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季燕诚已经把他当Ome……
池青坐在床上, 皱着眉慢吞吞打字问乔维维假性发情是什么样的，脑中还在不断复盘今天发生的事。
他当时不仅腿软走不动道，还跟季燕诚说他热, 说他对季燕诚的信息素很敏感……
乔维维也解释不太清楚, 直接搜了解释截图甩给池青。
池青对着图上说的一条条对过去，越对心越凉, 最后抱着一点可怜巴巴的希望问他：那你们被临时标记难道没什么感觉？
VV：也就那一会的事，过了就好了
池青自闭了。
他好像真的用力过猛，在季燕诚面前“假性发情”了！难怪季燕诚一开始对他的态度那么奇怪啊啊啊啊！！
而屋里另一个房间中, 季燕诚也在咨询同样的问题。
他开着电脑，屏幕上是一个长相温和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嘴角挂着一抹亲切的笑, 给人第一印象像个好脾气的儿科医生。
这人叫王云深，原先是在医院工作的, 但嫌忙，就干脆辞职回家开了个小诊所。
季燕诚找的时候他刚送走一个患者，便顺手接了, 问道：“有事？”
季燕诚点头：“有点事想问问你。”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王云深伸手拿过茶叶罐子，动作麻利地冲了一杯茶, 边喝边问他，“怎么，全城腺体贴都卖完了来找我要货？”
季燕诚今天关于腺体的问题就是问的他。
季燕诚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只是问道：“Beta能被标记吗？”
王云深闻言面色有些古怪：“你怎么会这么问？当然不行了, 你不是试过了。”
季燕诚是念书那会认识王云深的，王云深是为数不多清楚他性别的人，这些年季燕诚看病体检几乎都是在王云深这解决的, 可以说王云深就是他的半个私人医生，因而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把下午的事说了。
王云深一开始听说季燕诚有个关系这么亲密的人还有点好奇，因为季燕诚作为Alpha实在太寡欲了，他都担心哪天季燕诚易感期憋不住跑出去报复社会，但季燕诚并没有跟他讲八卦的意思，对两人关系的前因后果只字不提，只说了标记的事。
一开始王云深还觉着年轻人真是爱玩情趣，直到听见池青被咬后的反应才皱起眉，等季燕诚全部说完，他也沉默了。
季燕诚见他满脸严肃，也跟着皱起眉：“怎么了？很麻烦？”
王云深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咬他的时候确定释放了信息素吗？”
季燕诚点头。
王云深又问道：“他当时满脸潮紅，身体发软，很像Omega被标记后的样子？”
季燕诚点头。
王云深继续问：“你标记他的时候还闻到了甜味？”
季燕诚闻言却犹豫了，想了想，迟疑道：“只是感觉，我不确定是不是闻到的。”
王云深点点头：“那你现在难受吗？”
季燕诚被问得一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王云深在问什么。
季燕诚摇头，他会特地来问，也是有这个原因在。
换作以前易感期来的时候，他根本出不了门，得把自己关在家里熬着，但现在……他好像真的被池青安抚住了。
“可能是合成信息素的原因。”季燕诚解释道。
“现有的合成信息素对你效果不大。”王云深解释道，“现在最好的信息素就是天池的A级信息素，不过很不好拿，其他家可是连B级都做得不稳定的。”
季燕诚道：“就是A级的。”
王云深一听也犹豫了。
A级的信息素对季燕诚是有效的，但合成信息素再好也比不上真正的信息素，能不能发挥出同等效果还未可知。
“可能技术进步了？”王云深不确定道，“也可能你那个对象真是个有信息素阻隔症的Omega呢？所以他安抚住了你，你也标记了他。”
季燕诚皱眉：“他没有腺体。”
“那谁说得准。”王云深放下茶杯，抱着手看他，“你又没咬过Omega，可能分辨不准呢？”
季燕诚甩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王云深干笑了一声，敛了不正经，说：“如果是信息素阻隔症，那你咬他的时候应该也能清晰地闻到他的信息素，但是你不确定，那说明他可能也不是这种病，当然了，这些只是我根据你告诉我的信息做出的猜测，不准确，最好的办法还是带他去医院看看。”
季燕诚道：“他不愿意去医院。”
王云深默了默，迟疑道：“那不然你找个Alpha闻闻他？”
季燕诚登时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他。
王云深摊手，说：“这不是看你怀疑他的性别，又没办法解决，就给你随便分析一下，事实上你咬他的时候，没有腺体，就已经是答案了，至于你的情况，我觉得可能是心理因素。”
季燕诚不解地看着他。
王云深解释道：“就是标记他这件事本身让你感到愉悦，这种愉悦甚至能和信息素的结合媲美，再加上你之前已经打过抑制剂了，信息素被控制住了，这算是变相安抚住了你。”
季燕诚了然，问道：“那他呢？”
“他要实在不愿意去医院，那就带到我这，我也能给他做点简单的检查。”王云深道，“不过我听你那么说，总觉得他的情况有点复杂，如果是生理原因那还是得劝他相信医院，如果是心理原因，那他需要一个好的医生。”
季燕诚皱起眉：“心理原因？”
王云深点头：“我以前在师兄那见过一个类似的病人，他的父母一直很想要一个Alpha或者Omega的孩子，但生下的小孩却是个Beta，因此经常嫌弃他，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导致他出现了性别认知障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Omega，甚至出现了像Omega一样的发情期，还会在遇到Alpha时说自己闻见了对方的信息素，也会主动寻求Alpha的标记。”
虽然说的是别人，但季燕诚总觉得这每一个字都跟池青对得上，于是问道：“有办法解决吗？”
“当然有，但你那个对象也不一定就是这种情况。”王云深道，“所以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带他去医院看看，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我师兄推给你，他在这方面是权威，也有经验。”
季燕诚想到池青刚刚对医院的抗拒，问道：“他要是不肯呢？”
“那就好好跟他说嘛，现在来看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你再劝劝吧。”王云深笑道，“这种事，当然是要当事人自己愿意，总不能你硬把他抬去吧？”
季燕诚心想也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王云深要了他师兄的联系方式才挂断电话。
看着手机上多出来的联系人，再想想家里好像病了的池青，季燕诚就觉得有些头疼。
但再头疼，还是发消息询问一声池青的情况要怎么处理。
医生给他提了点建议，主要还是让他先顺着池青，别否定他，免得让他受到刺激，再找机会说服池青看医生。
季燕诚答应下来，但暂时没把这事提上日程。
他跟池青的关系有些微妙，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劝，好在池青工作告一段落，这段时间应该都在家。
于是第二天路过商场时，季燕诚有生之年第一次去看了Omega物品专区。
Omega大多喜欢可爱梦幻的色彩和元素，所以Omega专区也是贴合着他们的喜好来做的，粉花朵蓝的云，看上去的确很适合池青，而季燕诚绷着脸站在中间就像个要来毁天灭地的大反派。
当然了，这只是视觉上来说，事实上在这买东西的Omega们看见他都是心砰砰跳，毕竟季燕诚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梦中情A的模板，大家都很想认识一下，没有人觉得他出现在这有什么问题，就连上来搭话的Beta店员也是两句话没说完就红了脸。
但季燕诚并没有找个人在旁边介绍产品的意思，他在附近扫了一圈，最后直接朝放颈环的区域大步走过去。
颈环最早是为了保护Omega存在的物品，但随着社会发展，法律逐渐完善，现在颈环已经完全变成一种装饰品，Omega在出戏社交场合的时候戴着是一种性别标志，作为Omega用品算不上必需品，不过大部分Omega都会准备一条。
季燕诚看着那些花样繁多的颈环，犹豫不决。
店员见状，走过来问他：“请问您是要买来送人吗？”
季燕诚点头，目光落在其中一条白色的颈环上，轻声道：“太素了。”
店内的颈环各种粗细颜色都有，花样繁多，但季燕诚总觉着少了点什么。
店员倒是很懂，笑道：“这里都是比较常见基础款，我们店里还有几款设计比较特别的，您可以看看，要是喜欢，还可以到隔壁的珠宝店挑一些喜欢的首饰作为搭配，我们店里提供代加工服务，可以根据您的要求进行修改。”
听见能加珠宝，季燕诚终于有了点兴趣：“拿给我看看。”
这一看，再等加工完拿到手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的，他拿着盒子回去的时候池青正抱着一盘草莓坐在客厅里看剧，听见他回来的动静，立刻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今天回来得好早！饿了吗？我去做饭？”
季燕诚摇摇头，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朝他走去，等走近了，他特地闻了闻。
空气中有香水味和两种合成信息素的味道，都满甜的，但跟他之前闻到的有些不一样。
“以后在家不要用太多信息素。”季燕诚说道，“我不喜欢。”
池青眨眨眼，乖巧地点点头：“那你需要了我再……”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盒子就递到他面前。
池青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季燕诚没有解释，只是弯腰将东西放下，然后拿着衣服上楼去了。
池青懵逼地拿起盒子打开。
绒面上放着两条白色的颈环，一样的蕾丝花样，一条只简单坠了颗圆润的小珍珠，很适合日常穿戴，另一条则繁复很多，最中间一颗翡翠，下面的珍珠坠了好几层，配礼服好看。
不得不说季燕诚的眼光是真的不错。
最重要的是，季燕诚给他买了这个，就说明季燕诚已经把他当Omega看待了。
池青顿时开心得弯起了眼，拿起手机拍了照发给乔维维。
乔维维回了个问号给他，还想问他季燕诚为什么买这个，但池青已经拿着颈环去一边试了。
季燕诚下来的时候就看见池青站在镜子前比划，从脸上灿烂的笑容看他是真的喜欢。
犹豫了一下，他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了，我以前也跟朋友去买过这个。”池青放下其中一条，拿了另一条颈环，继续对着自己比划，“我也买了好几条，但是每次戴出去老有Alpha跟我搭讪，烦死了，我就不爱戴了。”
季燕诚垂着眼，听他用软绵绵的语气抱怨这些，有点可爱，像是一块巧克力，甜滋滋的，咬一口，里面是黏黏糊糊的、同样甜的流心。
“不戴就没有Alpha搭讪了吗？”季燕诚问他。
“也有啊，毕竟我长得这么好看。”池青喂喂挑起下巴，看上去像只骄傲的小猫，“但是他们上来就夸我香，可油了，真的会有Omega喜欢这种话吗？”
这问题，季燕诚也回答不了，主要他没干过这事，认识的人脑子也在线，不是很能确定这话对Omega有没有效，反正看出来对Beta没什么用了。
“不知道。”季燕诚老实回答，“不喜欢的话，平时出门就不戴了。”
池青却不乐意：“那别人不就看不见了，我就要戴。”
季燕诚想了想，说：“工作的时候戴，过几天有个慈善晚会，可以去玩玩。”
听见“慈善晚会”四个字，池青眼睛一亮：“你去吗？”
季燕诚点头：“一个朋友牵的头。”
池青又问：“那你这回带伴吗？”
季燕诚出席各种宴会从来不带人，男伴女伴都没有，所以经常有人会去蹭他热度，池青以前就挺不爱看，现在有机会了，这热度他不如自己蹭。
季燕诚果不然摇了摇头，但让池青比较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提出什么，季燕诚就主动问他：“想跟我一起去？”
池青连连点头。
“好。”季燕诚答应下来，“记得挑件喜欢的礼服。”
池青顿时开心起来，说要去买漂亮衣服来配这条颈环。
季燕诚“嗯”了一声，想了想，又扭头回了房间，等他再下来时，池青手里就又多了一张卡。
是季燕诚的副卡。
池青小小迷惑了一下。
只是知道他是Omega，季燕诚就这么上心吗？还好他聪明先唬住了季燕诚！！
池青收起卡道了谢，美滋滋给乔维维发出了邀约。
他之前买了不少东西，这次主要还是买衣服。
乔维维看他在店里试，有点不理解：“这季的新款没给你送？”
“有吧，我又没回家。”池青拿起一件朝自己比划了一下，“这件怎么样？”
乔维维想了一下，说：“那要看你的目的是什么了，如果你是想去艳压全场，那素了点。”
池青老实道：“我的目的就是想配那条颈环。”
乔维维给这个恋爱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可以。”他说着，又过去拿了几件，都塞给池青，“需要我帮忙吗？”
池青奇怪地看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乔维维：“……我是说那个慈善晚宴，你家里人可能也会去哦。”
池青点点头：“没事，我会跟他们说一声，到时候假装看不到我就好了。”
乔维维闻言忍不住感慨：“他们摊上你这个弟弟真是倒了大……”
池青甩过去一记眼刀。
乔维维立刻改口：“运。”
池青“哼”了一声。
乔维维无辜地笑笑：“既然不用我帮忙，那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池青不解，“你平时不也会去。”
乔维维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以前是想给那渣男介绍人脉，现在又不用。”
池青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有脸说我恋爱脑的？”
乔维维：“……”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乔维维哀怨道，“现在我决定换个事业脑。”
池青更不解了：“那这种社交场合你还不去？”
乔维维被问住了。
池青看他沉默，笑了一声：“逗你的，少去一次也不会怎么样。”
他说完就开开心心抱着衣服付钱去了，独留乔维维在原地继续哀怨。
等两人一块去吃下午茶，乔维维才跟池青和解，跟她聊起圈里最近的八卦。
范冬冬的电话就是这时打过来的，主要是想问问他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没有安排哦。”池青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参加慈善晚会算吗？”
范冬冬答：“算。”
“那我过两天的确要去。”池青挖了一小块蛋糕含进嘴里，含糊道，“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范冬冬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目前没有。”
明星参加慈善晚宴是很常见的事，但那些都是在大众面前露过脸的，去参加除了做慈善，更多还是去博名声的，池青压根没什么作品，这次热度是一点蹭不到，范冬冬顿时心疼得要命。
池青只好安慰他，虽然他蹭不到但别人也蹭不到，也算变相打击对家，挺好的。
范冬冬问他哪个对家，池青回答谁都行，反正他这咖位放在圈里那差不多就是举目望去皆对家的水平。
范冬冬：气死。
“不过凌导那电影已经杀青了，现在在后期阶段，过段时间估计要准备宣发了，到时候你会开始忙起来，虽然主要在线上，不过到时候可能有些采访要做。”范冬冬说道，“还有你的课也要继续上，我手里还有两个综艺，要是合适你可以去串串场，等电影上映了，你的工作就多了，不用着急。”
池青并不着急，“嗯嗯嗯”地答应下来，又被范冬冬交代了几句注意一点形象才挂电话。
等挂完，范冬冬才想起来发消息问他需不需要帮他找个造型师或者去帮他借身衣服。
池青不解：他们愿意借我？
范冬冬：卖个面子，实在不行去租一身，不过肯定不如借的好。
池青：虽然听起来不错，不过不用啦！我已经买好！
范冬冬还是不放心，又确认了两遍，见池青是真的不打算让自己插手，只能作罢，忐忑地等晚宴的到来。
当天，范冬冬早早就杀到家里来盯池青的造型，他就担心池青眼光不好，以后被人拿出来嘲。
但出乎他意料的，池青的衣服选得很好。
宽松的半透衬衫没有扣好，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又被项环的珍珠半遮半掩着，搭一个同样宽松的马甲，只有腰线仔仔细细收了起来，在背上束成一个装饰的蝴蝶结。整套衣服也就胸口的地方稍繁复一些，但被池青那张脸压着，一点也不会喧宾夺主，而是恰到好处地托着他，衬得他越发娇俏贵气。
范冬冬看得眼睛都直了，夸道：“你将来时尚资源一定不会差。”
他这边在说，池青那边又翻了首饰出来，范冬冬一看他那堆东西，顺口问了一句：“你这些都是租的？”
“上次买的。”池青挑了只表戴上，给范冬冬看，“适不适合我？”
池青之前疯狂购物的事范冬冬也记得，毕竟池青当时还顺便给他捎了礼物，但还是有点疑惑：“你到底买了多少？”
“也没有多少。”池青把盒子收好，心情很好，“反正他没说什么。”
范冬冬又看了一眼池青买的那堆东西，忽然觉得他之前对池青没衣服穿的担心真的好多余。
池青看他一脸无语，笑嘻嘻便推着范冬冬出了门。
范冬冬就是过来确定一下情况，见池青的造型没什么问题便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季燕诚就回来了，刚进门，池青就跟只蝴蝶似的飞过去，问他：“我今天好看吗？”
季燕诚垂眼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好看。”
池青顿时更开心了，上去挽住季燕诚的手软声道：“那你也快点去换衣服！”
季燕诚“嗯”了一声，稍稍抽了一下手，手臂却被抱得更紧，禁不住蹙了一下眉：“我去换衣服。”
“我帮你！”池青兴奋道，“我帮你挑衣服不好？”
季燕诚想说不好，但对上池青那双兴奋的眼神，又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好点点头。
明星参加这种晚会的服装很讲究，挑好了话题度轻松到手，挑得不好分分钟被群嘲，但季燕诚不需要考虑这些，衣柜里随便拿一套都行。
但池青挑得认真，纠结细节纠结搭配，还要暗戳戳塞点小心思跟自己搭一下，就花了点时间，等季燕诚换完跟他出门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到了会场时门口已经挤了不少人。
在这种场合上季燕诚一直都很抢手，一些三四线的艺人尤其爱蹭他的热度，所以他的车一停下，立刻就有人闻着味过来了。
池青坐在车里，看得眉头直皱：“他们每次都这样吗？”
季燕诚“嗯”了一声：“不用管。”说完率先下了车。
有离他车近的已经笑容满面凑了过来，还不止一个。
虽然季燕诚不跟人一起走但跟在他后面，跟近一点，最好再搭上一句话，通稿就有东西写了。
然而往常都直接进门的人这次却没有走，而是等在车前，似乎是在等伴。
想蹭这热度的人脚步都是一顿，怕下来的人得罪不起，于是都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直到池青从车上下来，众人脸上才表情才变得疑惑起来。
这谁？
第22章 第 22 章 原来季燕诚喝醉了会变得……
池青一下车, 立刻宣誓主权般挽住季燕诚的手，小声道：“你雇我，不就是做这个的吗？以后他们不会了！”
季燕诚垂下眼, 很轻地“嗯”一声, 带着他进去了。
池青听着身后的快门声，在心里暗喜, 这样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打季燕诚的主意了吧？
季燕诚看他心情这么好，问他：“喜欢这种场合？”
池青老实答道：“还好啦，只要不让我社交就好了。”
季燕诚垂着眼, 状若无意继续问他：“家里人不会说你？”
池青点头：“当然会，总要认识些人的，不过我大部分时候都跟朋友玩，除非没办法才去。”
季燕诚顿了一下, 问道：“都是Alpha？”
池青一时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季燕诚道：“联姻。”
池青这才反应过来，纠结了一下, 半真半假道：“有一些。”
想跟他家联姻的很多，但家里人不会主动领到他面前。
当然了，这些是不能说的。
“不喜欢？”
“嗯……”池青抿着唇, 乖巧道，“结婚当然要跟喜欢的人了。”
季燕诚“嗯”了一声, 没再继续问，而是转了话：“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这生硬的转折让池青疑惑了一下：“你这样，我会误会你要给我介绍对象的。”
季燕诚默了, 其实他刚刚就想说, 但听见池青家里人会给他介绍人，没忍住多问了两句。
“没有。”季燕诚撇过眼睛，“一会要去打招呼, 跟你说一声。”
池青“噢”了一声：“是你的朋友？”
季燕诚点头：“认识很多年。”
池青顿时弯起眼。
季燕诚都开始把他介绍给交际圈啦！
又是一个超级大进步！
“不是不喜欢社交？”季燕诚看他笑，便问了一句。
池青立刻摇头：“我是不喜欢商务社交，家里的事我又不管，说不到一起去，但朋友没关系的！”
季燕诚点点头，没再多问。
