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时间差不多了,简明在台上正式宣布自己和贺沨定婚的事,因为是商业联姻,连带着又说了一下以后两家家族企业的发展,订婚宴弄得像新闻发布会,而这种场面,已经他们经历了无数次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江白枝莫名觉得贺沨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从简明手里接过话筒的时候差点手滑把话筒扔地上。
此刻别墅内,付玉一间间推开门,确认着房间主人,然后顺利找到了贺家的房间。
贺雄这个人很谨慎,身上除了一些必要的身份证明以及银行卡,什么都没有带,不过付玉也没有抱什么希望,经过刚刚在一楼的事,他就觉得以后非必要还是不要和贺雄这个人起正面冲突。
他都还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出现在了这里,就能被贺雄逮住问个不停,万一他真的做了什么,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发现……
那个时候要不是江白枝出来说话,故意挑衅激怒贺雄,他今天可能不光要被赶出去,还会连累邹秘书。
她……她是在帮他?还是真的看不惯贺雄的作为呢?
付玉其实一直很不明白,江白枝今天究竟想要做什么?她为什么一副对他的目的心知肚明的样子,居然一路为他保驾护航……他实在想不通她这样做的理由。
“那个服务生出来了没有?”贺雄在鼓掌和祝福声中,对跟在身边的保镖问了一句。
保镖道:“没有看到他。”
“去,仔细搜搜别墅,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付玉戴着薄橡胶手套,小心地翻动着物品,尽可能不改变物品原来的位置,所有的也都仔细恢复原状,他没有在贺雄的房间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或是信息,只能关上门,来到隔壁贺雄子女的房间。
贺雯的包里看到一些化妆品和纸巾,贺桉的房间里有一些银行卡和会员卡,似乎是他经常会出入的地方,付玉一一做了记录,贺潼这边也是一样,几张银行卡和会员卡,其中两张会员卡甚至有明显的轻微变色和磨损,看样子是常用的。
东西调查得差不多了,这里毕竟是简家,没有什么多余的信息,付玉准备离开。
可是他刚打开门,就听见楼下似乎传来脚步声。
付玉心里一紧,预感不妙,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庭院参加订婚仪式,不会有人到别墅来,那就说明楼下那两个应该是佣人或者保镖一类的。
如果他们是简家派来的……那他们大概率有权搜查所有的房间;如果是贺家派来的,那他们至少……不会去江白枝的房间。
付玉脑子里想起她那句“带着花环图案的房间”,然后迅速关好贺潼的房间门,快步朝着江白枝的房间走去。
没走几步,他看到那个门上的花环图案,然后毫不犹豫推门而入。
空气里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苹果清香。
不能锁门……所有人都知道江白枝在外面,如果他这个时候锁门,只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床底下是空的,但好像不太保险,而且万一他因此弄脏衣服被人看到,也不大好解释。
付玉的目光落在房间里的衣柜上,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停在了这个房间的门外,付玉没有再犹豫,直接躲了进去。
“这个房间我
们不好进去吧?”
门外,一男一女两个Beta保镖面面相觑。
“可是现在又没有人,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来过。”
“这可不好说……那位小江总出了名的挑剔,万一被她发现……”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挑剔?”一个声音打断两人的低语,两个Beta转身,江白枝赫然站在走廊尽头。
“小、小江总。”两个人汗如雨下。
江白枝看着他们轻笑:“你们是贺雄身边的人吧?订婚宴上,他们让你鬼鬼祟祟出现在这里,不会是想要窃取简家的什么商业机密吧?”
“不不不!”其中一个Beta连忙开口,“我们怎么敢做那样的事!而且贺家简家马上就要联姻了,会长绝对不会让我们做这种事的。”
“只是定婚而已,又说明不了什么,再说,结了婚还能离婚呢,你们这种Beta又不用受Alpha的控制,啧,如此一看贺会长还真是居心叵测。”
“我们真的没有!小江总,我们甚至都没有踏入过您的房间,真的!”
“行了,滚吧。”江白枝道,“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在我房间外面徘徊。”
“是!是!谢谢小江总!”
两个Beta赶紧溜走了,而江白枝慢条斯理来到了自己房间门前,按下了把手。
屋子里是空的,空气中,隐隐带着一丝茉莉花气息。
这间屋子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实在太好猜了。
衣柜门被忽然拉开,躲在里面的付玉吓了一跳,然而在对上江白枝的视线后,他又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他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儿。”江白枝开口。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更没有问他在做什么,也许就是她暗示他来这个房间避难的,总之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一如既往地及时和无所不知。
付玉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跟在了江白枝身后,一点也无需担心她会将他带往不安全的地方。
一栋别墅,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出入口呢?
正门是对外开放的,通常还会有其他的出入口,有的是为了方便佣人进出,有的是只为亲友开放,有的则只有主人家自己知晓。
江白枝自幼与简家兄妹交好,对这栋别墅她了如指掌。
穿过厨房,走进仓库,仓库内侧有一个很不起眼的隐形门,和墙是一样的颜色,几乎很难分辨。
江白枝打开门,外面是一片层叠茂密的花园,而穿过这片花园往前就是所有人聚会的地方。
“谢谢。”付玉轻声对她说。
他甚至都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对她说谢谢,他以为分手之后,他们大约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可是这才过了多久……他们就在这个订婚宴上碰到。
与贺沨结婚的人居然是她的朋友,如此说来,他以后可能还会碰见她。
因为这个,付玉发现自己似乎在窃喜。
“往前直走就可以了。”江白枝说。
付玉没有迟疑,抬脚就要离开,可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猛然被捞了回去,后背抵上他没有看清的花架,是金属制的,有些冰凉。
付玉张了张口看着将他按住的江白枝,但是很快他听见厨房那边传来了脚步声,付玉又连忙把嘴闭上。
这里是一个视线死角,从厨房走来的人看得见江白枝,但是却看不到付玉。不过付玉显然不知道这一点,他浑身紧绷着,看上去十分紧张。
随后,江白枝用余光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走过来的是什么人——贺雯。
难道是专程过来找她的?
“江姐姐……小江总,您在那边吗?”贺雯询问的声音响起,而且继续朝这边走近着,只要她踏出那扇门,再往这边稍稍靠近一点,她就能同样看到付玉的存在。
付玉的胸口怦怦跳着,像一只可爱的小鹿,而他这种极度的紧张也通过掌心传递给了江白枝。
是的,江白枝正按在他的胸口。
“……”江白枝看了贺雯一眼,她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于是没有任何犹豫,她伸手遮挡住付玉的眼睛,低头吻了下去。
付玉立时睁大了双眼,不由自主眨了几下眼,伸手紧紧抓住旁边的铁架。
轻微的瘙痒感从掌心传来,似乎已经是这朵小茉莉全部的挣扎,而不论是他柔软的嘴唇还是淡淡的茉莉花气息,都让Alpha感到一种久违的满足。
距离他们上一次接吻,中间隔了有多久了?
她的易感期过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触碰过他,更别说像这样尽情地吻他。
舌尖在与嘴唇触碰,反复磋磨,反复纠缠,鼻息间,互相的信息素彼此交织,已经自然而然地融合成了新的味道,苹果花的香气清新淡雅,又缠连着果香,糅杂在一起,密不可分。
几次,付玉都想直接将她推开,可来人的脚步声就这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停顿了一会儿,又飞快地跑远了。
那个人看到了!
付玉抓紧了铁架,借了一把力,将江白枝一把推开了。
他很快擦了下自己的嘴唇,紧紧抿着。
江白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别担心,来的人是贺雯,她那个角度看不见你。”
“可是……如果我不亲你的话,她绝对会走过来的。”江白枝说着,还回味地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是这样吗?付玉一怔,那她刚刚是在帮他……
也是,她想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呢?之前易感期的时候,她都烧成那样了都没有碰他,又怎么会在现在突然强吻他……
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付玉得知了真相,反而有些失落。
“谢谢您帮我。”他的声音又轻又小,垂着眼不敢看她的样子让江白枝再次勾唇。
还是和那时候一样……被欺负了还傻乎乎道谢。
就你这个样子,你能把贺雄怎么样呢?
“你先走吧。”江白枝道,“贺雯看见了我,我不好马上现身,等你离开后我再出去。”
付玉转过身一步步往前走,他走了好一段路,并且绕过了一个花型圆柱,觉得江白枝应该看不到他了,才停下脚步,情不自禁地回了头朝她的方向看去。
同样,他也看不到江白枝。
他们都已经分手了……不再有任何关系,可为什么他仍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幸福呢。
第42章
暑假过去了三分之一,这是付玉在铭盛公馆上夜班的第二周。
来这里之前,他花钱买了一批阻隔剂,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掩盖他的信息素,在这种地方出入,他需要掩盖自己Omega的身份。
这里聚集着很多富二代及财阀子弟,娱乐项目不限,因为公馆的主人背后似乎有着极为雄厚的实力。
如果说,之前在沙斯邦的工作,已经让付玉感到困扰的话,那么铭盛公馆简直就像是一个地狱,这里的每个房间都很大,可以让客人们随时开派对,露天泳池里摆着五颜六色的酒,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加了“料”的。
以及,这里有很多性服务Omega,甚至也有Beta,当客人对他们满意,他们就能得到丰厚的小费。
当客人感到不满,他们就会赤身裸体被扔在大厅里,灌上足以让他们神志不清的药,而后任人奸污。
在这里的每一天,付玉都感到提心吊胆,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这会不会就是他一直没能了解到的,财阀子弟的另一面?
那她呢……她会不会也在这种场所出入?
付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事,白天晚上连轴转的工作量让他有些消瘦,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懈怠。相反,付玉在注意观察出入这里的每一个客人。
他在等他的猎物。
终于在这个晚上,付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贺潼,贺雄的三子,付玉在他的钱包里看到了两张公馆会员卡,他同时递了双份的简历,只有铭盛通过了。
起初他只被安排在后厨打杂,后来领班发现他只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穷打工的,话少又勤快,还老实,于是付玉被安排去做导台。
导台就是什么都做,负责工作之间的交流传输,事
情又多又杂,工资也没有很高。
但是有两点好处,其一他并不用直接接触客人;其二他可以到处游走观察,方便他之后的计划。
贺潼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三个同伴,看见贺潼进门的时候,他正戴着口罩在二楼推车,里面放着需要换洗的床单被套。
视野很方便,他就算略作停顿也没关系。
付玉的目光落在那三个人身上,有一个人很好辨认,穿着显而易见的名牌服饰,另一个人穿着低调,至少付玉看不出来他的衣服到底属于名贵还是便宜货,第三个人穿着普通的服饰,短袖短裤,还戴着副眼镜。
他推着车坐电梯下了一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正好遇上迎面走来的四人,付玉快速将推车从电梯推出,路过那个眼镜男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一眼——那是一副十分老旧的框架眼镜,鼻托已经变成了黄色,质感粗糙,并不是有钱人的选择。
于是付玉判断,这个眼镜男家境普通。
贺潼为什么会接触这样的朋友呢?贺家现在已经是标准的财阀新贵,与普通人之间隔着条鸿沟,普通人当然愿意多跟财阀接触,毕竟他们手指缝里漏出的一点,就能让普通人花销一个月。
那贺潼是因为什么?
在来铭盛之前,针对他在简家别墅看到的情况,付玉做了充足的资料。
贺雄的三个子女,长子贺桉,在打桌球的时候一直不忘记整理自己的衣服,说明他平时很注重个人形象,而且在每一杆进洞时他都会下意识看向父亲的方位,说明他很看重贺雄对自己的看法。
次女贺雯,性格内向,每次都是贺桉和贺潼打了好几轮之后她才会上去打一盘,缄默寡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从她身上看不出什么来。
幺子贺潼,身形微胖,以及随意扔在一旁的外套都在说明他为人随意,也不在意自己在贺雄前的形象,可是在打桌球的时候又会时不时盯着贺桉看,眼神耐人寻味,至少在付玉的理解来,贺潼应该是嫉妒贺桉的。
贺雄名下有三家公司,他自己坐镇做大的那家,第二家交给妻子和信任的下属打理,第三家就是贺桉在管理。
也许可以就此分析出,贺潼嫉妒贺桉能在父亲那里受到重用,他性格反叛,并不急于在贺雄面前证明自己,反而自甘堕落,时常出入这种下流场所。
贺潼身边的普通人,也许是他为了自己的自尊心留下的捧哏角色,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眼镜男的地位就是这四个人中的底层,也许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付玉站在电梯外,佯装整理着床褥,在看到电梯上升到三楼停止时,他将推车送去了洗涤间。
离开洗涤间后,付玉去厨房查看了新出的订单,按照楼层和固定人头费,确定了哪个是贺潼的订单。
“我去拿酒吧。”付玉说,“刚好要去那边放东西。”说着他取下了那两张需要红酒的订单。
十几分钟后,他出现在了305房间门外,拿着红酒敲开了门。
“你们的酒。”付玉没有多留,放下酒就转身离开,不过他注意到,房间里除了那四个人,多了三个Omega,一种杂糅的信息素弥漫在房间里。
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不会只是简单的喝酒唱歌,等付玉第二次路过这里时,他已经能从吵闹的音乐声中听见房间里传出的呻.吟。
他们如果只叫了三个Omega,那第四个人在干什么?
付玉猜测,眼镜男被落单了。
人不会只在口渴的时候才想要喝水,如果里面酒水充足,应该一会儿就会有人出来上厕所。
铭盛公馆的卫生间并不是独立在每个包厢里的,因为管理者担心会有人利用私密卫生间销毁一些难以查证的东西。
付玉一边做事,一边盯着305房间,大约等了四十多分钟,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他看到眼镜男从里面走出,去往卫生间的方向。
付玉抬脚跟了上去,发现眼镜男进的是Beta的厕所,所以他才没有被房间里Omega的信息素影响。
他并不打算跟眼镜男搭话,只是找了个视野盲区,在外面观察眼镜男的状态,看他的表情神态,以及留意他的胳膊上有没有针孔。
眼镜男看上去很清醒,从厕所隔间出来后,他不停地洗着手,洗了好半天,于是付玉大致猜出他在厕所隔间里干了什么。
洗完手之后,眼镜男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冷笑了一声,才转身出了卫生间。
“先生。”付玉蹲守在305房间门口,等待眼镜男的到来,“你们今晚要哪种期货?需要现在就上来吗?”
“L-304的水烟,不一直都是这个品吗?”眼镜男回答了他的话,看了眼305的门却没有立刻进去,反而对付玉道,“你去拿吧,我就在这儿等着,然后我拿进去。”
“稍等。”付玉转身离开。
L-304,吸入式,他也许能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铭盛公馆,五楼,只有最顶级最尊贵的客人才可以去的楼层,此时此刻,一双沙金色的眼眸正在饶有趣味地注视着那个忙碌的身影。
江白枝抿了一口果酒,轻笑,他来这种地方,是想从贺雄的儿子入手?
要知道,这里可是私密公馆,不是沙斯邦那种至少会对外开放的酒店,这里很危险,而且肮脏,是江白枝从不屑于光顾的地方。
这里是Omega的地狱,他却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来,只为了接近贺潼,如果不是她安排人给他放了水,付玉这样清白干净的身份,是不可能进入这里工作的。
多么大胆的Omega,甚至有些异想天开。
普通人,怎么可能对抗得了财阀呢?
可尽管如此,尽管她的脑袋里是这样想的,可江白枝的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兴奋起来,他看上去冷静又富有计划,竭尽所能地想要挖出一点对自己有用的东西,那天在简家别墅让他看到的那些东西,他全都用上了。
多么聪明的Omega,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断定,贺潼是贺雄最容易的突破口。
那么她就来攻克最难的吧。
江白枝坐在金色的皮质交椅上,一边注视着他的身影,一边拨了电话。
几秒钟后,电话被接起,里面的声音谨慎又低柔:“江姐姐。”
“贺雯。”江白枝的指尖点着金属围墙,“我可以帮你,和你的母亲,但是相应的,你也要提供给我需要的东西。”
“当然,您的吩咐我都会做到的。”
“我需要你帮我激化贺潼与贺桉之间的矛盾,作为回报,我会去查清你的母亲被关在什么地方。”
“谢谢您愿意帮我。”贺雯嘴角露出笑意,“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作者有话说:开文前我还以为这本能写50万呢,但是现在进度好像已经过半了[害怕]
第43章
光线微暗的房间里,方正的胡桃木桌上,摆着黑白相间的西洋棋。
这盘棋的面积有些小,是江白枝幼时的玩具了,从有记忆以来,她对一切玩物的兴趣都很短暂,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唯有这盘西洋棋保持了较久的兴趣。
因为象棋毕竟不一样,和不同的人一起玩,体验也是不一样的。
黑与白色的棋子散落在棋盘上,目前棋盘上只有两枚黑棋,剩下的都是白棋,还有一枚棋被搁置在中间,不明界限。
江白枝的目光落在黑棋上,江家与简家是世交,就算现在与贺家联
姻,她也笃定简明不会背叛她,就算简伯父和简伯母尚不能断定,但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们就算冷眼旁观也好,也绝不会对江家出手。
妈妈说江家的产业从近两年就受到了断断续续的攻击,如果是顾家想做,也许不用等到这个时机,而且江家对与顾家联姻一事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虽然顾家的希望不大,但依旧存疑。
所以顾家被放在了中间。
剩下的,就全都是白棋了。
贺家,陆家,王家,以及一些还不能独自成势的闲散家族,这些家族虽然还未能步入财阀的行列,但在各行各业依然拥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不管对手是谁,对付江家的手段其实已经显而易见了,先从不断的纷争中接连生事,让江氏集团丧失国民信任,再夹杂大量的舆论攻击,联合政府一起拿住江家的弱点。
江家撑了下来,前世的她对这些一无所知,还兴冲冲地举办自己22岁的生日派对。
他们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将矛头对准了她,她的死亡成功引起了江家内部的混乱,让敌人寻到可乘之机,所以江家落败了。
这次她已经预知到了结局,要如何反击呢?
