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陈聿初知道晏酒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
否则不会做那么多别人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望着晏酒,明显看出,晏酒又气又急,不止担心纪蕊熙,还生温云洄的气,并把他和商玉都划在了温云洄一边。
晏酒认为他们都是帮凶。
虽然,这话也没有错。
视而不见可不就是帮凶。
老婆和兄弟明显是不同战线,饶是陈聿初,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但到底怎么选,他是一刻也没有迟疑的。
陈聿初无视晏酒的挣扎,将她整个抱住,沉声说:“我并不赞同,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只要纪蕊熙需要,我们可以向她提供帮助,好不好?”
第一步是坚决否认和这件事的关系,第二步是提出可靠的建议,佐证第一步。
晏酒听到这句话,放弃了挣扎,透过雾蒙蒙的眼眸向他望去,似乎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实性。
陈聿初不会做发誓这么小儿科的事情,他的眸光始终沉稳,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与追随,沉淡嗓音很平静地说:“怎么说,纪蕊熙也喊过我一声哥,真要有什么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他们在温家同住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情分的。温云洄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他适时地分析两人的关系,最后为自己的兄弟说句好话。
晏酒回想昨晚纪蕊熙的表现,半信半疑地说:“正因为纪蕊熙曾经住在温家,是他长辈的女儿,他更应该爱护才是,怎么能趁虚而入呢?这不叫没分寸,还要到什么地步才能算是没分寸。”
陈聿初知道,在晏酒心中,温云洄已经差不多被打上了趁虚而入、兔子爱吃窝边草的坏人标签。
如果晏酒是长辈的女儿,寄住在他家里,他想自己也会忍不住,做出和温云洄一样的选择。喜欢一个人,是要将对方留在身边的。他知道这是错误的,可是有时明知是错,依然会赴汤蹈火。
他低眸描摹着晏酒的脸颊,她闷闷地鼓着腮帮,脸上还有刚刚激动划下的泪痕,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爱,忍不住捻着她的下巴,低身轻吻她的脸颊,应着她的话,不紧不慢地开口:“温云洄没分寸,他有错,别为他生气好吗?”
话到了末尾,声线带了点委屈,“在我这里,疯狂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我会吃醋。”
没等晏酒反应,陈聿初便拢着她的后腰,吻了下来。
本就是很近的距离,对晏酒来说猝不及防的吻彻底打乱了她的思绪,她未说的话全部被裹了这场吻里,像是密不透风的蛛网,笼罩着她的呼吸与心脏。
她的唇齿被撬开,宽厚的手掌摩挲着后腰,透过朦胧的眼眸与他交换氧气,直到吻得她舌根发麻,彼此的气息彻底交融,他才放开她的舌,在她红润的唇瓣厮磨。
衣服在悄无声息中已经被撩到了一半,露出包裹着的羊脂玉,晏酒压着他的手掌低喘,被粗粝指尖划过的地方像是烫到了一般,全都灼烧了起来,潋滟的眸光轻颤,紧咬着唇瓣压住那份情愫,她一字一句地说:“陈聿初,你别想靠美色转移话题。”
说到“美色”两字时,晏酒有些不自然,但脸上的热意早已蔓延,便也没那么明显。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如
此,他将手松开,帮她把卡住的衣服往下拉,做完之后甚至往后退了两步,隔开一点安全距离。
就在晏酒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陈聿初忽然开始脱衣服,露出块垒分明的腹部肌肉,展示着蓬勃的生命力,他不急不缓地问:“美色?”
刻意加重的两个字让晏酒的下颌线绷了绷,男人眉眼好看,鼻梁高挺,身材更是有料,若不是上面错综的红痕,倒真算得上美色诱惑。
她有些哭笑不得。
晏酒知道陈聿初有意让气氛轻松一些,她当然没信他说的全部,他们是朋友,是从小长大的兄弟,说帮忙算不上,但他一定有冷眼旁观与纵容的成分。
但她不由地倾向了陈聿初,他夹在朋友之间也很难做,她非要究根到底没有任何好处。
在帮理和帮亲之间,总是很难抉择的。
更何况,陈聿初本也不是什么帮理的人,他自己都承认他是个商人。
晏酒知道,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是帮不了纪蕊熙的。
或许,她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长辈们,他们也许会责骂温云洄一通,可更有可能的是在这之后让两人成婚。
或是更差的可能,让纪蕊熙没名没分的跟着。
否则,纪蕊熙又为什么不说呢?
晏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陈聿初愿意帮纪蕊熙已是不容易。
她仰起头,暖光灯下,卷翘的睫毛轻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谁知刚走了两步,就因为心里含着事,踉跄了一下。
原本隔开的距离彻底消失,在双臂抱住晏酒的同时,陈聿初顺着力道往下躺,像是她将他整个撞在了床上。
乌黑的秀发铺散在男人的胸膛,冷白的肌肤和浓稠的黑形成极致的对比。
晏酒忙不迭想要起身,手撑在床被上,柔软的床往下凹陷,后腰被有力的臂弯揽住,几缕黑发缠绕着男人的脖颈,一片旖旎。
她的心跳声与陈聿初的好像引起了共振,一时也分不清是谁的,动如雷鼓。
晏酒咬了咬唇瓣,向他确认,“所以,你会帮纪蕊熙对吧?你不会因为和温云洄是兄弟,而偏帮他吧?或是你前面都是骗我哄我的话?”
陈聿初的掌心一寸寸往上,从纤细的后腰要绷着的肩胛,轻柔地拍了拍,示意她放松,带着一如既往的沉稳向她允诺,“我当然会帮她,但这还是要看她本人的意思。”
晏酒得到承诺,眼里迸发着光,一时也没注意到,他们之间早就毫无距离,娇艳的唇瓣被衔住,他磨得极慢,才往她的口中探去。
她的发梢挠得他有些痒,香气弥漫在鼻尖,双眸逐渐幽深,抵着她的舌尖,吻到最深。
晏酒白皙的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粉色,她第一次用这个姿势接吻,指尖扣着他绷起的臂膀,在唇间潮湿的气息里,不断地探得更深。
天花板上光线氤氲,她被吻得神思恍惚,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蓄势待发,直到听见身下蛊惑的声线,问她,“可以吗?”
红唇张合间,晏酒听到自己“嗯”了一声。
打开抽屉。
包装被撕开。
清澈的眸子里水汽弥漫,最后杏眸里泪水滚落,又很快被吻去,整个吞咽下腹。
手机铃声响起。
冷白的指骨轻抬,粗暴地摁掉。
隔了一会,铃声又不知疲倦地响起。
晏酒的眼泪盈于浓密的睫毛,垂而不落,纤细的手指轻抬,阻止他再次按掉电话,“也许,有什么急事呢?”
一句话用了很久才说完。
等电话接起的时候,铃声已到尾声。
纪蕊熙语带歉意地说:“小酒,我可能昨晚被吓着了,今天不能和你们徒步了。”
晏酒的睫毛眨了眨,盈着的泪珠滑下,她的大脑醒了一大半。
是被电影吓着了,还是被温云洄吓着了?
晏酒想问,又没好意思问。毕竟她和纪蕊熙才认识两天,就算要问也得循序渐进。
而且不能当着陈聿初的面问。
察觉到晏酒的走神,男人的薄唇微抿,用力撞了下。
“唔。”
潋滟的眼眸睁大,红唇不受控地溢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小酒你是不是不舒服?”电话那头,纪蕊熙语带关切地问。
晏酒脸上是不正常的绯红,她凶狠狠地瞪了陈聿初一眼,平静着呼吸回答:“熙熙,我没事。你累了就好好休息,泡泡温泉。”
末了,她刻意加了一句,“你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
纪蕊熙:“我能不能”
能不能晚上和你一起泡温泉?
