将要挣动的反应,情急之下,连裤腰都顾不上扒,索性直接伸了进去。
身下传来一声闷哼。
磨人耳根,逼人紧迫。
她感觉到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像是要将她活剥生吞一般,带着冰冷的怒意,有如实质地锥刺着她,试图制止她此时的行为。
可是他并没有受她捆绑。
薛知盈这样想着。
他可以随时抽回她虚坐着的手掌,也可以抬起另一只毫无束缚的手一把推开她。
但他一动不动。
好似一副受她强迫,而无力反抗的模样。
“表哥,你想要吗?”
薛知盈轻声地问。
没有回答,不知是否是因她握得太紧,令他出不了声。
好比此前,他的手指也同样令她有一段时间难以发声。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若薛知盈此刻抬头看去一眼,便会看见一张冷静到极致的面庞,未受任何影响,正无澜地盯着她。
萧昀祈预想到过此时这一幕。
从她接近他开始。
撩拨,引诱,随后是双唇触碰的亲吻,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接下来是和他发生关系,再逼迫他与她成婚。
他刚才在马车上,完全没有相信半点她所说的不敢妄想。
一切正如他所预计的在进行着。
分毫不差,没有任何偏移。
萧昀祈习惯了掌控一切,也从未有过无法掌控之事。
事态如何发展,取决于他是纵容或制止。
薛知盈感到掌心好似有火舌跳动,灼得她头皮发麻,视线迷蒙。
梦里做过数次的事,也是曾经在书册上阅览学习过的事。
落到掌心中真实的触感下竟又不甚熟练了。
萧昀祈趋近于无的反应令她像是在做无用功,动作也因此变得更迟疑。
只有那里在无声地发热跳动,做着不知是好与不好的回应。
她只能自行观察。
伸手去扒,低头去看。
一会松了,一会紧握。
一道粗沉的呼吸淹没在她摩挲裤料的窸窣声下,她完全不察,紧接着就被突然蹭起的男人蛮横地抓住了手腕。
垫在臀下的手掌也随之抽走,带着一点粘腻的湿濡,按着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下来。
萧昀祈覆上她的手背,圈住她的手指引领她,带着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狂躁,几乎要将她吞噬。
薛知盈慌乱地在他身前抖了抖。
手指被紧按到指尖泛白,每根纹路无比紧贴的清晰触感令她惊吓到以为要捏碎。
实则完全没有,而是那块在挤压她。
她掌心的柔软根本无法伤其分毫,反倒被撞磨得肌肤火辣辣的疼。
“表哥……”
呼声混在紧密不停的亲吻中,尾调千回百转。
萧昀祈动作一滞。
似从情迷的深渊中清醒了过来。
他松了手,也欲要退身。
娇软的身躯追赶着就向他贴来。
落空的一手抬高环住了他的脖颈,偏着头,一点点地啄吻他的嘴唇。
她的亲吻一向是这样轻柔。
似她这个人一样,从外看来便是一副温软乖巧的模样,翻不出任何大浪。
实则内里却藏着肆意的贪婪,如绵绵细雨般,密集而绵长,不知不觉间,已是被沾湿渗透。
萧昀祈突然在心底生出了应当警惕她的念头。
可是,他要警惕什么?
警惕自己有可能受她蛊惑吗。
他想说这不可能,但又清楚地感觉到身体从未有过的躁动和兴奋,是被她故意撩拨起来的,此时正因戛然而止而叫嚣着不满。
那他的确算是受到了蛊惑,但也可以随时叫停。
萧昀祈动了手,将人从身前拉开。
少女微微踉
跄了一下,娇小的身躯在他身前轻而易举被掌控,再无法近前来,只能迷茫无措地仰头看向他。
她面颊粉嫩,眸中含着情动的水雾。
水雾之后,模糊朦胧地映着他的模样。
萧昀祈看着双眼睛,呼吸莫名沉了几分。
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正缓慢地攀上他正握着她的手掌。
从指尖,到指节,最后覆在他的手背上。
“表哥讨厌我吗?”
薛知盈又轻声地问他。
一副问完,就觉得自己不会得到回答的模样。
萧昀祈也的确没有回答她。
他心想,就算说讨厌,她现在不可能把手从他的手上拿开。
只会油盐不进地继续攀上。
果不其然,那只手来到了他的手腕,用着微不足道的力气,就想将他的桎梏拿开。
“可是我心悦表哥。”
“从来到萧府第一次见到表哥时,就喜欢你了。”
萧昀祈忍无可忍,冷笑一声:“薛知盈,你那时才多大岁数?”