简家暂且不能利用,简家与贺家已经订婚,之后也会有更多密切联系,而且简明这个人……其实就是前世的她自己罢了,简明对这些事一点都不上心,但胜在简明听话,顺从家里的意愿和贺家联姻了。
所以简家不会出现危机。
如果要找盟友,要么就找一个模棱两可,左右摇摆的人,比如顾家。
要么就找一个可以绝对值得信任的,比如敌人的敌人。
由于贺家与政府联系密切,整个家族蒸蒸日上,但与此同时也树敌不少,可如果想要将贺家摁死的话,这些人恐怕还不会有这个破例。
没有生死之敌,就很容易被利益触动,她得想想办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有敌人就制造敌人。
至于陆家,她虽然信任陆敏,但是整个陆家形势复杂,有好几个名义上的继承人和私生子,那些人都不可信任,而且把握着陆家的主要经济命脉,不好轻易接近。
纵观棋盘,白多黑少,其实这场斗争跟下棋很类似,只要己方的棋数超过对方,再一个个吃掉,就能赢得胜利了。
“女儿,要不要来吃点水果呢?你已经在那儿坐了快一个小时了。”白女士路过她的房间,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
“好啊。”江白枝起身,“妈妈,你有顾亭山的电话号码吗?”
白女士微顿,诧异地看向江白枝:“你之前所想的结果,已经有答案了吗?”
“是的,已经有了。”江白枝点头,“所以我打算和顾亭山见一面,毕竟我跟他其实并没有好好聊过。”
白女士放下了果盘,笑道:“我一会儿把号码发给你。”
拿到号码之后,江白枝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顾亭山的声音,“有事吗?”
听着对方的语气,江白枝讶异:“你知道我是谁?”
“嗯,我有你的号码。”
“你想出来跟我见一面吗?谈谈我们联姻的事。”江白枝说。
顾亭山顿了顿,问:“你同意联姻了?”
“比起这个……要多问问你自己的意见,顾亭山。”江白枝道,“婚姻困住的总不会是Alpha。”
顾亭山垂眸:“我知道……”
“如果你有空,就出来跟我见一面吧,我来接你。”江白枝说,“地点你定或者我定,我需要能安静说话的地方。”
“就只是说话的话,来我家吧。”顾亭山说,“这个时间家里没有别人,就我一个。”
也好,江白枝动身前往顾家。
顾家人一直都比较老派,到现在住的还是多少年前翻修过的大宅院,虽说不知道真的住起来怎么样,但她作为客人光顾,看起来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在管家的引领下,江白枝到了顾亭山的房间,他的房间是一个小二楼设计,一楼是开放式外窗,聊天的话隔音可能不是太好,所以他们去了二楼。
江白枝刚坐下,就看见顾亭山给她倒了杯茶,用那种很小的中式茶杯,说实话,她一直都不太会喝这个。
她没有去碰滚烫的茶水,而是单刀直入:“联姻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既然我母亲已经去向江家提了,那我自然是愿意的。”顾亭山说,“反正Omega总要结婚的,如果非要我结婚,那我倒希望那个人是你。”
江白枝一愣,脱口而出:“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有发现吗?”顾亭山取下眼镜,折叠放到一旁,“虽然外面的人都说你很花心滥情,而你也的确如此,可你身上不会有那种Alpha生来就该支配Omega的自得。”
江白枝表情空白,那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在你之前,因为联姻的事,我见过很多Alpha了。”顾亭山望着窗外,“大部分时候主人公不是我,而是我的哥哥,你知道他的婚姻也是商业联姻,我不止一次地见到过那些Alpha令人厌恶的做派——比如聊天的时候突然爆出的低俗段子,比如他们放肆的眼神,比如当他们发现目的达不到时,就会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企图倒逼Omega发情……”
顾亭山紧皱着眉头:“都是这样,越底层的Alpha越垃圾,我讨厌他们身上那种昂扬的自信,讨厌当我在读研究生的时候,机会理所当然被Alpha夺走,还要被说一句——反正你最后都是要去结婚生子的。”
江白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亭山,他在抑制不住地宣泄他的情绪,虽然他们统共也没有见过几面,可在此之前,至少顾亭山都是体面的。
她听着顾亭山的话,不由想起付玉,如果连顾亭山这样的地位,都要受到这样的冒犯,那付玉呢?他甚至都没有父母的庇护,他生活得也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顾亭山。”江白枝用手背托着腮,“可是我们的商业联姻,注定你是要被作为生育工具送来的。”
“就算你觉得我尚且是个不错的选择,可结婚之后呢?你真的能够忍受自己全然进入到一个陌生的领域生活吗?能够忍受为了备孕放弃自己的学业吗?以及生育后身体的变化呢?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而我又需要完全标记你,你真的觉得我会为了你守贞吗?”
她口中吐露的话语冰冷又残酷,可她的眼神很温和,注视着顾亭山:“你真的放心把你自己,完全交给并不了解的我吗?”
顾亭山怔怔看着江白枝,不断蜷缩起手指,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不是没有担心过,可他没有想到江白枝会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简直就像是在挑衅。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顾亭山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有的选吗?”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江白枝直起身,诚恳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向你保证,会带你脱离顾家的限制,让你不再受顾家资金的把控,随心所欲地读书、留学,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甚至你之后遇见了喜欢的人,自由恋爱,这些我都向你保证。”
顾亭山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那你要我用什么跟你交换?”
江白枝双手交叠:“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铭盛公馆,付玉走在三楼的长廊上,而盘子里装着305房间需要的期货。
L-304,主要成分是西地那非,是经由铭盛公馆改良后的一种助兴剂,据说因为改良为了吸入式,所以会有更小的副作
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是来这里的客人们最爱用的。
可它也有一个缺陷,所有的L-304都需要Beta来配送,起初付玉不明白这样的规定是为了什么,直到后来他无意中在一个密闭房间发现——L-304其实是可以和信息素搭配使用的。
他亲眼看见,在一个房间里,一个Omega手里拿着吸收器,将自己的信息素混入其中,让他面前的Alpha跪着给他舔。
原来还能精神控制。
哪怕这种控制是短暂的,可如果长期呢?
当然,这对付玉同样危险,如果他要在公馆使用自己的信息素,那就有着随时暴露自己是个Omega的风险。
他必须拿出十分的小心和谨慎。
这是他第二次遇见贺潼,短短一周的时间里,他就来了两次,有时候是四个人,有时候是三个,但是每次都会有那个Beta眼镜男。
来到305门前,付玉将东西递了进去。
他只混入了自己微量的信息素,里面还有其他的Omega,这样他的那一份就会很难察觉。
他谨慎地做着,耐心十足,并且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付玉必须验证一下这个方法是不是有效的,于是他将自己的信息素收集起来,在注射了足够的阻隔剂之后,他将自己的信息素喷在手腕上,第一次堂而皇之地闯入了305的门。
“贺潼先生。”付玉径直来到贺潼身边,尽管他心若擂鼓,可还是强作镇定地用手轻轻拍了拍贺潼的肩,顺势将自己的手递到了贺潼鼻息前。
“能不能请您跟我出来一下,您的银行卡出了一点问题,需要您亲自过来做一下验证。”
房间里充斥着大量Alpha与Omega信息素的味道,短短一句话的功夫,付玉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在冒汗。
“我的…银行卡?”贺潼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他眯起眼,注视着眼前的这个服务生,对方戴着口罩,他看不清面容,然而被贸然打扰,他胸口陡然升起一股怒气,这种小事也配来中断他的兴致?
“是的……”付玉已经从这个注视中感觉到了贺潼的怒意,他意识到,如果这次没有成功,那他可能……
于是,他只能破釜沉舟,做出第二次尝试。
“因为需要人脸认证,我们非常需要您亲自过来一趟……”
淡淡的,茉莉花的气息,清香扑鼻,仿佛有着什么神奇的魔力,一下子平息了贺潼原本的怒气。
他看着这个服务生,双眼略微发直,紧跟着慢慢起了身,
“好的,我去看一下。”
同行的人都对今日贺潼如此好说话的态度震惊,不过他们正和自己怀里的Omega在兴头上,虽然惊讶,也并未深究。
两道身影走出,305的房间门被关上了。
似乎是……成功了?
付玉谨慎地观察着,继续开口:“需要您先去一下卫生间。”
“哦……好……”贺潼应着,反应像是有点慢。
因为西地那非的缘故,贺潼的裤子正鼓着包,付玉可不想带着这样的贺潼在长廊上招摇,所以去卫生间是最好的选择。
他打开上锁的卫生间,门口放着他刚刚放好的“正在修理”的立牌,等贺潼走入之后他又把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站到镜子面前。”付玉轻声开口,他的声音十分平静,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像是ai朗读的电子音。
贺潼照做了,他正对着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脸,而付玉就站在他的身后,并没有出现在镜子里。
贺潼看不到他,却能听到他的声音。
“告诉我你的名字。”他说。
“贺潼。”
“你和父母的关系好吗?”
“一般般。”
“在你的儿时,有什么令你记忆犹新的事情吗?比如……家里的经济状况突然变好了。”
“……儿时。”贺潼的眼神愈发放空,“十几年前,我们家很穷的。”
“那后来呢?”付玉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激动,他的目光期待着,等待着贺潼说出后面的话。
然而很快,贺潼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几下,然后突然开始猛敲自己的头。
“谁?谁在说话?”他边敲边问。
付玉瞬间戒备起来,然后在贺潼回过神之前立即打开门,离开了卫生间。
心脏在疯狂跳动,付玉躲在一个角落,大口呼吸着,然后他看了眼表的时间——居然只有五分钟。
这个时间太短暂了,根本不可能让他从贺潼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他甚至想象过利用贺潼去偷一些贺雄贪污的证据,可是这个时间令他感到绝望。
五分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而且据他所知,就算他用信息素的时间继续延长,也只会加重贺潼被控制的程度,但是不会延长被控制的时间。
是的,因为要利用这一点,付玉已经观察过那个Omega客人好几次了,对方每次点的都是同一个Alpha,应该用了很多次这个方法,但是时间上并没有多大差别。
难道这件事就要这样前功尽弃了吗?
“因为你的方法用错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付玉吓了一跳,他真的被吓坏了,险些大叫一声,惊恐的视线最后却对上一双沙金色的眼眸。
“你……”付玉看着她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无言。
她却继续若无其事地道:“就算贺潼亲口承认自己的父亲贪污,可在那种情况下的话,你又没办法拿来做证据,贺雄的实力太大了,想要彻底按死他,就必须一击即中,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你要足够有耐心,等到万事俱备才行。”她轻声细语。
就是这样的眼神,她永远都是这样,似乎永远都能洞穿他的心灵,仿佛一切都瞒不住他,这样的感觉,令付玉感到恐慌。
她为什么会知道……
“你又在监视我吗?”付玉问。
“也许,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江白枝直起身,“想必你也明白一个道理,想要按死财阀,以你这种普通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做到。”
……是的,他深知这一点。
可他难道要因为不可能做到,就直接放弃吗?那可是他的父母。
“我可以帮你。”江白枝道,“但是你也需要帮我。”
付玉抬眸,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在这件事上信任江白枝,可他至少应该听听她的目的。
“你想我帮你什么?”付玉问。
“下一次,你帮我问问贺潼,贺雄把贺雯的母亲关在哪儿了。”
付玉怔住,他当然记得贺雯,那个十几岁的Alpha,不是几周前在简家的订婚宴上和她第一次见面吗?
付玉感到不可思议,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居然已经和贺雯达成了共识。
她想做什么?难道她与贺家也有仇怨吗?
“如果他不知道呢?”付玉说。
“不,他知道的。”江白枝口吻笃定,“因为我已经查到,几年前贺家在把贺雯这个私生子接回来之后,贺雄让自己一个儿子跟贺雯的母亲一起离开了贺家,那之后贺雯的母亲就失踪了。”
所以,她和贺雯达成了共识,她帮贺雯找到母亲,而贺雯也会帮她做事。
付玉抬眸注视着她,他怎么会不知道,贺雯这个人,其实是这三兄妹里,最难接近的一个。
而他也和江白枝观点一致,那个“儿子”绝不会是贺桉,贺桉是贺雄钦定的继承人,这种无关紧要的脏事,他不会丢给贺桉来做。
“我知道了。”付玉道。
“那么你呢?”江白枝笑意盈盈。
“什么?”
“你的要求呢?”她问。
付玉摇了摇头,“我没有任
何要求,我愿意无偿帮你一次。”
“就当是……还你那天把我从简家别墅带出来。”
江白枝微笑,是的,她又想起那个吻,明明身在花圃之中,可那些花香都不及她的小茉莉甜美。
“那就这样吧。”江白枝没有同他在这件事上讨价还价,转身挥挥手离开了。
很有趣,不是吗?
她早就说过,她喜欢看这种从泥泞中生长出的花,挣扎着向上的样子,很有生命力,很有观赏价值,是完美的艺术。
何况,他其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胆,一个Omega,居然敢把自己和一个发情的Alpha关在一起,居然敢只身闯进满是Alpha信息素的房间。
贺潼诚然是最好得手的,可或许也是利用价值最低的一个,接下来,该准备对接贺桉了——
作者有话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本章留评小红
第44章
科代最近接了一个新项目,是市中心的一个海洋馆翻修,政府工程,虽然之前科代没有做过海洋馆的项目,但是对海滨建设一直在行,相关经验也用得上,而且王善吸取了之前秦海的教训,在这方面做足了功课,对海洋馆项目信心十足。
只要这次成功做完这个项目,科代就能和秦海一样向政府靠拢了。
这是财阀家族大势所趋的走向,王家虽然是末流,但如今的当家人王善很是高瞻远瞩。
然而就在王善准备好了一切,只剩谈拢价格的最后一步时,却再次得到消息——这次的项目被贺家捷足先登了。
“什么!?”得到消息的王善气愤非常,“贺家又不是专攻技术的,他们拢这个项目过去干什么?这是故意针对我王善吗?”
“贺家现在可是如日中天,仗着跟简家联姻,在大肆收割板块,贺雄可不管这个项目是他专业的还是不专业的,反正工程可以外包,重要的是占据市场,还能在政府跟前留个好印象,这些全都是好处,只是做法不道德罢了。”西装革履的男Beta坐在沙发上,笔记本电脑放在他翘起二郎腿的膝面上,一本正经地跟王善分析。
他就是上次被江白枝指派来科代卧底的人员之一,负责给王善提供山地公园项目经验,上次揭穿之后,王善非但没有因此责问他,反而觉得他懂的东西很多,两人私底下又接触了几回,没想到后来互生情愫,还滚了几次床单。
“我这边机器设备全都准备好了,该做的投入也都做了,现在告诉我项目做不了,我不是平白要亏几百万吗!?”王善抓狂,“贺雄这个贱人,仗着傍上简家居然敢跟我王善作对,我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都跟你说了。”男Beta叹气,“让你不要急着租那些设备,现在合同已经签了,也退不了。”
“可是这次需要用到的检测仪和环境试验箱都得是最顶尖的,这些仪器的租用是要提前审批的,我要是等一切都敲定了再去租,那工期就不知道要拖多久了!”