晏酒压着陈聿初的薄唇,感受着掌心下潮热的气息,“什么?”
纪蕊熙看着身侧的男人,犹豫几秒,还是说:“我没事,就是累了。”
电话挂断,纪蕊熙再也抑制不住哭腔,说:“这下你满意了?我也想要有好朋友!想要有自己的社交!为什么不可以?”
温云洄深邃的眼眸犹如实质,指腹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探了进去,搅动里面的津液,语气淡而平静,“如果你乖的话,可以有。不要想着逃离我,外面的世界很肮脏,你太干净了。”
纪蕊熙眼眶里积蓄着潮水,在他修长的手指上重重咬了下去,很快,血液的腥气弥漫整个口腔。
说什么她太干净,她明明已经脏了。
温云洄慢条斯理地抽出手指,看也没看伤口,而是俯身吻了下去,唇舌相接,冰凉得犹如寒冷的雨夜,潮湿而阴冷,血液在他们的舌尖席卷,吞咽。
“陈聿初,你刚刚都做了什么?!”
虽然挂了电话,也知道屏幕那端不可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晏酒还是又羞又急,气愤地掐着他,在原先伤痕累累的肌肤上又添了一道伤。
男人挑了挑眉,薄唇再次寻上她的唇瓣,堵住了她要说的话,劲实的肌肤上红痕交错,薄汗从蓬勃的背上滑落,有一种昳丽的美。
以前倒是不知道,他的太太除了是小狗会咬人之外,还是小猫会挠人。
酥麻的感觉宛如电流从尾椎划过,他将她拥得更紧,汗滴在她高挺小巧的鼻翼,娇美的面容透着浓稠的艳丽。
他用指腹轻轻蹭去她滚落的泪珠,薄唇溢出温柔愉悦的尾调,“晏酒,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第72章
晏酒坐在蒸腾的温泉水里,思绪还停留在陈聿初这句话。
如果是以前,晏酒一定不会在意的。
她总是容易往不好的方面想。
人在情绪到顶点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否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但也许是陈聿初做事给她的踏实感,她相信这句话并不是他信口乱说的。他那样矜冷克制的人,即使在最放纵的时刻,也不会瞎许承诺。
晏酒的手指搭在沿上,漫不经心地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白日与黑夜,景色相差了太多,真正呈现了一副郁郁葱葱的山林野景,层层叠叠几乎望不到边际的绿。
壮美的景色让她的眼睛很舒服,人也松弛了下来。
她身边萦绕着雾气,薄白的眼皮逐渐往下耷拉,纤长浓密的睫毛垂着,呼吸平静而缓和。
直到房内传来一道轻响。
晏酒蓦然惊醒,颤悠悠地抬起眸子望过去,陈聿初换上了柔软舒适的睡袍,刚洗完澡的黑发还有些潮湿。
她咬了咬唇瓣,原本陈聿初是想要和她一起泡温泉的,但她实在怕了。
昨晚在水里她却像是失去了双脚一般,每动一下如同被碾过一样,在汹涌的海里却濒临窒息,又热又黏糊。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不急不缓地回望,那一瞬间她好像被电到了一般,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没料到,陈聿初跨步向她走了过来,他的身形欣长,宽肩窄腰的衣架子身材把睡袍穿成了高定,灼热的目光随着走动间如影随形。
当他在她面前站定,薄薄的衣料根本遮不住什么,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心跳已经是不正常的快,温度攀升得比温泉水更灼烫。
这样的高度差,让陈聿初以绝对的俯视态度往下看这芙蓉面,并不是令人舒适的角度。
晏酒从脖颈到脸颊都是丹霞般的色泽,在氤氲的水汽中,她咬了咬唇瓣的软肉,不自然地侧过身,粉红色的果冻羞答答地坠入水中,乌黑的绸发顺着雪白的脊背往下。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漫山的绿植,却分了一半心神在身后。
听到下水的动静,
她的耳尖动了动,没回头。
温热的水波溅起,连雪白的薄背上也沾了几滴水珠,顺着柔腻的肌理滑下。
晏酒不能装作不知,只好回头,张了张唇,“不是说好的,你怎么下水了?”
温泉池比不上室外的宽敞,也完全容得下两个人。
陈聿初瞥着她洇红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惹得晏酒颤了颤,雾蒙蒙的眼里氲着水意。
冷白的喉结滚动,声线平静而磁性,“特地来这里泡温泉,别浪费了。”
冷不丁的,晏酒脑海里闪过一段段动画,她下意识地听出陈聿初意有所指。
水泠泠的眸子里闪过仓皇失措,也许是因为之前的怀孕乌龙事件导致他们太久没有亲密,这两次陈聿初就像是休眠的火山喷发一般。
倒不是讨厌,只是实在有点怕。
她如同暴雨中的船帆,被撕了个支离破碎。
既然他已经下水,晏酒也不好赶他,睫毛轻眨,就着之前说的话转移话题,“你说过会答应我的要求。那我们就来认真讲讲。”
晏酒的嗓音软糯,说话的时候尾音勾起,隔着水雾有种靡靡之息,偏偏她本人还未察觉,说话的时候神态认真。
陈聿初哪会不知道她是为了缓解尴尬,而硬生生地转移话题。
绯红的脸颊把什么心事都刻在了脸上,是可爱的,也是诱人的。
只是她既然想要这样,他便故作不知,顺着她的说轻点下颌,嗓音徐徐,“你说。”
晏酒见状,清了清嗓子,“我暂时有两个要求。”
说完她有些心虚地望着陈聿初,怕他觉得自己想要的太多。
而陈聿初的心思早就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听晏酒说话,另一半则是被热气腾腾的温泉水唤醒了记忆,锋利的喉结滚动,溢出沉淡的声线,“没问题。”
晏酒没想到陈聿初答应得这么轻松,眉眼很自然地往上挑,散发着流动的活力,她忍不住漾起一个笑脸,“我的第一个要求是,如果纪蕊熙需要,你必须帮她。”
陈聿初和温云洄的关系实在太好了,他们公司合作的项目错综复杂,不是她信不过陈聿初,只是没有他的层层保障她根本没有安全感。
她和纪蕊熙的家境同样普通,或许正因如此,她对纪蕊熙有很强烈的亲切感。
陈聿初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因着他鼓励式的动作,晏酒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我的第二个要求是,我想让晏宋进你的公司,不需要你亲自带在身边教他,只要让他真正参与一些有用的项目就行。”
这话一出,周遭瞬时安静了。
晏酒知道,她没法解释。
晏宋明明正在参与陈家目前最为看重的项目,为什么要把他抽调出来,让他去擎宇集团。
擎宇集团的一切对于晏宋来说,应该都是陌生的。
他去了那里,说不准陈聿初随便安排他一个岗位,各家族互相有生意往来时会安排自己亲戚去对方的公司工作,或是随便分配到下属的公司,员工们都管这种人叫做“VIP”。
在这种岗位上,连领导都不会叫你做事。
不过是每天打卡上班。
晏酒的做法,往浅了说,让人觉得她一定是在家时与晏宋有私仇,有能力之后便伺机报复。
毕竟,晏酒没有掩饰过对晏弘盛的厌恶。
既然如此,讨厌晏宋好像也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也许是实在讨厌晏家人,又或许是不满家里更看重晏宋。
这种猜测合情合理。
可是,往深了说,如果不是上述的缘由,如果晏酒并不讨厌晏宋,她的做法是出于对晏宋未来的考量。
那便更奇怪了。
晏酒凭什么会认为在擎宇集团会更好?