薛知盈抬眸,目光坚定又明亮。
那片水雾散去了,此时澄澈的黑眸中,完完全全映着他的模样。
“不可以吗。”
她认真地道:“那时我还不懂男女之情,但感情是不能够控制的。”
不能控制吗?
萧昀祈不明白,一开始就不要放任它肆意滋生,最后又怎会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一边想,一边隐隐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就像这样,轻而易举的。
便不会有任何失控。
薛知盈最终没能拿开他的手,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用力去掰动。
她只是膝行着又向前了些许,温柔地将自己送进他怀中,伸臂环住了他的腰。
“我想和表哥在一起,这也是不能控制的事。”
她柔声魅惑着,试图侵蚀他的理智。
但萧昀祈仍持理智。
他可以毫无负担地看她为了她所谓无法控制的感情而飞蛾扑火,但他需要让她知道,她达不到她最终想要的目的。
“薛知盈,我不会娶你。”
“我知道的,不娶。”
她回答很快,像是不经思索。
柔软的双唇又落到了他的唇角。
她较之前又更进步了些,富有技巧地吮吻他,就引得他无意识地微启双唇,令她有了探进的机会。
这个吻很缓慢,却也缠绵。
令萧昀祈想到了那片温软的水。
没有实质,无法被抓住,又将他紧密地包裹起来。
他竟没由来的生出一种,最后他也无法抓住薛知盈的错觉。
可是,他为何要抓住她。
他不是已是告诉她,她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他不会娶她。
但从刚刚那敷衍的回答就可以听出,她根本没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并且因为他一直未有任何动作,正愈发胆大妄为地勾引他。
萧昀祈垂眸看去。
男人宽大的衣袍在她身上已是变得凌乱褶皱,微敞的衣襟露出心口处一片光洁的肌肤。
他看见她正牵着他的手,引领他向里面探去。
明明是和她肌肤相差无几的热意,她却在他的指腹碰到自己时,难耐地轻颤了一下。
而后五指张开。
一手包裹。
竟还有剩余。
陌生的触感令萧昀祈眸光变得幽暗。
这一刻,他在想此事最坏的结果。
最坏不过被她借着今日彻底的亲密,不管不顾地要挟他,若不与她成婚,她便将此事宣扬出去。
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薛知盈这个名字都会来来回回出现在他耳边。
所有人都会劝说着让他娶她。
可是他若不松口,此事并不能威胁他分毫。
她仍然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是注定达不到目的的事,她还执意要做吗?
静默片刻后,萧昀祈低声向她重申:“薛知盈,我再说一遍,我不会……”
尾音被少女柔软的双唇吞吃入腹。
她撤离牵引他的手,伸臂环着他的脖颈,把人往床榻上拉去。
这次,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坚决,仰倒进柔软的床铺中。
她已经失败过太多次了,细微的成功不值一提,他飘忽不定,若即若离,但她再也不想让自己置身于今日这样的困境了。
想要成功,想要离开,想要再也不在糟糕和更糟糕中做选择。
萧昀祈被拉拽着压向她,一手顺势撑在了她耳旁,而另一手,还掩埋其中。
他已是提醒过她,不止一次,但她就根本听不进去。
薛知盈刚躺倒,又微微起身。
重量都压在他的颈后,吐息来到耳边。
所有的想要化作她唇边对他道出的一句:“想要你。”
他捏紧了她,引得她立即颤着身子又落了下去。
他最后一次提醒她:“薛知盈,我不会娶你。”
像一颗定心丸投进薛知盈腹中。
她重拾力气撑起身主动去吻他。
很快便被萧昀祈反客为主。
他从不像她那样轻柔。
无论是接吻,还是别的。
衣料被一手堆高。
视线中出现一片雪白丰腴的骨肉。
薛知盈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光洁的腿向他身侧靠去,却被他一手攥住了脚踝。
被拉开,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态。
萧昀祈直立起身来,身姿挡住屋内明亮烛火直射的光亮,在那嫣粉一片投下笼罩的阴影。
他的目光变得危险,沉沉地垂向下方,声色暗哑地向她描述她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好湿。”
只此一句,便引得她要合拢。
又被他制止。
“别躲。”