男Beta叹了声气:“可现在结果已经是这样,我们已经无力回天了。”
“哼。”王善冷笑一声,“贺雄既然决定从我嘴里抢肉吃,我就让他付出比这沉重千倍百倍的代价,几百万的亏损,王家还承担得起,我倒要看看,他贺雄的承担能力到什么地步。”
这段录音,被男Beta轻点发送,传给了江白枝。
随后他很快删除了记录,放下电脑起身,从身后抱住发怒的王善,抬手叠上她的手背,轻语:“知道您会让贺家好看了,如果还觉得生气,就把愤怒宣泄在我身上吧。”
男Beta轻笑着,他身上的西装一丝不苟,头发正是整理到精致,不会受任何信息素影响的Beta天生就是工作中的精英,冷静又理智。
可这样的Beta,在求欢的时候也该死的性感。
王善滚了下喉咙,转身看向他,神情不知喜怒,她说:“那你可得向江氏集团请几天假了。”
“乐意奉陪。”
另一侧的江白枝在播放完了录音之后,也将记录删除,她看着自己的棋盘,将棋盘上属于王家的白色象棋慢慢移到了中间。
他们既然喜欢联合民众,那她就只能联合权贵了。
国民支持度再高又有什么用?等你把权贵圈的人都得罪个干净,自然不会好过。
贺雄不是傻子,所以要利用人性的缺点,海洋馆项目能让贺雄与政府的关系更加递进,贺家现在本来就是靠着政府这层关系在撑。
只要把科代正在与政府商榷海洋馆项目的消息放出去,贺雄自然会绞尽脑汁想办法去抢这个项目,因为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政府,当然要更加竭尽所能地为政府做事,哪怕以一个极低的、甚至是亏损的价格,也要完成对政府的溜须拍马。
王家虽然在财阀圈的人际关系比较勉强,一直居于末流,可王善跟那些下层的富豪关系打得很好,绝对是一个不错的人脉资源。
与此同时,权贵圈传出江氏千金与顾家四子即将订婚的消息,不少人发来祝贺和问候,其中当然包括江白枝的一些朋友。
陆敏:“恭喜。”
简明:“啊!?!你居然真的要商业联姻,啊啊啊,终究是步了我的后尘,难道这就是身为财阀后人的宿命吗TAT。”
其中还有简明的哥哥简崇:“枝枝,我希望你开心。”
江白枝一条条划过,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晚有个约会。
周五晚,铭盛公馆再次被贺潼光顾。
贺潼进门的时候,付玉就在注意他了,而今晚令他意外的是,贺潼身边居然只跟着一个人,这对他今晚的行动大有裨益。
“哇你们听说了吗?最新消息!江白枝要订婚了!”
付玉一顿,猛地抓紧栏杆,回了头。
“知道了,订婚的消息一放出来,娱乐网都传遍了,终究还是选了顾亭山。”
“他们这种人家,结婚讲究门当户对的,都是联姻罢了。”
付玉愣在原地,琥珀色的双眸中有了一瞬的失神,他的耳边忽然有些聒噪,像嗡鸣声那样,仿佛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见了,连双腿也变得无力。
原来她已经在准备结婚的事了。
……好快。
付玉一边抓着栏杆,一边深呼吸着,想尽快从这种情绪的躯体化中缓过来,一阵短暂的头晕目眩之后,他的感官逐渐恢复,然后看见贺潼走进了305号房间,身边的眼镜男没有一起进去,而是拿着贺潼的卡去买单了。
这是最好的机会。
付玉戴上口罩,于手腕处喷上足量的信息素,目光坚定地走进了305套房。
他们点的Omega还没有来,房间里只有贺潼一个人。
那这次就更好办事了,他直接将手伸向贺潼,等贺潼的眼神出现些微迷离的时候,他便一把捂住贺潼的口鼻,好让信息素的味道渗透得更加充分。
“你叫什么?”他在贺潼耳边轻声测试,悦耳的青年音,衬着包厢里紫色的迷幻灯光,宛如魔鬼在轻语。
“贺潼……”
“告诉我,你见过贺雯的母亲吗?你的姐姐贺雯。”
贺潼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当然……认得……”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需要你告诉我。”付玉循循善诱。
“她……在……”贺潼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
然而与此同时,付玉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那个眼镜男Beta回来了!
不好,他连忙起身用早就准备好的锁子将门从室内一卡,然后继续盯着贺潼:“在哪里?要好好想一想,我很需要。”
“怎么回事!?门怎么打不开了?”门外响起眼镜男的声音,不断地尝试着拉门。
“在……”贺潼微微动了动嘴唇,吐露一个地名,“小渔湾村的一
个塔楼上。”
五分钟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付玉连忙直起身,一把拽下卡在门上的锁头,拉开了门,撞开横在门口的眼镜男大步朝一个方向逃去。
“喂!你什么人!?站住!”
眼睛男连忙追了上来,付玉刻意放慢了一瞬脚步,他需要将这个人引过来,不能让他注意到贺潼的状态有问题,只需要拖延一点时间,贺潼就会恢复正常。
穿着侍者服的Omega在走廊上快速奔跑着,他以为凭借自己对这里的熟悉,应该能很快甩掉眼镜男,没想到那个眼镜男体力还不错,居然很快就追了上来。
付玉只能不断地转弯,制造一个又一个视线盲区,这条走廊很快到了尽头,在这一秒钟里,他在犹豫要去楼上还是楼下。
随后一个怀抱将他揽住,一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付玉心口一震,带着惊讶的表情,然后被带入一个包间。
天旋地转,他的后背靠上门,Alpha就站在他面前,他们近得只需要付玉微微偏头,嘴唇就能碰到一起。
“被吓了一跳吗?”她笑。
“……没有。”付玉别开眼。
他没有说谎,他也感到惊讶,当那双手箍在他腰上时,他居然就知道手的主人是谁了。
剧烈运动后的Omega还没有平复下来,深深呼吸着,胸膛也在起伏,他就这样偏过脸不去看她,一句话也不讲。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江白枝忽然有些不满他这样的忽视,于是她先开口打破沉默。
可付玉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把贺潼的话告诉她了,可他现在没办法开口——他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她,他还没有消化掉她已经要结婚的消息,他心里酸涩得厉害,鼻腔里的感觉也像是猛灌了一杯高纯度的柠檬水,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等等……稍微等等,等他平复一下心情……
可Alpha已经垂眸衔住他的嘴唇,她一点一点地吻他,舔他,亲吻,吮咬,慢慢纠缠,他们在昏暗无光的包厢里接吻,里面很安静,外面很吵闹,整层楼的音乐大得能让彼此的心口不住颤动。
付玉只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他的手腕被江白枝扣在门板上,他的嘴唇和舌尖都在被她反复品尝,他的眼角忽然渗出一滴眼泪来,顺着脸颊滑下,从下颏滑入颈侧,消失不见了。
包厢里的呼吸声渐渐急促,门外早已没有了那场追逐,他们眼中只剩下彼此。
付玉微微喘息着,唇上潋滟着亮泽的水光,他低声道:“小渔湾村的塔楼上。”
“好。”江白枝伸手替他擦拭掉嘴角的水渍,拿出手机,“我让他们现在就去。”
“走吧。”她交握住他的手,“跟我一起去。”
江白枝打开了门,他们要去外面的世界了,包厢的门打开,外面的光照了进来,明暗交替着,而她一脚踩进光里。
付玉幡然回神,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江白枝回眸看向他。
“……我自己走。”他握住自己被她抓过的地方,垂眸回避着她的视线。
“好。”江白枝没有再去牵他的手。
黑色宾利,从铭盛公馆一路开出,前往小渔湾村,与此同时一起前往的还有很多江家的心腹,在这种事情上,江白枝本人当然不会露面。
她和付玉一直在外围等,她把车停在海岸,趴在栏杆上吹着海风,而自始至终付玉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直到江家的人从里面带出一个穿着普通却双腿不便的女Omega。
江白枝直起身,来到女人身前。
“你是贺雯的母亲?”
“是我。”她道。
就算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可还是不难看出她的确是个美丽的女人。
江白枝道:“你似乎并不为自己的获救而喜悦?我听说,贺雄囚禁了你。”
“他不光是囚禁了我,还打断了我的双腿。可我心甘情愿被困在这里,是因为我的女儿。”女人抬头看向她,“只要我在这里,她就会很安全,可显然你的人打破了这份安全,你知道贺家那个疯子会怎么对她吗?你想过贺雄发现我不见了之后会怎么对待贺雯吗!?”
“抱歉,我并不打算了解。”江白枝开口,并不打算承受对方的怒火,“也许你并不清楚,我之所以救你出来可不是出于仁慈,只是和你女儿做了一场交易,她完成我的委托,而我也完成她的委托而已,至于她之后要承担什么后果,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不过我需要告诉你,两分钟前我已经把你被救的照片发给了贺雯,也就是说她的委托我完成了,如果中途因为你的缘故导致救援失败,那就是你们的问题,我还是会收取我应得的报酬。”
女人动了动嘴唇,盯着江白枝,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你赢了,事已至此,先快点离开这里吧。”她说。
贺雯的母亲坐上了车,车上沉默了好久,直到路都快行驶了一半,贺雯的母亲才突然开口:“我的女儿在贺家过得好吗?”
“不太好,”江白枝道,“她看上去很内向,跟我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女人愣了愣,垂眸道:“只要性命无虞就是好的。”
“是吗?”江白枝发出一声轻笑,“就算作为一条狗,被铁链拴在贺家摇尾乞怜,你也觉得活着就好吗?”
坐在副驾的付玉偷偷看了江白枝一眼,他知道,她有时候说话真的很直白又刺耳。
“那你要我怎么办?”女人道,“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被关在这里还不是为了她的安全!我已经做了一切我应该做的了!”
“你问我啊,我不太清楚。”江白枝瞄了眼后视镜,看着女人的怒容挑眉,“你在给贺雄当三的时候没有提前考虑过这些吗?要是我给人做三,我是会先考虑清楚的。”
付玉又偷偷看了江白枝一眼。
女人显然被噎了一下,她呆呆看着江白枝,好半天才道:“我……我不是小三。”
她垂在膝上的手慢慢握紧,抿唇:“是贺雄欺骗了我,我和那个Omega,是一起怀上他的孩子的。”
“他想要一个Alpha做自己的继承人,所以他一直在我面前演戏,我和那个Omega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直到孩子生下来……都是Alpha,他当然要选择名正言顺的那个。”
“等孩子都生下来,他发现瞒不住了,于是只能跟我摊牌。”女人平静地叙说着往事,“我是一个很穷的人,你们也知道,只有永久标记才能生下孩子,我没有钱去做腺体切除术,所以只能赖着贺雄,我别无选择,毕竟……我还需要他替我解决发情期。”
“说实话,我也觉得恶心。但是Omega不就是这样吗?一旦择定了自己的Alpha之后就无法更改,就算我真的做了腺体切除术又怎么样呢?这个手术风险很高,而且并发症和后遗症也不少,我冒不起这个险……好在,在我摇摆不定的时候,贺雄他突然变得很有钱,后来越来越有钱,越来越有钱,我的女儿就被认了回去。”
付玉顿了顿,贺潼跟他说自己小时候很穷,如果那个时候贺潼就已经出生了并且有了记忆,那么贺雯只会出生得更早。
也许贺雯的母亲会知道些什么。
他用力握紧了手,他想从贺雯母亲嘴里问出些什么,又担心对方才刚刚被救出来还需要休息。
江白枝淡淡瞥了他一眼。
“前面就是我为你安排的住宅了,之后的时间会有人专门来给你送日用品和食物,你能够生活自理吧?如果不能,我再另外找照顾你的人。”江白枝看着后视镜道。
“我没问题。”女人说。
“好,那现在,我需要你待在车里,回答我的Omega问你的一些问题。”江白枝转身,“希望你能认真诚恳地回答他。”
付玉怔怔看着江白枝。
她为什么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女人眯了眯眼睛,略微防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如果我心情好的话,也许就会帮你保护贺雯。”江白枝笑眯眯。
“……好吧。”沉默了一秒钟后,女人开口,她似乎别无选择。
江白枝下了车,关上车窗车门,把里面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车里,女人淡淡注视着付玉,等着他开口。
“…您好。”付玉说,“我想问一下您,在贺雄还
在运输公司的时候,您已经和他认识了吗?”
“没错。”女人道,“许多人说我跟着他是为了钱,可那时候他明明什么都没有,不过那个时候的他还算得上是一个……唉。”
女人不知想起什么,又不往下说了。
“那您知不知道,他在运输公司有两个下属车祸身亡的事!?”付玉又问,他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平静,可他眼里迫切的神情还是暴露了他。
女人皱了下眉,反问:“你是什么人?”
付玉抿了下唇,他好像也已经没有了隐瞒的必要。
“我是他们的儿子。”他道,“十几年前我父母意外车祸身亡的事,我希望能从你口中听到真相。”
“听上去,你似乎已经认定你父母的死并非意外?”
“是的。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但我还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付玉说。
女人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点了下头:“是的。的确是贺雄,故意设计了他们的死亡。”
付玉呼吸骤停。
“其实那个时候,那段时间,在发觉贺雄的手头渐渐宽裕起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下意识注意他了,直到某天夜里,我感觉到他忽然起了身,捂着手机去接电话……我当时以为是他老婆打来的,所以忍不住起身跟过去听,没想到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们在合谋商议,如何将付则安和柳金铃这两个人没有代价地除去。”女人眯了下眼,“我听见贺雄听了那个男人的话,最后答应说,付则安目前还很信任他,他会在他们的车上做手脚。那件事之后,贺雄就越来越有钱了。”
付玉的牙齿在不断碰触着,他的身体在轻轻发抖,眼眶也通红。
即便早已猜中这个结果,可当他确认了这一事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情绪要比想象中的更加激动。
“您知道……”他的声音在轻颤,“跟他通电话的人是谁吗?”
女人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也只听到过他的声音,而且还是在电话里听到的。”
“不过有件事……”女人的声音顿了顿,看向付玉,犹豫着道,“贺雄似乎对你母亲……有那种心思,据我所知,他当年经常借跟付则安关系好,搭乘他们的车。”
“车祸发生后……”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犹豫,“我曾在他的房间里,看到过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由于男人的保护,女人的身体还很完整……他单独拍了柳金铃没有遮蔽的尸体。”
付玉眨了下眼,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善良的父母,还一直以为贺雄是个好人,因为贺雄的靠近,将信任给了他,可贺雄竟然是怀揣着这样龌龊的心思!
……贱人。
贺雄这个贱人!
付玉的眼睛里像是要迸射出火花。
他紧紧握着双拳,脸上的表情已经近乎狰狞——
他要复仇!——
作者有话说:难道没小红就不给我评论了吗[问号][爆哭]
第45章
“江姐姐,谢谢你。顺便,父亲打算借着将贺桉扶正为自己接班人的名义举办个酒会,要请很多财阀和名家过来,主要目的是给贺桉相亲,时间在周三,地点是皇宫酒店。”
“知道了。”江白枝回了消息,“想办法搞到一张宾客宴请名单。”
“没问题,我会尽快。”
江白枝发送了定位,道:“这是你母亲的地址,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看她。”
“不必了,贺家还没有撤销对我的行程监视,既然我已经达到了目的,就不能因为一时的思念打草惊蛇,母亲劳烦您照顾。”
看着这一行字,江白枝不由莞尔,这个贺雯,能忍常人之所不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魄力。
“我送你回家吧。”江白枝上了车。
“谢谢……”付玉说,“我换地址了,现在在棠湖小区。”
“好。”
周三,皇宫酒店的酒会,江家也在邀请之列。
虽然上次江白枝并未给贺雄好脸色看,可江氏集团毕竟是龙头企业,再者江白枝又是小辈,如果贺雄真的计较,反倒显得他格外小气。
上流社会人人都会的一项技能,就是面子做得特别好,今日再见,贺雄与江白枝依旧是客客气气。
由于皇宫酒店最初建设是用来开音乐会的,这里的墙壁用的都是收音设计,而且还保留着许多名人用过的乐器展品,比如竖琴、大提琴、钢琴等。
贺雄今日宴请的客人,除了一些财阀世家之流,也有知名富商和娱乐圈巨星,甚至还有几位一线明星之前受过江白枝的关照,不好意思地来跟她打招呼,顺便恭贺她订婚。
江白枝笑着都和他们碰了酒,并不多话。
她今日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来参加酒会,而是来亲自验收成果的。
几天前,她从贺雯那里拿到了宴会邀请名单,既然是以相亲为目的,那就说明贺雄心中其实是已经有了属意人选的,他一定会定最满意的那个,然后暗示或者明示贺桉去跟对方接触,按照贺桉那种崇拜贺雄的性格,很大概率会照做,即便他本身对相亲对象并无好感。
于是江白枝逐个分析,哪个最有可能是贺雄的目的。
以贺桉的资质,肯定够不上财阀的千金公子,而且贺雄接连与两大财阀联姻的确也过于冒进,他会求稳。
所以人选要么是在富商之流,要么就是顶流明星。
这两种人中,江白枝各自分析出了一位最适合贺家的人选,然后贺雯告诉她,贺雄最近一直都在准备竞选议员,真正地站到政府行列去,把自己变成雄厚的靠山。
如果是这样,他就需要大量的人脉支持。
如果之前在国民面前做的那些面子手段已经为贺雄积攒了一部分人气,可如果要稳赢,那还是需要更多的粉丝支持。
比如明星的粉丝们。
于是江白枝最终确定了一个人,然后将这个人的照片打出,交给付玉。
就像上次一样,她会帮付玉清理掉贺潼身边的人,找出一个恰当的时机,让付玉能够单独接近贺潼一会儿,在那段被精神控制的时间里,付玉会把此人的照片拿到贺潼面前。
并告诉他:“记住这个人的样子,在周三晚那场的酒会上,你会遇见她,然后对她一见钟情。”
诚然,控制效果并不能长到足以让贺潼真的照做,真的爱上对方。
可江白枝赌的是心理暗示,她暗中布局,让贺潼每晚都去铭盛公馆,每晚他都会受到付玉的精神控制,一遍遍地接受自己会在周三晚的酒会上对一个女Omega一见钟情这个概念。
重复多遍,就会成真。
“快看!是莫卡!她居然也会在这里!”
人群中终于出现她一直在等待的人。
“天啊!是莫卡!我是她的超级粉丝!”