但池青再怎么不管事，他也是池家的小少爷，还是有认识他的人，两人一进门就碰上好几茬打招呼的，胆子小点的只是看看池青没多嘴，胆子大点的就会开口问一句，池青听见了，就会挽着季燕诚的手笑眯眯回答：“我是陪他来的。”
一个暧昧的不定性说法，要是一般人可能会有人怀疑他是季燕诚的情人，但知道池青身份的人几乎都当两家要联姻。
季燕诚也没多解释，只是在人少的时候轻声让他别用这种说法。
“我们一开始不就是这个目的。”池青说着看了他一眼，笑起来，“还是你怕被人说吃软饭？”
这话要是别人说可能带了点恶意的揶揄，但池青的确有这个资本说这句话，毕竟季燕诚的资产在池家面前就是个毛头小子。
季燕诚面上难得流露出些许无奈的笑：“既得利益者有什么好怕的？”
池青愣了一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季燕诚是在逗他玩，眼中立时迸出光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会罩着你的！”
季燕诚垂眼“嗯”了一声。
两人说话的时候，王云深过来了。
他其实不喜欢这种场合，呆着都觉得不自在，但季燕诚给了他一张邀请函，想让他看看池青的情况，他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这是王云深。”季燕诚给两人介绍，“池青。”
王云深目光落到池青身上，池青实在太精致、太漂亮了，再加上脖子上的颈环，第一眼他也觉得池青就是个Omega。
两人打过招呼，王云深便跟池青攀谈起来。
池青不想看医生，他也没直接问，将一些问题穿插在谈话中一点点探着池青的情况。
他自认做得蛮好的，但没想到池青会忽的开口问他：“你是医生？”
王云深一愣。
池青笑起来：“我家里也有人是做医生的。”
王云深想到他的姓氏，表情僵了一下，干笑了两声道：“你家里人……不会是池黛吧？”
池青点头：“你认识我姐？”
王云深沉默了。
池家是医疗领域的龙头老大，池黛更是个天才，干这行的谁不认识啊！
这是一脚踢行家门口了。
他哀怨地看了季燕诚一眼。
季燕诚说：“你没问。”
王云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跟池青道了歉。
池青笑着摇头：“我也不是很懂，只是以前我姐跟我提过一点。”
王云深点点头，也不再跟他耍大刀，直接把季燕诚卖了，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最后建议他去医院看看。
池青自然不会生气，他知道季燕诚是为自己好，只是笑笑：“我会的。”
王云深品着他这语气，觉得池青去看的几率应该不大，不过他是池家的小少爷，身体方面应该也不用太担心，便没多说，转而跟他说起别的事，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这种场合对明星来说是为了曝光，但对季燕诚就是生意场，看有人陪池青说话了，就说自己先去转一圈。
池青也不矫情，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季燕诚今天带了伴来，应该不会再有人往他身上贴了，而且他也的确对他们谈生意没兴趣，便跟王云深在一边说话。
直到拍卖开始季燕诚才回来。
王云深对这些没兴趣，提前回去了，季燕诚便带着池青去安排好的位置坐下。
季燕诚本来对这些兴趣也不大，只是提醒池青有什么想要的就自己拍。
池青说了声好，但也是兴趣泛泛。
这种拍卖会上出现的大多是一些私藏或私物，重点在慈善，很少有什么少见或特别贵重的东西，池青兴趣寥寥地翻着图录，几页后就没了兴趣，把本子往腿上一放，扭头去看季燕诚。
季燕诚正在跟旁边的人说话，半垂着眼，看着有些冷淡，偶尔说到点什么会牵一下嘴角，虽然不热情，但温和许多，好看得很。
看了一会，季燕诚也觉出他的目光，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池青总不好说自己在发花痴，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想买这个行吗？”
季燕诚闻言看了一眼台上，旋即转向他的目光越发疑惑。
池青也跟着看过去，发现正在拍卖的是一件晚礼服，好看是好看，但他穿不了。
池青顿时臊得耳朵都红了，连忙把手里的图录随便翻了一页，递过去：“我是说这个。”
图上是两幅画。
季燕诚问道：“哪副？”
池青低头扫了一眼，指向一幅：“这个。”
季燕诚也跟着看了一眼，点点头：“马上就到了。”
他说完，也不再跟人聊天，真的专心看起台上，等到那副画上来了便拍下来给池青。
这画是某个小有名气的近代画家所作，线条以狂放不羁的姿态在纸上游走，浓烈的色彩肆意碰撞、交融，在年轻群体中非常受欢迎。
池青谈不上多喜欢他，但听季燕诚帮自己拍下这幅画心情却很好，准备把它挂到床头去。
他跟季燕诚道了谢，然后就美滋滋跟乔维维分享去了，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又开始参与拍卖，等他发现时候，季燕诚已经抬了好几次价。
他看了一眼，那是一枚漂亮的草莓胸针，红粉色和碧绿的宝石组在一起，闪闪发亮，是他会喜欢的款式。
池青第一反应就是季燕诚为了买给自己，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便拉拉他的衣袖，问了一句。
季燕诚点头：“你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但不值那个价了。”池青解释道，“我不差这么一件，人家想要就让给人家吧。”
季燕诚微微蹙眉，还想说点什么，池青已经按住他的手，说：“真的不用。”
他这么一打岔，便错过了落锤的时间，季燕诚只好作罢。
之后拍卖的也没有两人感兴趣的，结束后准备要走的时候，忽然被工作人员叫住了。
季燕诚以为他们是来说画的事，正要开口，便听工作人员说拍下胸针的人想见见池青。
两人都懵了。
池青疑惑：“谁呀？”
工作人员没有回答，只是朝一个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
池青顺着那方向看过去，目光落在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模样跟他有几分相似，只是绷着脸，看上去有点凶。
季燕诚一眼就认出来了，轻声道：“是你哥。”
池青抿了一下唇，点点头，有些心虚地看了季燕诚一眼，问道：“我过去跟他说两句话可以吗？”
季燕诚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只说：“我在这等你。”
池青这才跟着工作人员跑过去。
来的人是池青的大哥，叫池绛，长相严肃不苟言笑，加上常年混迹商场混得一身气势，往那一站像池青半个爹，家里年纪小的都很怕这个大哥。
不过池青是个例外，就算看见大哥黑着脸一样能笑嘻嘻地凑上去，乖巧地喊他：“大哥。”
池绛见状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在外面还没玩够？”
池青立刻站直了，露出一个乖巧又讨好的表情：“没有呢。”池青软声道，“我在季燕诚家里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看弟弟这软乎乎的样子，池绛训斥的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很轻地叹了口气：“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不放心，尤其是小爸，要不是我拦着，他早就找你去了，你想玩什么，回家不是一样能玩？”
“那不一样。”池青瘪瘪嘴，“外面又没有季燕诚。”
池绛闻言有些无奈 ：“之前不是答应你，去问问他联姻的事了。”
“不是没结果？而且联姻有可能跟蔡家那个一样吧？”池青撇撇嘴。
前段时间圈子里出了个很无语的事，蔡家小女儿跟人联姻，对方是个风流成性的，两人结婚大半年她连老公的面都没见着几次，婆家还一直催她赶紧生一个，她一气之下找了个Alpha，结结实实给老公戴了顶绿帽子，两家因为这事闹得特别凶。
虽然这事是极端了点，不过联姻很多也的确是这样，感情没多少，日常生活工作占了大半，剩下的时间能相敬如宾已经算好了。
池绛知道弟弟倔，也没多劝什么，而是问道：“钱够花吗？”
“季燕诚给我钱了。”池青抿着嘴笑道，“哥你不用担心的。”
“他能给你多少？”池绛皱起眉，“家里又不是没钱，你花他的钱干什么？”
池青看他说着就要掏卡，连忙摆手，说：“你还是留给嫂子吧，我真的有钱，季燕诚给我买了好多东西呢。”
池绛只好放弃，又问他：“阿黛说你最近去她那拿了合成信息素？帮人拿的？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帮人拿的。”池青糊弄道，“我身体很好，你们不用担心的。”
池绛点头：“还有娱乐圈……你想当演员？”
池青点头，乖巧问道：“可以吗？”
“你高兴就好。”池绛道，“需要帮忙吗？”
池青摇头：“季燕诚会帮我。”
池绛皱眉：“小青，你这样……”
“知道了知道了，这样是不对的。”池青打断他的话，嘴角垮了下去，“可我就喜欢他嘛。”
池绛：“……”
他又叹了口气，将刚刚拍下的胸针递给池青，说：“受了委屈就回家，别陷太深。”
池青接过胸针，乖巧地点点头：“谢谢哥。”
池绛摆摆手，池青立刻带着到手的礼物飞奔回季燕诚身边。
季燕诚离得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气氛似乎不是很好，便也没多问，带着池青先离开了。
这晚的事，池青没怎么放在心上，就连范冬冬也没怎么管，却没想到还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那天去的艺人不少，媒体也多，网上各种精修没修的照片满天飞，去参加的活动的艺人很多都趁机给自己炒热度，一来二去的，池青就被人发现了。
虽然最早其实是有个十八线的小艺人想蹭季燕诚的热度，配上两张借位拍到的图发了个似是而非的通稿，结果热度一点没分到，网友注意力全放在了季燕诚身上，于是便去翻他在晚宴上的图片，这才发现了池青。
池青长得好看气质又好，一开始大家都猜他可能是谁家的小少爷，是季燕诚的未婚夫，直到有个群演提起在片场见过池青，话题的方向才逐渐往娱乐圈转。
然而池青在娱乐圈可以说查无此人，大家只好去问爆料的人，听说池青拍的是一度的戏，立刻跑去官方微博问。
官方也不傻，这送上来的热度不要白不要，干脆趁机把定妆照发了，还放了几段拍摄时的幕后花絮。
说是花絮，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视频中的人穿着漂亮的戏服，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地看剧本，也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忽然展眉笑起来，唇红齿白，笑得极漂亮，一点滤镜没加却是吊打网上那些美男cut里许多人。
就凭着这么一小段视频，池青愣是在一堆慈善营销里靠脸混上了热搜，还给自己混回来两个新工作。
一个是个小牌子的护肤品代言，一个是档生活综艺。
池青拒了代言，接了综艺。
综艺叫《有桃源》，内容是几个常驻嘉宾合作开了一个民宿，随机接待各路客人，池青就是作为随机的客人去的。
节目组找他的原因也是因为陈絮是常驻嘉宾之一，至于是跟剧组有合作还是单纯想蹭个热度池青就不清楚了，反正就当是去玩两天。
就连范冬冬接到工作的时候都忍不住犯嘀咕，觉得池青这也太省心了。
他要出门自然得跟季燕诚打个招呼。
这只是他的习惯，不过敲开书房的门看见里头的情况时原本的要说的话忽然就噎住了。
这会季燕诚就穿了件衬衫，本该板正压住衬衫的领带被扯松，袖子卷到小臂处，宽大的手压在线条简洁的玻璃杯上，眼皮随着他微微抬头的动作往上一挑，语气有点散漫：“有事？”
池青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放松的样子，有点好奇：“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
季燕诚挑了一下眉，没说话。
池青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说：“还是你不开心呀？”
“没有。”季燕诚道，“朋友送的。”
池青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已经喝了不少，于是问道：“所以你现在喝醉了吗？”
季燕诚摇头：“有事？”
“嗯。”池青点头，对着这样的季燕诚也不自觉放松下来，声音不大，软软甜甜的，“有工作，明天上午走，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就回来了。”
季燕诚“嗯”了一声：“让司机送你。”
池青点头，看季燕诚还想继续喝，下意识伸手拦了一下，直到被季燕诚看了一眼才回神，抿了一下唇，说：“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季燕诚“嗯”了一声，手上动作却没停。
池青只好再加一只手去拦他。
两人体型差距不小，力气也差不少，他的阻拦对季燕诚来说跟扰人的小猫没什么区别，所以池青虽然按住他的手了，但酒还是倒进杯子里，被季燕诚拿了起来。
他见状只好转而去捂季燕诚的嘴。
“别喝啦。”池青软声道，“实在想喝，我给你打杯奶昔吧。”
他的手心很暖，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莓沐浴露香味，混在酒味里有些突兀，突兀得季燕诚忽然觉得酒味有点恶心。
他放下酒杯。
池青这才收回手，问道：“一杯够吗？”
季燕诚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奶昔，很轻地摇了摇头。
“那两杯？”池青说着，很轻地皱了一下眉，“不能喝太多啦，不然晚上要一直跑厕所的。”
他语速不快，表情认真，看着像是在说教，偏偏语调跟声音都软软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听得季燕诚忍不住笑了一声。
池青不是没见过季燕诚笑，但他大多时候都只是扯扯嘴角，笑得无声无息，忽然听见这么一声，他都愣了。
但没等他回神，季燕诚就干出了更出乎他意料的事——季燕诚摸了他的头。
宽大的手掌在他头上没什么章法的揉着，像是在撸猫，又像要把他头发揉乱的恶作剧。
池青被揉得身体忍不住晃悠，心想季燕诚是真的喝醉了。
他乖乖让季燕诚揉了半分钟，见他好像没有停的打算，终于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道：“你喝多啦，回去睡觉吧。”
季燕诚“嗯”了一声，手依旧搭在他脑袋上，没收回去，也没再动，不知在想什么。
池青只好自己把他的手拿下来。
季燕诚这才收回手，拿过桌上的杯子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动作快到池青都没反应过来。
他只能把酒瓶拿过来抱进怀里，再一次重复：“不能喝太多。”
季燕诚看他那警惕的样子，又笑了一声。
“不喝了。”季燕诚道，“回去睡觉。”
池青松了口气。
季燕诚又道：“过几天……陪我去见个人。”
池青不知道他这会还清醒不，但还是点点头：“好，等回来就去。”
季燕诚这才站起身，离开了书房。
直到房门关上发出一声闷响，池青才从门口收回目光，抬手用手背捂了一下脸。
有点烫。
原来季燕诚喝醉了会变得这么……这么……
池青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便不再想了，抱着酒慢吞吞下楼，脑子里还在想季燕诚到底怎么了。
但这个问题显然不会有答案。
他困扰到第二天，本来想去问问，但季燕诚因为昨晚喝多了，今天根本没起来，他只能发消息问，然后揣着疑问出了门。
第23章 第 23 章 要是有用，我住进来那天……
池青等了大半天才等到季燕诚的回复。
说是回复, 其实就是一个冷冷淡淡的“没”，一看就知道酒醒了。
池青已经习惯了，发了条语音问他难不难受, 说厨房有牛奶跟蜂蜜, 喝点胃会舒服些。
季燕诚回了个“好”。
池青还想再多问两句，车子就到了目的地, 几个常驻嘉宾站在门口笑容满面地等着他，他只能先收起手机，拎着行李下去了。
常驻嘉宾有四个人, 池青只认识陈絮一个，便由她来招待，说还剩下两个房间，让他挑一个喜欢的。
池青不是很挑, 随便选了一个便跟着陈絮上了楼，全程表现虽然不冷漠, 却也谈不上热情，搞得其他几人也不好意思过来搭话。
陈絮知道他性子蛮好的，笑着问他怎么了。
池青摇摇头, 说：“着急回消息。”
陈絮又笑了，也没问是谁, 送他到房间后又多说了几句便不打扰他了。
虽然他是嘉宾，但也是客人，房间里自然不会安装摄像头, 所以池青也不用讲究那么多, 行李都没来得及拖进去便站在门口给季燕诚发消息。
他其实想问季燕诚昨天的事还记得多少，但总觉得太直接了，也没必要的样子, 便拐弯抹角地、只问了一句回去后还需不需要陪他去见朋友。
季燕诚回了一个“要”字。
这说明他是记得昨天的事的。
虽然池青也不知道他记得能做什么，但就是很开心，哼着小曲拉着行李进屋。
他心情好了，人也活泼起来，换完衣服便下楼去找陈絮玩。
陈絮是团队的大姐，有她带着，加上池青本身就好相处，很快就跟其他人打成一片。
这种综艺本来就轻松，加上他是客人，这两天过得还蛮开心的，就是不在季燕诚身边有点难受。
要之前没有接这个工作，他肯定不出门，而且在季燕诚身边做跟屁虫，趁着那天那点亲近一口气把两人的距离拉近。
然而错失的机会不会回来，季燕诚这几天的回复又回到了之前的冷漠寡言。
池青第N次跟乔维维抱怨。
乔维维实在看不下去，怒道：那你自己喝点酒送上去！！
草莓糖：要是有用，我住进来那天就跟他上床了
池青说完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又跟他可惜了一下错失的机会。
乔维维懒得理他。
等综艺结束，池青立刻踏上了回家的路，可惜回得太早，季燕诚还没到家，甚至可能还没吃午饭。
池青看了一下时间，当即叫司机送自己去季燕诚公司。
事实证明他猜得没错，季燕诚这会还在工作，听见他来，便让助理下来，说要带他去附近的餐厅吃。
池青拒绝了：“我要跟他一起吃。”
助理就是上次跟季燕诚一块出差的秦思睿。
他并不知道池青是谁，但根据这段时间的情况，大概能猜出池青跟他们老板关系匪浅，听池青那么说，有点为难：“最近公司忙，季总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吃。”
“那不是更应该去了吗？”池青道，“按时吃饭身体才能好。”
秦思睿默了默，好一会才开口：“季总最近心情不大好。”跟他一块吃饭可能会胃疼。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他想池青应该能领悟他的意思。
但池青没有，池青还是坚持要跟季燕诚一块吃。
秦思睿只好问了一句，得到同意后带着人上去，给他们定了餐。
虽然秦思睿那么说，但池青对季燕诚心情不好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实感，因为季燕诚对待他时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
还是冷冷淡淡的。
午饭还没到，池青干脆拉着椅子坐过去问他：“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季燕诚摇头。
池青说：“我是A大毕业的，也有工作经验。”
季燕诚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旋即摇了摇头：“你是来面试的？”
“唔，也可以。”池青想了想，“正好我最近没工作，可以兼职一下。”
季燕诚这回连手都没停，说：“我让杜敬舟给你安排。”
“我不是想要这个。”池青撇撇嘴，见季燕诚真不打算让自己帮忙，只好撑着下巴乖乖在他旁边等。
等到午饭来了，季燕诚还在工作。
池青在旁边催他，他只说让池青先吃。
池青不乐意，也没去动那些饭菜，而是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用手指轻轻戳戳季燕诚的衣服，说：“按时吃饭身体才能好哦，生病更影响工作。”
季燕诚道：“这个看完就去。”
“你说的。”池青立刻坐直了，在旁边眼都不转地盯着季燕诚，等他看完文件签了字，立刻拦住他准备拿下一份的手，“吃饭！”
季燕诚扭头看他。
池青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季燕诚实在没办法对这模样的池青说出一个“不”字，最后只能妥协起身去洗手。
午饭是附近饭店的外卖，味道还不错，跟季燕诚一起吃，就更好吃了。
池青捧着碗，美滋滋地想着下午继续在这边赖着，晚上跟季燕诚一起出去吃，季燕诚心情不好，说不定还会喝点酒。
虽然这样想好像有点卑鄙，但池青还是忍不住。
他还想让季燕诚摸摸头。
可惜理想很美满，现实却骨感，晚饭还没约上，这顿午饭就被人打断了。
秦思睿从外头进来，本就不算好的脸色在看见两人还没吃完饭后更差了。
他走到季燕诚身旁，小声道：“方学又来了。”
听见这个名字，季燕诚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池青见状放下筷子，用公筷给季燕诚挟了点菜，看着他吃了才看向秦思睿，问道：“什么事那么重要，不能吃完饭再说。”
秦思睿闻言面露无奈，但没有多解释。
池青便追问了几句，这才得知有个人在楼下闹事。