是想要将自己人安插进公司,还是有什么别的缘由?
她感到自己行走在钢丝上,心脏随时会从胸膛里跳出来。
陈聿初太聪明,也太敏锐了。
他一定会觉得她在窥探公司内部事务的。
虽然陈聿初给了她百分之四的股份,但她仍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想要她做一个花团锦簇的豪门太太。
他会觉得她的行为越界了吗?
等真的说出了口,晏酒才觉得自己实在胆大。
原来她从骨子里,并不是个怯懦的人,否则她当初又怎么敢反抗晏弘盛呢?
而陈聿初,远比晏弘盛要恐怖得多。
她早就见识过了,晏弘盛在他面前都只能俯低了姿态。
晏酒最开始的不安已经消散了,反倒是从身体四肢百骸流淌着的一股精气神占了上风。
既然话都说出了口,再犹疑又有什么用?
即使她再找话补回来,陈聿初也不会相信的。
晏酒对他的睿智与能力,从未有所怀疑。
可是此刻,她并不想逃避,而是直直地将目光对了上去。
陈聿初望着这张带着青春意气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怔愣,他一向是知道晏酒心思敏感的。
而拥有敏感心思的人,往往观察事物会更仔细。
晏酒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很聪明,只是她的聪慧好像是明珠蒙尘,从未被世人发现。
陈聿初不免感到可惜,晏酒就算生于大家族的旁支,也会被教得很好,在自己的领域里会有一番作为。
可惜从未有人教过她如何成长为一个笔直的参天大树。
陈聿初与俞雪聊过,花了很长时间才拼凑出晏酒的整幅成长画像。
他才知道她不仅从未被好好教过,她还被砍断了鲜嫩的翠枝,野蛮地生长到了现在。
但即使如此,她的直觉依然敏锐得惊人。
竟然超过了许多在商场浸润多年的人。
陈聿初的心里是震撼的,也是欣喜的。
他的太太可以是各种形状的,她可以当豪门阔太太一掷千金,她可以与社会各阶层融入到一起去做义工,她当然也可以参与他公司的所有事物。
他现在所有的一切,包括将来要拥有的,全都可以与晏酒共享。
陈聿初全身肌肉绷紧,像是蓄势待发的狮子,语气有压抑的平静,“当然可以。”
他的太太不仅善良还很聪慧。
她好像是一个俄罗斯套娃,翻开一层还有一层,有数不尽的惊喜等着他去发现。
他的嘴角含着笑意,声线温柔,“不仅如此,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安排你进入公司,由我亲自教你。”
晏酒的尾指蜷缩了下,胸膛里被一股陌生的情绪溢满。
但她没有应下陈聿初的话,反倒是眨了眨明亮的眸子,语调慵懒地说:“才不要呢。”
她才不想天天在陈聿初眼皮子底下,那间办公室她是再也不敢去了。
而且,自从周六的领养活动之后,晏酒在群里翻看那一天的照片,她发现自己会由衷地感到喜悦,她喜欢这样没有任何利益掺杂的活动。
她的唇角不自觉勾起,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的距离已经不知不觉贴近。
近到潮热的呼吸裹着温泉水雾喷薄在她的脸颊,温暖的光影勾勒着他们的轮廓,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遮住了她。
晏酒仰了仰头,男人的上身饱满挺括,蓬勃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她踮起脚尖吻向了他,纤细的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将全身的重量挂在他身上。
她轻轻咬着他冷白的耳垂,洁白的贝齿轻轻划过,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下,双手托着她往上,她勾着舌头将渐粉的耳垂含进嘴里,馨甜的气息扑在他的耳廓,轻声说:“陈聿初,你最好了。”
第73章 ?……
靡靡之音萦绕在陈聿初的耳畔,他觉得自己真要死了。
晏酒的吻和她的人一样,温温柔柔的,像是从江南水乡走出来的人,有她自己的节奏,她的眼睫轻轻颤着,不疾不缓地一寸寸吞着他的耳垂。
陈聿初从没觉得这么难熬过,仿佛她吞吐的并不是他的耳垂,他的脸颊现出不自然的红,眼睫微垂。
感官与心理的双重刺激让他的手臂青筋绷紧,他轻轻叹了一声,掌握了主动,拉过晏酒,掐着她的下巴便吻了下去。
晏酒仰起头,温泉水汽氤氲,这是一个灼热到凶狠的吻,不同于她和风细雨呢喃般的轻吻,而是沉寂火山喷发时抵死的缠绵,陈聿初的舌头撬开她的唇瓣,品尝着春日的早樱,仿佛要一直吻下去,吻到世界的尽头。
他毫不留情地侵占她口腔内的所有空间,狂风暴雨般吞咽。
水波溅起,乌黑的秀发胡乱地铺散,晏酒的薄背抵在温泉石上,难耐地仰起,她被吻到呼吸困难,几近缺氧。
交换呼吸的间隙,她不受控地轻咛了一声,像是小猫的嫩抓划过他的心脏,又酥又麻,陈聿初的呼吸越来越沉,低头在她的肩窝低喘。
男人潮热的鼻息喷薄在她的颈侧,连声音里都是控制不住的潮意,“晏酒。”
压抑着的声线异常性感。
他将她抱得更紧,落地窗外飞来几只雀,发出好听的叫声。
晏酒闭着眼睛轻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哑,任由陈聿初深重的呼吸浇在她身上,整个世界好像颠倒了过来。
浓密的睫毛覆在瓷器般的小脸上,额头氤氲的细汗随着世界的颠倒而翻转,又没入温烫的温泉水中。
雀儿被频繁的、巨大的声响吵得不想再停留,叽叽喳喳地飞走,翅膀扇动时,掉落下的羽毛轻轻坠下,坠入无边无际的深绿丛林。
晏酒雾蒙蒙的眼回眸望了过去,只看到雀儿们拖曳的背影,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澄蓝,洁白的云被风吹着走,变幻着形状,天际像是儿童的游乐园,有无数的甜食,棉花糖、焦糖布丁、果冻、马卡龙和提拉米苏。
她的思绪仿佛随着雀儿飘远了,他们原定的计划是徒步旅行,在漫山的绿植中,顺着小道走到哪里便是哪里,遇到好看的风景便驻足,饿了便吃手中的食物,渴了便喝水,山林的溪水会顺着石头流淌,一片的翠绿与嶙峋的石头,是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
他们像是山林的走兽,白天一起玩耍、寻找食物,他们在林荫里休憩,晚上他们相拥、依傍在一起抵御夜间的寒冷。
画面一转,她忽然在郁郁葱葱的森林里迷了路,眼前都是形状差不多的树木,她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红唇里溢出低低的哼声,又把森林中的鸟儿惊起。