迎着人群走来的Omega长相迷人有魅力,还有一头漂亮的金棕色头发,她穿着黄色的轻便晚礼服,微笑着向大家点头打招呼。
灯光,是江白枝从一开始就控制调试好的——从莫卡入场开始,会有一道独特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打光会更加消睨她面容之上的细小缺陷,让她更加闪耀动人。
而这个时候,贺潼会跟随贺雄与贺桉一同出来迎客,就能看到完美状态下的莫卡,他会一见钟情吗?
江白枝指尖把玩着小巧的香槟杯,站在二楼处,垂眸看着下方。
随后她缓缓勾唇,因为她在贺潼那张脸上看到了惊艳与痴迷并存的表情,他呆住了。
“亲爱的莫卡小姐。”贺雄微笑,“很荣幸你能赏脸参加我的酒会。”
“贺会长太客气了。”莫卡露出恰好到处的笑容,身为顶流明星的莫卡每一个表情都是经过了无数次练习,她知道怎样才能释放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太美
了!
人群发出惊呼,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地上前想要和她合影,这里有不少人都是莫卡的粉丝。
江白枝轻笑,贺雄居然选择了这样的一个美人来做自己的儿媳,不会觉得自己太配不上了吗?
就莫卡这种量级的女人,随随便便都能把他那两个蠢儿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要的效果达到了,江白枝一口饮尽杯子里剩余不多的香槟酒。
现在她想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待一会儿。
莫卡被贺雄迎进了上座,今日的宴会,莫卡本来就是贺雄心中的主角,他自然要亲自招待。
而贺潼的目光紧紧黏在这个美丽的女人身上,心口怦然不已,他有一种直觉——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莫卡!说不定是前世!
前所未有,他从来没有在一个Omega身上有过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在所有人都未注意到的二层楼角落,一个漂亮的身影出现,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燕尾侍者服,冷淡的目光自上而下沉沉落在那个中年男人身上。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今天他要用贺潼最后一次。
莫卡是为贺桉准备的,几句闲谈之后,贺雄借口支走了贺潼,自己又回到前厅招待宾客,留给这两人独处的时间。
一心在大儿子身上的贺雄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儿子似乎被神秘人带走了。
“什么事需要我亲自看?”贺潼不耐烦地询问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莫卡的样子,可是这样出色的Omega,父亲居然直接留给了贺桉,甚至都没打算让他参与竞争!
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偏心的老东西。
“这个。”付玉将一个盒子递到他面前,随后盒子打开,一股浓郁的茉莉花信息素的气味扑面而来。
贺潼几乎在瞬间就丧失了反抗力,眼神也渐渐发直。
“看到那架被悬在梁上的钢琴了吗?”付玉伸手,黑色丝质手套有效地掩盖了他的指纹,他将一把钢钳放到了贺潼手中。
他深色的眼瞳中藏匿着浓重的阴影,所有人都在一楼,二楼不会有别人来,他偏执的眼神死死盯着贺雄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尖刀插入对方的胸膛。
“去。”他轻轻推了贺潼一把,“剪断那根弦。”
失去自主意识的贺潼接过了钢钳,放空眼神缓步前进着……
他要干什么?
无人注意的二楼的这一幕,被江白枝看在眼里,她暂时不想去追究为什么付玉会出现在这里,她似乎并没有把酒会的事情告诉他。
那天她看到付玉的脸色很差,也许这几天他需要休息。
可他居然出现在这里,正装而来,看上去没有一秒钟在懈怠。
耐人寻味的神色出现在Alpha眼中,直到她看着贺潼一步一步,在身后付玉的操控下上前,将手伸向悬在天花板上的钢琴……
而钢琴的正下方,是在楼下发表着激情演讲的贺雄。
沙金色的眼瞳中露出震惊,他居然想直接杀了贺雄!
哈哈!!……疯狂的举动。
不是走法律途径,也不是无关痛痒地只为拉贺雄下台,他想杀了贺雄,他要贺雄的命!
即便是以这种飞蛾扑火,以卵击石的方式……
可江白枝从不觉得这两个词是什么贬义词。
她向来不会讽刺弱者向强者宣战,她只会觉得这朵看上去快要枯萎了的小茉莉,可真是野心勃勃!
嗡地一声,钢弦断裂,砰一声巨响,钢琴砸落在地,人群中发出惊讶的叫声,惊恐和慌乱在迅速散发,贺雄反应及时,可也被钢琴架割破了脸,右臂也被重重砸了一下……
可江白枝对那些丝毫不感兴趣。
在钢琴落下的那一瞬间,她胸腔中的心脏在狂跳着,怦怦,怦怦,仿佛她是在和付玉一并承担了那份惊险。
现在最精彩的那一瞬已经过去,她的心依然在狂跳,而且愈发有力,愈发血脉贲张……
她的目光已经锁定那个身影,看着他眼见失败后毫不犹豫转身向隐蔽处奔去,看着他决绝坚定的背影,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一句话——
她爱上付玉了。
她爱他!
这才是正确的,这才是复仇!充满人心的算计和鲜血的迸溅,这才是完美的理念!
就算失败了又怎样?
她会帮助他成功。
所有人都在一楼露出惶惶的表情,只有江白枝在轻轻地笑。
鲜血流了满脸的贺雄气急败坏地让保镖去二楼查看,十几个黑衣保镖飞奔上楼,天罗地网,那朵小茉莉插翅难飞。
皇宫酒店设施陈旧,除了后厨有一个小门,正门是这里唯一的出口。
付玉别无选择,只能往上跑,也许运气好他可以躲在哪个隐蔽的地方……
然而保镖赶来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个正常甚至长期营养不足的Omega,体力当然比不过那些会常年训练的保镖。
他的后背紧紧贴在一个拐弯处的墙壁上,全身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亲耳听着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你们在吵什么呢?”一个慵懒的女声响起,带着笑音,“吵醒我的后果可是会很严重。”
付玉微顿。
“江、江小姐,我们只是在找一个……”
“别跟我说贺雄亲办的酒会上出了安保问题。”江白枝轻笑着,“你们最好深思熟虑一下自己的发言,因为这决定着你们主人的下次酒会,会到场多少人。”
几个保镖互相对视一眼,瞬间哑声,慌忙改口:“江小姐,我们只是……在安全巡视。”
“是吗。”江白枝说着,指尖点点相反的方向,“你们要找的小老鼠,往那个方向去了。”
闻言,保镖们感激涕零,连忙转身追了上去。
等人走完之后,江白枝回眸,眼含笑意地盯着拐角处的那堵墙。
她的小茉莉一向很喜欢藏在墙后——
作者有话说:加更了哦,给我营养液[空碗][空碗][空碗]
第46章
五分钟前,江白枝扯下两扇窗帘,将它们固定在一起,从窗户扔下了楼。
毕竟整个皇宫酒店只有三层楼的高度,如果来人身手好的话,完全可以这样逃离,小江总做事向来无微不至,还故意把搭在窗口处的窗帘用力摩擦了几下制造痕迹。
等保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完美的逃离现场。
窗帘荡在墙体上飘来飘去,而底下人来人往,凶手不知所踪。
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差,她从二楼到达这里,做出假象,再换上睡衣,刚好需要五分钟。
也多亏她可怜的Omega能拖住那些Beta足足五分钟,他一定是累坏了。
江白枝转身,一步步走到了付玉面前,那边是一堵墙,再往前是一个楼梯口,下去之后离后厨的位置很近,如果她没猜错,他应该是打算下楼之后从后厨逃出去。
这是一条很冒险的路,很有可能那边已经把守着人。
她垂眸,看着付玉不知所措的表情,然后伸出手,非常用力地在付玉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付玉闷哼了一声,费力地从她手中挣扎出来,他显然还在顾及,小声质问她:“做什么!”
哎呀真是好可爱。
江白枝弯眸,她说:“你知道你刚刚的举动有多冒险吗?”
付玉微怔,她看见了!
“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被抓住,等着你的只会是一条死路?”她道。
“那也值得。”他的口吻罕见地倔强,双眸中依然存有恨意。
江白枝想,那晚他一定从贺雯的母亲口中听到了些什么别的,否则绝不至于如此。
“不,不值得。”她平静地告诉他,“你,和你的父母,三条人命,难道就只用来换一个贺雄吗?”
付玉倒抽了口凉气,目光微垂,可他明明差一点就成功了。
“你应该好好活着,看着贺雄所在乎的一切都失去,所奋斗的一切都化为乌有,那才是对他最沉痛的打击。”江白枝告诉他。
杀人哪里有诛心有趣。
“可……可我不能……”他眼中有泪水涌出,他根本不可能做到,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能够重创贺雄的法子唯有以命换命。
江白枝轻轻将他抱在了怀里,指尖安抚摩挲着他的后颈。
“会实现的,我跟你保证。”
时隔一个月,付玉就这样再次埋进了她的怀里,他的鼻息间全是她身上那种温暖得像太阳一样的味道。
他们真的有在分手吗?
时至今日,付玉甚至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江白枝已经有了结婚的人选,而他现在也根本无心留恋感情……
他们并不合适。
他也不会给她做三。
这是付玉对自己最起码的道德要求,不论他有多么爱江白枝这个人。
付玉从江白枝怀里挣了出来,然后轻轻后退,他并不想就此这样和她不清不楚地拉近距离。
“谢谢您今天救我。”
江白枝看着他这副疏离的样子,脑海中忽然又想起那条分手短信,那绝对是江白枝人生中的第一条分手短信。
她的喉咙微微滚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她其实一直很想正面问他:“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说实话,江白枝承认自己在得到付玉之后就有点厌倦了,她觉得付玉怯懦又无趣,可她至少没有将这样的想法表现出来。
她就算没有做得很好,但也不会差,她相信自己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交往对象。
所以她对付玉的分手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为什么呢?她分明在床上也足够温柔。
付玉愣愣看着江白枝,有些不可思议,她都要订婚了,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就算他道出了实情又怎样?何况他也并没有对她说谎。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并不合适。”付玉说,“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希望您能够理解。”
他也不会给她当三。
绝对不会。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理由,江白枝真是感到无力,哪里不合适?
坦白说,付玉的确不够跟她门当户对,他的实际情况甚至比被她拒绝的谢朝方还要差。
可她不是说过吗?只要她爱上他,就没有需要门当户对这种说法。
女Alpha身上的睡衣十分松散,稍微动作,胸口流畅的曲线就会流出,付玉已经在竭尽所能地避开视线。
算了,这一切都不成问题。
她能追到他一次,就能追到他第二次。
“行了。”江白枝道,“301是我的房间,去里面待着,不会有人敢来,我先去楼下帮你看看情况。”
付玉被不由分说推进了房间,门被关上了。
江白枝前往楼下。
酒会不能因此戛然而止,贺雄回了休息室,紧急叫了医生过来处理他的伤情。
经过一系列诊断之后,医生给出诊断:“轻微脑震荡,右臂骨折错位,您需要静心康复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尽量不要使用右臂,否则可能会影响恢复。”
从始至终,贺雄目光阴狠,等医生离开之后,贺雄问:“人抓到了吗?”
“没有,从窗口逃跑了。”
“去查监控录像,看看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贺潼也会在那儿。”
“发生什么事了?”江白枝来到楼下,问着聚集在大厅的大家。
地面上钢琴的残骸和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她出现得是如此恰到好处,全然不知。
“有人亲眼看见贺潼剪短了固定钢琴的钢绳,钢琴砸了下来,贺会长受了重伤。”跟江白枝关系不错的人都愿意站出来为她解释。
“贺潼吗?”江白枝微微蹙眉,然后玩笑着问,“不会是什么家产之争吧?或者……跟莫卡小姐有关?”
“莫卡!?跟她有什么关系?”
人群靠拢了过来,这里没有贺家的人,贺家的子女全部都去查看贺雄的伤势了。
于是江白枝缓缓道来:“你们难道看不出来,贺会长今天请莫卡小姐来的用意吗?”
“我可是听说……”江白枝缓缓勾唇,“贺潼对莫卡……很是钟意。”
人群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值得深思的秘密。
贺潼喜欢莫卡!?可今天莫卡分明是被贺雄请来给贺桉相亲的……
结合之前一直有传闻说贺潼与贺雄这父子二人关系微妙,可能不和,而且贺雄又重点培养贺桉作为继承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贺潼心里没有龃龉是不可能的。
家产之争,无非也就这些事,但凡是家境殷实的对这里面的门道都再清楚不过。
“啊,那既然凶手是贺潼的话,他们在追什么?”江白枝问。
“是后面追过去的那批保镖,听贺潼辩解说有个可疑的人,但却又说不清人家的样子。”
江白枝摸了摸下巴,所以,这些人并没有看到付玉的样子,那接下来就要查查监控了,如果监控拍到了付玉,她该怎么解决,如果没有拍到,她又该怎么解决。
“江小姐。”已经包扎好的贺雄慢吞吞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着江白枝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在楼上休息。”江白枝说。
“是吗?”贺雄道,“监控显示,你离开公共区后,事故就发生了,现在事故刚刚平息,你又马上出现了?”
“是啊,怎么了?”江白枝微笑,“你难道要指控我是杀人凶手吗?那请便了,江氏随时恭候你的到来,不过你要想清楚了,为了给小儿子脱罪就想拉我下水,这样的事行不行得通。”
“你!你说什么?我才不会……”贺雄激动地辩论了一句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阴郁的目光落在江白枝身上,的确,他没理由怀疑江白枝,江家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对他出手,而且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就是贺潼亲手剪断的钢弦。
事后贺潼又说头晕什么都不记得了。
贺雄在休息室时,也在考虑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小儿子的话,他在思考贺潼究竟有没有那个胆子对他出手……
不过,他那个时候在贺潼身上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像是某种信息素的味道,但又不确定是不是某个Beta身上的香水……
也就是说,当时贺潼身边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的。
至少他可以断定贺潼没有撒谎,而众目睽睽之下谋杀父亲,这是一个再愚蠢不过的决定,他想但凡贺潼有一点脑子,都不会选择这么做。
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他让底下人去调查监控,可二楼那个位置刚好被那家该死的钢琴挡住了,钢琴落下之后,站在原地的又的确只有贺潼一个人……
刚刚发生的事故让贺雄极为恼火,而且还让他颜面尽失,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被自己的儿子设计谋杀了,说不出还会流传出很多可笑的版本,甚至很多莫须有的事情都会出现蛛丝马迹。
光是想想这些贺雄都觉得烦透了,他在外营造的人设可是家庭和睦,疼爱妻子,发生这种事不是打脸吗?
江白枝关注着贺雄的神情,看贺雄的表情,他应该并未在监控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于是江白枝道:“看样子
贺雄会长已经头脑不清醒了,毕竟今天大家都是盛装而来的,腾出了自己宝贵的时间,如果还想要酒会继续的话,就赶紧让贺桉过来主持吧。”
这实在是一句再公道不过的话,连贺雄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现在不是质问抓真凶的时候,而是让贺桉过来主持场面,今日他办酒会的主要目的是那个莫卡,他已经在让贺桉竭尽所能地去吸引那个莫卡的注意了,的确不能就此戛然而止。
于是贺桉不得不出现,不得不说一些场面话安抚大家,不得不需要提到贺潼谋杀父亲的事。
江白枝勾唇,这件事上贺桉没有办法,不管怎么说,都一定会踩贺潼几脚,他们兄弟之间本来就关系不佳,情敌再加上被泼脏水,贺潼一定会和贺桉决裂的。
等大厅这边的秩序恢复稳定之后,江白枝又回到了房间,准备把付玉弄出去,可当她把房间门打开时,里面空无一人,空气里只余下一股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
哎呀,小老鼠已经逃走了。
兴致缺缺的江白枝重新回到了聚会,她没有忘记自己今天来酒会的目的——她还要代表江氏集团,跟贺桉谈一笔合作呢。
“你要把这笔买卖交给我来做?”作为新上任的总裁,贺桉简直受宠若惊。
“只是一笔再简单不过的生意而已。”江白枝坐在沙发上,“这里总有一天会是我们的天下,何必什么都要问过你父亲呢?一个自己就能让公司自如运转起来的儿子,不是更能令贺会长骄傲吗?”
江白枝的每一句话都说在贺桉心坎上。
他实在太想要证明自己,可他的父亲总是对他的努力反应平平,不论他多么听话,多么懂事,父亲都从来没有表扬或是肯定过他。
贺桉其实一直在想,是不是只要他做出更大的成绩……他在上任总裁之前,就在策划一场雄心壮志,可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顺利,一看他新人上任,不但公司一些老员工不服,就连一些老客户也放弃了继续续签。
这些事都让贺桉焦头烂额。
他做得甚至都没有贺沨那个Beta好!这怎么可以?