季燕诚想开口，池青又挟了一筷子菜给他，然后看向方学：“这是保安的工作，怎么什么都来问。”
秦思睿闻言有些为难，解释道：“他是季总的资助对象。”
池青听懂了，但没完全懂：“做公益？那为什么会找上门？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不是。”秦思睿说着，看了季燕诚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跟池青解释了一下。
季燕诚从创办公司开始就一直在资助那些上学有困难的孩子，供他们念到大学毕业，不说远的，他自己就是受益人之一。
这些年季燕诚帮过不少人，这些人里坚强向上的很多，但白眼狼也没少碰见，比如这个方学，去年从大学毕业后也不去找工作，老惦记着季燕诚的帮助。季燕诚好心让人给他在公司安排了个职位，这人却不好好做事，工作内容一团糟，还跟同事闹矛盾，没几天就被开除了，现在天天跑来公司闹事，说季燕诚没良心，也不知道哪来的脸。
这样说着，他忍不住看了眼坐在一边没说话的池青，心说要帮还不如帮这样的，看着就很乖，工作能力先不说，至少看着这张脸都舒心。
不过这些话他也就是想想，嘴上继续说道：“他家里困难，季总也不想把事做得太绝。”
池青了然，犹豫地看向季燕诚：“对这种人没必要这么心软。”
季燕诚垂下眼，继续吃饭没说话。
池青便又看向秦思睿，说：“让保安把他赶走，告诉他，如果再来闹，就报警。”
秦思睿一愣：“那他要是真来了呢？”
“那就报警呀。”池青道，“这种人，你让步只会让他得寸进尺，收拾一顿就老实了。”
秦思睿闻言看了季燕诚一眼，见他没有意见，便转身走了。
池青这才转回去继续吃饭，心里还是有点奇怪。
季燕诚虽然脾气不坏，但也不是个圣母心泛滥的人，这种事怎么处理成这样了。
不过季燕诚不说，他也没问。
等吃完饭，秦思睿又过来了，这次是来说方学的事处理好了，顺便拿了一份文件给季燕诚，说：“这是今年的资助名单，都确认过了，没有问题。”
季燕诚没有接文件，而是看向池青：“不是要帮忙？”
池青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啊”了一声。
季燕诚朝秦思睿点了一下头，那份文件就递到了池青面前。
池青这才接过来，看了一会便大致明白情况。
这个计划叫蒲公英计划，季燕诚每年都会从市内或省内的中学挑选一些学习还可以但家境困难的学生，帮他们支付到大学为止的学杂费跟生活费，如果这个学生生病了，也会帮给他们提供医疗帮助。
秦思睿递上来的这份名单里就是这次挑出来的，一共八个人，清楚地写了这些学生平时的成绩操行还有家庭情况。
这计划严格来说的确不算公益，而是季燕诚个人的善举。
这是件好事，池青看完点点头，但没把文件给季燕诚，而是递给秦思睿：“再加两个吧，凑个整。”
秦思睿闻言笑了一下，点点头：“好，我让人再去筛一遍名单。”
他说完便拿着文件走了。
池青立刻坐到季燕诚身边，问道：“你怎么会想做这个的？”
季燕诚微微偏头看他，问道：“你觉得呢？”
池青想了想，老实答道：“我觉得跟你以前的经历有关。”
“差不多。”季燕诚道。
池青立刻坐直了，一副准备好要听的姿态。
原本准备起身回去工作的季燕诚看见他这个动作后顿住了，略一犹豫，又重新坐了回去，说：“也没什么，是我老师建议的。”
“老师？”
“高中老师。”季燕诚没有解释得太清楚，只是道，“她说接受了别人的帮助，就去帮助别人。”
池青闻言眼睛顿时弯起来：“他真是个好人！”
季燕诚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其实当年第一次有人提出要资助他时，他拒绝了。他有手有脚，能出去打工养活自己，不想接受别人的施舍。
班主任知道这件事后，特地把他叫去办公室，劝他接受资助，好好读书。还说资助他的人也是因为接受过帮助，所以想为别人出一份力，希望善意可以像蒲公英一样传播出去，还说如果可以，希望季燕诚将来可以继续传递这份善意。
他当时考虑了很久，最终接受了这份善意，后来自己情况好点了，就开始履行这个“约定”，起初是一年一个人，后来慢慢增加，到现在一年十几人，至于计划的名字，也是从老师那现学来的。
他后来也查过当初资助自己的人，但那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他始终查不到。
想到这，季燕诚看了池青一眼。
池青这会正捧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乐呵，也不知道是在跟人聊天还是看视频，反正挺开心的。
事实上池青两个都是。
乔维维今天受邀去参加一场婚礼，结果碰上小三大闹的戏码，便录下来发给他一起吃瓜。
视频的主人公他也认识，只是不熟，所以吃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注意屋里的情况，直到季燕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疑惑地抬头看他：“怎么了？”
季燕诚没有回答，而是问他：“记得之前答应我什么吗？”
池青懵逼地看着他。
“陪我去见个人。”季燕诚道。
池青当然没忘记这事，但有点疑惑：“现在？你工作呢？”
季燕诚摇头：“去不去？”
“去。”池青立刻站起来，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季燕诚问他，他怎么可能说不。
于是飞快打字跟乔维维说了一声，便蹦起来跟上季燕诚的脚步。
他跟在后面，软声软气地问他要去哪。
季燕诚没有回答，带着他离开公司。
池青上了车还在问：“是要去见谁呀？需要买点礼物吗？”
“不用。”季燕诚道。
“那我回去换身衣服吧。”池青又道。
他没想到季燕诚这么快就要带他去见朋友，出门的时候就随便套了件T恤，虽然也好看，但总觉得不够正式。
“不用。”季燕诚道，“很快就到。”
池青“噢”了一声，往椅背上靠了一下，乖巧地等着。
季燕诚说快，是真的没有撒谎，从公司开车过去也就十几分钟，如果不是堵车还能再快点，而目的地则是……一家医院。
要不是季燕诚提前说过，池青可能会怀疑季燕诚是带他来检查身体的。
“你是来探望朋友的？”池青看了一眼门口大大的“瑶池”两个字，说道，“那我还是买点水果跟花吧，门口就有的。”
季燕诚刚想说不用，池青已经开门蹦下车，往对街跑了。
季燕诚只好先去停车，等他下来的时候池青已经回来了。
果篮大概是店里现成的，什么水果都放了点，花则是挑不出什么错的康乃馨跟百合。
季燕诚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带着池青上了楼。
这家医院是市内最好的私立医院，无论是环境还是设备，各方面都是一流的，相对的，价格也高得吓人，会来这的，基本都不缺钱。
来的路上池青也猜想过，能让季燕诚翘掉工作来探望的，应该是很重要的朋友，他甚至连杜敬舟都考虑进去了，但等看到病床上的人时，他还是愣了一下。
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她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正在跟护士说话。
这个人他是认识的，是季燕诚的奶奶。
果不然，下一秒季燕诚就开口叫了人：“奶奶。”
听见他的声音，季奶奶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声音扬着喜悦：“阿诚来啦？”
季燕诚“嗯”了一声，带着池青进屋，朝护士点了点头。
护士笑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事按铃就好。”她说完便离开了。
季燕诚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问季奶奶：“今天身体怎么样？”
“能怎么？我身体一直都很好啊。”她说着，目光转到池青身上，“你是跟阿诚一起来的啊？”
池青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走过去把花递给季奶奶，柔声道：“我听季燕诚说要来看您，就缠着他带我来，您可别烦我。”
“不会不会，我在这可无聊了，阿诚又不爱说话，你陪我说话最好了。”季奶奶说着接过花，凑近闻了闻，眉眼间笑意更浓，“来就来了，还浪费这些做什么。”
“您开心就不叫浪费。”池青说着把果篮放下，问道，“奶奶要不要吃水果呀？”
“不吃了，刚刚吃过饭。”季奶奶说着把花递给季燕诚，让他去插起来。
季燕诚乖乖起身照做。
季奶奶便拉着池青坐下，问道：“你们今天不用上课啊？”
池青被问得又是一愣。
他都毕业了快一年了，还上什么课？
“不、不用啊。”池青呆呆道。
“那就好。”季奶奶笑眯眯又问道，“阿诚在学校跟同学玩得好吗？”
池青再次愣了一下，扭头看了季燕诚一眼，但季燕诚好像没听见他们对话似的，正在认真把那束花插进花瓶里。
“不看他。”季奶奶拉过池青的手，轻轻拍了拍，“不怕他。”
池青只好顺着季奶奶的提问继续回答：“很好。”
季奶奶笑得更开心了，又问他：“那他有没有认真学习啊？”
话到这里，池青再不明白有问题就真是傻了，他隐约有一个猜测，但没多嘴，而是笑着继续回答：“很好啊，季燕诚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名呢。”
“那就好，那就好。”季奶奶低低念了几遍，又问池青，“那他在学校朋友多吗？”
“很多啊。”池青依旧笑着，回答道，“他长得那么帅，学习又好，大家可喜欢他了。”
季奶奶又笑起来，问道：“那有喜欢他的小姑娘吗？”
“那我怎么知道。”池青放软了声音，“人家给他送情书又不会跟我说。”
季奶奶闻言“咯咯咯”笑起来，伸手摸摸池青的头发，说：“你就很好啊。”
池青弯着眼没有回答。
季奶奶继续问他：“今天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啊？”
池青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不自然。
季奶奶没觉出他的异样，还在说：“你买了那么多好吃的，奶奶一会给你做。”
池青脸上的笑容差点垮掉。
这时季燕诚走过来，问道：“什么好吃的？”
季奶奶说道：“有肉有菜，都是小池送来的，你爱吃，多吃点，多吃点才聪明，学习才好。”她说着拉过季燕诚的手，絮絮叨叨让他在学校要跟同学好好相处。
季燕诚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
池青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眼睛。
他没猜错，季奶奶应该是生病了，难怪季燕诚这些天心情都不大好。
池青没有打扰他们，伸手拿了个苹果，坐在旁边开始切，等到季奶奶想起他的时候，他已经切了大半。
“让阿诚弄就好了。”季奶奶伸手就要拿池青手里的东西，池青怕她被刀伤到，连忙躲了一下。
“就快好了。”池青把手里的苹果放到盘子里，又拿了一瓣，熟练地切掉三分之二的皮，又划了两刀，再轻轻一扯，一对兔子耳朵就留在了上面。
他把兔子苹果放回去，将盘子挪到季奶奶面前。
季奶奶看见，笑起来：“这还是我教你的呢，越来越熟练啦。”
池青闻言耳朵泛起一点红，抿着嘴没有回答。
季奶奶又转过头去，催着季燕诚快点吃：“你不是最喜欢这个了。”
季燕诚闻言眸中流露出些许无奈，但也没说什么，伸手拿了一块咬进嘴里。
等吃完苹果，季奶奶又说想出去走走，季燕诚答应下来：“外面有点热，就在屋里走走吧。”
季奶奶闻言皱起眉：“哪里热了？呆在这里闷得很，我要出去。”
她声音依旧温柔，但语气透着执拗。
无奈之色顿时浸上季燕诚眉间，说道：“不行。”
季奶奶闻言皱起眉，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池青说道：“我看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雨，还是在屋里吧，不然淋了雨感冒就不好了。”
听见这话，季奶奶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情愿道：“好吧。”
池青见状弯着眼睛，拉住她的手，软声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店，等一会肚子空出来了，我们陪奶奶吃下午茶呀。”
季奶奶脸上这才露出笑容，跟着她们一起下楼。
等下了楼，刚刚还很不乐意的人就因为陪她说话的人变多而开心了起来。
季燕诚见状，干脆坐到一边去，拿出手机来处理工作。
池青便也跟着坐过去，悄默默用小眼神瞥他，嘴动了又动，但始终没吐出一个字，最后还是抿着嘴垂下头，沮丧地叹了口气。
这时，一道很轻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来：“你认识我奶奶。”
第24章 第 24 章 一起睡吧
听见季燕诚的话, 池青吓得肩膀一耸。
“我、我也不知道她、她是你奶奶呀。”池青干巴巴解释了一句。
季燕诚没有追着问，而是道：“奶奶以前说过，有个义工经常会去家里帮忙。”
池青咬住唇没有说话。
“那个人我见过, 三十来岁, 现在应该快四十了？偶尔会带亲戚的小孩一起去我家。”季燕诚垂着眼，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她只是偶尔做做义工，本职工作好像是保姆。”
池青耳朵开始泛红。
“她做事很专业。”季燕诚继续说道，“有一次……”
“她是、是我家的保姆。”池青连忙打断她, 眼睛忍不不住眨了眨，“我就看她经常去你家才跟着去的。”
季燕诚闻言很轻地笑了一声：“确定？”
池青不说话了。
“我的记忆力还可以。”季燕诚继续说道，“我在学校也见过你。”
池青这下连脸都红了，伸出两根手指拉了拉季燕诚, 小声道：“不要说啦。”
季燕诚这回真的闭嘴了。
他微微偏头，垂眼看着池青。
这个人跟他记忆中的样子差不多, 只是比那时候要高一些，成熟一些，也更大胆、更开朗一些。
而那时候的他, 跟现在天差地别，学习不好, 打架斗殴，自尊心还强得要命，可以说半点优点也没有。
可偏偏池青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至于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他已经不记得了, 只是生活中忽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那个人会偷偷在他抽屉或者自行车框里塞礼物，有时候是衣服，有时候是文具, 有时候甚至是一些吃的。
只是对方从不跟他接触，连话都不说，他特地去堵人，想叫对方别再干这种事，结果话还没说手里就被塞了一大包糖果，等他回神，送礼的人早就跑出去大老远。
那是一份很可爱、也很热烈的感情。
可惜少年时期的他像只讨人厌的刺猬，宛如父母双亡的家庭和贫困的环境让他变得尖锐又敏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弱小，也放不下那点可怜的自尊，把这种善意当成了一种怜悯和施舍，在又一次收到对方送来的礼物时终于爆发，大吼大叫地让对方别恶心他，有多远滚多远。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双红了一圈的眼睛，明明眼底满是委屈和难过，但对方还是用很小的声音哽咽着跟他道了歉，然后小跑着离开了。
差不多同一个时间段，他奶奶身边出现了一个热心的义工，时不时会给他家送些吃的用的，逢年过节也会送些礼物过来。
起初他真的以为对方是来做好人好事的，直到有一天他打工的地方因为老板有事提早下班，回来时正好看见了跟社工阿姨一起来的“亲戚小孩”，对方盯着时间，赶在他正常下班的点之前离开了。
是那个偷偷给他塞礼物的人。
一个漂亮又乖巧的男孩子。
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黏着自己不放，凡事总该有个因。
他在回忆里翻箱倒柜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直到高考完那天，那个男孩子等在校门口，递给他一把老旧的伞，伞骨因为某些原因坏了，撑起来时塌下去三分之一。
是他以前用过的伞，后来给人了。
那大概是高一那会的事了，他打完工回家发现有个男孩让几个混混堵在角落里勒索，就上去帮了一把，当时下着雨，男孩瘦瘦小小一只，全身湿透后看着像只可怜的猫，他就把伞给他了。
事情实在太小，小到他没几天就忘了。
但有人还记得。
他当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想跟男孩道歉，但男孩大概是被他吓唬过，给了伞后就飞快跑了。
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连男孩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他以为他们这辈子的交集就只到那里了。
直到那天晚上，池青叫住了他。
他就像高中时那样，忽然就出现了，只是这次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可能是愧疚，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不太想拒绝池青的要求。
池青不想说以前的事，他立刻当做没有这些事，继续做池青的“金主”。
但他不提，却总有人会提。
“奶奶前几天一直在找你。”季燕诚道。
池青很轻地“噢”了一声，迟疑道：“奶奶的病……”
“有一段时间了。”季燕诚看向正在跟护士聊天的奶奶，轻声解释道，“之前只是记不清事，前几天忽然晕倒，醒来就这样了。”
池青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医生怎么说？”
“只能缓解，治不好。”季燕诚道，“年纪大了，没办法。”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池青心里却有些难过。
季爸爸就是个人渣，嗜赌不说，还打老婆，季燕诚妈妈很早就被打跑了，季燕诚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季家本来就不富贵，有点钱都被赌光了，季奶奶没读过几年书，只能去工厂里做些计件的活，养活自己跟孙子倒是没问题。但是年纪大了之后，厂里不要，她只能拿些手工活回家做，生活一下就变得困难起来。也是因为这样，季燕诚高中时才会趁放学的时间去打零工，甚至还动过辍学的念头。
对季燕诚来说，奶奶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以前不能好好赡养老人家，现在有能力了，却还是只能说一句“没办法”，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我再问问人吧。”池青小声道，“我……我问问我姐。”
季燕诚其实问过很多人了，也不觉得能问出什么新的结果，但还是很轻地“嗯”了一声。
“你也不要难过，起码奶奶现在很开心的。”池青软声安慰他，“等她身体好点了，就带她回家去，找个阿姨照看，你要是不放心，我家有个疗养院……”
季燕诚摇了摇头，无奈道：“她不肯搬，这么多年了，一直住在原来的房子那。”
池青沉默了，却也理解。
搬家意味着要离开居住多年的环境，离开习惯的交际圈，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很多年轻人都难习惯，何况是老年人。
“那就把房子修修。”池青说道，“还是你要搬过去呀？”
季燕诚摇头。
池青很快反应过来，季燕诚以前的家离公司太远，一两天还好说，天天那么跑太耽误事了。
“那我每天都去看她。”池青说道。
季燕诚还是摇头，伸手在池青头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
池青一愣，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季燕诚。
季燕诚道：“你不用做这些。”
“可是我想做呀。”池青道。
季燕诚看他：“为什么？”
这个问题他当年就想问。
池青做的那些，早就超过了感谢的范畴，毕竟那真的是一件很小的事，小到他甚至怀疑过池青不是为了报恩。
但别的他又实在想不到。
喜欢他？不可能。
他那时候是什么样子，池青怎么可能喜欢他。
所以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回了原点。
而池青的回答也跟他想的一样：“就是想谢谢你。”但之后，也跟了点不一样的，“还有就是……喜欢你。”
他的声音很小，软软的，像朵云一样塞进了季燕诚耳朵里，听上去有些失真，像是幻觉，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池青。
池青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被看久了又开始慌，也后悔自己的莽撞，连忙改口：“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哦。”
季燕诚依旧没有回应。
池青急得脸红，说话都有点磕巴：“就是、就是觉得你是好、好人，我跟家里吵架，你一定会帮、帮我，也不害我。”他说着，又小心地抬眼瞟季燕诚，见他微微蹙着眉，又补了一句，“我把你当哥哥的。”
季燕诚眉心便松开了。
他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池青似乎就是这么叫他的，后来的相处里，池青偶尔也会嘴瓢叫错，他那时不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原来是这样。