空荡荡的森林里好像只有她了,她压抑着漾出了泪水,朦胧中却好像始终有一根若隐若无的线始终勾着她,她恍恍惚惚跟着走,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陈聿初不满她的走神,换了正面拥抱住她,手掌撑着她的蝴蝶骨往上抬,晏酒温软的唇瓣撞上他的锁骨,仿佛品尝甜食一般伸出舌尖舔舐了下。
一股电流从他的尾椎直直窜上来,滚烫的温泉水漫过满眼的雪白,重重溅起,又落入池中,还有的铺洒在了落地窗上,顺着玻璃缓缓落下,蜿蜒了一地。
满目绿意的森林里突然着了火,从零星的火苗开始,逐渐往外延伸,向着澄澈的天空蹿升起了汹涌的大火,整座森林沉寂的动物们开始奔逃,树木燃起了青烟,往下伏倒,一棵叠着一棵,层层叠叠崩塌。
倏然,灼热的温泉水往下沉,水波剧烈漾动,剧烈的风暴从中心处往外蔓延,漩涡翻滚,从天空泄下一片洪水,滚滚的洪流终于将森林的大火浇灭,余下袅袅的烟雾,熏得人的眼睛睁不开。
晏酒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又被温热的唇瓣囫囵吞噬,只余低低的啜泣声。
他想,原来眼泪也会是甜的。
徒步计划自然是失效了。
商玉直接睡到了下午,醒来后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他本就是娇贵的大少爷,不爱什么徒步。更何况他脑子本就聪明,昨天没想到的,今日细想一番也就想通了。
纪蕊熙怎么说也喊他一声哥,如果她向他求助的话,他就算帮不上忙也会劝温云洄几句。他想到当年那个唇红齿白,怯生生站在温云洄身边,喊他一声“商玉哥”的小女孩,轻叹了一口气。纪蕊熙和温云洄之间这笔账旁人太难算清了。
于是商玉心情不佳,更没了兴致。他也不想当陈聿初和晏酒的电灯泡,干脆一个人泡温泉、看电影。
而纪蕊熙和温云洄据说并没有出过房门,连午餐都是由侍应送到房里的,另外还要了药膏。
山里蚊虫多被叮咛了也不奇怪。
但晏酒此刻却泛着不一样的滋味,她哪里能不知道这药膏除了能止蚊虫叮咬的痒感之外,还能化瘀散肿。
晏酒乌黑的长发披垂,水糯糯的眸子盯着陈聿初手上的同款药膏,她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温云洄揍一顿。
陈聿初揽过她的细瘦腰肢,雪白的肌肤上是星星点点的梅红,指腹勾起一点药膏,在伤处揉搓。
清凉的药膏经由温热的指腹,很快便化了开来,渗进薄樱色的肌肤里。
男人低垂着眼睫,粗粝的指腹从锁骨开始,温柔而认真地在伤处打着漩涡,雪白的肌肤如同果冻一样颤悠悠,他的指腹揉搓过的地方仿佛窜起了一阵阵的火苗。
晏酒不想再经历一遍大火灼烧森林,莹白的指尖止住他往下的动作,红唇翕合,声线保持着平静,“我自己来就好。”
“你也,为自己擦一点。”
听着她清甜的声音,陈聿初不由想到就在刚刚,她还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遥遥地喊着他的名字,攀上天空又坠落。
那声音好听极了,是怎么也听不腻的靡靡之音。
如果世上有声音博物馆,他一定要将她的声音好好珍藏,不准任何人参观,只让她的声音在深夜跳跃在他的舌尖。
但陈聿初知道她确实乏力了,并不坚持,声线温沉,“我帮你的后背涂上。”
晏酒没说什么,调整了姿势,把后背露给他,他撩起垂着的青丝,纤薄的背上蔓延着冬日雪地里落下的腊梅,蜿蜒而下。
精致的蝴蝶骨绷起好看的形状。
陈聿初的喉结不由绷紧,口中干涩,指腹轻轻擦过,眸底深邃似海,难得的,由他起头说了别的话题,“接下来一周,我会很忙。”
也许只是没由来的,想和晏酒多多说几句话。
但话音刚起的时候,他竟滋长出了些别的期待。
晏酒对此,并无所觉,他不是一向都很忙么。
此刻,她连睫毛末端都轻轻颤了起来,正在全力抵御血液里产生的颤栗。
她的呼吸紧了一些,整个后背都是僵硬的。
陈聿初的指腹停顿了下,他已经无比熟悉晏酒的身体,此时当然也是可以的,但邃黑的眸子只是沉溺了一瞬间就划过一道清明,他低声道:“你受不住的。”
空气中浮动着幽香与情愫。
晏酒紧咬着粉色的唇肉,她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小声抱怨,“我才没有。”
身后的胸膛里溢出一声低沉的笑,连磁性的声线里都裹着笑,“是,你没有,我有。”
下半句倒是实话。
细致温柔地为晏酒涂完药膏,他便匆匆离开,不一会儿,浴室响起了水声。
晏酒向窗外瞥了一眼,澄净的蓝色消失了,白色的光与红光混着,缓缓移向地平线,与一望无际的绿色交接了。
窗外是一片寂静。
晏酒慵懒地躺着,连姿势都不想变,浑身酸胀得厉害,像是含着气球,随时会爆炸,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时候她的思绪蔓延得无边无际,想到她若是累了可以自由睡一觉,可陈聿初就算累了,明天连至一整周都要忙工作。
倒是让她想到读书时,有人问她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她当时收到了许多情书,怕别人乱传就回答说不知道。
旁边就有人说,想要一个白天工作凶猛,好好赚钱养家,晚上也凶猛的男人。
晏酒当时还不懂这一句话中,凶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意思。她只觉得那这男人白天晚上都要工作,得有多累啊。
此刻不知怎么的,想到这件事,觉得时间真是过去
了好久。
如今的她,倒是真碰上了同学口中的这种男人。
迷迷糊糊中,水声还未停歇,就在她将将要睡着之时。
电话铃声响了。
晏酒瞬间打了一激灵,纤白的手指在宽阔的大床上摸索。
还未摸到手机,便被宽大的手掌抓住,修长指骨拿起手机划开屏幕,递到了她耳边。
“是项天姣。”
温热的掌心罩在她的耳廓,鼻息处传来清冽的薄荷冷香,晏酒有几分餍足地吸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喂?”
不同于她的慵懒散淡,电话那端的声音急促,说话又急又快,说到最后溢出了哭音,“小酒,你快看我发给你的图片!”
晏酒听到她焦急的话音,完全清醒了,语气温柔地宽慰,“姣姣,你别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的。”
她往上摸索手机,触及温热的指腹,顿了顿,从耳边拿下,点开聊天记录中的图片,放大。
这不是昨天参加领养活动的集体照片吗?
项天姣没必要这样着急啊。
晏酒声线里含了疑惑,“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领养活动。”
“小酒,有人说你偷了别人的狗,还说你抢别人男朋友!”
电话是外放的,晏酒懵了,抬起眸对上陈聿初的视线,“陈聿初,你有女朋友?”