没想到,第一个向他伸出橄榄枝的人,居然会是江白枝。
尽管父亲对她颇有微词……可贺桉本人其实对她并无不满,他甚至很羡慕,江白枝在外为何会有那么足的气场和底气……
“当然。”江白枝懂得应该在什么时候及时撤回自己的橄榄枝,“如果你还没有这个准备,那就算了,我只是觉得新奇有趣,跟那群老家伙谈生意,让我感到厌烦。”
“不……”贺桉忙道,“我们仔细谈一下合作的事,如果真的合适,我就做。”
江白枝微微勾唇:“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一上来就是价值千万的订单,等贺桉看到落定的合同时,甚至都觉得不可思议,真不愧是顶鳄巨头的江家,居然随随便便一笔生意就价值几千万。
贺桉激动不已,只要完成了这笔订单,他绝对会得到父亲的肯定。
还有……莫卡,他忍不住想起那个美丽的Omega,尽管他从一开始就很反感联姻,但是在见到她的第一面,贺桉就觉得父亲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是如此魅力十足。
“贺桉搞定了,做好准备。”江白枝向贺雯发送了信息。
贺雯看到了消息的内容,她很想回复,可是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因为她被一个胆大包天的Omega缠上了。
“马上从我的房间里出去。”贺雯微笑,“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用在贺桉和贺潼身上的那些手段,他们被你迷得团团转,可我不会。”
“你怎能如此看待我?”莫卡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吃着自己的小蛋糕,“我们只是坐下来聊聊天,万一以后我真的和贺桉结婚了,我也是你的嫂嫂,总不能对彼此视而不见吧?”
“你……”贺雯一时无言,“那就请你不要在跟我说话的时候用你的脚尖撩拨我的小腿!”
莫卡轻笑:“啊,真是对不起,看来我养成了不好的习惯呢,下次不会了。”
贺雯:“……”
江白枝与顾亭山的订婚宴也在进一步筹备中了,不过这似乎并没能遏止这位Alpha流连花丛的习惯,在付玉打工的咖啡厅,最近总是有一位漂亮优雅的客人频繁光顾。
“给我拿铁吧,我不太喜欢太涩口的咖啡,而且今天我心情很好。”江白枝坐在位置上,她不需要站到前台去点单,因为她给出的小费让这里的服务生跪着服侍她都愿意。
付玉垂眸,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我还没有点蛋糕,你应该就这样离开吗?”江白枝道。
付玉深吸了口气,她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每天都要在他这里点咖啡,而且走的时候还要给每个服务生都结算小费,导致他的同事们都很喜欢她……
可付玉觉得这一定是职场骚扰,因为他每天都得和她这样慢吞吞地待上将近一个小时。
他不想这样……她分明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那您……今天需要什么蛋糕?”他只能继续为她服务。
“这些天我尝了很多款,店里的甜品都不大合我口味,要是有牛油果燕窝舒芙蕾就好了。”
付玉顿了一下,牛油果燕窝舒芙蕾……这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时,在那家法式餐厅点的甜品。
付玉抿了下唇,他不知道她这样做究竟想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我们店里有舒芙蕾,但是没有您说的这款。”付玉道。
“是吗,那如果你能坐在这里,陪我喝完这杯咖啡,我就不需要点佐味的甜品了。”
付玉想也不想连忙拒绝:“我没有时间,前台还很忙。”
“今天又不是周末,而且已经是下午了,店里很空旷,你的同事们也顾得过来。”江白枝说完,还看向吧台问道,“我能跟你们借一会儿他吗?”
“当然!请客人您随意!”吧台的Beta小姐热情地回答,眼神暧昧地流连在这两人之间,哎,谈了吧?这绝对是谈了吧?
付玉不想闹出什么事来,他脸皮也很薄,听着身后吧台处传来同事们的笑声他都感到脸红,只能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
他想他有必要跟江白枝开诚布公了:“我听说了您要结婚的事。”
闻言,江白枝纠正:“是订婚。”
“这两者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付玉说。
“有的。”江白枝道,“付玉,订婚是可以取消的,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付玉怔了怔,什么?他要明白什么?
她的意思是说,她会和顾亭山订婚之后再取消婚约吗?
面对付玉茫然的表情,江白枝一边用勺子搅拌着口味偏甜的咖啡,一边道:“近年江家发生了一些事,我没办法对你长话短说,但我只告诉你一点,付玉,订婚是可以取消的,我从来都不会欺骗你。”
付玉浅浅呼吸着,他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只是坐在咖啡厅里,周围又不是安静的,他只是穿着工作服,而她也没有说任何漂亮话——可他却有一种江白枝在向他求婚的错觉。
她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呢?难道,难道在她看来,跟他解释这些是有必要的吗?
江家发生了一些事,所以她的意思是,和顾亭山的订婚只是权宜之计,等这阵风头过去,就会取消婚约的意思吗?
她是不用欺骗他。
可她的解释还是令他感到受宠若惊。
但付玉没有就此昏了头,他的脑子里依然很清醒——取消订婚之后呢?她身边难道就再也不会有新的Omega出现了吗?
他们之间的核心问题其实还是没有解决,这是他提出分手的根源所在。
说真的……付玉不认为自己能让她收心,他也没有那个勇气去接受一段需要不停患得患失的感情,甚至是婚姻。
他可以不和她在一起,他可以
自己消化,他可以自己慢慢淡忘,尽管这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但他希望他们如果要再度复合,理由不要是她对他还没有失去兴趣,而是他们两个人相爱。
“我们已经分手了。”付玉强调着这个事实。
“没关系。”江白枝浅笑,“我正在重新开始追你。”——
作者有话说:不久的将来应该就要到文案那个剧情了
第47章
清晨,付玉下了楼,正要去路口的地铁站,就被两声鸣笛吸引了注意。
黑色宾利降下车窗,露出江白枝那双精致的沙金色眼瞳,噙着笑意对他道:“上车。”
付玉下意识后退一步,道:“我赶着去上班。”
“我知道。”江白枝下了车,转到副驾那边为他打开车门,饱含期待地看着他,“我送你去上班。”
“……”付玉有点不情愿,他想一点都不理她马上转身就走,可是一想到如果真的走了,她又专门来了一趟,就这样被丢下多可怜……
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对她的心软。
“好了好了,就上车吧,我都等了两个小时。”江白枝温言细语地哄他,还来到他身边从他肩上取下他的背包放到了车上。
付玉别无选择,只好坐在了副驾。
驾驶座与副驾中间那个储物台可以打开,里面有一个支架,撑开后一张可以延伸过去的木制小桌板,江白枝指了指里面的东西,道:“这是你的早餐。”
付玉垂眸看了一眼,好像是一份水果沙拉。
“我不用的……”他想拒绝。
“我亲手做的。”江白枝弯眸,“这可是我第一次为别人下厨,付玉。”
她似乎是已经拿捏死了他,最后付玉都会无可奈何地照着她的计划走。
付玉只好打开保鲜盒盖,这次看得更加清楚,不是简单的水果沙拉,还有蔬菜和肉食。
番茄片,黄瓜片,胡萝卜片,西兰花,这是蔬菜的部分。
菠萝,去核荔枝,木瓜,番石榴,这是水果的部分。
煎好的牛排淋着黑椒汁,虾和鱿鱼卷上淋着微酸的柠檬汁,是主食。
付玉愣愣的,这作为早餐来说,也太丰盛了。
“筷子在餐盒顶部,你前面的抽屉里有牛奶和咖啡,你可以随便选。”她说着已经替付玉打开他面前的抽屉。
付玉刚想说一句不用了,这两种东西他都喝不惯凉的,随后他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两个漂亮的保温杯。
也就是说,里面并不是那种商品牛奶和咖啡,是她自己准备的,而且是热的。
“……”付玉下意识望向车窗外,无论是她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追求方式,还是现在这种接地气的,他都有点招架不了。
他就不应该靠近她。
她根本就是个怪物。
“我会把车开得很慢很平稳,你可以放心用餐。”江白枝道,“距离你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的时间很充裕。”
“我现在并不想谈恋爱,希望您不要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付玉说着,合上了盖子。
江白枝伸手又给他打开:“没关系,就算你拒绝我,你也可以吃我做的早餐。”
……讨厌她。
付玉垂眸,真讨厌,她烦透了。
他为什么拒绝不了她。
讨厌自己。
牛肉和虾都是热的,吃起来口感很好,牛肉嫩得一口咬下去都能出汁,那些水果也很好吃,好像和他在超市以及路边摊买的感觉不一样。
盒子里的食物被一块块吃完,垫在底下的是一片生菜,付玉不愿浪费食物,也一并夹起了生菜,然后他才发现,生菜底下垫着的是一块苹果。
一块被切成心形的苹果。
看到这个苹果的瞬间,付玉的耳根一下子烫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脸上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热,就是有种……
这块苹果好像江白枝,这种感觉。
“不喜欢牛奶和咖啡吗?那我下次准备别的。”江白枝说。
听到这句话的付玉连忙拿起了一个杯子,打开之后一股很香的小麦咖啡味扑鼻而来,他抿了一口,淡淡的苦味,奶味略重,还有一丝丝甜,不是那种他想象中很难喝的黑咖啡,真是谢天谢地。
“我们到了。”江白枝把车停在路口,“去吧,我要回公司先处理一些事,然后下午再来找你。”
吃人嘴短,付玉没好意思说下午不要来了。
唉真是的。
“陈肃,帮我跟进一下贺桉那边的进度,他做到哪一步了。”
“好的老板。”陈肃打开电脑,“已经在走海关质检了。”
“好。”江白枝弯眸,“王善一定会喜欢这个消息。”
随后,她将电话拨给王善,那边很快接起:“最近好吗?王董。”
“江白枝?你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事吧?”王善道,“那就直说吧。”
江白枝轻笑:“我真是喜欢您的爽快,我听说您前段时间有个重要订单被贺家捷足先登了,导致您损失惨重?”
“……那又怎么样?”
“我这里有个不知对您来说是好是坏的消息,你想听听看吗?”
王善:“一定是有条件才能听到的吧?”
“啊,王董,请您放心,我提出的条件您绝对会欣然接受的。”
“那就直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我听说您跟那些富商很熟,不如请他们一起针对一下贺雄怎么样?”
“哦?”王善讶然,“怎么原来你跟贺家也结了仇?”
“谈不上是结仇吧,只是贺雄一向与江家并不熟络,最近又听说他要搞什么竞选,哎呀呀,代表着国民幸福生活的政府,要是进了这种蛀虫可怎么办呀?”
“什么?凭他也配参加竞选?”王善冷哼。
“听说贺会长在那一带的支持者很多呢,不过您也知道,竞选的代表里,国民意向只占28%,财阀占35%,剩下的那37%才至关重要。”
而这37%的覆盖范围,几乎全都是下层的富商构成。
王善也露出笑意:“看上去这是一笔对我完全有利的买卖。”
“当然,我们江家做生意,一向以诚信为本,最大的利益要让给客户的。”江白枝挑眉,“等这次的合作完成,我相信我们两家以后会很亲近的。”
“江白枝……你才联结了顾家,现在又要拉拢我王家,你想做什么?”
“底层的老鼠不大安分了,居然想要爬到桌面上来吃饭,作为这个家的主人当然要清扫一下。”江白枝轻轻,“我想要告诉您的就是,贺家公司最近有一批货已经到达了海关,听说您在那边有熟人,接下来要怎么做我想王董您心中有数了。”
王善愣了愣,勾唇:“我明白了。”
电话被挂断,针对贺家的围剿至此已经完成大半。
“针对皇宫酒店发生的贺雄会长遇袭一事,媒体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传闻贺雄与幺子贺潼私下一直不和,不少知情人透露,贺会长遇袭就是贺潼亲手所谓,不过对综上两件事,贺会长一直持否定意见。”
“贺家三兄妹内部并不协调,听闻长子贺桉与幺子贺潼曾多次为一女星大打出手。”
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只需要花点钱,那些媒体就什么都敢报道。
江白枝浏览着最近的新闻热搜主题,看着清一色的贺家很是满意,真是多亏了她的小茉莉那天的举动,简直是给她递了把好刀。
曾经这些舆论潮水一般攻向江家,现在她可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下午,江白枝准时出现在了咖啡厅。
从她进入鹿屿咖啡店起,付玉明明看到她了,却还要几次回避着不来看她,不过这家咖啡店的其他员工还算有眼色,看到她过来之后没有一个人上前接待。
江白枝不住按着桌面上的铃铛,微笑着看向前台:“点单。”
付玉被推出了吧台区域。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吞吞上前站在了江白枝身边。
“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需要占用你的一点时间,陪我去吃顿午饭。”江白枝道。
“都已经两点了,你还没有吃饭吗?”付玉蹙眉,这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江白枝道:“公司的事很忙,我处理完之后就立刻过来了,还没有那个时间。”
“……”付玉转身,“稍等我去换衣服。”
江白枝微顿,错觉吗?感觉刚刚付玉似乎瞪了她一眼……?
真是可爱。她不住摸着自己的嘴唇,目光追随着付玉的背影。
瞧啊,他还喜欢她呢。
“很抱歉影响了你们的工作。”江白枝起身来到前台,在上面放下一笔现金,“就当我请大家喝下午茶。”
“您、您太客气了!”店员们露出星星眼,两眼放光的样子像一群小仓鼠。
付玉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江白枝已经等在了店外,他长叹了一声才走上前,询问:“要去哪里吃?”
“我不知道。”江白枝说,“这一带你不是比我熟吗?有没有什么推荐?”
他很少在外面吃,想了想,付玉道:“我们团建去的那家烤肉店味道不错。”
“好啊。”江白枝道,“那我们现在去。”
短短几分钟,付玉的碗里就被夹了好几次。
他忍不住说:“我吃过午饭了。”
“早上我看过你带的饭了。”江白枝道,“米饭少得可怜,配菜还都是素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午饭吗?”
付玉耷拉着眼角,什么时候看到的……
“我一般中午就吃这么多。”他说。
“那是因为你午饭经常将就,胃才习惯了,之前你来给我做饭的时候,不是每次都能吃完?”
付玉心想,那是因为他不好意思在江白枝家剩饭,才努力吃完的。
“我听说你在瑞森,贺沨对你的表现很满意,毕业后打算留在瑞森吗?”江白枝边吃边跟他闲聊。
“我还没有想好。”付玉说。
实际上,他去瑞森完全是为了接近贺家,根本没有想过要留在那里工作,等事情败露之后,他应该也留不了了。
说起来,那天从皇宫酒店离开之后,付玉心里一直在惴惴不安,他还以为可能会查到他头上,可他等了好几天,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好像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那天的事,你不必担心了。”江白枝道,“我看过监控,里面只看得见贺潼,贺雄应该只是有所怀疑,但也是毫无头绪。”
听见她这么说,付玉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
“谢谢。”付玉垂眸。
“怎么忽然道谢?”
“那天……我离开酒店后,看见了吊在窗户外的窗帘。”付玉慢吞吞道,“我想,这件事应该只能是您做的。”
江白枝轻笑:“这没什么。”
“不过,我希望等你下次有什么计划之后,可以提前跟我商量,我不希望你出事。”江白枝说,“最近贺雄应该在头疼贺氏的股票,也会减少公众露面了,你暂时先安心过好自己的生活。”
贺氏的股票跌了,这件事付玉从来店里喝咖啡的客人口中听说了,据说贺雄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一直是父慈子孝、家庭和睦的,皇宫酒店的事让他的形象大打折扣,媒体大肆渲染他是个伪君子。
这虽然是付玉乐意看到的局面,但他觉得这种程度的打击,应该不足以让贺雄受创。
那天没能一举杀死贺雄,他错失了一个很棒的机会。
“我知道了。”付玉说,没关系,他会再次耐心等到下一个时机的。
“还有多久开学?”江白枝问。
“还有不到一周了,不过大四也没什么课。”付玉道,原本他的人生,应该是在这个暑假好好打工攒钱,然后在大四的时候多弄一些实习,争取在毕业前就拿到不错的offer。
然而现在,他对那些完全没有了兴趣,甚至有没有工作都无所谓。
他只想复仇。
吃过午饭后,付玉要继续回店里工作了,告别前,他还是说出那句话:“请您不要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很不值得。”
“为什么要这样说?”江白枝说,“我没有觉得我在浪费时间,相反,我觉得这是我做过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就算每天只是见见你,我也觉得很好。”
“我要回去了。”她上车前,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付玉,“能不能请你再给我存一遍你的号码?”
付玉顿了顿,愣神的功夫,江白枝已经将手机塞进了他的手里。
没关系,只是一串号码。
就算他不给,她也有的是法子查到。
“好了。”
江白枝从付玉手中接过手机,朝他挥挥手。
“我明天再来见你。”
日复一日,这已经是第六天了,付玉目送着她的车远行,他不敢告诉她,其实他也很期待每天的见面。
付玉没有再回咖啡店,他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是直接请了假的,这里和瑞森很近,他需要去瑞森拿回自己的东西,顺便再感谢一下邹秘书这段时间的照顾。
走进瑞森的时候,付玉就有一种感觉,好像今天公司的气氛不大对。
瑞森这个公司是个文企,来这里工作的人多多少少都带这些古板的性格,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工作氛围还是很轻松的。
可是今天不一样,付玉走进公司的时候,经常跟他打招呼的员工都没有开口,只是偷偷往他的方向瞄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怎么回事?不会是出了什么事,贺沨发火了吧?
他把东西拿走还需要去跟贺沨请示一声,所以付玉不得不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贺沨道。
付玉推门而入的瞬间,就被里面的情景震了一下。
贺沨站在旁边,坐在位子上的人居然是贺雄!