“你不是有哥哥？”季燕诚问他，“不嫌多？”
池青猛猛摇头，说：“谁会嫌疼自己的人多。”
季燕诚闻言很轻地笑了一声。
池青见状松了口气，心里也在默默流泪。
这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但还没等他流完泪，季燕诚忽的又问他：“那你还让哥哥咬你脖子？”
这话就问得有些暧昧了，但池青个迟钝的Beta压根没觉察出那点意味，只是因为谎言被拆穿而红了脸。
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回答了，只能沉默。
过了好一会，季燕诚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用很淡的语气说道：“朋友可以，哥哥也行，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
池青闻言一愣：“为什么？因为我是个Beta？”
季燕诚摇头，说：“没打算结婚。”
池青闻言松了口气。
只是这样，那还好。
“以后的事，说不准的。”池青小声道，“我先跟着你，哪天你改变主意，那第一个选项就是我。”
季燕诚扯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
池青眨眨眼，用有些委屈的语气问他：“还是你嫌我烦了？”
季燕诚摇头。
池青顿时弯起眼：“那就好。”
季燕诚是越发看不明白池青了，他说：“你图什么？”
“你呗。”池青低着头，轻声回答。
他这辈子就吊死在季燕诚这棵树上了，他都想过了，如果季燕诚一直不结婚，那他就陪他一块单着，如果季燕诚要结婚，那最起码……他也努力过，不遗憾了。
季燕诚闻言没再说话，也没什么机会说，因为季奶奶回来，拉着池青说要去看院子里开的一簇花。
池青便跟着去了。
那就是一簇野花，粉粉的，小小的，江城街边随处能见，但放在这精心打理过的院子里，忽然显得小而精致。
季奶奶说：“喜欢吗？让阿诚给你摘来。”
池青闻言笑了。
季奶奶就是这样，看见他，最常说的就是“喜欢吗？我去给你拿来”，有时候是路边的小花，有时候是厨房里的橘子，有时候是邻居家晾在外头的腊味。
池青每回都会答应，季奶奶就真的去给他拿，拿回来了还要悄默默diss季燕诚几句。
说季燕诚从来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她拿回来还要被说，说他是个不可爱的孩子。
说特地给季燕诚买的水果，季燕诚从来不吃，老想留给她，她又吃不完，说他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说季燕诚总让她别要邻居的东西，她又不是没回过，街坊邻里不就是这样亲近起来的，说他是个不好相处的孩子。
池青每次都会乖巧地坐在旁边听，偶尔点头附和几句，再甜甜地哄两句，季奶奶就会开心。
“我去吧，他哪分得清这些。”池青笑起来，手指抵上玻璃，“奶奶还想要什么，那个也很漂亮，也给你摘一个。”
季奶奶立刻摇头：“我有了，你不是带了吗，就在病房，好看的。”
池青便不提这茬了，笑着说起别的事。
等下午的时候，季燕诚让人送了茶来，池青还让人送了吃的来，都是些比较传统的老式糕点，不甜但很香，乱糟糟堆在盘子里，配着茶吃正好。
季奶奶心情好，看见路过的医护就拉着人家给塞一块，剩下的还想收起来，季燕诚怕她藏久坏了，不给，又惹了老人家不开心。
最后还是池青软声软气说自己想带去送朋友，她才肯把那些点心拿出来。
两人晚上本来准备回去，但季奶奶不让，说池青难得去一次，一定要留他，池青没办法，只能让人送衣服过来，跟季燕诚在这边住一晚。
病房里有专门留给陪护人员的房间，但不大，一个人住倒是合适，但季燕诚人高马大往里一杵，再塞个池青，一下就挤了起来。
季燕诚看了眼唯一的床，说：“隔壁病房没人，我去那边住。”
“不用吧。”池青道，“这床挺大的。”
季燕诚闻言瞥了他一眼，说：“没有哪个Omega会想跟Alpha同睡一张床。”
池青抿了一下嘴，不说话了 。
季燕诚转身离开。
但出去还没五分钟，就又回来了。
因为季奶奶看他想去外头睡，非要把自己的床让出来，自己去睡沙发。
季燕诚当然不可能同意，只能回来了。
池青看他沉着脸站在门口轻声跟奶奶解释自己会好好睡床，就忍不住想笑。
“我会盯着他的，奶奶你放心吧。”池青走过去，软声安慰季奶奶，“这里床大着呢，不怕的。”
季奶奶这才松口。
季燕诚也松了口气，回到屋里坐下，长叹出一口气。
池青弯起眼，说：“你真的很不擅长跟奶奶相处。”
季燕诚没有否认。
在讨长辈欢心这条赛道上，池青的战斗力甩他一百条街。
“去洗澡吧。”季燕诚说着站起身，去拿柜子里备用的枕头被子出来。
池青见状说道：“一起睡吧，床够大的。”
季燕诚看了他一眼：“去洗澡。”
池青“噢”了一声，乖巧进了浴室，等他再出来时，季燕诚已经把东西放好，正在手机上回复消息。
“我洗好了。”池青说着，走到沙发旁，低头去看季燕诚，“要不我睡沙发吧，这太小了。”
“不用。”季燕诚说着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但池青没有听他的打算，自顾自在沙发上躺下，发现腿还要微微曲一下才行，可想而知季燕诚睡应该更不舒服。
他躺在上头适应了一下便闭上眼，等季燕诚洗完出来时，就见池青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走到沙发旁，出声叫他：“池青。”
池青没有回答，但眼睫却很轻地颤了几下。
“别装，去床上睡。”季燕诚道。
池青继续装死。
他想，季燕诚总不能硬把他摇醒吧，叫一会得不到回应他自然会回去。
但他显然想少了。
就在他以为季燕诚要回去睡觉的时候，一阵失重感袭来，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季燕诚连人带被地卷了起来。
池青愣了一下，旋即扭了扭身子。
但被子跟面皮似的将他整个人都卷了起来，让他看上去像条蠕动的卷饼，只能巴巴地看着季燕诚：“放我下来。”
季燕诚没有回答，直接抱着他走到床边一放，又伸手扯过床上的被子扔到沙发上，这才去关了大灯，只留下一盏有些幽暗的小夜灯。
池青往旁边一扭身体，人就“咕噜噜”转了两圈，从饼皮里出来了。
他坐起来，看向季燕诚：“真的不一起睡床吗？”
季燕诚闭上眼，没搭理他。
池青得不到回答，只好乖乖躺回去，幽幽叹了口气。
屋内很快重新陷入寂静。
虽然之前就住在一起，但一起睡在一个房间还是头一回，一想到季燕诚就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池青心跳就平静不下来。
紧张又激动，同时还萌生了一点邪恶的念头。
比如等季燕诚睡觉了，偷偷溜过去。
碰碰他，或者……亲亲他。
想到着，池青脸上就有点发热，忍不住把脸往枕头里埋，直到呼吸不畅才重新将脑袋拔出来，正准备起来偷偷看一下季燕诚睡着没有，转头就看见床边多了个黑影，瞬间吓得心跳都停了。
几秒后，池青看清站在那的人，脸上热度更高，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你要做什么呀？”
季燕诚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洗完澡喷香水了？”
池青被问懵了，摇摇头。
季燕诚又问：“带了合成信息素？”
池青还是摇头，问道：“你需要呀？”
季燕诚没再问，而是道：“换个枕头。”
池青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乖巧地把枕头递给他。
但季燕诚没接，而是伸手拿了另一个没被池青枕过的。
池青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瞬真的伤到了！
但心塞没几秒就反应过来季燕诚可能不是那个意思，再想到他刚刚的提问，脑海中立刻浮出一个猜想。
他试探着开口：“我刚刚滚了一下，那个枕头也碰过哦。”
季燕诚换枕头的动作一顿。
池青又说道：“你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
季燕诚没有回答，但低头轻嗅的动作已经证实了池青的猜想。
池青老实道：“可能是有残留吧。”
季燕诚只好又去柜子里找了条毛巾出来将枕头盖住。
这一连窜的动作要换作之前，池青只能看出大写的嫌弃，但知道季燕诚的性别后，他总觉得还有些别的含义，便问道：“只是一点点信息素你也受不了吗？”
季燕诚重新躺回沙发上，又闻了闻，确定那股淡淡的甜味已经没有了才开口：“嗯。”
“鼻子这么灵的吗。”池青忍不住坐起来，问他，“闻到别人的信息素会怎么样啊？”
“不舒服。”季燕诚道。
池青闻言抿了一下唇，有些心虚：“那我一直用信息素香水，久了你是不是会讨厌我呀？”
“不会，习惯了。”季燕诚道，“别换就好。”
池青“噢”了一声，还想再问点什么，但看季燕诚已经躺好准备睡觉了，只能重新躺好，脑子乱糟糟地盯着眼前的黑暗，鼻子忍不住轻轻嗅了嗅。
只能闻到一点清洁剂的味道。
闻到信息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也好想闻闻季燕诚的信息素，那会是什么味道的？跟那些香水一样好闻吗？
想到这，他有些委屈地往被子里缩了缩，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心里有事，屋里又有个在意的人，这一觉注定难以入眠。
他在床上烙饼，姿势换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没有困意，最后只能拿出手机来。
这个时间苏矜已经休息了，乔维维倒是醒着，被池青抓住一顿聊，聊到他困得受不了，在群里发了个晚安的表情便没了动静，任池青怎么戳都没用。
池青只能转去其它软件，刷视频，看小说，一点点耗着时间，直到两点多才有了点困意。
他这会已经忘了自己刚刚那点邪恶念头了，试探着往季燕诚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季燕诚已经睡着，便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闭上眼睡觉。
这回他睡得很快，屋里原本因为他翻来覆去带来的细微声响也消失了，越发寂静。
直到三点时，沙发上才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本该睡着的季燕诚又重新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亮起的屏幕光落在他有些屏幕的脸上，很快又灭了。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去洗了把脸。
浴室里还残留着一点沐浴露的味道，是医院带的，很淡的花香，但等他离开浴室，那阵花香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甜甜的、搅扰得他睡不着觉的信息素。
第25章 第 25 章 怕你闻不到，不想咬。……
池青第二天睡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 抱着不知什么时候到怀里的枕头盯着床头柜上的杯子出神，盯了好几分钟才醒神，用一种极缓慢的速度一点点从被子里探出头去, 小心地看了一眼沙发的方向。
然后就跟季燕诚对上了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 季燕诚表情看上去有些阴沉。
池青表情一僵，又慢吞吞缩了回去。
几秒后, 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早上好。”
季燕诚很轻地应了一声，池青这才重新探出头：“你醒得好早呀。”
季燕诚“嗯”了一声，声音很低, 带着点烦躁。
池青刚醒，还有些迟钝，只觉得他语气怪怪的，但哪里怪还没明白, 脱口就问：“你脸色不是很好，昨晚没睡好吗？”
季燕诚这回没有回答, 池青等了好一回没等到回复，于是又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就见季燕诚正低着头揉按眉心, 立刻从床上坐起来，问道：“要我帮你吗？”
季燕诚摇头：“早饭应该准备好了。”
池青“噢”了一声, 乖巧起床去洗漱，然后跟着季燕诚出去。
季奶奶早就醒了，这会正坐在窗边朝外看, 不知道在看什么。
季燕诚走过去, 轻声喊他：“奶奶？”
季奶奶闻声转过头来，脸上的茫然在看见季燕诚的瞬间化成笑脸：“阿诚，你来啦。”
池青也乖巧地跟着喊了一声“奶奶”。
季奶奶看见他时愣了一下, 旋即问道：“你是谁？”
池青也一愣，刚想回答，就见季奶奶露出恍然之色：“是小池吧？一段时间不见，你长大不少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池青犹豫了一下，说：“奶奶，我是昨天来的。”
“是吗？”季奶奶疑惑地皱着眉想了一下，旋即有些犹豫地点点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你看我这记性，昨晚睡得好吗？”
池青看她的表情，感觉她应该是没想起来的，心里有点酸酸的，但也没多说，而是提起吃早饭的事。
季奶奶答应下来，吃早饭的时候还问起季燕诚自己怎么到医院来了。
“你在家摔倒了。”季燕诚没有提生病的事，只说道，“这次多亏阿姨发现，你还是搬去我那住吧。”
季奶奶一听这话就皱眉：“我住得好好的，做什么要搬。”
季燕诚便不再提，等吃完饭便给奶奶办了出院，带她回家。
季奶奶现在住的是季家的老房子，在老城区，虽然季燕诚花钱修过路，但那一带大多是小巷子，并不好走，车子到路口就得停下，走回去。
池青跟在两人身后，跟季燕诚说要不买个电动轮椅来，省得奶奶还得来回跑。
但话刚说完，没等季燕诚回答，季奶奶就拒绝了，说这点路，干嘛浪费那钱。
等回到家，她又有些糊涂地问季燕诚家里什么时候重新装修过的，季燕诚耐心跟她解释了一下。
季奶奶听完，看神色还是有些疑惑，但没再多问，只是“噢”一声，又伸手去拉池青，留他吃午饭。
池青自然无不答应，倒是季燕诚说自己还有事，中午不留了。
季奶奶听见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让他赶紧去，别耽误正事了。
但等季燕诚一走，季奶奶就开始跟池青碎碎念，说季燕诚为了帮她减轻点负担，累得很，又说不想季燕诚这么累，她还是想季燕诚好好读书。
池青闻言说道：“那您刚刚怎么不跟他说，他那么听您话呢。”
他本只是想哄哄老人家，但季奶奶却在听见他的话后陷入沉默，过了许久才很轻地叹了口气：“我还不知道他，肯定就是嘴上答应，私下里还是要去打工的，到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她说完这话就忙活去了，看上去似乎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但池青还是从她话里听出了难过和担忧的味道。
“季燕诚现在可厉害了，奶奶你不用担心他。”池青走过去搭住季奶奶的肩膀，软着声音道，“他现在身体健康，能赚很多钱，也有关系很好的朋友，过得挺开心的。”
季奶奶闻言笑起来：“是他让你来哄我开心的吧？”
池青撇撇嘴，用更软的声调撒娇道：“我不一直是站在您这边的，什么时候帮他说过话了？”
“真的？”
“真的。”池青“哼”了一声，“他看到我都不笑，才不甩他。”
季奶奶闻言“咯咯”笑起来，微微偏头看他，说：“那你偷偷告诉奶奶，他有没有谈朋友。”
池青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眼中闪过一瞬的失落，但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没有，还在念书呢，谈什么朋友。”
“都毕业多少年了，还念书呢？”季奶奶笑了一声，紧接着又是叹气，把摘好的青菜扔进盆里，端去接水，在“哗啦啦”的水流声中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他娶媳妇的时候。”
池青知道季奶奶这是不糊涂了，笑道：“早晚的事，奶奶你身体好，肯定能看见。”
季奶奶伸手关了水龙头，一边洗菜，一边问池青：“那你觉得阿诚怎么样啊？”
池青被问得一愣：“什么怎么样？”
季奶奶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他，笑起来：“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可没坏，你看阿诚的眼神都写着了。”
池青闻言抿了一下唇：“那您以前怎么不说呢。”
“你以前又不喜欢他。”季奶奶转回头去，继续洗菜，“就算喜欢，那我也不能开这个口，我们家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问你这话，不是让你为难嘛。”
池青闻言说道：“我不在乎这些。”
“那也不可以。”季奶奶说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长这么大没吃过什么苦，让你到我们家来，不是害你么。”
池青闻言眼眶一热，缓了几秒才将鼻子里的酸意压住，瓮声瓮气道：“那我也可以帮他。”
“靠媳妇算什么本事，这种窝囊人，你可千万别被骗了。”季奶奶笑着把菜拿出来放好，“你看阿诚现在不也挺好。”
提到这个，池青就忍不住弯起嘴角，说：“是呀，他现在那么厉害，好多人喜欢的。”他说着顿了顿，走过去小声问他，“奶奶觉得季燕诚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那我怎么知道。”季奶奶笑道，“他从来也不跟我说这些。”
池青失望地哼哼了一声，就听季奶奶又说道：“你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
于是池青又笑起来，伸手过去端洗好的菜，软声说今天午饭他做。
晚饭也是他做，因为季燕诚被季奶奶叫回来，还在这边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季燕诚去上班，池青便跟季奶奶打了声招呼也走了，去找去乔维维。
乔维维今天也要工作，池青到的时候他正在跟手底下的人说工作，池青便没打扰他，直接去开他零食柜坐在旁边吃。
等乔维维说完事池青已经吃了他两个布丁跟一包小饼干，这会正在拆他的薯片。
“你是猪吗吃这么多。”乔维维没好气地走过去，顺手捏了一片丢进嘴里，“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放假么。”池青笑嘻嘻道，“我从季奶奶那边过来的。”
乔维维闻言蹙眉：“怎么又过去了，出什么事了？”
“算是吧。”池青拿了片薯片放进嘴里“卡兹卡兹”，“他奶奶生病了，所以带我过去。”
乔维维挑眉：“所以你暴露了？”
池青手上动作一顿，脑袋也跟着低了一点：“不算吧，他一开始就认出我了。”
乔维维：？
池青以前跟季燕诚的事，他作为好友当然听过。
“那你这些天不是白搭了。”乔维维好笑道 ，“季燕诚看你像看小丑哎呀！”
他话音未落就被池青踢了一脚。
“季燕诚才不是那种人。”池青撇撇嘴，又伸手到袋子里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把嘴塞得满满当当，含糊道，“我之前也想过了，他可能……就是想帮我吧。”
乔维维评价道：“好人。”
“是这样。”池青咀嚼的动作慢了一些，“所以他要是知道我骗他，肯定会生气吧。”
任谁好心被这么践踏应该都不会开心。
乔维维本来还想刺他两句，但看他忽然低着头的沮丧模样，幻视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顿时有些不忍心。
说不定当初季燕诚也是这么觉得才会帮他吧。
“倒也不一定。”乔维维安慰池青，“这件事的重点其实在于他知不知道你的心意。”
池青没明白，但还是回答了：“知、知道吧。”
乔维维笑了：“如果他不知道，那就是你骗他，但他知道了，那就是你追人的小手段，这其中的心意就不一样，季燕诚既然没说什么，就说明他对你这些小手段不反感，自然也谈不上生气。”
“但他又不喜欢我。”池青道，他说做朋友可以，哥哥也行，但不会有别的了。”
说到这，池青忽然鼻子酸酸的。
虽然那天在季燕诚面前说得那么有底气，但现在冷静下来，他又开始不安了。
他真的能一直坚持吗？
如果坚持到最后季燕诚跟别人在一起了怎么办？
他会难过得要死吧？
越想越难受，池青眼眶都红了。
“啧，他又没拒绝你，你难过什么。”乔维维看他这样，又心疼又好气，拿了包纸巾递给他，“追人不就是这样，让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上你，只要他还单着，只要他不讨厌，你永远都有机会。”
池青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真的？”
“骗你我有钱拿？”乔维维无奈道，“倒不如说现在这样更好，起码季燕诚不会再误会你的行为了。”
池青：“……但是季燕诚说他不打算结婚。”
乔维维挑眉：“只是现在吧？还是他说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了？”
池青摇头：“只说不打算。”
“那不就是了。”乔维维拍拍他的肩膀，“我之前还说这辈子非那傻逼不嫁呢，现在呢？”
池青瞬间被说服了。
他继续“卡兹卡兹”吃薯片，脑子里还在转着乔维维的话。
“那你说我要做些什么呢？”池青没追过人，在这件事上业务非常生疏，只能求助。