第74章
饶是这种有些严肃的时刻,陈聿初还是忍不住勾唇,语调松弛,“是啊,我有个女朋友叫晏酒。”
听到陈聿初的声音,电话那头怔愣了半晌,讷讷地说:“我不知道陈先生也在,这场乌龙一定能解决的。”
陈聿初:“多谢你了,项小姐。”
项天姣放下心,不便打扰,很快挂了电话。
晏酒翻点进项天姣发来的链接,标题赫然写着“请把我的狗还给我!小狗也是我们的家庭成员,全家哭成了泪人,只求小狗回家!”。
发帖人讲述了自己的小狗被偷,全家人找了很久也伤心了很久,最近却在网上看到了自家小狗和偷狗贼的照片。她心痛难忍之下才发帖求助,不会追究对方任何过失,只求对方把小狗还回来。
视频里她哭得很凄惨,以受害人的姿态又不求任何经济补偿,十分让人动容,所以发出没多久,已经成了热帖。
底下最火的评论就是“博主你的小狗要不回来了,这人是惯犯,还抢了人家男朋友呢。”
这个评论下面的讨论楼就高达999+
“细说,我流量够用。”
“我也养狗,真见不得这些。”
“啊啊啊,这人好恶劣啊,十分钟,我要得到她的所有信息。”
“小狗好可爱啊,被偷了真可怜,这小偷长得挺好看没想到却是这种人。”
“所以仗着自己好看,抢别人男人呗。真要命了。”
还有一些比较理智的发言,认为未知全貌,不应该马上站队。
“这样扒人家不太好吧,只有对方一张照片,别的什么都没有,那不是说什么都行。”
但这样的发言很快被刷了下去。
晏酒平静地往下刷,她抿了抿唇,怪不得项天姣那么生气,这完全是颠倒黑白,把她架在火上,让人来烤。
陈聿初站在她身侧,黑眸里没什么情绪,他伸出手,示意晏酒把手机给他。
刚才他也一同看了,此刻了解得差不多,冷白指骨继续往下划。
还有更难听的话。
“我就喜欢坏女人,给我爽爽。”
“用剩下来的你都不介意?兄弟,胸怀广阔啊。”
“有没有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这层下面是无止境的开黄腔,陈聿初的黑眸定定地看着这些用户昵称,下颌动了动,把链接发给高舟。
晏酒察觉到陈聿初的情绪不对,“这没事的,解释一下就好了。”
她的心里当然委屈,但同时也庆幸,外人不知道她和陈聿初结婚,否则这种负面八卦一出,对擎宇集团的股价必然有影响,陈家爷爷也许会雷霆大怒。
但现在项天姣看到并提醒,他们有充分的时间解决。
晏酒敛了敛心神,温声说:“宠物医院的潘医生可以出面澄清,证明我捡到平安时,它得了犬瘟。我再让诗晴出面解释为什么我会和高舟一起出现。”
她的思路很清晰,两方出面解释之后,那些谣言很快就会止息,而看过的人没几天就会忘了这件事,投身于其他的八卦之中。
这是最低调的解决方法。
陈聿初自然知道晏酒的方法可行,陈家处事向来低调,除了他接受过两次杂志访问外,其他人甚少出现在公众面前,秉持着低调赚钱的原则。
像这种传承下来的大家族,大多也没有人前高调显摆的心理,即使是陈柏川也仅在某次追求一位女明星时投资了一家娱乐公司。
但他的脑海里闪过刚才的评论,眸光难掩刀刃出鞘的凌厉。
这些年陈聿初一向是稳重清贵的形象,在商场上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
但被成熟这层外包装包裹着的陈聿初,从来不是怕事的人,只是无人敢惹他罢了。
他轻拍了拍晏酒的手背,声音沉稳磁性,听不出有什么特别。
“把这件事交给我,你睡一觉。”
晏酒眨了下眼眸,虽不知道陈聿初准备做什么,但她全然地相信他能解决,不再说什么,拉过被子遮住雪白的肌肤,打了哈欠说:“那我睡了。”
瞥着她薄樱色的脸颊,邃黑的眼眸温和了一些,抚了抚她的黑发,说:“睡吧。”
这两天行程紧凑,身体又几经高强度运动,晏酒实在乏累,眼皮很快耷拉了下来,胸膛平稳起伏,很快睡着了。
她的神态松弛,看得出来是真的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也是真的相信他,黑发披散在洁白的床上,鼻尖有节奏地翕动,柔软的被子盖住大部分的肌肤,只留了一条瓷白藕臂在外头。
陈聿初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安静乖巧的脸庞,看了好一会,薄唇轻轻勾起,为她的手机开了静音,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出了房间,他的眉眼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高舟刚在和祝诗晴在一起双排,他有两部手机,一部工作一部生活,工作手机传来消息时,他的手指一抖,控制的人物死亡了。
祝诗晴眼睛紧盯着屏幕飞快操作,还不忘嘲讽,“高舟你好菜,Billion都比你打得好。”
高舟放下游戏,打开工作手机,嘴里反击,“拜托,工作上的事。我看看。”
他原是不太在意的,也许是工作的大群有人发消息,但看到链接的那一刻,他的血液都冻了起来,越往下翻越心惊,难得说了句脏话。
见状,祝诗晴也不玩游戏了,她放下手机,关切地问:“怎么了?”
高舟把链接转发给她,立刻打电话给陈聿初。
通话开始时,两人还未说话,祝诗晴已经咒骂了起来,骂了整整两分钟没带一句重样的。
高舟用眼色提醒祝诗晴,也用手臂撞她,可她情绪激动起来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高舟又不敢挂掉电话。
两人沉默着一起听了两分钟。
高舟心都在颤抖,他可没见过有人敢在老板面前骂人的。
完全不敢电话那头老板的脸色。
“对不起,老板”
陈聿初靠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睡袍松松垮垮地坠着,露出胸口冷白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红痕
,他把平安抱在了怀里,语气平静地说:“绿夏的广告缺一位模特,不知道祝小姐是否有兴趣?”
原本他看到有人用污言秽语攻击晏酒,胸口有些堵。
此刻听祝诗晴骂了一遭,整个人感到异常通畅。
绿夏是公司旗下一个茶饮品牌,近两年非常火,高舟知道他们正在寻找模特,但这种商务面向的对象一般都是国际名模,他连推荐祝诗晴都不好意思,没想到如今真是天上掉下了馅饼,忙不迭答应,“谢谢老板。”
高舟知道老板一诺千金,现在并不是详聊这件事的时候,下一句话马上把话题转向这条帖子。
“我已经让网络管理部门的人去查发帖人的ip,锁定是谁。”
“另外也联系了网站删帖。”
链接很快变成不可查看。
陈聿初微微颔首,把刚刚开黄腔的几个人的ID发给高舟,“联系法务部,告他们,不接受调解。”
高舟:“好的,老板。以太太的名义吗?”
陈聿初垂着眼眸,抚摸平安的毛发,不疾不缓地说:“以擎宇集团的名义。让公关部联合宠物医院以及祝小姐发布声明,污蔑擎宇集团总裁夫人等于损害公司企业形象。”
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人说出的话条理清晰,解决方案简洁明了。
陈聿初的语调始终很平静,高舟却心中一凛,老板这是要官宣自己的婚姻状况。
竟然选择了在这种时刻。
太太此时的公众形象并不好,老板真的做了正确的决定吗?
万一影响到擎宇集团的股价
高舟心中对晏酒在陈聿初心中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认识,老板向来理性、权衡利弊,如今竟像是根本没考虑得失。
他顿了一下,才开口应好。
他也不敢问老板这个决定是否得到了陈家其余人的认可。
陈聿初的决定,是没有人可以扭转的。
这就是他的老板。
在犹豫之后,高舟心里涌起了强烈的自豪感。
这才是真男人!
祝诗晴推了推高舟,把手机屏幕推给他看,“高舟,又有人发帖了。”
在链接被删之后,在原帖说晏酒抢了别人男朋友的那人又出现了。他重新发帖,将高舟的信息全部爆了出来,并附了一张晏酒和高舟在擎宇集团停车场的图片。
高舟眉头紧皱,“老板,我可能猜到其中一人是谁了。”
“是谁?”