付玉抿了下唇,强作镇定走了进来,然后关上门。
“贺总,我需要把东西带走了,下周就要去学校报道。”
“好。”贺沨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他摆了摆手,“实习期间的工资你去跟邹秘算吧,她应该就在外面。”
“好的。”贺雄的眼神太有压迫感了,付玉根本不想在这里多留,连忙转身出去。
可他刚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身后贺雄道:“等一下。”
随后响起脚步声,等付玉转过身时,贺雄已近在咫尺。
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又松开,平静地问:“您有什么事吗?”
贺雄轻轻笑了起来,“我听说你泡咖啡的手艺不错?”
“……只是在咖啡店打过工而已。”付玉说。
难道贺雄要让他泡杯咖啡来吗?
“原来如此……看来你会的东西确实不少啊。”贺雄说了一句。
他的眼神令付玉十分不适,他开口:“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走吧。”贺雄让开了路。
付玉不再犹豫,按下把手快步离开了办公室,他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处的心脏怦怦直跳。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见到贺雄,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您对我这个下属似乎很感兴趣?”贺沨见状开口。
“啊,没有。”贺雄嘴角挂着笑,“只是觉得,他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缓缓眯起,刚刚,他在这个Omega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邹秘书,工资的事,我回头再过来算,我还有点急事,
就先走了。”付玉跟邹秘书打了声招呼,而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恐惧感,从贺雄身上散发出来,一直在紧紧包围着他。
付玉一直在深呼吸着,可他的呼吸仍在不住发抖,刚刚对视的一瞬间,他感到贺雄的眼神很可怕……
他有一种被洞穿的恐慌感,难道贺雄已经知道那天在皇宫酒店的人是他了?
可是江白枝明明告诉他,贺雄什么都没有查到的。
是他想多了吧?应该只是他的错觉吧?
付玉在洗手间洗了把脸,独自冷静了一会儿,才准备从公司离开。
“你怎么了?你还好吧?你的脸色有点差。”有个男同事走了过来,关切地询问。
付玉在公司实习的这段时间,跟这里的同事们处得都很好。
他摇摇头,道:“我没事,谢谢关心。”
洗手间门口右拐就是茶水室,男同事见状用一次性纸杯给他倒了杯水。
“喝一点吧。”他说,“也许会让你好受一点。”
“……谢谢。”付玉接过纸杯,他其实并不太想喝水,但是又不想辜负别人的关心,所以只好喝了。
“我先走了。”付玉朝他挥了挥手。
“……再见。”男同事也朝他挥了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付玉觉得对方的表情似乎有点古怪。
他没有多想,抱着自己的东西来到楼梯间按电梯。
电梯缓缓上行,1层、2层、3层……上行的红色箭头若隐若现。
而付玉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虚幻。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逐渐被放空,砰一声响,他怀里抱着的东西散落一地,付玉重重摔倒在地,而后彻底晕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啊……”角落里,一个身影注视着这一幕,声音轻轻颤抖。
第48章
“贺总,贺会长为什么突然会在今天过来?”
在贺雄离开之后,邹秘书询问贺沨。
贺沨看了眼邹秘书,这个女Beta从毕业后就开始跟着他了,贺沨与她的关系谈不上亲近,但还是信任的。
他压低声音:“我怀疑公司有他的内应。”
贺雄虽然是他的伯父,可贺沨与其并不亲近,他在贺家这些年,看惯了在伯父面前唯唯诺诺、马首是瞻的父亲,回家对妻儿倒是耀武扬威,这一切都让贺沨厌恶到了极点,所以他并不常与贺雄接触,成年之后就搬出来独居了。
关于瑞森,外面都传是因为贺雄的关系他才开得起这家公司,可只有贺沨自己清楚为了开这家公司自己费了多少心思,经历了多少难处,才撑起了这家文企公司。
他很清楚,跻身财阀圈的都看不上他这家小破公司,简明也总说他这小公司里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他天天这么忙,贺沨无从解释。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经商的人,别人随便一顿饭就能商定下来的事,他要斟酌考量很久,他的父亲只会听伯父的话,母亲更是什么都不懂,他全无经验,只能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贺沨厌恶贺雄,厌恶自己的父亲,他并不想与他们沾上关系,然而一个“贺”字,让他无法甩掉贺家这个包袱,再加上近些年贺雄的确风生水起,商圈更是将他与贺雄紧紧捆在了一起。
更甚者,就连他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因为贺雄,才愿意跟他联姻。
从今以后,就算是为了简家,他也得和贺雄搞好关系,但是贺雄登门视察这件事还是让他极为反感,就好像是把瑞森当成了贺氏旗下的公司一样。
可这明明是他自己的。
进办公室前,贺沨扫了眼坐在办公区闷头工作的员工们,他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看看究竟是谁在给贺雄通风报信。
眩晕感,不停地冲击着付玉,他的视线很模糊,意识却慢慢清醒,眼前有好多红色,然后还有一个人的身影,他缓慢眨着眼睛,努力眯起眼想要看清那个人究竟是谁。
“醒了啊。”那个人说,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付玉浑身一冷。
贺雄!为什么会在这里!?
付玉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视线在缓慢恢复,模糊的黑影渐渐清晰,他抬眸终于看清了贺雄那张脸,带着阴森的笑容。
付玉下意识后退,随后又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被紧紧捆着。
“非法拘禁是违法的。”付玉说,他的记忆慢慢恢复了,他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分明是在等电梯,然后……
那个人给他的那杯水有问题?
贺雄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笑了两声,道:“付玉,我知道你是谁。”
付玉的身体一下子紧绷。
“你的爸爸付则安,多年前跟我还是好兄弟呢。”贺雄慢悠悠道,“你和你的妈妈长得真像啊,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其实我第一眼就已经认出了你,那天在安全管理局,你想要做什么?”
付玉的呼吸慢慢变轻,居然从那个时候,贺雄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怪不得……怪不得在简家别墅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贺雄似乎在针对他。
“你在那里翻阅了你爸妈的车祸案卷,既然已经看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去第二次呢?”贺雄说着点了一支烟,慢悠悠抽了一口,烟雾从口鼻喷出,呛人的味道让付玉下意识别过了头。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贺雄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双眼睛漆黑、深邃,甚至带着些许空洞,在这个昏暗的暗红色房间里显得尤为渗人。
付玉抿唇,后退,与此同时脑袋里也在不住思考——贺雄应该并不清楚他已经知道了真相的事吧?
也许在这件事上,他还能转圜一下。
“……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收养我的舅舅舅妈,吞了我父母的保险金,我想要回来,但是缺乏证据,我只是想去找一些证据。”他说。
贺雄笑了笑:“啊原来是这样吗?你爸妈的保险金被吞掉了?他们做得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对亲人的儿子这样啊?”
付玉不由屏住了呼吸,烟的味道太难闻了,再加上贺雄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感到恶心。
突然,付玉的胸口被猛踹了一脚,Alpha的力道远非Omega所能承受,冲击之下付玉的脑袋撞上了后面的柜子,剧痛同时从胸口和后脑传来,而且由于惯性,付玉倒吸了口气,被鼻息间的烟味呛得不住咳嗽起来。
他脑袋里出现两个字——完了。
看样子,贺雄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找证据?”贺雄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处心积虑接近贺潼,都干了些什么!你让我贺家颜面尽失,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面前。”
眼看事情已经败露,付玉也不再掩饰,他掀眸紧盯着贺雄,眼神同样冷漠。
“你这种人渣,也配谈颜面吗?”他清亮的眸中掀起火光,“你早就该下地狱!龙口大桥的事,你害死了多少人!?现在竟然还大言不惭地在公众面前立什么好人人设,你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
贺雄哼笑出声:“年轻人,可笑的不是我,是你啊……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可那又如何呢?弄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你以为我带你来到这里,还打算放你离开吗?”
付玉紧抿着唇,他已经在用力挣扎了,可是手腕和脚踝处的绳子都太紧了,他的皮肤都被磨破了依然没有松动的迹象。
……他出不去了又怎样,死在这里又怎样,没能杀死贺雄是他唯一的遗憾了。
脑海中,一闪而逝一个身影,付玉垂下了眼,希望她不要因此感到伤心。
“不过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贺雄却在此时道,“付玉,你一个普通人,我杀了你也没有别的意思,就算你这种人活着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拿得到我的证据吗?就算你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鬼话,你有什么用呢?”
“只是真可怜啊,你们一家都要死在我的手上,好不容易长大的儿子就这样死了,你的父母该多伤心?他们唯一的愿望应该就是你能平安长大了吧?”
付玉的双手紧握成拳,冷道:“你不配提他们。”
贺雄轻飘飘笑了几声,完全不把付玉放在眼里,他翘起的二郎腿脚尖点来点去,悠然地说:“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肯说出来,你背后的人是谁,究竟是什么人在指使你做这些?只要你乖乖供出那个人,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贺雄说着,不动声色打开了藏在自己袖中的录音笔。
什么指使?这垃圾在说什么呢?付玉瞥了他一眼不欲理会,依旧紧抿着唇。
“你不肯说?何必呢付玉,你就算死在这里,那个人也不会有丝毫动容,你不过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来,告诉我,是何人指引你发现了
你父母的事,又是何人指使你在皇宫酒店谋杀我?说话!”
贺雄紧紧握着录音笔,付玉这个杂种不可能做到的!短短几天,他贺家的股市险些崩盘,外面的流言传得满城风雨,甚至他不知道那些媒体从哪里扒出他早年养过情妇的事,竟然还有照片!
从那个该死的女人从塔楼逃出去后他就该想到的,那不是一个意外!而是有人发起的针对贺家的阴谋!
凭付玉这种底层人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把付玉这种人当回事,就算任他去做,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是不是江白枝!?”贺雄一把攥住付玉的衣领,厉声质问,“是不是她?”
付玉看着贺雄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才算是真正的可笑。”
“好……”贺雄将付玉一把甩在了地上,直起身拍了拍手,“很好。毁掉一个Omega真的很简单,比起死,我有一千种方式能让你生不如死。”
“不过,年轻人嘛,有点铮铮铁骨倒也能够理解,我再给你24小时考虑的时间,咱们不着急。”
贺雄转身离开,将门重重摔上了,随后付玉听见外面传来锁门的声音。
他睁开眼,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房间来——暗红色的布置,看上去要么是哪种会所公馆,要么是情趣酒店,屋子里有一张大床,还有一些家具饰品,从房间的豪华程度和贺雄的身份综合来看,付玉更倾向于前者。
虽然他对财阀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最近贺雄身陷舆论的事,他也有所耳闻,而且他被带来的时候应该是昏迷的,由此推测,贺雄应该不会把他带到别的地方,这个会所一定是贺家名下的,而且是由贺雄本人亲自管理。
付玉叹了声气,他努力检查了一下身上,他的手机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他们拿走了,这个房间暗得出了床头的灯光,连个窗户都没有,他根本没办法跟外界联络。
贺雄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而且似乎笃定了他是受人指使的,付玉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就算江白枝知道他所做的那些事,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发性的,也没有和她谋划过什么,那为什么……
难道,贺家所遭受的风波不止他听到的那些,还有更多?所以贺雄才会不相信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快打电话催啊!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卡在那儿!”贺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大发脾气,“五天前我就让你们准备提单了,结果到现在了你告诉我东西还被扣在海关!?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贺、贺总,我们也没办法,海关那边来的消息说,有人一直举报我们的货有问题,而且每次都能从不同角度提供证据,海关部的人也没办法,只能扣押跟查。”
“马上查清是谁举报的!敢扣我贺家的货,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贺桉紧紧握着手机,当务之急,还是跟江白枝那边商量一下,交货日期能不能晚几天。
等人从办公室出去后,贺桉便迫不及待拨通了江白枝的电话。
嘟……嘟……嘟……
一阵拨号音之后,手机里冰冷的电子音告诉贺桉电话无人接听。
贺桉不死心,又拨了第二个、第三个……
而江白枝就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明明灭灭,她勾唇望向窗外,这个贺桉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沉不住气。
故意晾了对方半天后,江白枝接了电话,电话刚一接通,贺桉就道:“江白枝吗?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你现在在哪儿?”
“我才要问你,贺桉,你究竟要干什么?”江白枝声音慵懒,“我在酒店连裤子都脱了,怎么你现在是想要我一边听着你的声音一边做吗?”
贺桉僵了一下,猛地哽住,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忙……可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讲。”
“那就快说,我没时间听你废话。”
贺桉忙道:“我们的货在海关被扣下了,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我想问能不能延迟一下交货时间?这应该不算违约……”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不就是正常的审批流程吗?”江白枝道,“我说你是真的第一次做生意还是忙昏头了?在这种事上饶几天很正常啊。”
贺桉愣了愣:“是、是吗?”
“废话,我挂了,运输流程哪儿有那么死。”江白枝说完,就挂掉了电话,她记得合同上的交货日期就是后天了,可是到现在那批货居然连海关都没出,这个时间是绝对赶不上了。
看来王善那边的工作做得不错。
几千万的违约单,数倍的赔偿率,她倒要看看贺家有没有这个经济实力能和江家硬刚到底。
又是一个新的下午,她该去约会了。
江白枝特意没有吃午饭,开车前往鹿屿咖啡店,然而她走进去之后却被告知,付玉今天并没有来上班。
“他今天休息?”江白枝问。
“不知道。”同事摇了摇头,“我们也觉得奇怪,平时他来与不来,总会在群里说一声的,这还是第一次一句话都没说,我们在群里问他了,可是也没见他回。”
江白枝微微蹙眉,生病了?
“好我知道了。”江白枝转身离开,又前往付玉的住址,她想了想,直接打电话从房东那儿要了钥匙,直接开了房门。
打开门看见玄关处整齐摆放着的拖鞋时,江白枝心里一沉,付玉好像并不在家。
保险起见,江白枝还是进屋检查了一番,果然没有看到付玉的身影。
那他能去哪儿呢?
兜兜转转,江白枝又把车开回了鹿屿咖啡店附近,她已经给付玉打了好几次电话,还是均没有人接听。
江白枝坐在车里,思索着他能去哪里的可能性,然后在这个空档,她又拨了几次付玉的号码。
突然,电话被接通。
江白枝心里一轻,刚要开口,可一种直觉又将即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对劲,有点奇怪。
付玉那边很安静,以往她打给他的时候,他一般都会先开口的,但是这次,那头没人说话。
就这两秒钟的迟疑里,付玉那头也一直安安静静,并未出声,江白枝垂眸看着屏幕上不断增加的通话时间,迅速挂掉了电话。
不对。
江白枝下了车,她环顾四周,这里是她昨天和付玉见面的地方,往前走就是他们去吃饭的那家烧烤店,江白枝没有犹豫,直接进了烧烤店道:“可以麻烦你们借我看看你们店门口的监控吗?我给你们一万块。”
烧烤店的员工显然认出她了,忙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客人。”
“是这样的。”江白枝道,“昨天我的车被人剐蹭了,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所以我想借用监控看一下能不能找到肇事者。”
“这样……那您跟我来吧。”
江白枝移动着光标,将时间飞速拉到她昨天与付玉分别的时间,灰白色的监控影像里,付玉跟她分别之后并没有过马路,而是转身向右走了。
他没有回咖啡店。
那他应该是去了瑞森。
江白枝拿出手机,爽快地转了一万块钱过去,然后风风火火离开了烧烤店。
不对,不对,如果付玉在瑞森,他没有道理接电话之后不出声,有没有可能他出了什么事?也许是在去瑞森的路上,也许是在离开瑞森的途中,也许……就在瑞森。
不管怎么说,都与瑞森脱不开干系。
江白枝大步走向瑞森,想直接进去找人,可快要到的时候,她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不对,等等,江白枝,仔细想想。
瑞森的贺沨的地盘,也是正规政府授权的文企公司,付玉不可能会在公司出事,除非……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简明的电话。
“喂?枝枝?”
“简明,把贺沨的电话号码给我,就现在。”她道。
“啊?哦哦……你等一下我马上发你。”简明问,“你找他有事?”
“回头再跟你解释。”江白枝飞快挂了电话,复制简明发来的号码,拨了过去。
这次,她是用另一个号码拨的。
“喂?”贺沨接了电话。
“我是江白枝。”她道,“贺沨,我有件事要问你,如果你身边有人,你就说不需要,然后挂掉电话,如果没有,你就说详细介绍一下,懂吗?”
贺沨听着电话里急切的女声,愣了愣,然后回答:“详细介绍一下。”
江白枝直截了当:“付玉昨天是不是来了你公司?”
“对,他来结算……”
“当时贺雄在吗?”江白枝打断了贺沨后续的解释。
贺沨又是一愣,江白枝怎么知道?