“你没追过人，还没被追过？”乔维维道 ，“送礼物，约他，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优点，明白了？”
池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一会陪我去买东西？”
“下午。”乔维维说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事情处理完先。”
池青答应下来，在他这蹭了顿饭，下午跟着乔维维一块出去。
等晚上季燕诚回到家，就看到家里又多出不少东西，从床品到衣服首饰，从电子产品到各种有用没用的装饰摆件，甚至还有一束巨大的玫瑰花，
季燕诚看着面前娇艳的花束，眼中的疑惑都要溢出来：“这是什么？”
“花呀。”池青道，“你不喜欢吗？”
季燕诚没有回答。
池青继续说道：“别人追我的时候都是给我买花的。”
季燕诚便明白了，看向屋里那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问道：“这也是其中一环？”
池青笑着点点头。
季燕诚看他开心的样子，忽然有点想笑，但更多的是无奈：“你拿我的卡，买东西送我？”
“唔……”池青被问住了，沉思了几秒后才道，“那等我片酬到了就给你转回去！”
季燕诚摇摇头：“不用，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钱。”
他说着往屋里走，看上去也没有要去动那些东西的意思。
池青见状立刻跟上，在旁边说：“那怎么能叫浪费，能让你开心就是有用的，还是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我明天再去买呀！对了你吃过晚饭了吗？我做了一点，你要吃吗？”
他说起话来又多又密，但并不吵人，像只小鸟，有点可爱。
于是季燕诚也很有耐心地回答他：“我不需要这些，没吃过，等我换完衣服下来吃。”
池青这才闭上嘴，开开心心地去厨房添饭。
吃饭的时候池青嘴巴也不停，依旧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问季燕诚要不要列个喜好跟忌口的清单，以后他就照着那个做，又说网上有一些据说很适合Alpha的食谱，问季燕诚要不要吃。
季燕诚沉默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摇头，明明该是很容易冷场的回应，但有池青在，根本没有这个烦恼。
等吃完饭，池青又问季燕诚能不能跟去他书房。
“我什么都不做，就在旁边看着。”池青乖巧道，“好不好？”
“不好。”季燕诚道，“你有需要，可以再弄个书房。”
池青一听立刻摇头：“重点不是书房，而是你，你不在，我去书房做什么？”
季燕诚闻言默了默，好一会才很轻地叹了口气，伸手在池青头上摸了摸：“听话。”
这个动作直接硬控池青，他当场就点头答应下来，开开心心地回房去了。
直到他回房，季燕诚才好笑地摇了摇头，往书房走去。
他跟池青摊牌本来是想让池青别想太多，没想到他倒变本加厉了，一天两天还好，要是时间长了……
想到这些，他打了个电话给杜敬舟，让他帮池青安排工作。
“人家不接啊。”杜敬舟也不知是去哪浪了，背景音乐吵得不行，只能扯起嗓子朝着手机吼，“你以为好资源是路边的石头，随便都能捡到吗？”
季燕诚被他吼得耳朵发麻，将听筒拿远了一点，问道：“不然……我自己投一部？”
“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杜敬舟说道，“放心吧，他手里有部戏，过些天要进组了，之前那部电影也快上映了，之后有得忙的。”
季燕诚这才放心下来。
池青尚不知季燕诚正琢磨着把自己打包“送走”，尝到甜头后每天都要在书房门口换一个摸头杀，直到范冬冬给他发了下部戏的剧本才停止这种交换，选择赖在季燕诚书房看剧本。
起初他还有点担心季燕诚反感，捧着剧本规规矩矩地呆在一角看，后来发现季燕诚好像不是很介意，便开始试探着朝他靠近，直至坐到季燕诚面前。
就算有正事做，他也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人，看了一会剧本就开始走神，忍不住跟季燕诚搭话：“你不喜欢我进书房，是不是因为这里是你的领地？”
季燕诚翻文件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差不多。”
池青又问：“那你放我进来，意思是把我当……”
“不是。”季燕诚道，“我只是不喜欢有外人，但这里不是禁区。”
池青“噢”了一声，又问：“那你卧室呢？”
季燕诚又看他：“你想去？”
“我能去？”
“不能，那里是禁区。”季燕诚重新垂眼继续看文件，“你又喷香水了？”
“我没有呀。”池青晃着手里的笔，乖巧道，“就昨天出门的时候喷了点，今天没有哦。”
季燕诚闻言皱起眉。
池青见状问道：“你想要我的信息素了呀？”
季燕诚实在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但偏偏空气中带着点甜味的信息素又让他有点集中不了精神。
这信息素让他想到池青的情况，又一次怀疑起池青会不会真是情况特殊的Omega，所以才会有信息素外泄。
想到这，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如果我说是呢？”
池青闻言起身走到他身旁，背对着他露出白皙的脖颈，说：“那你咬我吧。”
季燕诚表情一僵，目光在他后颈扫过，上回留下的咬痕还没消，像是一个嚣张的告示，昭告着他上次对池青犯下的“恶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燕诚收回目光，“你没贴腺体贴？”
“没有啊，又不疼。”池青伸手进口袋，按了下一直带着的合成信息，这才抬手摸向后颈，将合成信息素蹭上去，也摸摸那一点很浅的痕迹。
上次被季燕诚咬过后他担心出什么问题，还特地观察了一晚上，但除了皮肤有一点点痒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估计是伤口愈合带来的，他也就没管了。
随着他的动作，屋内顿时绽开一阵草莓的香甜。
季燕诚额角跳了跳，说：“合成信息素对我没用。”
池青自然不信他的话，上回不就起效了。
但他嘴上还是说道：“我知道的，只是怕你闻不到，不想咬。”
“我不会咬你。”季燕诚说着，伸手拎了一下他的后领，将那块皮肤盖住。
“你都咬过了。”池青撇撇嘴，又将后领拉开了一点，“我恢复得蛮好的，你再咬也没事。”
季燕诚没接他的话，直接伸手将人拎直了，说：“回去休息吧。”
“那你怎么办？”池青没有走，转头看他，“不是想要信息素吗？”
季燕诚有点后悔刚刚多嘴问那一句了，现在顺着也不是，不顺着也不是。
犹豫了一下，季燕诚凑过去，在他后颈很轻地嗅了嗅。
呛了一鼻子的合成信息素。
“这样就行了。”季燕诚退开一点，“回去吧。”
池青本来还想再跟季燕诚撒撒娇，让他咬自己一口，但看他皱着眉很是难受的样子，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只乖巧“噢”了一声，抱着剧本回去了。
但回去后躺在床上，他也睡不着觉。
明明听乔维维的尽力去接近、去示好了，为什么就是没用呢？
想到这，池青忍不住发消息跟乔维维抱怨起来。
乔维维已经习惯了他着突如其来的“恋爱咨询”，但他也的确给不出更好的建议了，只能安慰他：季燕诚是难搞一点，只要你有耐心有毅力，一定拿得下。
草莓糖：要不我听你的，去色\诱他算了。
乔维维之前出这个主意就是纯口嗨，现在池青主动提出来，他反倒劝起来了：要不你再想想呢？
池青很认真想过了。
草莓糖：Alpha什么情况下会标记一个不喜欢的Omega？
VV：怎么忽然问这个？
VV：碰上Omega发情期的时候？
草莓糖：我是说临时标记
VV：没有抑制剂的时候可以用临时标记压住发情期
VV：有时候实在没办法是会找朋友帮忙咬一口的
池青陷入沉默。
发情期，这东西好像不是很好演。
草莓：如果要经常被咬呢？
VV：不可能吧，除非是被逼的？
池青放弃问他了，转而上网去搜索Omega有没有什么病症是必须被Alpha咬才行的。
网上的回答五花八门，还有的直接把车开到了城市的边缘，但池青翻了又翻，实在没找到一个靠谱的答案，最后只能在哀怨中卷过被子睡觉。
在陷入沉睡之前，他的大脑还迷迷糊糊地想。
要不真的假装发情呢？
第26章 第 26 章 抱了就是抱了。
季燕诚第二天起来没有看到池青。
池青并不是会赖床的人, 甚至每天会早起准备好早饭，这两天甚至还会在他准备上班的时候站在门口甜甜地跟他说“路上小心”并问他要不要亲一下。
季燕诚自然不需要这些仪式，但池青乐此不疲, 他也也会等他说完再走。
要是池青腻了也就罢了, 但情况又似乎不是这样。
犹豫了一下，季燕诚还是转身上楼去敲池青的房门。
但等走到门口, 手都抬起来了，他又犹豫了。
如果池青只是单纯的睡过头，那他把人吵醒好像不太合适。
直接闯他房间更不合适。
季燕诚看了一眼时间, 略一犹豫，还是没有敲门，而是发了个消息让阿姨带早饭，等晚点再看看池青的情况, 然后便出发上班去了。
等他接到消息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阿姨打电话来说池青生病了, 烧得迷迷糊糊的，还不肯去医院，她也不敢乱给人吃药。
季燕诚只好打电话给王云深。
所以当池青看到自己房里莫名其妙多出个人来时, 是真的很疑惑。
迷迷糊糊的大脑老半天都没连上线，最后茫然地问了一句：“我怎么会在这？”
王云深拿东西的手一顿, 看池青的眼神带了点无语：“你烧糊涂了？”
池青这才慢吞吞扭头看了一眼四旁，发现这里是他的房间，于是改口：“你怎么会在这？”
王云深好笑道：“你发烧了不知道？三十八度六。”
池青更懵了：“我没有踢被子的习惯, 空调也没有开很低, 更没有劳累过度哦。”
王云深闻言笑了：“你还挺清楚自己的情况，不过人的身体本来就很复杂，生病的原因五花八门。”他说着, 拿了药出来，一样一样告诉他数量，最后才道，“一天三次，饭后吃，很快就好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好好休息，让身体快点好起来。”
他说完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了，直到离开房间，池青还懵懵地坐在那，看上去很乖，也有点……傻。
想了想，他还是交代阿姨盯着他吃药，吃完就让他好好休息，结果交代完下楼，就撞上从公司赶回来的季燕诚，顿时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季燕诚没有回答，而是问他：“怎么样了？”
“压力太大了。”王云深道，“抵抗力也不好，平时还是得多注意点。”
季燕诚闻言皱眉：“他最近没有工作。”
“你们两个脑回路还真像。”王云深笑了一声，“也可能是因为没工作才有压力？”
季燕诚无语地看着他。
王云深耸耸肩：“我不是心理医生，解决不了问题，你要真担心他，就带他上医院看看，不过他房间全是信息素的味道，就这个情况我估计他不会同意的。”
季燕诚简直想骂一句庸医，但王云深已经走了，他只能先上楼去。
池青房间门还开着，季燕诚走近的时候就闻到了王云深说的信息素，很淡，掺着一点点合成信息素的味道，虽然明显，但王云深说“全是”就夸张了点。
不过念头只是一闪，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池青用的合成信息素等级比王云深高，他应该分辨不出来，只是池青是Beta，他就默认闻到的都是合成信息素了。
季燕诚想着走到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池青这会正坐在床上发愣，阿姨站在旁边轻声劝他吃药，听见敲门声后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恹恹地哼哼一声，看上去真的很没精神。
倒是阿姨先开口喊了一声：“季先生。”
季燕诚点点头：“他不吃药？”
阿姨为难地点点头，她虽然平时也会跟池青说说话，但也没多熟悉，实在劝不动。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季燕诚说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很轻地叫了一声，“池青。”
房间里的信息素瞬间像是被惊动一般，随着池青的抬头的动作似乎又浓了一点。
季燕诚微微蹙起眉：“吃药，不想好了？”
池青捧着杯子，小声嘟囔：“我不会吃。”
季燕诚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不吃？”他问道。
“会卡在这里，苦。”池青说着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咙，表情看上去越发委屈。
季燕诚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有些无奈：“喝口水。”
“不要。”池青瓮声瓮气地拒绝完便抿起嘴，倔得像只不开口的小贝壳。
季燕诚想了想，问道：“给你换成蜂蜜水？”
池青还是摇头。
季燕诚又道：“吃糖就不苦。”
池青还是瘪着嘴，但这回没再沉默，而是抬头看他，委屈巴巴道：“我想吃布丁。”
季燕诚点头：“给你买。”
“不要买的。”池青抿了一下嘴，小声道，“要亲手做的。”
季燕诚表情僵了一下，说：“我去看看阿姨走了没有，让她给你做。”
池青还是摇头，盯着被子上的草莓看了几秒，用很轻的声音说道：“要爸爸做的。”
季燕诚开始怀疑池青是真的烧糊涂了。
他正想着怎么哄他先把药吃了，就听池青又说道：“哥哥跟姐姐做的也可以，你也可以。”
季燕诚：“……”
“我不会。”季燕诚道，“吃别的？”
池青抿起唇不说话了，但眼尾耷拉着，表情看上去委屈得不行。
房间里的信息素似乎更浓了，浓得季燕诚有些烦躁，说话语气也不自觉重了两分：“你把药吃了再说。”
他说完，就见池青绞着被子的手指收紧了一点，看上去紧张又不安，顿时让季燕诚生出一种自己不是人的感觉。
他抬手在鼻下攥成拳，很缓慢地深呼吸了几口，压下那股烦躁。
屋内的信息素很甜，但并不腻人，相反的，还蛮好闻的。
但就是好闻，才勾得他本能的慾望像被风吹动的秋千，摇摇晃晃，非得分出点注意力压着才行。
“你……”压下那股子躁动，季燕诚刚想说点什么，腰上忽然一沉，刚刚还可怜巴巴坐在床上的人忽然起身扑过来……可怜巴巴地抱住了他的腰。
“我想吃布丁。”池青抬起头，下巴抵在季燕诚腰腹上，用细弱的声音哼哼唧唧跟他撒娇，“不好吃也好的，你给我做嘛……”
最后一个字调子拐了几个弯，越发娇俏可爱，又因为浓重的鼻音和又低又细的声显得有些可怜，像只小狗，像只小猫，或者像别的什么动物。
屋内的信息素似乎更浓的了。
季燕诚眉心皱得更紧，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刚刚有人来过了？”
池青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脑瓜子慢吞吞转了两圈才很轻地点了点头。
王云深刚刚来过的。
季燕诚低头揉了揉眉心。
那大概就是残留的信息素了。
他放轻了声音：“给你做，先放开。”
他说完就见池青眼睛亮了起来，下巴在他腰腹上轻轻蹭了蹭，软声道：“你真好。”
腰上的痒意让季燕诚僵了一下：“你先放开。”
“现在就要吃。”池青没有松手，甚至又蹭了他两下。
“做也要时间。”季燕诚抬手轻轻按在他头上揉了两下，顺势将人推开一点，“你先吃药，吃完睡一觉，醒了就可以吃。”
池青本来还有点不乐意，但被季燕诚揉得晕晕乎乎，立刻就妥协了，乖巧地松开手，拿过桌上的水喝药，就着往下吞。
但不出他所料，药片成功粘在喉咙里，苦味瞬间对他的味觉进行了一次惨无人道的攻击。
他是真的不擅长吃药片。
池青脸都皱成一团，仰着头把杯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全喝了才把药片冲下去，嘴里的苦味也散了大半，但依旧不太好受。
“我要吃布丁。”池青委屈道。
季燕诚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现在去做，你先睡会。”
池青这才乖乖躺下，拉过被子把半张脸都盖住，只露出一双可怜的眼睛看着季燕诚，瓮声瓮气道：“我睡醒就要吃到哦。”
季燕诚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池青这才闭上眼，陷入沉睡前还迷迷糊糊地想，原来季燕诚有这么温柔的。
那生病好像也挺好的。
至于更多的，他就没有多余的心思想，而是很快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梦是碎的，有黑漆漆的、让人害怕的、阴暗又潮湿的地方，也有很远的、怎么跑也接近不了的光，这些碎片被装进扎紧的塑料袋里，压得池青有些喘不过气，他觉得自己好像醒了几次，但很快又被连绵不绝的梦卷回去，继续在讨厌的黑暗里追着光跑，直到他累得跑不动了，蹲在地上哭起来，才有甜甜的草莓香将他从那个讨厌的地方拉了出来。
池青睁开眼，眼前也是一颗草莓，是他在网上买的床头灯，一到晚上就会发出暖色的光，旁边还有一串同样是草莓形状的灯串，从墙上挂到架子上，只是质感看上去廉价许多，不过亮起来的时候漂亮又浪漫，他很喜欢。
就像喜欢屋内淡淡的草莓味一样。
他伸手按了几下灯的开关，玩够了才坐起来，抱着枕头发懵 ，脑子还在慢吞吞转着，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
“咕——”
肚子适时叫了一声作出提醒。
池青便又看了一眼手机，十六点十二分，在他看的瞬间最后一个数字跳到了三。
睡了大半天。
肚子里只有早上装的几勺子粥，在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消化完了。
想吃爸爸做的布丁了，每次生病都能吃到的、好吃的布丁。
布、布丁。
季燕诚的……布丁。
池青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啊啊啊啊他是烧傻了吧！！！
池青连忙抛下抱枕往外跑，但刚跑到楼梯口脚步就慢了下来，直到往下走时已经近乎停止，只探出一个脑袋去看。
然后就跟季燕诚对上了眼。
池青吓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踩空摔倒，连忙扶住扶手，乖巧地站直了：“哥、哥哥。”
季燕诚见状微微蹙眉：“病好了？”
“好、好了吧，不晕了。”池青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两步，脚底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蹭了些凉意，他顿时脊背一僵，飞快跑回去穿上毛绒拖鞋，转头就跑。
结果在楼梯口撞上一堵草莓味的肉墙，一声闷响，肉墙只是晃了晃，倒是他自己往后趔趄了两步，差点摔了。
只是对面的人实在没有空出来的手扶他，他只能自己伸手扶了一下墙。
“哥、哥哥。”池青有点懵逼地看了一眼季燕诚端来的东西，是体温枪跟两个碗。
一碗是热腾腾的鸡蛋粥，一碗是黄色的……
呃？
池青又探头仔细确认了一下 ，迟疑道：“这是……布丁？”
倒不是他犹豫，而是他印象里的布丁都是小而精致的一份，放在同样小而精致的盘子或小碗里，再配上一把漂亮的勺子，一看就知道是份好吃的甜品。
而不是像这样散碎地铺在装汤的大碗里，再随意插一把汤匙，比起甜品，这么一碗看上去更像炖蛋。
不过仔细想想，布丁跟炖蛋好像也差不多。
“不想喝粥 。”池青盯着那碗并不精致的布丁，“要吃这个。”
“刚从冰箱拿出来，放一会。”季燕诚边说边往池青的房间走。
池青走得急，门都没来得及带上，季燕诚刚走近就闻到了一股甜甜的草莓味，比起早上已经淡了很多，但比早上闻到的要更柔软，越发像是蛋糕上的裱花。
他脚步顿了几秒，等身后的人跟上来了才走进去，将托盘放到散着杂物的桌子上。
这毕竟是季燕诚的屋子，所以池青并没有动原来的装修，只是在这个基础上加了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粉色的床被，粉色的窗帘和粉色的地毯，上面无一例外绣着可爱的草莓，除此之外还有无数颜色粉嫩造型可爱的小物件，将整个房间装点得像个主题房，将一身黑漆漆的季燕诚衬得格格不入。
季燕诚一时也不知该把眼睛往哪，只能低下头去拿体温枪递给池青，问道：“会用吗？”
“会！”池青立刻接过来，拉了张椅子给季燕诚坐，这才动手给自己量体温。
三十六度三。
“你看，好了。”池青把体温枪递给季燕诚看，“所以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季燕诚接过体温枪，把粥推到池青面前。
池青本来想拒绝，但想到那碗布丁，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个也是你做的？”
季燕诚点头。
池青顿时不抗拒了，乖乖拿起勺子开始吃。
季燕诚本就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这种简单的食物还是能做好的，而且味道还不错，不过也仅限于这种简单的食物，再复杂一点的，就只能保证味道了。
比如那碗布丁。
虽然卖相不佳，甚至看上去都不怎么像甜品，但柔软嫩滑，奶香浓郁，就是焦糖的火候没控制好有点苦了，但还是好吃。
池青吃第一口的时候眼睛就弯得像一座桥：“你以前做过甜点呀？”
季燕诚摇头。
池青闻言立刻冲他竖起拇指：“第一次就做这么棒，真厉害。”
听上去像是在夸小孩。
季燕诚对这种夸奖兴趣不大，只是说道：“冰箱里还有。”