高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邹阳,之前他妈妈在太太店门口闹事,我加以劝阻,估计那时候起他就已经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照片是那天我送太太到公司,碰到邹阳和其他人出去吃午饭。没想到他问安保部门要来了监控。”
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公司的员工,连安保部门都让人不放心,高舟的心情也很沉重。
“解雇涉事员工,让邹阳在鄄城出出名。”
陈聿初的语气虽然寡淡,下半句却不自觉带了杀伐之气。
高舟知道邹阳在鄄城是混不下去了,但他对这种人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觉得爽快。
第二条帖子也很快被删了。
自然有人好奇揣测。
“这个女人什么来头?”
“管她什么来头,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好意思捂嘴。”
“会不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啊?我们还是小心点说话。”
“照片都实锤了还能有什么误会!这男人还是某集团高管呢!也不知道他们公司会不会解雇他?!人品不行!”
“啊啊啊反转了家人们!!!快去看擎宇集团官博!”
第75章
擎宇集团所有的官方账号都发布了一条消息。
用的配图正是晏酒参加领养活动的照片,标题是“我们人美心善的总裁夫人”。
下面用了长文字说明晏酒领养小狗的由来,以及准备收养基地所有未被领养出去的小动物。
至于和高舟一起参加活动,很明显是由于总裁不便出面。
同时,宠物医院和祝诗晴都转发了官方账号的这条消息,证实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宠物医院发出了当时的治疗费用明细。祝诗晴也发了和高舟的部分聊天记录说明她是有商务在身没空参与,才让高舟代为参加,和出轨小三没有任何关系。
祝诗晴本就在社交媒体经营着账号,也有许多行业内的朋友,粉丝量庞大,不少人跟着转发她的消息。
热度不断攀升。
这几条声明一出,原先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全都沸腾了。
“这是我知道的那个总裁大人吗?全球百大帅哥?!!”
“美女吃的真好,俊男靓女!”
“我自己也是做动物救助的嘛,第一眼就觉得这小狗不大可能是被偷走的,大多数人的观念还是想养品种狗,这种小狗连领养出去都很难的更别说去偷了。我在评论下面说了,但是很快就被删除了,当时我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原来是因为犬瘟被遗弃的,原主人真的坏。”
“什么全球百大???擎宇集团总裁竟然不是老头子?”
“好帅,这一对真是神颜,他们要是出道我就是最大的粉丝头子,给他们做后援会应援!!!另一对的颜值也是没话说,冷峻秘书vs美艳模特!!!我要关注这个模特姐姐!”
在最初的激烈讨论过后,有人开始注意到不对劲。
既然事情是假的,那不就说明发帖人是有意为之?
“故意挑在周末下午,大家都不上班的日子,就是想来个措手不及啊。”
“利用人们的善心和舆论压力,其心可诛!”
“以后真的不要轻易站队,谁知道有什么反转呢?当初骂那么难听的,有没有人出来向美女道歉啊。”
“只有我一个人的关注点在于,总裁大人为爱下凡?我朋友参加过大佬的项目,他的描述里大佬是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如今竟然为了老婆毫不犹豫高调官宣!让我又相信了爱情!”
“难道不是根本看不上这段婚姻,所以才选择隐婚?拜托你们这些网友不要磕那么起劲,这种商业联姻有几个是真情实感的。现在只不过是闹大了,大佬无奈出来收拾残局罢了。”
商业联姻没几个是真情实感的?
无奈出来收拾残局?
陈聿初漆黑的眸瞥着这条评论,挑了挑眉梢,给高舟发了条消息。
【陈聿初:公司账号密码发我。】
陈聿初没有私人账号,也很少上网,一登录就发现消息999+,点进最新一条,是有人发博并艾特。
土豆泥:“偶然拍到的。图里是总裁夫人吗?”
附图是一张长发的背影,她站在黑色车前,车窗落了一大半,露出车里男人的半张脸,光影下两人对视,有种特殊的氛围感。
陈聿初微眯眼眸,想到这是晏酒与员工吃饭那天,她跑来见他。
冷白的指骨微动,转发了这条消息,“请与我公司联系,有意购买此照片,请一并配合删除此条”。
按理来说,偷拍他人照片还放到网上是犯了肖像权的,土豆泥原先是觉得这张抓拍实在太好看了舍不得删除,此刻哪里还好意思要对方出钱买下,把原图发给对方之后,便删了手机与网上的照片。
但她最后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土豆泥:“请问,您现在是大佬本人吗?”
擎宇集团:“是。”
土豆泥的大脑皮层都亢奋了起来,恨不得在咖啡店里举起手机跳舞。
她竟然和大佬对上话
了!而且亲自见证了神仙爱情。
她鼓起勇气问。
土豆泥:“我可以将这份聊天记录发在网上吗?”
她屏住呼吸等待,心里其实是不报什么希望的,早就听闻这位大佬为人极为低调,又怎么可能允许关于自己的聊天记录流出。
没想到,隔了一分钟,对方回复了一句。
擎宇集团:“可以。”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土豆泥缓缓将气呼出,迅速编辑,又发了一条博。
土豆泥:“图删了哈,希望看到的人不要传播。PS:我相信这是真的爱情!”
网友们这下简直炸了。网站直接卡顿,经过半小时抢修之后,网络才恢复正常。
“大佬竟然亲自下场了。今夕是何夕,能见到这等盛况。”
“超越顶流的火爆程度,这半小时真的很难熬。某网站应该给擎宇集团打钱哈哈哈。”
“刚才那个讲话很酸的人呢?!大佬亲自来打脸了!”
“那场领养活动我也参与了,就在大佬旗下的商场,还有爱心人士送来瑶羽的午餐和下午茶,超级贵的一家餐厅。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爱心人士恐怕就是大佬本人。”
“天呐,这种支持妻子做任何事情,永远在背后守护的爱情真的太甜了!!!”
陈聿初将图片保存设置为屏保,便退出账号。
见晏酒还在熟睡,沉邃眼底闪过一丝温意,带着平安出去散步。
晏酒睡了一个很舒服的长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窗户关了一半,她撩开被子披了件衣服往外走,陈聿初和平安都不在。
解锁手机屏幕,是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和电话。
陈家、晏家两方的人都给她发了消息,还有许多朋友和员工的问候关心,她在黑色皮质沙发上坐了下来,逐一浏览。
项天姣也给她发了许多消息。
【项天姣:救命,你老公好苏啊。】
【项天姣:现在全世界都在磕你们了。】
晏酒轻笑了一声,轻点指尖回复。
【晏酒:有没有这么夸张?】
刚发出去没几秒,项天姣的回复就来了。
【项天姣:老实说,你刚刚干嘛去了?是不是在和大佬欲海汹涌?这么长时间都没看手机,很奇怪哦你。】
晏酒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的杏眸弯弯,笑得肆意又明艳。
什么欲海汹涌
项天姣还真会造词。
【晏酒:我睡着了。一个人。】
【项天姣:你竟然刻意强调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晏酒:真的,陈聿初带平安出去玩了。】
【项天姣:你们夫妻俩心真大啊,快看我发给你的链接。】
晏酒点进链接,有两条已经不可见了。
最新的那条倒是在,博主名叫土豆泥,晏酒看着她发的截图不明所以。
什么照片?