“对。”贺沨说,“也在。”
江白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好,那她就知道了。
“好,谢谢。”江白枝挂了电话,心中几乎已经笃定,付玉一定是被贺雄带走了。
昨天带走的,而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
江白枝站在原地,不住深呼吸着,好,冷静一点,江白枝。
现在来设想一种最糟糕的结果,贺雄已经知道了全部,所以他抓走了付玉,但是他应该还没有想要杀人,否则按照贺雄的一贯作风,她今天应该直接看到付玉的尸体,而不仅仅是一个失踪的消息。
江白枝不住点着指尖,她竟然觉得腿有些发软,使得她不得不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车。
所以,贺雄留着人,是想钓鱼。
显然,现在只有她主动出现,才能把付玉带出来。
时间不能太早,也不能晚,否则付玉随时都会出事。
想想,想想。
贺雄最近不会在公众前露面,他把付玉带走,一定会带去自己名下的会所,这是灰色领域,她不好猜测。
那就只能让贺雄主动出现了。
江白枝揉了揉眉心,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袁阿姨,我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什么事?”
“我想请您立刻出面,宣布自己是贺雄情妇的身份,我会帮您开新闻发布会。”
“你是觉得我疯了吗!?”电话里的声音激动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你答应我,我就向您保证。”江白枝眸光冷冷,“贺雄死后,贺家当家人的位置,我会让贺雯来坐。”-
距离留给付玉的时间,还能下两小时,真想不到,这个Omega还真是嘴硬,整整一天滴水未进,根本什么都不肯说。
如果是这样,那剩下那两个时间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浪费下去了。
如此想着,贺雄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接通后,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严肃:“我不是说过最近不要再联系了吗?”
“是好事。”贺雄笑呵呵道,“院长,我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稍后会有人送往您的房间。”
刚说完这句话,贺雄手机里就有一个紧急电话打了进来,他皱皱眉,用最快的速度结束了通话然后接起,电话里的语气十分慌张。
“贺会长!您快看星云社的直播!”
贺雄不明所以打开了直播,而后瞳孔骤缩,一个形容清瘦的女人坐在轮椅上,正在接受无数记者的采访。
“是的,十几年前在贺雄还是个无名之辈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
“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已经结婚,还骗我生下孩子,就因为他想要个Alpha。”
“我的双腿是被他生生打断的,之后只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并没有经过正规治疗。”
“我一直被关在塔楼,多年都未与外界接触,这次是意外逃出。”
“我很害怕,怕贺雄会杀了我,所以我只能召开新闻发布会,希望这能保护我。”
“诸位,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我只想告诉你们,我绝对不会自杀,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孩子可以留恋。”
这个该死的蠢货在干什么!?
砰一声,盛怒之下的贺雄砸了电脑一拳,然后一把将电脑扫下了地。
该死的贱女人,他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与此同时,贺雄的手机收到了无数条信息——会长,我们需要您现在马上针对袁仪的话作出回应,公关部已经在制定方案了。
“贺雄你告诉我!那个婊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
“贺会长,快点处理一下吧,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到我们两家的婚约。”
……
贺雄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爆炸了!
“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贺雄厉声吩咐——
作者有话说:我好想写那本精神病X人夫噢[可怜]为什么没人收藏啊,你们都不喜欢温柔人夫了吗
第49章
下午三点,贺雄受舆论压迫,不得不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不过公关部的意思是,因为袁仪的发言,一大部分民众的情绪很是激动,所以不建议贺雄公开露面,建议改为线上直播接受采访,这样也有利于应对部分记者尖酸刻薄的发言。
直播一打开,直播间就冲上来好多条弹幕,都是情绪激动的民众发的,质问贺雄袁仪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也有直接骂贺雄是小人嘴脸的。
对于这种场面,贺雄也只是微笑着解释:“你们相信我,这里面有误会,大家的疑虑,我都会一一解释清楚。”
“既然不心虚那为什么不公开露面!?是怕自己被打吗?”
贺雄:“考虑到大家近期收听了较多关于我的流言,所以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直接与大家见面,不过请你们放心,所有的事情,你们的疑问,我都会一一解释清楚,请给我一点时间。”
由于贺雄的话,弹幕看上去稍微理智了一些,屏幕之外,江白枝关掉了弹幕,仔细观察着屏幕里的贺雄。
他坐在一张类似办公室的桌子上,但是不同的是他的座椅很新,油皮光滑发亮,甚至都没有什么褶皱,说明这不是他经常会来的地方。
放大画面,现在是下午三点,全纽特山威日照最好的时间段,然而贺雄所在的房间颜色偏冷,房间里也没有开灯,由此推测他的房间在北方方位。
从贺雄鼻翼的阴影来看,窗户在他的右手边。
而他身后的那堵墙上,有一面黑色的镜面时钟,秒针匀速移动着,江白枝继续放大画面,放到最大,然后她仔细盯着,她在这个时钟上看到了一点影子,很像是建筑物。
江白枝截了图,然后传给陈肃,道:“找技术部的把里面的图像复原一下,看看是哪儿。”
“收到。”
“继续刁难贺雄,要保证他在这段时间一直在公众视线里,无暇分心。”-
“贺会长,针对袁女士的指控你有什么回应吗?”
“那位女士我也不认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跳出来往我身上泼脏水,不过就如同我之前所说过的,我被一些暗处的人盯上了,他们不想让我竞选成功,所以接二连三地给我下套,这一切都是阴谋。”
“所以你并不承认你曾经出轨并且有了私生子的事吗?关于袁仪被打断双腿和囚禁的事你也并不承认吗?”
“上述观点我全都否认,那位女士看上去精神不大正常,我有
理由怀疑是有心人向她灌输了什么,被拿来对付我,也是个可怜的人。”
“我说过了,想要指控我,就拿出切实的证据,而不是凭一些没有用的空话。”贺雄道,“我和我的妻子感情和睦,我想她如果在这里,也会很愿意为我解释,如果想指控我出轨,请拿出我出轨的证据,至于私生子,也请拿出亲子鉴定证明,否则你们的行为等同诽谤。”
“真是巧言令色,他既然想要证据,我们就送他一点证据。”江白枝道,“把照片直接传到评论区。”
一张合照出现在了评论区,发出的瞬间就收获了几百个点赞,照片上是年轻时候的贺雄以及袁仪,看上去是贺雄在过生日,两个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由于考虑到贺雄会长可能会说这张照片是技术合成,所以在这里公开寻找鉴定师,我们可以提供照片原文件,让大家来看看这张照片究竟是不是技术合成。”
他们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甚至就连贺雄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过这张照片。
他想马上否认,又担心直接落了对方口实,只能让更多的水军下场,来否认这张照片的真实性。
“老板,技术部结果出了,钟表上的建筑物只露出来一个狭小的三角面,初步确认应该是东区的银塔。”
收到消息的同时,江白枝拉开全景地图,从银塔的位置开始看。
在繁华的纽特山威,符合方位标准的建筑有上百座,其中高层就有几十座,再筛选掉其中一大部分已知管理者身份的建筑,筛选掉此时此刻会比较吵闹的建筑,最后符合标准的就只剩下三个。
这三家的经营模式都差不多,一家大酒店,一家高级会所,一家高级餐厅。
通过排查这三家成立时间的方式,江白枝筛掉了高级餐厅,这家餐厅崛起的时间略早,以贺雄的经济实力应该开不起这样一家餐厅。
那么现在选择只剩下两个。
“怎么样?我的可怜虫,还没有考虑好吗?”门被打开了,进来两个人,应该是贺雄安排过来的。
付玉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注视着他们。
他的状况有点不好,除了因为饥饿有点低血糖之外,付玉还有一种糟糕的感觉,他的发情期快要到了。
如果他继续在这里被关下去,在这里发情的话,他的下场一定会很难看。
“怎么样?想好要说出你背后的指使人了吗?”
有一个Beta在他身边蹲了下来,然后拿着东西在付玉眼前晃了晃,付玉认出来了,那是他的手机。
“只要一个电话,我们就立刻放你出去,你就自由了。”
屏幕已经点亮,手机被放在付玉手边,他的双手依旧被捆着,只能维持艰难的动作。
付玉注意到,这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
门开着,说明这两个人并没有打算留多久,而是马上准备出去。
他们当然不会直接笃定这次他很快就会吐露自己背后的人,付玉意识到,很可能关他的地点要被转移了。
他们要带他去别的地方,也许是送他去死,也许是别的。
那现在这通电话就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付玉浅浅呼吸着,看着屏幕上的亮光。
他不懂这些财阀的势力以及区别,他现在唯一能打给的人只有江白枝,可是,他不明白这样做会不会给她带来巨大的麻烦。
万一她斗不过贺雄怎么办?
至少现在只是他一个人困于险境。
付玉移开目光,没有去触碰那条似乎是他唯一的生机。
耳边响起一声嘲讽的笑:“可笑的底层人。”
“行了,把他带走吧,那位过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
付玉的眼睛重新被蒙上,然后被这两人抬起带出了房间-
“看到了吗?照片是假的,我就说,有人在往我身上泼脏水。”贺雄坐在镜头前微笑,“有人想要除掉我,因为我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或者说,我为国民谋求福利的这种行为,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不过大家不要担心,我绝对不会妥协。”
江白枝紧盯着屏幕,道:“现在,再上第二个证据。”
一张亲子鉴定报告出现在了评论区,与此同时,还附有贺雯的出生证明,上面清楚地写着贺雯的出生时间、地点、医院,以及双亲的姓名。
这些资料的出现就等同于铁证如山,也证明了贺雄刚刚一直在撒谎和狡辩。
贺雄那边显然慌乱了起来,江白枝听见了几声脚步声和窃窃私语,而从那几声微弱的脚步声中,江白枝又隐隐确定了一件事。
贺雄所在的房间铺的是木地板,发出的声音较为沉闷。
而一般来说,这种作为公共场所的装修,管理人一般不会亲自去盯装修现场,绝大多数情况下地板是通铺的。
也就是说,其他地方所用的应该也是木地板。
如果这些猜测是正确的,而酒店大概率又会以大理石之类的亮面砖作为首选,那么贺雄现在很可能就在那家会所。
“老板。”陈肃在此时发来一条及时的消息,“我们的人拍到有一辆黑色的车驶入了青庭会所。”
“是什么车?”
“只是一辆普通型号的奥迪。”
这个时间吗?江白枝皱眉,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现在对贺雄来说是敏感时机,一般来讲会所不会放人进来,难道她判断错了?
同样是深红色的房间里,付玉被扔在了床上,他刚要挣开那两个Beta不安分的手,然后就感觉到后颈处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一股冰凉的液体注进了他的身体。
“你们在干什么?”付玉警觉地问着。
下一秒,他的眼罩被取开,两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上带着丝趣味:“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让付玉意外的是,同时他们居然还解开了他手腕和脚踝处的绳索,他正想趁此机会出逃,却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
身体的温度开始升高,这种感觉……不对,这种感觉简直就和当初他在江白枝的生日会上被下了烈性春药的感觉一模一样!
付玉睁大双眼,他连忙抓住一个人的裤子。
“别这样,求求你们放我走,你们这样是犯法的,就算以后贺雄能逃得过,难道你们也能逃得过吗?”
然而付玉的手被一脚踢开了。
“别傻了,还犯法,你不会以为,绑你已经是我们做过最惊世骇俗的事了吧?”
那两人哼笑一声,甩开付玉,然后重新关上了门。
剧烈的烧灼感在刺激着付玉的神经,他浑身上下都难受极了,内脏更像是在用火煎烤,全身都在疼痛,钝浊的疼痛。
与此同时,他身体里又开始衍生出钻心的痒,那并不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甚至令付玉感到恶心,他的脑袋里开始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冲动,空虚感宛如潮水一般吞没了他。
他的眼神逐渐放空,并且能够感觉到象征着Omega的地方正在分泌一股股难以启齿的东西。
不,不行……
可怕的是付玉发觉自己的意志正在被这具身体争夺,他竟然强烈地想要和人发生关系,不管是谁都好……
“嗯……”他无意识地呢喃着,伸出手,不自觉地想要去摸自己。
一瞬间的意识回笼,付玉挣扎出一丝清明来。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他必须想想办法。
此时此刻,能让他暂时保持清醒的方法,应该就是痛觉了。
他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去找别的东西,只能伸出手,用力在自己小臂上抓出几道痕迹,抓痕先是泛白,随后又发红,紧跟
着慢慢渗出血丝。
还不够……他又用力抓了一次,然后接着清醒的功夫环顾着这个房间。
找不到任何可以防身的用具,不过那些人给他打了药,显然也就没有仔细清理这个房间,付玉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桌子上放着的那个厚玻璃烟灰缸上。
也许这个用得上。
他慢慢用床上挪了下来,艰难地朝着桌子爬了过去,每前进一次,就不得不停下来喘息一会儿,为了能有足够的痛觉,付玉的指甲每次都抓向同样的位置,血痕也越来越深。
近在咫尺,伸手,他够到了烟灰缸,然后把它紧紧攥在手里。
不到五米的距离,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灼烧感还在继续,付玉能感觉到他现在神智飘忽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算他能把自己弄得再痛,他也会昏迷过去。
无意识间,付玉忽然开始流泪。
他一直紧绷着的精神像是瞬间崩塌了一般,坐在地上,靠着桌子,无力地哭了起来。
他连哭出声的力气都要没有了,只有眼泪不断从眼角渗出。
他突然好想江白枝。
好想再见见她。
可是好像再也见不到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连视线都开始不清晰,付玉撑不住了。
他眨眼的频率越来越缓慢,他知道自己即将昏睡过去,可他连再抬一次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砰。
门从外面被打开,金黄色的灯光照了进来,房间里走进了一个人,正快步朝他走来。
付玉连是谁都看不清楚,只是凭借本能缓缓举起手中的烟灰缸。
“付玉,是我。”比起她的声音,付玉先注意到的是她身上那股苹果清香。
“别怕,我带你走。”她打横抱起他,将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
怀里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意志,身上的温度更是烫得惊人。
江白枝没有做任何逗留,下面有她的人拖着,她从另一条没有开灯的昏暗楼梯带着付玉离开。
上车后,江白枝把付玉放在了驾驶座,车里很安静,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有一种类似后怕的感觉,正包裹着她。
她打开车里的冷藏箱,从里面拿出抑制剂,取出两支给付玉打了进去。
后排座位不太方便控制,江白枝放倒了副驾的座位,把付玉放在了上面,然后再给他系上安全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江白枝去触碰付玉的体温,发现他身上吓人的高温已经降了下来,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老板。”陈肃打来电话,“我们的人现在要撤回去吗?”
“拍到照片了吗?”
“拍到了,360°无死角的高清照片。”
“好,现在马上撤离。”江白枝道,“贺雄那边怎么样了?”
“直播间崩了,现在网上对这件事很不满,我想最迟明天,贺雄就得给大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江白枝冷笑,这就是他利用国民力量遭到的反噬。
“明天把贺桉那边的事也了解了,舆论攻击加上上亿的赔偿金,我要让贺雄彻底完蛋。”
陈肃听出她声音中隐含的怒气,看样子那边的人是已经接到了。
“我明白了。”陈肃挂掉了电话。
车子到达棠湖小区内,这个小区有专门的停车场,但不是地下的,从停车场到付玉家里还要走一小段路。
江白枝把人抱在怀里,夜风和煦,她走得又平又缓。
也许是清凉的微风让付玉清醒了些,他抽搐了一下,下意识一把抓住江白枝的袖子。
“怎么了?”她问。
付玉睁开眼,才逐渐看清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房间里了,这里他居住的小区,他记得。
他就这么呆呆睁着眼望了江白枝一会儿,又默默把头低了下去,埋进江白枝的颈弯。
他还以为是个梦。
他以为自己那个时候听见的江白枝的声音,是个梦呢。
江白枝眸中带上些许笑意,付玉刚刚的表现,仿佛对她很依恋。
在这种愉悦的心情下,她没有多想,直接走进单元门,按下了电梯上楼,然后来到付玉的家门口,用钥匙打开了门。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住址?”付玉在此时轻轻开口,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有气无力的,又软又温柔,“你还有我家的钥匙。”
他的问题让江白枝怔了怔。
果然,付玉苦笑,他就说怎么会有这么便宜又这么好的房子。
这是江白枝给他住的。
实际的租金可能还要翻几倍不止。
江白枝关上门,把付玉放在床上,又给他倒了杯水喝,连带把水壶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
“你要多喝点水……”江白枝摸了摸额头,没有去回答付玉的话,而是努力岔开话题道,“贺家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全部解决。”
“你……那个,先不要洗澡,等明天体力恢复了再说。”江白枝欲言又止,她抱他的时候其实已经感觉到了,付玉身上的茉莉花气息太浓郁了。
而且她摸得到,他湿着。
算来也到时候了,付玉的发情期。
而相应的,她的易感期也马上就要到了。
付玉坐在床上,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好像也没别的话说了。
江白枝尴尬地站了一会儿,道:“那你先休息,我走了。”
她转过身,再待下去她就要有点不好了……
“你留下吧。”
身后,付玉忽然轻轻。
江白枝愣了愣,侧过身回头看他。
“过来,江白枝。”付玉已经躺在了床上,他半张脸埋进被子里,似乎是有些难为情,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
“你说什么?”江白枝在确认他的意图。
是不是她想那个意思。
“过来标记我。”他说,月色下,付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亮盈盈的。
江白枝第一次觉得他有这么像一只小狐狸。
“我可能不太……”江白枝想说她不太方便,她的状况已经有点不妙了,如果再给付玉临时标记一下的话,她可能就真的要收不住了。
付玉却轻轻叹了一声,他移开眼,羞赧又窘迫地抓着床单,最后又无可奈何地将视线移回。
“我想要你的永久标记,可以吗?”他说。
江白枝的脑袋像是被气球砸了一下,她微微睁大双眼,不可置信:“你知道什么是永久标记吗?”