薛知盈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无论是书册上见过的文字,还是图画上更为清晰的描绘。
她知晓那和手指完全不同,而她刚切身地丈量过。
她可能吃不下。
躲是下意识的,但好在这一刻喂给她的。
仍是手指。
那股令她贪恋的感觉再度袭来。
几乎是他刚开始,她就迫不及待地缠了上去。
令萧昀祈不由皱了下眉,指节弯曲着,恶劣地惩罚她:“急什么。”
即使萧昀祈此时的目的,和在马车上时的目的不同,以至于力道也全然不同,但薛知盈还是很快就沉迷其中。
她隐隐听见男人低哑地命令她。
不准噴。
她想,他太坏了。
为什么不可以。
但最后确实没有。
因为萧昀祈的耐心也不似在马车上那时。
着急的人成了他自己。
太害怕了,所以她勾着他的脖子,把人拉到身前来讨好般的轻吻。
萧昀祈似乎受用,很快便张嘴回应她,和她交缠在这个缠绵的吻里。
但别处仍在靠近。
薛知盈手上无意间勾开了他腰上的系带。
指尖撩拨似的扫过他的腹部。
男人就此沉了腰。
破开了一切阻碍。
异样的感觉令她难耐地皱眉。
说不上是疼还是不疼,亦或是别的感觉。
很快,她就无暇去注意更多,萧昀祈的掌控欲将她彻底捣乱。
眼角流出的泪水还未滑落,就被他啄吻着含走。
想要抑制的声音,被他一手掌控着下颌,拇指按着她唇瓣,不允她闭合半分,声音便止不住地外泄,连带着唇角包不住的津液。
其实萧昀祈的动作蛮横居多,几乎都是不得章法的蛮力。
他过往极佳的学习能力在此刻好像瞬间倒退至了底部。
甚不如薛知盈无师自通学会了抬腿环住他腰。
不过与其说是学不会,不若说是控制不住,也无
暇进行学习。
若薛知盈这个时候睁开眼去看,便能看见那张向来冷漠禁欲的脸庞,竟当真有了被欲望裹挟的一面。
可她睁不开眼,只觉自己好像快要干涸了。
但床榻上不知是汗还是水。
又时刻浸润着她身体的每分每寸。
脑海一片空白之际,她被紧箍住腰,短暂地唤回了一瞬清醒。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片湿意在小腹里化开。
这时,她终于迷离地掀起了眼皮。
视线中,她看到了那双沉暗得要将她吞噬的黑眸。
他目光失神地涣散着,胸膛起伏着,汗珠顺着他锋利的下颌滑落,没入未脱却敞开的衣襟里。
最终滚落到了相连的地方。
这个过程竟久久未停。
薛知盈这才发现,原来她真正吃不下的,应当是这个。
她皱起眉,无力地推搡起来。
意图想躲,可腰上的力道令她又疼又麻,躲不开分毫。
她啜泣着求他,只得他呼吸不匀的安抚:“再等等,快好了。”
最终,还是全都喂给她了。
那是一种和噴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被放开了所有束缚。
便犹如池水满盈,溢了出来。
缓慢,却清晰,存在感极强到令人羞耻,根本无法忽略。
她忍不住带着哭腔控诉:“你怎么这样。”
萧昀祈微眯了下眼,毫无愧疚地道:“就只允许你弄我一身吗?”
心底有理智告诉他不要去看这一幕,但目光已是先理智一步低垂着落在了那里。
他静默地注视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流淌。
薛知盈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羞耻更甚,那种感觉也更汹涌。
越来越多,止不住地。
好像全部都要弄到榻上,再被榻上的另一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满是潮.红的脸颊很快就被泪水糊花。
于是,萧昀祈本欲离开床榻的动作顿住,而后又靠了过去。
目光仍在盯着那处,只有面上神情恢复了平日的冷淡,道貌岸然地开口:“别哭了,我帮你弄干净就是。”
薛知盈不知自己是怎么被翻了过去。
好像是萧昀祈哄着她说从前面看不见。
后来又说一根手指不方便。
她没能经得住这份诱惑,很快就又迷失在了那几根修长的手指下。
她低低地求他缓慢,换来狂风骤雨般的侵袭。
将至高处,他又停下。
从后亲吻着她的脖颈,手掌绕到前方去抚摸着她的唇,等她道出一句:“表哥,求你……”
他这才奖励似的,将她的头掰过来,一边吻她,一边送她去。
后来,薛知盈便为她贪心享受的愉悦付出了代价。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招惹一个像他这样清心寡欲的男人只有开头难,未曾想过,这个过程竟是如此漫长又羞耻的艰难。
她根本不敌他的体力,却又时不时就被一点甜头诱惑了去。
被吻住双唇,就不自觉探舌去缠。
被轻柔一抚,就顺从地抬起了腿。
但不能否认他们之间无比契合。
否则不会进行得如此激烈。