而评论区全是在磕她和陈聿初的糖的。
晏酒略看了几眼,便转到擎宇集团的官方账号。
看到那条置顶声明的时候,她的眼眶有些泛酸,吸了吸鼻子,隐约间闻到沙发上还有陈聿初残留的清冽香气。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其实没想过陈聿初会公布他们两个的婚事,他们连婚礼都没办,婚姻在很多人眼里更是门不当户不对。
倒不是自卑,此刻她对陈聿初早已有了更多的信任,否则也不会把事情交给他解决,自己放心睡觉。
可是,公布他们的婚姻状况,影响的实在太多了。
他们又不是门当户对的强强联合。
暂且不说周一开盘时的股价波动,光是陈家内部恐怕都会有微词,更遑论其他中小股东了。
晏酒没想到陈聿初说的解决方法竟然是这个?
完全不符合他一贯端方稳重的性子,优势全无,隐患倒是一堆。
她抿了抿唇,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晏酒平稳了一下心绪,点开与晏弘盛的聊天框。
果不其然,一开始是骂她不懂事乱参加活动,又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和高舟有什么,说她连做这种事都不知道隐秘一点。
再后面,大概是看到了擎宇集团发布的消息。
他的语气完全不同了。
既是命令又带着不经意的谄媚,要她多吹吹耳旁风,让陈聿初多交给他一些项目做。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晏字,不管她是谁的太太,总是他晏弘盛的女儿,他的体面就是她的体面。如果外人知道陈聿初的丈人只经营着一家规模这样小的公司,也太难看了点。
总之是变着法劝她。
晏酒对此毫不意外,更觉得陈聿初冲动了。
虽然冲动这个词放在他身上,怎么都古怪。
她想,总不能让陈聿初这样难做的。
晏酒垂了垂眼睫,拨打了雍美如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晏酒甜甜地喊了一声奶奶。
雍美如原就是大家族出生的小姐,又经历过很多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语气温和地说:“是有坏人设了计,故意陷害你。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小酒啊,这不是你的错。”
听到雍美如慈祥的声音,晏酒的眼泪盈在眼眶,她咽了咽嗓子,语气软糯,“奶奶我知道,让你们担心了。不要怪聿初,他也是关心则乱。”
说出关心则乱四个字的时候,连晏酒自己也怔住了。
她知道陈聿初对她很好,也相信陈聿初能将她保护在身后。
但是她内心里从来没想过陈聿初会为她乱了阵脚。
不符合一个人的秉性。
却是她想要却又不敢想的。
雍美如见他们感情好,心里自然高兴。她闭口不提陈宏富将陈聿初骂了一顿,差点要他交出公司管理权的事情,宽慰道:“小酒啊,没有人会怪聿初,更没人会怪你。你和聿初本就是夫妻,本应该公开。倒是你该想想婚礼该怎么办,蜜月又要去哪里度过。所有的事情一定要你满意才行。”
晏酒被说得不太好意思,脑海里却闪过自己穿婚纱的画面。
她忽然很想见陈聿初。
第76章
温泉山庄大厅里,灯光如织,光线明亮。
墙壁上摆满了艺术画,但看得出来摆放的人不太懂画作,巴洛克、印象派和孟菲斯派的艺术画全都摆放在了一起。
又或是这也算一种巧思。
商玉他们分开坐在沙发两侧,纪蕊熙听到动静后,最先站起身。
但很快她的身子晃了下,沙发往下凹陷,漂亮的脸上露出绯红色,表情有些难过。
晏酒看见温云洄准备坐过去,她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坐在了他们中间,背对着温云洄。
商玉扯了扯金丝眼镜,想要笑又生生憋着,表情一度很怪异。
没想到晏酒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倒是个真性情啊。
纪蕊熙的眼睛一对上晏酒,就要哭了似的,不断道歉,“对不起,小酒。聿初哥和我说你睡着了,我就没有上去打扰你。你没事吧?不要理会网上的人怎么说。”
纪蕊熙穿着一件不合季节的高领打底,眼里有哭过的痕迹,刚才一站起身就要倒下。
再结合侍应拿上去的药膏,根本不难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比原先猜测的还要严峻几分。
可纪蕊熙现在想的却是没有及时安慰自己,晏酒心里感到难过,后背又绷紧了一些。
但她此时什么都不能做,反而为了纪蕊熙可以逃脱,她需要更冷静。
晏酒握紧她的手,语气温柔,“没事的。陈聿初都澄清了。”
说到他时,陈聿初便从门外进来了。
他裹着漆黑的夜色,一身运动的套装身形笔挺,一手牵着平安,俊美的面容很平静,看不出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
侍应从他手里接过平安的牵引绳,带平安去打理卫生。
晏酒回头与他的视线对上,眸光带着笑,语调上扬,“你回来了啊。”
陈聿初朝她微微颔首,把视线转向温云洄,不疾不徐地问:“让一下,我
要坐我太太身边。”
温云洄还未有什么反应,商玉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真是服了这对夫妻。
一个个的火都往温云洄身上撒啊。
不过也不得不说一句温云洄活该。
要追小姑娘就好好追嘛,什么话都不说清楚,让人家去猜,弄得纪蕊熙现在都怕他。
温云洄倒没见有什么生气,他依旧带着平素的温文尔雅,很绅士地让开位置。
只是站起身的时候,他瞥了纪蕊熙一眼。
这一眼,让她瑟缩了下。
陈聿初坐下时,晏酒不自觉往他那靠了下,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冷香和一点外面的潮气,她抬眸往上望,眼里有很多话想讲,又觉得不是好时机、好地点。
她想问问他有没有被家里的长辈责骂?
她想问问他万一给擎宇集团带来不好的后果怎么办?
但她最想问的还是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做?
晏酒恍然发觉,其实她在知道陈聿初做了什么那一刻,心里就隐隐期待着一些什么。
陈聿初瞥着晏酒身上的白色运动服,两人身上都没有品牌的标志,看起来竟像是情侣装,他抬了抬唇角,语调舒缓地问:“晚饭吃了吗?”
晏酒摇了摇头,“还没,我刚下楼。”
其他人也没有吃饭,五人便一起去了餐厅。
晚餐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只有侍应上菜时偶尔发出的声响和用餐时餐具碰撞的声音。
等到晚餐完毕,侍应拿来了甜品和茶具,大家才稀稀松松地开始说话。
还是商玉先开的口,“聿初,事情解决了?”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一层意思是对公司要怎么交代,万一影响公司的声誉,很难收场。
另一层意思则是对家里怎么交代,陈家毕竟还没定下继承人,老爷子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可别被陈柏川趁虚而入了,虽然对结果影响不大,但膈应人。
晏酒望着眼前的橙香巴巴露亚,心思却全在陈聿初身上,仔细聆听着。
陈聿初用餐巾抹了抹唇角,用茶润了润,才不疾不缓地回应:“都解决了。”
他的目光在晏酒身上掠过,才看向商玉,语调沉稳,“已经把人揪出来了,交给法务部和人事部。舆论方面有公关部盯着,他们的预测是这场舆论如今反倒对公司有利。”
商业勾了勾唇,声线慵懒,“陈先生今天可出名了。伉俪情深、豪门第一深情”
作为多年好友,他很难想象“深情”这个词出现在自己的好友身上。他原先以为他们三人中对感情最认真的人是温云洄。
可真是没想到。
情圣竟然有两个。
晏酒闻言抬眸看向陈聿初,冷不丁和他的视线撞上,耳尖先红了。
陈聿初唇角啜起了些微的弧度,漫不经心地说:“尚可。”
橙香巴巴露亚带着清爽的甜香,晏酒吃了一大半,她放下餐具时,便听到陈聿初不紧不慢的声线。
“我们先走了,你们今晚早点休息。”
明天一早就要回鄄城,需要充足的睡眠。
晏酒有些不放心纪蕊熙,可她又有话要问陈聿初。
陈聿初看出了她的迟疑,俯身靠在她耳边,嗓音清晰入耳,“放心,我和他聊过。”
晏酒眉眼松弛了一些,眨着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光线晕染下她的瞳孔里闪着亮光。
她好佩服陈聿初,短短的时间能做好这么多事情,有条不紊。
他们的动作全被身后三人看在眼里,商玉“啧”了一声。
纪蕊熙艳羡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她认识陈聿初很久,可他一向都是特别冷淡的,甚至不大愿自己叫他一声“聿初哥”。
如今结婚之后却变得这么温柔,他的耐心只对自己的太太。
她既羡慕晏酒,也为她感到开心。
余光瞥到温云洄,又蓦地收回,双睫快速翕合。
听说,温家已经为他定下了婚事。
她不想待在他身边。
晏酒听到商玉“啧”的声响,脸颊倏地发红了,她能感觉到自己最近有些黏陈聿初,像是袋鼠宝宝一样恨不得钻进他的口袋里,不要分开。
她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克制住这不断蔓延的,令人羞怯的心思。
走到门口时,晏酒抿了抿唇,缓缓开口,“家里有没有责怪你?”