池青闻言眼睛一亮：“是草莓布丁？”
季燕诚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闻到你身上的草莓味啦！”池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有点酸！肯定不是我经常吃的那种！”
季燕诚没反驳，他的确没动池青的草莓，而是另外买了新鲜的。
“我想吃。”池青道。
季燕诚看了那碗布丁一眼：“这些不够？”
“唔不太够。”池青咬着勺子，巴巴地看着季燕诚，“还得再吃一个才够。”
季燕诚微微皱起眉。
“就一个！”池青立刻抢过他的话，又伸手拉拉季燕诚的衣袖，“哥哥，我想吃你做的草莓布丁……”
季燕诚：“……”
犹豫了一下，季燕诚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的反应太冷淡，冷得池青都有点不确定他是答应了还是单纯的生气，咬着勺子有些紧张地等着，直到季燕诚端着草莓布丁上来才松了口气，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真好！”
季燕诚把布丁放下，说：“放一会再吃。”
池青自然没意见，目光在那个布丁上扫过，有些惊讶地挑了一下眉。
比起他面前这碗毫无卖相的焦糖布丁，这个草莓布丁进步了不止一个档次，常见的柱形，上面还有挤上去的奶油和一颗点缀的草莓，虽然柱形有点歪了，但作为新手已经相当可以了。
Alpha较其它两个性别拥有更强壮的体魄，高等级的Alpha更是有着聪明的头脑和出色的学习能力，这种各方面都优秀的先天条件让他们在各个领域都能有所建树，只是因为传统观念的影响，很多Alpha都没怎么进过厨房 。
池青忽然有些好奇：“你做过饭吗？还是这次现学的呀？会做别的吗？”
季燕诚点头：“做过简单的。”
池青又问他：“是不是每个Alpha都跟你一样学什么都很快呀？”
季燕诚看了他一眼：“你家有四个Alpha。”
言下之意就是，这些事他应该也了解。
“我家都是阿姨做饭。”池青解释道，“他们进厨房只给我做过布丁，而且只会做一种，是特地学的。”
季燕诚沉默了。
池青低头继续舀布丁吃，含含糊糊道：“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学的，有没有做坏过，好多年啦，再烂的厨艺都练好了。”
季燕诚很轻地牵了一下唇角。
等池青再抬头时，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冷淡。
池青咬着勺子看他，说：“对哦，奶奶说他教过你的，但是奶奶……”他说着皱了一下眉，“厨艺好像不算好哦。”
倒也不是难吃，季奶奶普普通通做饭的时候还是不错的，但她素来节俭，冰箱里有剩什么东西都会加进本来普通的饭菜里，好不好吃就变得很看运气。
如果季燕诚的厨艺随奶奶，那算不算好还得再斟酌一下。
“我们将来应该请个阿姨。”池青说道，“或者我来做饭。”
季燕诚不知道这个话题怎么忽然就拐到未来去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好好吃。”
池青见他没有反驳，抿着嘴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吃布丁。
季燕诚见他已经恢复了，也没多留，等他吃完便端着东西下楼了。
人一走，池青里克兴奋地打电话跟乔维维分享了这一重大进展。
季燕诚不止进了他房间，还让他抱了！
虽然那时候他是病人，季燕诚可能只是不好意思推开他，但不管，抱了就是抱了。
乔维维看他这兴奋劲，耐着性子问他：“那季燕诚现在人呢？”
“下楼啦。”池青道，“他今天还要上班的，听到我生病就特地赶回来了！”
乔维维默了：“先别恋爱脑，可能季燕诚就是人好。”
“他是很好呀。”池青开心道，“还给我做了布丁吃。”
“还有吗？”乔维维问他。
“还摸我头了。”池青道，“不止一次！嘻嘻。”
乔维维：“……”
“没了？”
“啊，不然呢？”池青道，“这已经是超级大的进步了。”
乔维维无语了：“生病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的关系都在原地踏步，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啊？！”
“哪有。”池青无辜道，“我们关系比以前好很多的，早知道我就早点跟他说了。”
“你醒醒。”乔维维无奈道，“你们进步的方向跟你想的根本不一样好吧，你再仔细想想，你跟他的关系，和你跟你哥的关系，有什么区别？”
池青本来想说当然有，但有在哪，他又说不出来。
甚至被乔维维这么一提，他再去回想季燕诚当时的反应跟态度，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一点这个意思？
“不会的。”池青道，“他都知道我喜欢他了。”
“所以就要对你冷脸才算拒绝么？他嘴上都说过了。”乔维维无奈道，“你要不信，现在去找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池青问道：“怎么试？”
“你随便找点什么借口跟他撒个娇呗。”乔维维道，“你自己又不是没哥哥，比较一下就知道了。”
池青说了句“好”便挂了电话往楼下跑。
季燕诚这会正在看手机，池青跑过去坐到他身旁，软声叫他：“哥哥。”
“怎么了？”
池青想了想，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说：“我还想再吃一个布丁。”
“不行。”季燕诚道，“你已经吃很多了。”
池青揽住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就一块么。”
季燕诚还是摇头，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听话。”
神色依旧冷淡，但声音温和不少，相较他哥来说没那么温柔，但……真的很像。
他哥每次哄他都是这样摸摸他头让他听话。
甚至不止季燕诚，连他自己也是……为什么要用跟他哥撒娇的方式跟季燕诚撒娇？！他虽然叫季燕诚哥哥，但并没有想做他弟弟的意思！
感觉还不如跟之前一样叫他季总呢，起码还带了点别的味道，而不是跟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变成兄弟情！
池青抱着季燕诚的手臂，忽然意识到，形势好像比他想的要严峻，得做点别的努力了！
第27章 第 27 章 很多人都会喜欢我，那你……
能留给池青准备的时间并不多了。
他之前接的戏很快就要进组, 《圣徒》也快上映，接下来有得他忙，范冬冬也提前几天打电话过来提醒他假期即将结束。
池青郁闷得要死, 跟乔维维狠狠吐槽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然后独自呆在房间自闭，只有季燕诚回来的时候会下楼去, 但下了楼也是蔫蔫的，连季燕诚都忍不住关心了两句，问他身体是不是没恢复好。
这关心简直让池青忧郁加倍。
因为听上去更像他哥了。
“我没事。”池青说着, 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鸡翅，看上去一点不像没事的样子。
季燕诚见状，趁机提出：“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
池青顿时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阳谋。”
季燕诚垂下眼，没有搭他的话。
池青撇撇嘴, 筷子用力一戳，把鸡翅捅了个对穿, 小声嘟囔了几句什么。
季燕诚没听清，但也没多问，只是让他这几天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工作会比较累。
池青听得疑惑：“你怎么知道？”
问完他就发现自己有点傻，季燕诚是一度的老板, 在范冬冬那还多了一层金主身份，他想知道问一句就是了。
池青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为季燕诚的关心开心还是不开心。
但他是憋不住话的，尤其憋了好几天, 更是难受。
“哥……季总。”池青小声叫他, “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弟弟呀？”
他本以为季燕诚会稍微哄骗他两句，不料季燕诚却是轻描淡写地反问他：“不然呢？”
三个字瞬间给池青击沉了。
他本来想安慰自己弟弟也挺好的，多亲密的关系呢, 但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都像个笑话，顿时悲从中来，甚至想嚎啕大哭。
他有些赌气地把手里的筷子一放，不吃了。
季燕诚吃饭的动作也一顿，转眼看他：“怎么了？”
池青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季燕诚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这个场景池青熟，他在家闹脾气时，他爸爸就会这样，接下来就是谈心阶段了。
——或者更准备地说，是他爸爸哄他的阶段了。
果不然，下一秒季燕诚就说道：“想谈谈吗？”
池青心里一百万个抗拒，但嘴上没说什么，只是委屈地看他。
季燕诚伸手拿了个小碗给舀了汤放到池青面前，说：“我当时只是想帮你。”
池青抿了一下唇，没有回答。
季燕诚继续说道：“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那时候太……年轻，有些事还不懂，也处理不好，伤到你了。”
听他提起以前的事，池青终于不能再沉默了。
“没有的事。”池青解释道，“我那时候太小了，很多事没考虑周全，你不开心也是应该的，我不生气，也不……难过。”
季燕诚便又想到那双红红的眼睛。
他没有拆穿，而是继续说道：“我做这些只是想补偿你。”
以前没有机会，是因为池青不需要，他做什么都只会显得多余，甚至还可能招人烦，但池青向他求助了。
池青也想到了这些，但他还是倔强道：“那时候你不知道我跟家里吵架，还是帮我了。”
季燕诚垂下眼：“你喝醉了，我只是担心你在那里碰到什么事。”
虽然他身边还有朋友在，但跟醉鬼有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只是收留他一晚可以。
再多一点也可以。
“所以你需要什么，我会尽量满足你。”季燕诚说道。
池青更蔫了，甚至有点自暴自弃，他说：“那你就跟我谈恋爱啊，不喜欢我也没事。”
“不行。”季燕诚道，“这是对你不负责任。”
“我不用你负责任。”池青道，“我也不要你的感谢。”
季燕诚没有回答，只是很轻地摇了摇头。
池青见状眼眶有点发热，继续说道：“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够好吗？”
季燕诚有点无奈：“没有，你很好。”他说完，看池青好像真的要哭了，只能补充道，“你长得很好看，性格好，家世也好，很多人都会喜欢你，我也是，只是这种喜欢跟你想要的不一样，我能还你的只有这些。”
池青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说：“可是我给你的东西你又没用，就算用了，十倍赔我，现在也早超过了。”
他本想说季燕诚做这么多，对他多少是有点意思的吧？
但季燕诚说：“重要的是你当时的心意。”
那份真诚的、想为他做点什么的心意。
季燕诚最后又说道：“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至于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池青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跑回房间后把门摔得震天响。
就像他在家时跟父母闹脾气那样。
就算到这种时候他还是像个幼稚小孩子的，也难怪季燕诚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池青坐在床上，拿着手机想跟谁说说这件事，但手指在通讯录翻了又翻，却又忽然不知道该跟谁说。
最后还是打给了乔维维。
乔维维刚跟人吃完饭，池青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刚好听见他让服务员结账，还有另一道笑呵呵说他来的声音。
于是池青原本要说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干巴巴一句“跟谁吃饭呢”。
“我爸朋友的儿子。”乔维维回答。
池青立刻明白过来：“是Alpha？”
“嗯。”乔维维吐槽道，“跟我说是工作，结果来了还是相亲，好烦。”
池青“喔”了一声，又想起来季燕诚的性别，便闷闷问了一句：“怎么，你不喜欢他的信息素吗？”
乔维维无语：“只是见面吃个饭，关信息素什么事？”
池青道：“我以为AO相亲都是要看信息素的。”
“是要看，但也没那么重要，主要还是眼缘吧。”乔维维说道，“不过他的信息素好像挺冷门的，我爸就提了一嘴，我没太听清，好像是什么草……”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后面的话却一句也没传进池青的耳朵里。
他还在想季燕诚的事，想他的信息素应该是什么味道的，应该也和那个男的一样很冷门吧？
但不管是什么，都是他这辈子闻不到的味道。
“所以还是要看信息素吧。”池青打断了乔维维的唠叨，“对Alpha来说，Omega的信息素真的很重要吗？”
是个疑问句，但乔维维没有回答，他觉得池青可能对他的回答兴趣不大，于是他只说了一句：“你一个beta管那么多干嘛？”
一下就踩到了池青的痛处。
但乔维维浑然不觉，嘴巴还在继续说：“季燕诚又不要你有信息素。”
池青破防了。
他怒道：“没有信息素怎么了？根本就不重要！你跟那个渣男信息素契合度那么高，不还是……”他话说一半，立刻闭了嘴，脸色有点难看，“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踩你痛脚的。”
乔维维倒无所谓，他按下电梯按钮，笑着答道：“所以我输给了另一个和他契合度更高的Omega，对AO来说，信息素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池青陷入了沉默。
电话那头传来“叮”一声，紧接着乔维维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今天怎么了？”
池青犹豫了一下，只说：“突然想到，就问问。”
乔维维道：“说实话。”
池青并不想说实话，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就是在想，如果我跟季燕诚是AO配就好了。”
乔维维嗤了一声：“然后你就可以靠信息素去诱惑他了？”
池青“嗯”了一声。
乔维维走出餐厅，夏夜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他便也不急着走了，而是迈开步子慢悠悠往不远处的一家店走，边走边说道：“那如果他的信息素是你不喜欢的味道呢？”
“不会的。”池青笃定道，“我一定会喜欢他的信息素。”
“那如果信息素契合度很低呢？”乔维维继续问他，“40？30？甚至20？”
“那也没关系吧。”池青道，“最起码，还有信息素。”
乔维维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必须告诉你，信息素对AO来说的确很重要，但也没有那么重要，两个人在一起绝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第一次就遇见高契合度对象的人是很稀有的，一部分人是在有对象或结婚后才遇见，而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那些遇到的人里也不一定会把现任甩掉。我前男友出轨，跟契合度没有关系，单纯只因为他是个人渣而已。”
池青闻言笑了：“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要是有这么清醒就好了。”
“靠，我是在开导你好不好！”乔维维气笑了，“我这事要让你们笑一辈子是吧。”
池青“嗯”了一声。
乔维维笑着吐槽了两句没良心，倒是没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问他：“真跟季燕诚没什么？”
“真没什么。”池青道，“晚上睡不着，胡思乱想，我还想过，要是有别的Alpha看上去季燕诚怎么办呢。”
乔维维顿时皱起眉：“这你可以放心，我估计没有那么重口的Alpha。”
池青本来想反驳，但一想季燕诚，又反驳不出口，最后只是含糊应了一声：“不然怎么叫胡思乱想，那当然是所有不可能的事都要想一想啊！”
“你还是别想了，雷死我了。”乔维维吐槽道，“比起有个Alpha看上季燕诚，有人给他介绍联姻对象听着还靠谱些。”
毕竟他们这些人的婚姻本来自主性本来就不是很强，圈子里婚姻被当做筹码的并不少，相较之下他还算好的，爸妈虽然催他结婚，但也只是给他介绍人，并不强迫他，他选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也没说过什么不好。
不过这种体验池青是不懂的，因为他家里并不催婚。
不止不催，甚至有点不想他结婚的苗头。
换作往常，池青肯定会激动地让他别乌鸦嘴，但今天他依旧只是“噢”了一声。
兴致不高，听上去心情好像很差。
乔维维便收了笑，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说着想了想，池青有可能不开心的原因其实就那么一个，便猜测道，“跟季燕诚吵架了？”
“没有，他人很好。”池青道。
乔维维不是第一次听池青这么说了，但池青往常的语气总是非常兴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几乎可以肯定是因为季燕诚了。
但池青不愿意说，他便不再问，而是提起别的事来：“我正在买东西，这家店里有条项链蛮漂亮的，过两天给你送过去。”
池青便顺着他的话说起一些琐碎的事，聊了十几分钟，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池青忽然问他：“维维，Alpha跟Beta在一起的可能性高吗？”
池青一直就不是个患得患失的人，这种一个问题反复问实在不是他的风格，而能让他变成这样的只有季燕诚。
乔维维开始怀疑是不是真有口味奇特的Alpha看上季燕诚，而季燕诚也开始动心池青才会这样。
他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扯出一通鸡汤来，就听池青又说道：“我想听实话。”
乔维维便把话咽了回去。
其实他刚刚那些话已经足够回答池青这个问题，但此时他还是又说了一遍：“信息素很重要，但也不重要。”他说着顿了顿，又举了个例子，“堇哥不就是个例子。”
他口中的堇哥是池青的哥哥，跟他老婆就是AB配，结婚几年了，感情一直都很好。
这个例子让池青心下稍安，他很轻地笑了一声：“也是。”
说完便挂了电话。
等第二天季燕诚下楼的时候池青一如既往地等在了楼下，只是一起的还有个行李箱。
他愣了一下，问道：“你要回家了？”
这回轮到池青愣住了，他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季燕诚的误会了什么，顿时弯起眼，说：“我都还没追到你，怎么可能回去？”
季燕诚这才想起来他今天要进组，便点点头：“路上小心。”
池青抬头看他：“走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季燕诚：“你说。”
“等我回来的时候，别再把我当成弟弟了。”池青说道，“当成一个可以谈恋爱的对象考虑吧。”
季燕诚刚想拒绝，就听池青说又说道：“毕竟我长得很好看，性格好，家世也好，很多人都会喜欢我，那你也可以，你就努力看看嘛。”
他拖着调子，甜甜地重复着季燕诚昨天说过的话，跟他撒娇。
季燕诚闻言有些无奈：“如果还是不行呢？你就放弃？”
“我才不。”池青“哼”了一声，重新显出些娇纵来，“还是不行我就再想办法，只要你还单着，我就有机会。”
季燕诚难得说了句有点自恋的话：“别陷太深。”
“已经晚啦！”池青拉上行李箱，朝他摆摆手，然后往外走，只留下一句“我陷得可深了”。
他满面春风地下楼，范冬冬看见他这状态，顿时警惕：“你遇上什么好事了？”
池青摇摇头。
范冬冬想了想，正想再多问点什么，就听池青道：“是因为季燕诚呀，冬冬哥，你说我跟他谈恋爱的可能性大吗？”
范冬冬无语了。
他就不该问。
“不知道！”范冬冬怒道，“坐好！剧本都背熟了吗？”
“当然了。”池青道，“我的业务能力你还信不过吗？”
“我是怕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范冬冬道，“这次拍摄是在深山老林里，虽然这个季节山上不冷，但蚊虫很多，我让小白准备了驱蚊水，你要用就去找她拿，平时没事别乱走，到时候迷路了还得找人搜山，上了新闻多丢人。”
池青闻言乐呵呵道：“放心吧，我有野外求生的经验，小时候家里人特地要我学的。”
范冬冬简直要被他气死了：“重点是这个吗？”
“那不是你先提的。”池青迷惑地看着他，“我只是被爱情冲昏头脑，又不是真傻，而且说实话，这一次虽然也是配角，但戏份可比上回多，我估计都没时间乱跑，其担心这个你还不如跟我说说白导。”