她仍是求他,但不知道自己在求什么。
是要求他停还是求他继续。
所以,她索性不求,软着嗓音一遍遍说喜欢他。
最后薛知盈被抱到了他腿上。
用她最初引诱他的姿势,结束了这片躁动。
她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勉强抽出一缕思绪,确认着这一回她应该是真的成功了。
不过这还只是她达成目的的第一步而已。
她应该继续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可是她累倦不已,连眼皮都耷拉着,像是要就这么坐立在萧昀祈身上直接睡过去。
事实上,并非坐立。
萧昀祈静默地坐在床榻边,任由她瘫软在怀里。
生平头一次,事态超出了他的掌控,并隐隐觉得,这只是失控的开始。
他罕见地露出几分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他收起思绪,抬手轻拍了下她。
薛知盈屁股一麻,骤然紧绷。
引得还没退出的男人皱了下眉。
萧昀祈眸光晦暗不明地看了眼她最后多此一举硬要用衣袍遮挡的后背。
他蓦然退出。
薛知盈当即瞪大眼,大腿瞬间本能挤压他的腰身。
被萧昀祈一掌按住。
在他开口前,她闷着声先一步道:“腿软走不动了。”
萧昀祈哼笑一声。
她在撒娇之前,要不先低头看看,她软掉腿是怎么夹在他腰上的。
但薛知盈只把头埋在他颈间,不低头看,也不管他是否嘲笑。
就着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会,萧昀祈动手抓住她双腿。
门前这时忽而传来轻微的声响。
但声音很轻,薛知盈并未注意到。
萧昀祈顿了一下后,还是将人抱起,但却是转了个方向,抓着她的腿把人放回到了床榻上。
薛知盈茫然抬眼,便看见萧昀祈即刻抽身离去。
他一边束着寝衣腰带,一边走到门前。
她动了动唇,还来不及唤。
他已然打开房门,没有任何停留地迈步走出,顺势反手关上了门。
屋内霎时静了下来,好似连温度都降低。
薛知盈在榻上缩了下腿,各种不适的感觉在这时一齐涌上。
疲乏,劳累,酸软。
还有一丝不真实的窃喜。
不过没待她窃喜几许,房门前又传来了动静。
咚咚两声敲门后,房门从外直接被推开,四名丫鬟鱼贯而入。
随后,薛知盈在怔然中,被几人伺候着沐浴更衣。
再回到床榻前,连榻上的狼藉也已被收拾整洁。
除了从头到尾仍不见萧昀祈的身影。
而那些丫鬟伺候过她后,又沉默无言地迅速退出屋中,她连问也没来得及问。
屋内再次只剩薛知盈一人。
她坐在干爽柔软的床榻上静静地等了片刻。
而后实在是撑不住了,就此躺下,逐渐睡了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靠近她身边。
她本能地蜷缩身体,是为防备的姿态。
屋内漆黑一片。
烛灯是到萧昀祈进屋时才刚熄灭的。
视线还未适应黑暗,他看不清薛知盈此时是何神情。
于是伸手去碰。
他手指按在她的眉心上,用了点力,执意抚平了那片褶皱。
然后又下移到她嘴唇上,摩挲着,撬开了她紧抿的双唇。
薛知盈似乎被这些动作弄得将要醒来。
她不满地呢喃一声,偏头躲开了那根手指。
萧昀祈看着自己垂落到枕上的手指,微沉了下脸。
薛知盈的确快醒了,连耳边都听见了声音。
她听见有人问:“薛知盈,孟琛今日给你吃什么东西了吗?”
她动了动唇,似乎做出了回答,但实际上唇边根本没发出声音。
萧昀祈等了一瞬,又问:“糕点,酒水,或者别的,有吗?”
这次她连唇瓣都没动。
萧昀祈失了耐心:“薛知盈,你吃春.药了吗?”
刚才木彦带来从孟琛别院中搜查出的结果。
除了顺利搜查到足以给他判罪的证据,还有发现薛知盈的那间屋子里,几颗被取出的药丸。
是春.药。
木彦称孟琛已经自己气晕过去了,用水浇醒也神智不清回答不出具体,所以他也不能判断这个药是否有被薛知盈吃下。
问题是,萧昀祈也不确定。
再回想把她从那间屋子救出来后的所有经过,他更不确定了。
药物的残留会对身体有影响。
他此时前来,正是为了询问此事。
萧昀祈无言地垂着眼眸。
视线已逐渐适应了黑暗,少女并不安分的睡颜在眸中得以被看清。
她眼睫微颤,手上摸索着,不知在干什么。
最后,他低着头,看见她细嫩的指尖轻轻勾住了他,低声回答:“什么也没吃,是喜欢你,才那样做的……”
屋内再次静了下来。
静默持续良
久,无人动身,无人离开。
直到再有窸窣声响起。
黑影晃动,男人缓慢地站起了身来。
离开前,床榻边留下一道微不可闻的低声:“少说点喜欢我,你今日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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