“我当然知道。”付玉垂眸,用一只手覆上自己的腹部,他就这样看着江白枝,像一只小狐狸,“如果你愿意,就在我体内成结。”
第50章
体内成结。
在此之前,江白枝从没觉得这四个字有这么暧昧旖旎,令人浮想联翩过。
她一动不动注视着付玉,他们明明早都做过了,可她此刻的心情居然要比第一次时还要悸动,心口在发颤,眼前的Omega突然变得陌生……
她从不知道付玉也有如此撩人的一面。
他竟然主动邀请她,他说,他想要她的永久标记。
江白枝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她头一次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噎了半天,道:“我还是先把你的手臂包好。”
她本来想留给付
玉自己包的,因为她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脑子有些混沌了,她原本没打算留下。
现在付玉开口要她留下。
他的伤就需要先处理一下。
“我这里没有纱布。”付玉坐起了身,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她。
“我出去买,这附近应该就有卖的。”江白枝很快转过身,准备去拿自己的车钥匙。
但是很快,付玉从身后抱住了她,他的下巴就枕在她的左肩,他浅浅的呼吸就搔在她耳畔,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上,还能见到清晰的血痕,大多已经结了痂。
“这种程度的伤不会死。”付玉说,“别走了,我想要你留下。”
这不该是一朵茉莉花能说的话。
江白枝大脑宕机,她也不知道她自己这是怎么了,在付玉提出永久标记的时候,她的身体和大脑都在不受控制地兴奋,她想要永久标记他,她当然想。
Alpha的本能就是占有。
可还有一层潜意识里,她想推开这样的付玉。
在此之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她一直都觉得,送上门来的Omega,哪里有不要的道理?
哪里有不要的道理呢?
江白枝的手,缓缓覆上付玉的手背,她转过身,将他回抱住,然后轻而易举地从他膝弯揽起,将他带去床上放了下来。
“可以临时标记。”江白枝弯身,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背,“但是成结得等到结婚之后。”
黑夜里,付玉微微睁大双眼,就这样注视着她。
是吧,江白枝也觉得奇怪。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由自主会泛滥着的那种情感,并不是占有。
而是珍惜。
如果她就这样标记了付玉,将他彻底地占为己有,她当然很乐意。
可是她也会忍不住想,如果付玉就这样怀孕了怎么办?当下她并不适合结婚,当下的江家也不适合,付玉就要因此承受很多的辛苦。
她的小茉莉明明已经很辛苦了。
她不想要付玉在她身边,还要过得比以前更加不好。
现在这个时间,不合适,这就是理由。
“等过段时间,我会和顾家解除婚约,之后再谈我们结婚的事。”江白枝抚摸他,“你满意这个解决方案吗?付玉。”
付玉只觉得羞赧,他的耳尖热热的,躲开江白枝的触碰,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然后才轻轻传来一声:“嗯。”
江白枝的眼底就在这时染上笑意,她抬手,优雅又轻便地扯掉了自己的领带,她弯下身,从付玉的耳朵开始吻他。
微凉的嘴唇所触碰到的温度还发着烫,白皙的皮肤上染着红晕的颜色。
他在害羞。
意识到这一点的Alpha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探出舌尖去细细品尝,将他柔软的耳垂含进嘴里轻抿。
付玉被弄得痒极了,但又不止是痒,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耳朵的地方一直延伸到心里,感觉酥酥麻麻的。
今晚,他其实并没有想到江白枝会拒绝他。
她的话令他惊讶,又情不自禁地生出悸动,她好像跟他想象中的样子,又有了一点不一样,她好像也不总是……会以新鲜感和体验感为先。
她今晚能拒绝这样的自己,是不是说明,她也会拒绝其他人?
是不是那些跟她在一起的Omega,也并非都跟她是那种关系?
“怎么这样看着我?”江白枝亲完他,发觉付玉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刚认识她这个人一样。
付玉摇了摇头,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犹豫了一阵后,又开口:“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江白枝。”
他说这话的时候,却又错开眼睛,只是看向窗外。
“做吧。”他说,眼睛却始终不看着她。
江白枝好喜欢他这样子,明明很害羞,却又在这方面主动引导,付玉和她之前接触过的Omega都不一样,他从来都不把自己放在一个弱势地位。
于是江白枝开始慢慢解他的衣服,一边解,一边吻他,有处所依,两个人的信息素温吞地融合着,一切都那么慢条斯理,水到渠成。
付玉很配合她,房间里其实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江白枝在伸手的时候,付玉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配合地抬腰或者腿。
他伸手扶住自己的膝弯时,江白枝便看到他小臂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抓痕,当时一定流了血,即便现在已经止住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托起他的手腕,吻也落在那些伤痕上。
他一点也不柔弱,他表现得很坚韧。
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他很可怜。
进去的时候,江白枝不忘问他一句:“我们现在算复合了吗?”
第一次向他告白的时候,她无所谓两个人之间的结果,她把界限弄得很模糊,都没有正式在一起,是付玉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她只是默认,也没有解释。
可是现在她很想要个确切的结果,她要名正言顺的结果。
付玉用手背挡着脸,他还是不看她,也不说话。
江白枝有些不满,那双沙金色的眼瞳在暗夜之下宛如野兽,像是能散发出微光来,散碎的目光落在付玉全身,她猛顶了一下。
付玉一下子抓紧了床单。
他看向江白枝,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你说呢?”
他的声音更是有些委屈。
舌尖抿过唇瓣,江白枝眼中带着玩味。
“我怎么知道。”她说,“我在问你呢。”
很烦,讨厌她!
付玉一把拉过自己的枕头,脑袋钻进了枕头下面,偏过脸不看她。
就着这个姿势,江白枝直接将他转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这次两个人都清醒着,江白枝也没有像上次那么失控,付玉藏在枕头下面,鼻息埋进床单,他能感觉到这次江白枝很温柔。
虽然她上次就已经足够温柔了,但对于自己的第一次,付玉唯一留下的印象其实是激烈。
那三天的时间,太忘乎所以了,Alpha与Omega的这种吸引力真是可怕,甚至能突破他自己的意志。
所以比起那样的失控,付玉其实更喜欢现在这样清醒的状态,他清醒地感受着她。
他突然说了一句:“跟我在一起的话……嗯,不能有别人,江白枝。”
江白枝笑了笑,去吻他的背,然后回答:“好。”
付玉一顿,就这么答应了吗?她甚至都不多余考虑一下的吗?
“你要想好了。”他又说。
江白枝:“我想得很清楚,而且从来都没有这样清楚过。”
于是付玉的嘴角开始忍不住上扬,她不会骗他的,这一点,他其实还是可以确信。
“那下周,你要不要正式以我恋人的身份,参加简明的婚礼?说起来也算是你前上司的婚礼。”
“我会想想看的。”付玉说,他其实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认识她的那些朋友。
那又是一个他完全未知的领域,万一搞砸的话,他担心会让江白枝觉得难堪。
不管是发情期还是易感期,都得到了安抚,差不多凌晨三点的时候,两个人就在拥抱中睡了过去。
付玉想,这次江白枝似乎很收敛,虽然她不肯出去,但这也没什么,毕竟他都做好了让她成结的准备。
没想到,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五点多的时候付玉又被她闹醒了。
夏天的纽特山威太阳升起得很早,五点多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太阳在缓缓升起。
于是付玉无比清楚地看到了江白枝透着兴奋的眼神。
他想要去触碰她,伸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小臂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好了纱布,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传来。
“需要水吗?”江白枝问他。
付玉摇了摇头,他的状态还算不错。
“这次你又要连着花三天时间吗?”付玉问。
“我真的很想……”江白枝眸光熠熠,“可惜过一会儿我就要走了。”
“去哪里?”付玉握住她的手腕。
“公司。”她边动边说,“关于贺雄的事,今天会有个关键的结果。”
“那我也要去。”付玉说。
“我希望你在家休息。”江白枝道,她看付玉还想说些什么,又补充,“因为我回来还想要继续。”
付玉刚到嘴边的话就这样哽住了。
“事情的结果,我会告诉你的。”
“你……为什么要对付贺家?”付玉问,他一直不大明白,对付贺雄,好像一直是他自己的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事。
应该不会是为了他吧……对付贺家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精力和资源,他想他还没有重要到那种地步。
江白枝微微抿唇,她不想说,她对付贺雄大部分是为了付玉,这可能会让付玉感到压力。
小
部分的原因则是,在她的棋盘上,贺家不在江家这边的队伍里,是她的清缴计划之一,因为付玉的原因,她把贺家放到了第一个对付。
因为付玉的原因,她下意识敌视贺雄,所以觉得他的一切行径都疑点重重。
如果抓错了,就当为国家的清廉做贡献了,不亏。
“只是普通的商业竞争而已。”江白枝解释,“贺雄急功近利,挡了江家的路,就是因为这样。”
付玉露出思索的表情,看来又是他不太懂的领域。
江白枝忽然俯身将他抱紧,随后尖锐的刺痛感从他后颈处传来,付玉轻轻抖了一下,他的腺体被咬破了。
“好了。”江白枝贴心地舔舐着他被咬过的地方,“现在至少在我回来之前,你应该都不会因为发情期的缘故觉得腿软了。”
付玉无奈,他是不会因为发情期腿软了,可是因为她的缘故,他现在腰很酸。
他又不像Alpha一样体力那么好。
不过他没有开口说这些,只是告诉江白枝:“我会等你回来的。”
江白枝吻了他的额头:“我在桌子上买了早餐回来,你可以一会儿起来再吃,我先走了。”
她利索地起身,甚至还抽出湿巾帮付玉擦了擦身上的水。
付玉红着脸回避着她的视线。
回到公司的时候还不到九点,江白枝先去楼上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下楼,时间就差不多了。
她打开一直关机的手机,然后缓缓勾唇,昨天晚上,贺桉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今天就是订单截止的日子,法务部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贺家拒绝赔偿,随时都可以将贺家诉上法庭。
手机开始振动,看样子贺桉是一夜没睡,又打来了电话。
江白枝按下接听。
“江白枝!你不是说没关系的吗!?你不是说没问题吗?你不是说这样的延迟是很正常的吗?那边的单子在今天凌晨就已经截止了!我的货才刚刚发出!现在怎么办?!”
先见之明,江白枝没有把手机贴在耳朵上,而是开了外放,手机被她扔在办公桌上。
她慢慢踱步,跟贺桉说:“是吗?我都不记得你什么时候问过我。”
“江白枝!!!”贺桉的声音声嘶力竭,“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的!”
“是吗。”江白枝轻笑,“难道是我让你的货被扣押的吗?难道是我让你不必直接跟买主联系的吗?难道我说没问题,你就完全相信了吗?贺桉,跟你做生意的人不是我啊,我只是中间的承接人,是谁教你在生意场上可以听别人讲话的?是你的父亲贺会长吗?”
她慢条斯理的声音让对面的贺桉陷入沉默。
“可、可是……”他急得都已经哭腔了,“可是现在我要怎么办?我现在不光要赔付全额的货款,还要按照合同上的赔偿十倍的违约金……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这根本就是天价。”
江白枝微微勾唇,是啊,她就是要让他拿不出来。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千万上亿的金额给贺家做局,试问纽特山威除了江家,还有谁有这个实力。
“要不你去找你的爸爸帮帮忙吧。”江白枝笑音,“悉心培育的儿子太没用了,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啊。”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这个时候,陈肃刚好走进办公室,她有些诧异:“您今天这么早?”
“因为想早点看到结果。”江白枝道,“我看到贺家的股票已经在暴跌了。”
“是的。”陈肃推了下眼镜,“这下贺雄有的赔了,股市崩盘,贺家存蓄的几百亿资金瞬间蒸发,我想过不了多久,贺雄就能从财阀新贵变成行乞街边的流浪汉了。”
江白枝微微眯眸:“那正是我想要看到的。”
对付普通人,财阀有的是办法让他连骨头都不剩。
昨天,那辆普通黑色奥迪上下来的人,有些出乎江白枝的意料。
她想过贺雄的后台可能很硬,但没想到居然会是监院院长。
手握财权、政绩审理权与各部清廉监察大权的监院院长,居然早就和贺雄这样的人狼狈为奸,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她对贺雄发起的是商业竞争,贺雄的破产已经是板上钉钉,江家就此被盯上也是毋庸置疑,想要让江家彻底太平下来,她就得将这颗毒瘤连根拔出。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重生,江白枝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江家落败的根源竟然如此之深,而死后的她竟然浅显地理解为是因为她太过花心了。
这显然是财阀的争权夺利,有人想要剔除江家,自己独占鳌头。
手机振动,是贺雯打来了电话,江白枝接起。
“江姐姐,贺雄往江氏集团去了。”
江白枝注意到她的称呼,贺雯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在贺雄具有可用价值的时候,在她还需要仰赖贺雄的时候,贺雯称他为父亲。
现在,眼看贺雄即将倒台,她就直接叫名字了。
江白枝并不担心贺雄到来,因为她本来就在等他,她在电话里对贺雯道:“我向你的母亲承诺,在贺雄之后,我会让你成为贺家的当家人,你准备好了吗?”
“这次的事件之后,贺家真的还会有喘息之机吗?”贺雯问,“因为目前来看,贺家似乎已经是一具空壳了。”
“不会彻底完蛋的。”江白枝道,“你应该知道贺雄背后还有别人。”
“可是那个人应该不会出手,他根本挽救不了贺家现在的危局,也不会愿意出手。”
“当然。”江白枝道,“出于利益考虑,他当然会袖手旁观,可出于利益最大化考虑,他不会想放弃与自己合谋多年的贺家这枚好棋。”
“您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那位准备放弃的是贺雄这枚棋子,贺雄会长这个身份已经污点重重,可身为他的私生子,他出轨事件中受害者的你,可就不一样了。我会让媒体开始营销你在贺家受尽屈辱的人设,你要和你的母亲打好配合,成功抓住舆论,就可以挽救贺家企业的形象,你觉得他会不会想要拿住你这枚棋。”
贺雯抿唇:“可我并不想要步贺雄的后尘。”
“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
“让你们的总裁出来!我要见她!”贺雄身后跟着贺桉,气势汹汹带着人杀到了江氏集团门口。
“抱歉。”前台小姐拦住了他,“见总裁要先预约。”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什么人!”贺雄大叫,“我是贺家商会会长!”
前台小姐面带微笑:“那也要先预约的。”
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贺雄差点背过气去。
他让身后跟来的保镖将大厅围住,并且发话:“如果江白枝不出来见我,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要让你们江氏集团的无赖行径人尽皆知。”
电梯叮一声响,身着职业装的陈肃从里面走出,面容严肃冷静。
“贺会
长,据我所知,是您的儿子没有理清合同条款,给出的货物质量不合格,才会让海关重重筛查导致货期延误,这笔交易完全是您儿子的失误,请问关江氏集团什么事呢?”
“不可能!你少在这儿放屁!我们的货不可能有问题!这里面绝对有鬼!让江白枝出来跟我对谈!”
陈肃微笑:“你的意思是政府的海关机构有问题吗?”
“我……”贺雄卡了一下壳,意识到这是个陷阱,忙道,“我可没有这么说。”
“既然如此,订单的发起者和接收者都不是江氏集团,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的违约要来找江总要说法?”陈肃缓缓推了下眼镜,“贺雄会长,您失去理智了吗?”
“我说了!我要跟江白枝直接对话!你们这些下贱的基层生物凭什么跟我对话!?愚民!白痴!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在话音落下的一瞬,角落的闪光灯突然亮起,周围突然涌现出一批记者和媒体人。
“贺雄会长,能再重复一遍您刚刚的话吗?您在宣讲中口口声声说要把国民的幸福放在首位,现在却公然侮辱国民,难道这才是您真实的嘴脸吗?”
“贺雄会长,关于您情妇的事您至今没有回应,此事是否已经板上钉钉?”
“传闻您的二女儿在家一直受到全家的虐待,这是真的吗!?”
“贺雄会长,我们一直开着直播,刚刚您的样子全部都录到了,关于现在这个局面,您还有什么能和大家解释的吗?”
……
无数的人,将大厅围得水泄不通,而贺雄的脸色也愈发惨白。
该死的江白枝!居然给他下套!!!
完了,全完了。
重重包围之外,陈肃缓缓推了下眼镜,拿起手机发了条语音:“贺家拒不赔款,还带人来闹事,让法务部直接将他们告上法庭。”
几十层之上的总裁办公室,江白枝坐在自己的皮质旋转椅上,心情不错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她同样拿起手机,给置顶联系人发了条语音:“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来给你。”
十几秒后,付玉发来了一张照片,回复她:“回来吃吧,饭菜已经做好了,应该是你喜欢的口味。”
江白枝看着照片里饭桌上丰盛的菜肴,缓缓露出笑容。
等不及了!她要马上下班!——
作者有话说:离完结还早呢,后面还有霸总文经典桥段——白月光回国[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