“没什么好说的。”范冬冬道，“白薇薇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你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她，她都会教你的，但有一点，她非常讨厌剧组有人作妖，所以我才让你安分点。”
池青诚恳道：“我觉得它讨厌的那种妖，我应该作不出来。”
范冬冬想到池青上回的表现，觉得也是，便没再多提。
等到了片场，他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真的很多余，因为刚到片场，他们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在跟导演吵架。
那声音他们还认识，就是上回在《圣徒》合作过的凌萱。
按理说池青应该先去跟导演打声招呼的，但现在的情况又实在不适合过去，于是他便跟范冬冬他们一起站在不远处等着。
几人听了一会，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凌萱住不惯，想去别的地方住，被导演拒绝了。
这也难怪，毕竟他们拍摄的地方是个很小的村落，房子破旧，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些老人小孩住这，他们开车过来都花了大半个小时，如果碰上天气不好的时候，估计更耽误事。这边夏天本来就经常下雨，而凌萱看着也不像个愿意早起的，真让她去了，剧组的拍摄肯定会耽误的。
一开始白薇薇还好言相劝，说让人去采购些生活用品，尽量把地方收拾好，但凌萱不乐意，于是两人越吵越凶。
大概是担心他们打起来，围观的终于有人上去劝了两句，结果反而被凌萱骂了。
骂完凌萱看到池青站在旁边，眉毛一皱：“怎么是你？”
池青笑着跟她打招呼：“好巧。”
凌萱扭头看向白薇薇，指着池青道：“你问问他，他能受得了这破地方吗？”
白薇薇便看向池青，眼神有点冷。
池青：？
人在路边站，锅从天上来。
他只好道：“我怕黑。”
白薇薇道：“那就开灯，不够就让人去给你多买几个！”
池青点头：“那我没事了，我房间在哪？”
白薇薇指了个人，让他带池青到房间去。
这村里自然没什么酒店，所以住的地方也是跟村里人租的民房，来之前范冬冬就跟剧组联系过，说他们人多，已经除了他跟白倩香，还有季燕诚给安排的司机和保镖，所以剧组直接单独给池青反复安排了一间房子。
带路的工作人员大概是被凌萱影响了，到地方后还说：“条件比较艰苦，就住一个月，辛苦您忍忍吧，有什么需要您就说，能准备的我们尽量给你您准备好。”
池青摇摇头：“不会呀，挺好的。”
这房子还挺大的，三间房，还有个院子，比他想的要好上不少。
工作人员看他这么好说话，也松了口气，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就说嘛，其他人也没说什么，就凌萱……”
他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妥，便闭了嘴笑呵呵地跟池青说了一些别的便走了。
等人一走，池青才看向范冬冬，好奇道：“凌萱的背景很牛逼吗？”
范冬冬摇头：“要我去查查吗？”
“也不用，我只是好奇。”池青道，“来之前也没听说有她。”
“是顶人进来的。”范冬冬解释道，“我记得原本那个演员姓林，是个蛮有灵气的小姑娘。”
池青挑眉：“你记得还挺清楚。”
“因为她来找过我，想让我带她。”冬冬解释道，“我当时手里还有其他艺人，就没答应，后面她好像去了个小公司，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
池青“噢”了一声，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把行李拖进屋里收拾好后，他立刻拿起手机，绕着屋子里里外外拍了个小视频给季燕诚看。
过了好一会儿，季燕诚才回他，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池青笑了，打了个电话过去，说道：“这里的环境就是这样，我住的地方还算好的了，没有被人欺负。”
季燕诚默了默：“我的意思是需不需要给你送点东西过去，或者干脆……”
他话说一半忽然没了声，至于干脆什么也没说下去。
于是池青又笑了：“放心吧，我知道你只是关心我，不是喜欢我，我不会误会的。”
季燕诚“嗯”了一声。
“但我真的很想你喜欢我。”池青又道，“所以我早上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第28章 第 28 章 没人会烦这份可爱。
季燕诚已经差不多习惯了池青的热情和主动, 所以听见他的询问也没有很意外，只说让他好好工作。
“我有呀，我背完了剧本, 有好好保养, 一会再跟小白对戏哦。”池青语气里带着点得意，“所以跟你聊天也没关系。”
电话那头的季燕诚很轻地扯了一下嘴角, 没说什么。
池青还在叽叽喳喳说着剧组发生的事。
他今天才到，能说的不多，说完环境就剩下凌萱的事。
季燕诚没听过这个人, 兴趣也不大，只是听池青的意思似乎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又听到两人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便问道：“为难过你吗？”
池青犹豫了一下：“说不准。”
季燕诚没明白。
池青解释道：“她是六亲不认地为难所有人。”
之前在《圣徒》剧组的时候就经常迟到, 拍摄的时候不顺心还会跟导演或合作的演员吵架，池青虽然没跟她吵过但的确被耽误过下班时间。
“有一次阿姨说买了很新鲜的螃蟹, 我本来想做好吃的给你。”池青控诉道，“结果耽误了，来不及, 我只能清蒸了。”
季燕诚想了一下，却想不太起来了。
池青经常会做饭, 他不可能记得住每一次吃的东西，那次池青大概也没说什么，他便只当一次平平无奇的晚饭遗忘在了记忆中。
季燕诚想了一下, 问道：“我让助理联系导演, 问问需不需要投资？”
池青难得露出些许迷惑的神色，说道：“当然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季燕诚道：“会更方便一点。”
“我总不可能以后每部戏都带资进组吧？”池青好笑道, “有事冬冬哥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单纯的分享一下而已。”
季燕诚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其实没有、也不太理解这个习惯。
以前奶奶也会像这样跟他分享一些生活上的事，但大多是些琐事，比如今天的菜价涨了没有，鱼虾新不新鲜，邻居送了什么东西来，哪个亲戚要结婚了等等。
这些琐事大多不用他去应付，顶多就是把赚的钱交给奶奶，让她可以过得舒心一些。
而一些大点的事，奶奶觉得他还小，从来不和他说。等到年纪大了，他正式踏入社会后，奶奶倒是会把这些事跟他说了，但不会再跟他提那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
因而在他看来，说了，就是想要一个解决的法子。
池青说了，他就帮池青解决。
但池青是真不需要，他说：“你呢？今天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季燕诚说：“没有。”
“那不好玩的事呢？”
“没有。”
池青想了想，又问他：“在公司怎么样呀？”
“还行。”
池青沉默了。
季燕诚解释道：“没什么好分享的。”
池青不理解，怎么会没有好分享的。
乔维维一天最少要在群里发十几张照片呢。
有时候是分享今天的午饭，有时候是安利新发现的店，有时候吐槽难吃的零食，还会骂骂让他吐血的下属跟客户。
他跟苏矜都会回复，一起分享午饭，约好下次一起去新店看看，让他不要因为下属生气，要是有时间还会给他送点好吃的过去。
明明有这么多事可以分享，但季燕诚连今天吃什么都不跟他说。
池青软声跟他解释了一下。
再次收获季燕诚的沉默以对。
就像池青不理解他的“没有”一样，他也没办法理解一顿午饭有什么好分享，既不难吃，也没有好吃到让人惊艳，就是很普通的员工餐，有什么必要特地花时间拍个照发给池青？
池青说：“重点不是午餐，而是你，你跟我分享，我就会很开心啊，如果是不认识的人，我才没兴趣。”
季燕诚理解，但依旧不懂，甚至在这个时刻体会到了他跟池青的不合适。
池青是个需要情绪价值的人，而他给不了这些东西。
他说：“或许你可以……”
池青听出他语气有点不大对，立时警惕：“可以什么？你要说什么？”
季燕诚把话说完：“选一个会跟你分享的人。”
池青立刻道：“不分享也没关系，你喜欢最重要呀！”
“池青。”季燕诚放缓了声音，“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迁就就可以。”
“我知道呀，可我又没有迁就你。”池青道，“你不喜欢主动分享，那我就自己问嘛，你午饭吃的什么呀？”
季燕诚愣了一下。
他的确没想过还能这样。
“在公司随便吃的。”季燕诚道。
池青顿时弯起眼，语气也上扬了几分：“公司也有很多好吃的吧？你们公司的厨子手艺好不好？”
“还行。”季燕诚想了想，“听说鸡腿不错。”
“听说？”池青疑惑，“你没吃吗？”
“没了。”季燕诚道，“不是每天都有，去晚了就没了。”
而他吃饭一直都很不积极，更没什么执念，都是到了那里有什么吃什么，好吃也是偶然听其他人说起的。
池青闻言笑道：“那等拍完戏，我去试试，到时候给你也拿一个试试呀。”
季燕诚没有回答，而是问他：“这样问不烦吗？”
就像两人日常那些相处一样，池青永远在主动问，而他给不了一个多好的回答，甚至有时候不会回答，像池青这样活力四射的人难道不会觉得很闷吗？
“不会呀。”池青开心道，“你不会烦就好。”
季燕诚的确不会。
因为池青问他那些话的时候，像一团跳动的、小小的火焰，热情又可爱，应该没人会烦这份可爱。
但他还是道：“这只是很短的时间。”
“我也可以坚持很长的时间。”池青声音依旧带着笑，但多了两分认真的味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大哥。”
池青的大哥也是严肃话少，看上去同样不像个会分享日常的人，这么多年，池青应该也跟他有过无数相似的对话。
“你们是亲人。”季燕诚道。
“停！”池青打住他的话，乖巧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像我哥，所以你也不要把我当弟弟了。”
季燕诚很轻地笑了一声。
于是池青也笑了，又跟他说了会话便挂了电话，开开心心找白倩香对戏去了。
第二天是开机的日子，池青早早就起来了，捧着剧组发的饼站在雾霭弥漫的林子里看工作人员布置拜神的东西。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季燕诚看，并附了一行字：好像在做法，天再暗一点就很恐怖
发过去后他又想了想，补了个小猫咪躲在窗帘后的害怕表情。
信号不太好，两条消息转了一会才发出。
池青这才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扔。
几秒后，手机震了震。
池青疑惑地拿出来一看，发现季燕诚回了他一个“嗯”字。
他顿时站直了，有些忐忑地问他：我吵醒你了？
季燕诚回了个“没”。
也不知道是真的早起，还是单纯的不想池青有负担。
池青忍不住扭头问白倩香：“你觉得季总这个时间醒了吗？”
“我觉得没有。”白倩香肯定道，“才六点多，怎么可能醒那么早。”
池青顿时露出哀怨的表情：“我好像吵醒他了。”
白倩香这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想了想，安慰道：“这事得怪季总没关静音，而且睡眠太浅。”
池青解释道：“他不能关，要是别人找他找不到怎么办？”
白倩香无语：“我是在安慰你！不是想听你科普总裁的生活习惯！”
池青笑起来，说：“所以我要注意，以后不能那么早给他发消息了。”
白倩香摇摇头：“你对季总可真好。”
池青心说季燕诚要也这么想就好了，然后跟他……
他念头一闪而过，还没想清楚，就警惕地问白倩香：“这种好，是情侣那种好，还是家人那种好？”
白倩香不理解他的纠结，面露迷惑：“有区别？”
池青被问住了，陷入了沉默。
不过他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因为开机仪式很快就开始了，一行人在白薇薇的带领下上过香后便准备开拍了。
池青还要化妆。
这部电影叫《唤南山》，听上去像红色主旋律的电影，实际是部玄幻片。
而故事的开篇也很红色主旋律。
唤南山是男主长大的地方，他考上大学走出大山后在外面干出一番事业，就回到家乡搞开发，却遭到乡亲的反对。
乡亲怕触怒山神，男主则觉得村民们封建愚昧。
如果是主旋律电影，后面就该是男主怎么说服村民，最后成功带领整个村子发家致富，然而这是玄幻片。
戏中的山神是真实存在的，男主的开发触怒了山神，遭到了惩罚。
池青饰演的就是这个山神。
前期的山神形象圣洁美丽，但随着山被不断开发，原本美丽的山神也逐渐改变，后期的形象甚至有点像一个邪神。
池青很喜欢这个角色，无论是前期的无欲无求的神相，还是后期扭曲恐怖像鬼怪的样子。
白薇薇也说过池青很适合这个角色，尤其是在看见他前期的造型时更是发了长长几条语言对他大夸特夸。
山神是没有形象的，每个地方的山神都不一样，有的地方是一棵树，有的地方是块石头，甚至有的地方连实体都没有，只是在山上随便找一个地方一跪就能拜。
所以白薇薇在考虑池青这个角色的造型时，只考虑到了好看，要让人一眼惊艳的好看。
越是好看，那后期黑化的形象才更能让人感到冲击。
而且好看这件事，他并不是靠造型就能做到的，所以这个演员也需要一张好看的脸。
不仅要能让人眼前一亮，也要能hold住后期的黑化造型。
池青听白薇薇说这些的时候，忍不住感慨：“原来是我过分美丽。”
白薇薇笑了：“我还以为你会不开心。”
池青疑惑地看他：“不开心什么？”
“有些演员并不喜欢自己的脸太受关注。”白薇薇解释道，“容易被觉得是花瓶，还会影响戏路。”
池青倒无所谓：“长得好是我的优势，能靠优势接到工作为什么要放弃？等以后我一直进步一直进步，进步到演技超级好的时候，我的脸就不再是重点，而是加分项了！”
白薇薇笑了：“我很喜欢你这种心态。”
池青也笑：“我也很喜欢！”
白薇薇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既然这样，那就好好演。”
她说着便带上池青离开了化妆室，出去的时候，还能听见工作人员小声惊叹的声音。
池青戴了假发，如瀑的长发披散着，头上还戴着缠绕花草的、巨大的角，漂亮的脸画了几道蜿蜒的花纹，本就长而密的睫毛上压了一层更长、更密、末端染了颜色的睫毛，看上去妖异又美丽，但他表情和眼神又实在清纯无辜，那种妖异感便减弱了，越发美丽。
白倩香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其中一张他正好垂下眼在跟白薇薇说话，背景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早晨的阳光穿过薄雾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加了个特效，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又带着点神性，非常好看。
她拿给池青看，池青也很喜欢，跟她要来发给季燕诚。
白倩香大概猜到他的目的，便提醒了一句：“也可以留着，等将来宣传的时候用。”
池青答应一声，说：“那你好好收着，将来我的号要让你跟冬冬哥运营的。”
“给我们？”白倩香有点惊讶，“为什么？很多艺人都不喜欢把账号给人管的。”
“因为我自己管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很麻烦。”池青解释道，“我自己有号，想刷什么用那个刷就好了。”
白倩香懂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池青已经开开心心拍摄去了。
他前期的戏主要是跟群演还有幼年男主一起，而且大部分不怎么需要走位，只要站在那讲台词就好，对演技要求不高，主要还是美。
第一天的拍摄很顺利，按时下班后池青便开心地跟季燕诚报告了这件事。
季燕诚“嗯”了一声，让他早点休息。
池青拒绝了，并问起他今天在公司的事。
季燕诚跟昨天那样一一回答了。
池青听得开心，说：“可惜你不能来探班，等回去了你要好好补偿我呀。”
他就是随口一撩，也没想太多，倒是季燕诚听进去了，问道：“需要我找个时间过去吗？”
“你这么问好奇怪。”池青撇撇嘴，“不用啦，来这边的路可不好走了，等下次吧。”
季燕诚道：“没关系。”
池青本来还想拒绝，但又的确很想见季燕诚，想了想，说：“那再等半个月吧！到时候见一面，我就能靠那一面再撑半个月啦！”
第29章 第 29 章 他为什么不回我？
跟季燕诚约好时间, 池青心情就很好，每天拍摄都乐呵呵的。
范冬冬知道他的毛病，都不想开口问, 白倩香也识相地没问, 绝不给池青塞自己狗粮的机会。
倒是白薇薇不清楚情况，便开口问了两句。
池青立刻不好意思地告诉她有人要来探班。
白薇薇闻言笑着问他：“是家里人？”
池青摇头, 回答道：“是我的金主哦。”
他声音不小，旁边有不少人都听见了，立刻扭过头来看他。
白薇薇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无奈道：“小点声。”
池青“噢”了一声，压低声音，又跟她重复了一遍：“是我金主呀！”
白薇薇虽然没跟一度合作过，但也从凌飞白那听了一些情况。
虽然池青说季燕诚是他的金主, 但就两人这状态，她觉得更像小情侣, 什么金主，也是情趣罢了，而她就是他们play的一环。
她笑了笑：“这种话以后还是小心点好, 被人听去指不定要怎么说。”
池青立刻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又压着声音问他她：“被人知道了会影响电影吗？”
白薇薇闻言有点无奈：“不会, 甚至能带一波热度。”她说着顿了一下，“但我不喜欢。”
池青立刻点头，又问她：“那他来探班我能请假吗？”
“当然可以。”白薇薇道, “什么时候？”
池青报了个时间, 说：“我想请两天假。”
白薇薇答应下来，池青立刻眉开眼笑，跟季燕诚说了这件事。
日子其实是季燕诚定下来的, 说是那几天正好在邻市出差，工作完就能过来，让池青看着定就行。
池青定在了最后两天。
山里信号不好，他的娱乐活动也跟着少了很多，有时候跟季燕诚打个电话都会断线好几次。
季燕诚本来就不爱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池青在说，断线了就要重新打过去，折腾个几次池青自己都觉得烦，便不再给季燕诚打电话了，只是时不时给他发两条消息。
定好的日子来之前，池青本就美滋滋的状态越发阳光起来，别说白薇薇，连工作人员都开始觉得池青之前那句“金主”应该就是开玩笑的，这哪像个被包养的，说是刚陷入热恋的人还像一点。
有人好奇地去试探了两句，池青也只是不好意思了一下，越看越像谈恋爱。
大家也会调侃他两句，都没什么恶意，池青也不介意。
剧组的人都很好，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凌萱。
大概是合作比较多的缘故，池青也从她那体会了一把被刁难的感觉。
她倒不骂人，只是喜欢趾高气昂地指使人，包括不仅限于剧组的工作人员、白倩香甚至是他。
今天拍完一场，白倩香刚拿着水过来，就听见凌萱在冲助理发脾气，说她动作太慢。
那小助理也不敢反驳，低着头唯唯诺诺地把水递过去，但凌萱没接，而是一甩手拍掉了她递来的水，骂道：“说了多少次我不喜欢这个牌子的你聋了是不是？！”
小助理头更低了，小声解释道：“只、只有这种……”
凌萱闻言一指池青：“那他喝的是什么？！”
池青愣了一下，跟着低头看了一眼白倩香拿来的水。
他毛病多，水只喝特定牌子的，所以每次工作都要专门带上，这次工作知道山里不好买东西，所以来的时候白倩香就让人搬了两箱放车上，现在也喝得差不多了，前两天还在说下山去买呢。
池青看了一眼小助理脸上快哭的表情，好心解释了一句：“这是我自己带的。”
白薇薇也看了一眼池青手里的水，笑道：“这我们可供不起。”
凌萱闻言瞥了助理一眼：“明知道我不喝，不知道提前准备？养你干什么吃的？”
语气尖锐，气势汹汹，听上去好像随时要往助理脸上甩一巴掌。
白倩香都听得忍不住缩脖子，一边给池青擦汗一边小声跟他吐槽：“我听说她助理就没有能做超过三个月的，是我我也不想伺候。”
池青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白倩香朝他吐了一下舌头。
池青被逗笑了，把水递给她，刚想跟她拿手机，就听凌萱的声音又传过来：“你，叫什么来着？就是池青那个助理。”
白倩香疑惑地扭头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我姓白。”
“噢。”白倩香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去给我拿瓶水来。”
白倩香更疑惑了：“我？”
凌萱点了一下头。
白倩香道：“那是……”
她刚想拒绝，就被池青拉了一下，笑道：“一瓶水而已，你拿给她吧。”
白倩香便不再说什么，去拿了瓶水来给那个小助理。
但凌萱不顺心的事似乎有很多，刚刚是水，过了一会又开始嫌弃小助理拿来的水果不甜，骂声大得池青坐得老远都能听见。
他摇摇头：“每天都这么生气，多难受啊。”
白倩香点点头：“身边的人也难受。”
但也只是这么感慨一句，很快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他们没想到的是凌萱会跑来挖角。
当天拍摄结束，池青正跟白倩香对戏的时候，门被凌萱敲响了，进门后开口第一句就是问白倩香要不要去她那工作。
白倩香都无语了，但凌萱跟池青好歹是同组的演员，后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再无语也不能表现在面上，便只是笑着婉拒了。
凌萱闻言皱起眉：“为什么？”
白倩香心说为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我跟着池青蛮好的。”白倩香道。
凌萱便看向池青。
池青倒也没拒绝，只笑着说道：“可能是工资给得不够？”
凌萱皱起眉看向白倩香。
白倩香报了个数，就见凌萱眉头皱了起来，便也跟着笑了。
她比起其他助理多了不少手艺，工资本来就不低，加上季总慷慨，到手的数能让凌萱再请好几个了。
凌萱的确动摇了，但想了想自己那个助理，再想想白倩香平日把池青照顾得那么好，还是说道：“给你加百分之五。”
白倩香：“……”
她刚想说自己不是拍卖品，不竞价，结果池青就说了一句：“那我加百分之十。”
两人都是一愣。
池青看向凌萱，说：“你加油。”
凌萱皱起眉，还想说点什么，就听白倩香说道：“池青就是开个玩笑，我真的不打算跳槽，不好意思。”
凌萱沉默了一瞬，最后沉着脸走了。
等人走远，白倩香才吐槽道：“就是双倍我都不去好吧，到时候被骂抑郁了我治病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池青笑了笑，没说什么。
只是凌萱好像没明白池青白倩香的拒绝，第二天她忽然就开始使唤起白倩香来。
开始白倩香不想给池青找麻烦，就帮着跑了两次腿，但第三次她没说什么，池青先帮她拒绝了：“凌姐，我家教比较严，不让助理打两份工。”
凌萱有些不以为意：“就帮忙拿点东西，计较什么？”
“因为我比较小气，所以很计较。”池青道，“既然是这么点小事，你还是自己做吧。”
凌萱脸顿时黑了几度，现场气氛也变得有点冷。
池青倒是无所谓，与人为善也要看对象，他又不是来伺候凌萱的，没必要在乎她的感受。
但比较让他头疼的是凌萱开始找他茬了，具体表现在拍摄的时候会莫名其妙阴阳怪气他，甚至会连累他一起NG。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除了浪费点时间之外不痛不痒，跟龚崇比起来甚至有点像小鸡撒疯。
当然了，这种无所谓，是建立在平时，但他跟季燕诚约好的日子也这样，他就有点不爽了。
白薇薇也知道他有约，便安慰他：“实在不行你一会先走吧，我们先拍其他人的，不然下雨就走不了了。”
池青并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其他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好在他跟凌萱今天的戏本来也不多，加上白薇薇帮忙调整了一下，最后只耽误了半个多小时。
他连忙跑去卸妆，又发消息跟季燕诚说自己可能会晚点。
季燕诚没有回。
池青对着镜子，暗暗把凌萱骂了一遍。
不过想到一会就要跟季燕诚见面了，他心情又好了起来，哼着小调继续给季燕诚发消息。
但等卸完妆出去，他原本好的好心情在听见外头哗啦啦的声音后瞬间跟天气一样转阴开始下大雨了。
这个季节下雨是很常见的事，她们拍摄很多时候是跟着天气来的，碰上接连下雨的时候白薇薇还会抱怨，但像今天这么大雨的情况也不多，看天气预报说是有个小台风从邻市过去，所以他们这边也受到了影响。
池青起初没太在意，因为他这两天正好要下山，等再回来的时候雨应该已经停了。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下山，就开始下雨了！而且没有过渡，一下就是大雨！
池青立刻撑起伞往停车的方向走。
白倩香见状拦住他：“这种天气还是别下山了。”
池青有些不乐意：“可我都跟季燕诚约好了，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呢！”
“另外再约吧。”白倩香安抚他，“这天气路本来就不好走，要是路上出了点什么也麻烦，实在不行等明天早上再看看吧。”
池青其实还是不太乐意。
白倩香实在没办法，只好道：“那你等等，我叫上李哥他们，你一个人下山我不放心。”
她这么说，池青反而犹豫了。
他也知道这时候下山不大合适，如果是自己去也就算了，但要拉着别人为他的任性买单又是另一回事。
纠结了一下，池青还是妥协了：“那……那明天再看看，如果天气好了，就要陪我下山哦。”
白倩香闻言松了口气，点点头，带着他回去了，还拿了几颗草莓布丁出来哄他。
但池青吃着小布丁，一点都不开心。
他把手里的手机举到白倩香面前，说：“他不理我，是不是生气了？”
白倩香看了一眼，屏幕上是跟季燕诚的对话框，最后两条是池青十几分钟前发出去的消息，告诉季燕诚他今天没办法下山了要等明天再去，还配了个猫猫的委屈表情。
“我觉得不会。”白倩香安慰道，“这次是不可抗力，季总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池青还是不开心：“那他为什么不回我？”
“可能是没看到吧。”白倩香拿过他的手机放到一边，柔声安慰他，“你先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等明天起来我们就能去找他了。”
池青只好乖乖起身去洗澡。
他心情郁闷，泡在热水里心情会好一点，便也不急着出去，抱着腿坐在浴桶里发呆。
也不知坐了多久，久到水都有点凉了，外面的骚动才把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人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听见白倩香的惊呼：“季总？您怎么来了？”
第30章 第 30 章 我控制不住喜欢你。……
听见季燕诚的名字, 池青愣了一下，有一瞬他还怀疑了一下是不是白倩香为让他出去逗他玩的，但没等这个念头生根发芽, 他已经手忙脚乱地从浴桶里爬起来, 抓过浴巾胡乱擦了一下，套上衣服就往外跑。
然后就看见了全身湿透站在门口的季燕诚。
他居然真的来了。
池青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连忙转身回去扯了条浴巾回来给季燕诚披上。
才披上就湿了大半。
他一开始还以为季燕诚只是被大雨溅到了，但现在看这跟水里捞出来似的状态，显然不是这样的。
池青一边拉着浴巾轻轻给他擦头发一边问道：“你怎么淋成这样, 没带伞吗？”
“带了。”季燕诚低声回道，“车抛锚了。”
池青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几秒后才呆呆地“啊？”了一声：“那、那你是走过来的？怎么不打电话让人去接你。”
“十来分钟的路，不远。”季燕诚说着伸手接过池青手里的浴巾, 粗暴地擦起头发，一股草莓沐浴露的味道随着他的动作入侵鼻腔, 他立时想到池青刚才着急忙慌跑出来的样子，动作一顿。
但池青似乎还没发现，也可能是忘了这事, 还在招呼白倩香去找保镖拿身干净衣服，自己则拉着季燕诚往厕所走, 边走边说道：“这里地方有点小，不过东西还算齐全，你先洗个澡, 我去给你煮点……”
后面的话在看到里头的浴桶时戛然而止。
池青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拿给季燕诚的浴巾好像是他刚刚拿来擦身子的。
他顿时羞得脸都红了, 但这会再提好像有点奇怪了，于是他干脆继续装傻，伸手要去倒水。
季燕诚伸手拦了他一下, 轻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池青没有答应，红着耳朵动手把水倒掉，倔强地拿着桶就要出去。
但门太小，刚走两步就卡住了。
季燕诚看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把浴桶硬拖出去，很轻地笑了一声，伸手按住他，说：“我来吧。”
池青觉得自己这么一小会已经犯很多蠢了，乖乖松开手，随着浴桶磕在地上的声音迅速消失在原地。
季燕诚这才走进去将浴桶折好放到一边。
就像池青说的，这地方的确很窄小，这个浴桶大小其实只能让池青抱着腿勉强坐进去，但就这样放下去也占了一半的地方，折叠起来后放到一边都碍手碍脚的。
不过季燕诚对这种环境还算熟悉，也没觉得有什么，脱掉湿衣服开了热水器。
池青就先去给季燕诚煮点吃的，时不时还要往厕所的方向看几眼，脸红红的，显得有些兴奋。
白倩香拿着衣服过来时看到他这个样子有点无语，从后面伸手拍了拍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很变态。”
池青一直在注意厕所，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被吓得一蹦，差点把手里的锅掀了。
白倩香也被他吓得一蹦，连忙道：“是我啦！”
“你吓我一跳。”池青埋怨地瞪了她一眼，目光往下落到他怀里的衣服上。
白倩香立刻把衣服塞进他怀里，说：“喏，李哥他们衣服让雨淋了，没干净的，我拿了你的，牙刷也有，但是没毛巾，将就下，等明天天亮李哥他们出去帮忙把季总的行李拿来。”
池青愣了一下：“我的衣服他穿不了……”后面的话在他低头看见怀里的睡衣时又闭上了嘴，有些犹豫。
他夏天买睡衣喜欢买大一些的，宽松穿起来比较舒服，给季燕诚的确能穿，但就是……
想到季燕诚要穿他的衣服，他脸又开始泛红，不好意思地朝白倩香摆摆手：“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两天你们也放个假。”
白倩香答应下来，转身离开。
池青这才抱着衣服走过去，抬手敲了敲门：“衣服。”
“哗啦啦”的水声中响起季燕诚的声音：“放在外面吧。”
池青只好去拎了张塑料椅过来放在门前，把衣服放好，然后回去看锅。
季燕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池青正试图把几条板凳拼在一起，有点疑惑：“你在做什么？”
“做床呀，这间房就一张床的。”池青说着抬起头，就看见季燕诚穿着他的睡衣站在厕所门口。
原本对他来说宽大的睡衣穿在季燕诚身上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小，柔软顺滑的布料紧贴大腿，勾勒出他大腿肌肉和某处骇人的形状。
池青看了一眼就红着脸转开眼，低头继续捣鼓板凳，说：“你、你将就一下，等明天天亮李哥他们就去找你的车，帮你拿衣服回来。”
季燕诚“嗯”了一声，走过去按住他摆板凳的手，说：“我打地铺就行了。”
池青扭头看他，目露不解：“这是我睡的，你当然是睡床。”
季燕诚摇头。
池青咬着唇，有些倔强地盯着他。
季燕诚跟池青相处这么一段时间，多少也明白了他的脾气，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床的方向。
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木床，上头铺着格格不入的床褥。
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池青也跟着看过去，忽然明白过来季燕诚的意思，耳根有点发烫。
然而下一秒季燕诚就说道：“剧组应该有折叠床。”
池青表情一僵，眼看季燕诚要打电话，连忙伸手按住他的手，说：“这么大的雨，算了吧，我们可以、可以一起睡呀。”
季燕诚摇头：“我打地铺。”
池青也摇头：“我打。”
季燕诚：“……”
“反正你把我当弟弟，一起睡也无所谓吧。”池青咬住唇，盯着他的眼睛，脸上是大写的“倔强”两个字。
季燕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池青顿时眉开眼笑，转身去拿放在一边的毯子扔到床上，这才又回来拉着季燕诚到桌边坐下，往他面前推了两个碗。
“这个是姜汤，怕不好喝，我给你加了大枣跟很多红糖哦。”池青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碗，“还有面，这里没什么好吃的，你将就一下。”
这屋子并没有炉子，季燕诚眉心微微蹙起：“你出门了？”
池青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上头放着一个电磁炉。
“小白放的。”池青解释道，“她担心我晚上饿肚子想吃点热乎的，面也是她留下的，不过姜是这家主人的。”
季燕诚点头，端起姜汤喝了，又拿过筷子低头吃起面来。
面只是很小一碗，没有肉，青菜也就是洒了几根香菜，加上一点盐，清淡得不行。
但这会就是简单填一下肚子，季燕诚也不纠结，呼哧呼哧飞速把面吃了后拿去洗掉。
池青便趁着这会跑回房间躺好，等季燕诚洗漱完回来时他立刻朝季燕诚招招手，看上去兴奋得不行。
季燕诚看他那模样，有点好笑，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把被子跟池青的毯子换了一下，说：“晚上会比较冷。”
“不会的。”池青倒是没拒绝季燕诚，乖巧地拉过被子重新盖好自己，“大夏天的，能多冷呀，平时我睡觉还得开风扇，这种天气刚刚好。”
季燕诚便不再说，起身关了灯，回到床上躺下。
池青见状立刻跟着躺下，但他这会兴奋得根本睡不着，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盯着天花板的方向，耳朵也竖着时刻关注身旁的人。
但季燕诚像是很累，才这么一会就睡着了。
池青听了一会，见季燕诚是真的没有反应，有些失望地翻了个身。
又翻了个身。
又又翻了个身。
最后他猛地坐起来，满脸哀怨。
睡不着。
池青扭过头，在黑暗中往季燕诚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季燕诚同床共枕诶！
虽然季燕诚答应他好像是因为那句“把他当弟弟”才答应的。
想到这，他又有些哀怨起来，往季燕诚的方向挪了挪，试探着伸出手，在他脸的方向晃了晃，最后伸出一根手指，很轻地往下一戳。
在他脸上戳出一个浅浅的坑。
不像他的人，季燕诚的皮肤是软的，也是热的。
想着，他手腕一转，又捏上季燕诚的鼻子。
他鼻梁很高，因为呼吸的关系，鼻子这会正缓慢翕动，也是暖暖的，像一只正在睡觉的小动物。
池青立刻笑了一声，但声音很快又被自己飞速缩回的手捂回了喉咙里，然后无声地在床上笑成振动模式。
笑了一会儿，池青缓过劲来，又跃跃欲试地伸手想再去碰碰身旁的人，但这回没等他碰到，黑暗中就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好玩吗？”
池青吓得当场泄出一声尖叫。
“轰隆”一声惊雷掩盖了他的声音，几秒后屋内重新陷入寂静。
池青心跳得很快，快得他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太紧张产生幻听了。
犹豫了一下，他又试探着伸出手去……
这时黑暗中再次传来一声清晰的笑，低低的。
池青这才确认了季燕诚是真的醒了，讪讪收回手，问道：“我吵醒你了？”
“没睡。”季燕诚道。
池青更尴尬了。
他露出乖巧的表情，连声音也变得软软的：“对不起。”
季燕诚看不见池青的脸，但几乎能从那三个软软甜甜的字里猜到池青此时的表情。
他笑了一声：“没事，乖乖睡觉。”
池青“噢”了一声，慢吞吞重新躺下，脑子里还在回忆着季燕诚刚刚的语调。
无奈又宠溺，虽然很弱，但他还是听出来了。
但这种宠溺也没让他多高兴，因为他胡闹的时候，他哥也是这样。
这该死的兄弟情。
池青郁闷地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盯着身旁人隐约的轮廓，虽然很模糊，但他已经能在心中勾勒出季燕诚此时的模样了。
他永远那么好看。
也永远那么冷淡。
“哥……季总。”池青小声叫他。
季燕诚“嗯”了一声：“习惯叫我哥也行。”
“我才不要，不想做你弟弟。”池青不情不愿地撇撇嘴，隔着被子伸出手去想碰碰季燕诚的手，但摸索了一下，却只摸到他的手肘。
季燕诚的手似乎搭在肚子上，睡得端端正正的，也不知是习惯还是单纯的……躲着他。
想到这，池青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倔强地从被子里抽出手，伸过去拍拍季燕诚的手背。
季燕诚无奈：“怎么？”
池青有点想问问他之前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但一想要是被拒绝了，他今晚肯定会睡不着觉。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开口，只说：“我想挨着你睡。”
“这样还不算？”季燕诚道。
“当然不算。”池青道，“我都抱不到你，也没有盖一张被子。”
季燕诚说：“睡吧。”
后面像是要补一句“梦里什么都有”。
池青心里一下堵得慌，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没有好好考虑？”
季燕诚没有回答。
但又好像回答了。
池青心里更难受了，他推开身上的被子，整个人往季燕诚的方向挪了一截，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季燕诚身体一僵。
池青有些委屈地喊他：“哥哥。”
季燕诚“嗯”了一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池青却紧紧抱着他不放，他只能问道：“怎么了？”
池青问他：“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没有为什么。”季燕诚道，“就是不喜欢，但也不讨厌你。”
甚至是喜欢的，只是不是池青想的那种喜欢。
池青不依不饶：“说不定你只是不知道呢？”
季燕诚闻言有些无奈，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说道：“我上网查了一些东西，网上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很想跟喜欢的人接触，一见到喜欢的人就高兴。”
池青点点头，他就是这样的，每天都想见到季燕诚，想碰碰季燕诚，要不是没在一起，他肯定还要每天都抱抱季燕诚，亲亲季燕诚。
“你很可爱，跟你相处的确很开心。”季燕诚轻声道，“但我没想过对你做什么。”
他话说得有些含糊，但池青已经明白了，心里顿时有点发酸，只是嘴上还是说道：“只是你不喜欢亲密行为吧！”
季燕诚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网上还说，喜欢一个人，就想对他好，不求回报。”
池青又是点头，他想季燕诚开开心心，想跟季燕诚一起去吃好吃的，想给季燕诚买好看的衣服，所有季燕诚需要的东西，他都会努力送到季燕诚面前的！
“我很乐意对你好。”季燕诚道，“你帮过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池青有点不服气：“我上次明明说过，你已经还我了。”
季燕诚笑了一声，又说道：“网上还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在意对方的一切，想了解他的喜好，知道他的行程，会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看见他身边有别人出现还会吃醋。”
池青继续点头，笑得眼睛弯弯的。
他想知道季燕诚的所有，想被季燕诚喜欢，也不喜欢季燕诚身边出现的每一个有可能成为情敌的人！
“但是我不会。”季燕诚说道，“我从没想过去了解你的喜好，不介意我在你眼里的形象，也不介意你跟别人谈恋爱。”
池青表情顿时僵住了。
话说到这里，其实他已经差不多明白季燕诚的意思了，他抿着唇，脑子里还在思考怎么反驳季燕诚的话。
但没等他想出结果，季燕诚就又开了口：“最重要的是，我对你没有心动的感觉。”
这句话像宣判死刑的锤子，重重砸在了池青心上。
他眼眶一下就红了。
季燕诚不喜欢他。
他真的被拒绝了。
他想说自己不介意的。
他想说只要季燕诚不介意，他就可以继续努力，继续等。
但季燕诚刚刚的话就像浸过柠檬的针一样，在他每次试图开口的时候就往他喉咙里扎一下，又酸又疼，难受得他说不出话。
嘴巴张了又张，池青始终没能吐出半个字，最后只是发出一声很小的呜咽，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他没有说自己不介意，也没有让季燕诚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说：“可是我好喜欢你，我控制不住喜欢你。”
季燕诚无奈地叹了口气。
池青更难受了。
原本压抑的哭声逐渐变大，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他抱着季燕诚的手，抽抽噎噎地说着话，但不清不楚的，只能模糊听出是在说“喜欢你”。
季燕诚知道他这会可能听不进去话，便也没再说，只是微微侧身伸手轻拍他的背。
一阵很淡的香气随着他的动作染上了他的鼻尖。
是草莓味的沐浴露带着些许甜甜的信息素。
按理说池青刚洗过澡，身上不可能有别人的信息素残留才对。
季燕诚愣了一下，往池青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信息素更浓了。
是刚刚还没有的味道。
不像合成的，更像是……从池青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池青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