这句话她问过雍美如,却知道奶奶多半是宽慰她,而不是说了真话。
此刻问出口的时候,乌黑眼眸里透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疼,手指蜷缩了起来。
陈聿初眼眸深深地望着她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希望自己此刻手中有画笔,可以为她勾勒出一副笑脸,声线平静和缓,“没有。舆论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家里又怎么会怪我。”
可是他刚宣布的时候,又不知道结局是好还是坏。
晏酒微垂下眼眸,眼尾都泛了红,嗓音飘忽随时都要散了一样,“可是,陈聿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邃黑眸光深深地将晏酒整个包住,侧脸隐在昏黄的灯光中看不清神情,他不动声色地反问:“我们是夫妻,我这样做不是应该的吗?”
是啊。
他们是夫妻。
雍奶奶也是这么说的,因为是夫妻关系,所以本该公开。
晏酒的呼吸凝滞了一下,轻轻揉了揉指尖,唇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她敛了敛心神,打开房门。
晏酒知道自己逐渐贪心了起来,她并不想要陈聿初的这个回答。
好像不论谁是他的妻子,他都会把耐心与温柔交给她,他都会保护她。
可是这个回答又是无可挑剔的。
反倒是她,明明最初因为陈聿初的行为而感动、心疼,为什么现在她的心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起来呢?
晏酒感觉自己太矛盾了。
这种强烈的感受贯穿了她。
柔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措。
那么她到底想要什么回答呢?
晏酒并不想这样,继续沉溺于一个得不到的答案里。
陈聿初的视线落在她泛红的眼尾,她水泠泠的瞳孔里布满了无措。
最初,他以为晏酒是愧疚于引发了一系列事件导致他被家里责怪。
虽然这一切根本不是她的错,她不必把责任担在自己身上。
但很快陈聿初意识到,并不全是如此。
她问了为什么。
就说明在她心里想得到这份答案。
他的记性极好,能够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复盘之后,他并不认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为什么晏酒会因为他的回答而难过呢?
罕见的,一贯冷静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毫无疑问,陈聿初的智商是顶尖的。即使是高傲如商玉,冷静如温云洄,他们也会更信任陈聿初的选择,而不是自己的,因为他总是正确的。
在陈聿初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晏酒是唯一的难题。
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他,饶是智商再高,也陷入了难解的困惑。
套房内,陷入了黏稠的寂静。
倏地,风刮过窗户,发出噼啪的声响。
晏酒回过神,她说服了自己,明明想好的不能再过以前拧巴的人生,如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她不能再掉进思绪的漩涡里。
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的事情,陈聿初又怎么明白,他不可能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于是她轻轻笑了,语气很平静,“我先去洗澡。”
陈聿初微凉的指尖落在她的手背,磁性的声线透着认真,“晏酒,你等我想想。”
他想,也许今天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因为晏酒是他的妻子。
站在最安全的角度,晏酒的建议才是正确的。
可是他没有选择这条坦途。
晏酒顿了一秒,潋滟的眼眸望向他,语调温柔却很认真,“陈聿初,你不必这样。我很感激你,你一直都很好。你不应该承担我的情绪。”
说完这句话,她抬脚往前走。
刚走了一步,手就被牢牢握住,她对上那双幽邃深沉的眼眸,一时晃了神——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迎着陈聿初的目光,晏酒的眼眸里闪着复杂的情绪,长睫轻颤。
明亮灯光下,男人冷白的面容透着一种玉石的质感,好看的眉微蹙起,似乎陷入了一个难题,但他的语调沉稳,让人不自觉信任。
她心想,不该问出这个问题的。
如今倒让人尴尬了起来。
晏酒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正想让陈聿初不必纠结。
“晏酒,我想原因并不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晏酒纤长的睫毛末端微颤,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所以,答案会是什么?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唯恐是自己多想。
毕竟她总会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清澈瞳孔安静地望着陈聿初。
“我想如果今天是别人,我不会这么做。”陈聿初的字音磨得很慢。
如果是别人,他会秉持着专业人做专业事的原则,直接把事情交给秘书办、公关部和法务部。他不会给陈柏川任何可乘之机。
他一向被人传颂为商场最冷酷的杀神,不是没有道理。
如同那一日见到晏酒在店门口难受地弯着腰,他没有让司机停车。
他觉得没必要。
如今,怎么又有必要了呢?
晏酒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快,咬了咬唇瓣,说:“所以呢?”
仿佛有阿里阿德涅之线牵引着他走出迷宫,陈聿初抬起晏酒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薄唇勾了勾,语调认真,“因为是你,晏酒。”
“抱歉,也许是我太不懂男女之事。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我喜欢你,晏酒。”
他顿了顿,“不,我爱你。”
喜欢和爱的区别又是什么呢?
喜欢大抵是乍见之欢,因为美好而被吸引,想要得到。
爱却奇怪到让人忍不住心疼,想要包裹住对方所有的伤口。
那么他想,他是爱晏酒的。
即使她很复杂,可落在他心里并不觉得厌恶,只有蔓延的心疼。如果她是被拆开的精美包装盒,烈风鼓动将她吹得猎猎作响,他也只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和血肉挡住残暴的风,捂住她空洞的一块。
原来是因为爱,才会让草原上最凶猛的狮子甘心匍匐。
连厮杀时都愿意为她而换成最舒缓的音乐。
将猎物精心呈上,只为满足他的王。
全身的血液往上涌,晏酒瓷白的耳尖染上了薄红,清澈的杏瞳里是陈聿初整个身影。
直到浴室传来水声。
陈聿初正在为她放泡澡的水。
她整颗心也仿佛被水声填满,扑咚扑咚地跳。
原来,她的期待犹豫纠结全是在等待这个答案。
晏酒的眼眸不自觉溢出笑意,澄澈的眸子里如同蕴着最亮的星光,扑闪扑闪。
陈聿初出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幕,他的薄唇勾了勾,磁性声线缓缓溢出,“洗澡了,老婆。”
他爱她,爱到连这么平凡的生活都能让他感到满足。
明亮灯光下,连她的发丝都在发光。
好想抱抱她。
好想亲亲她。
陈聿初长腿一迈,笔直的腿如修竹一样落在眼前,欣长身影挡住头顶的光,落下一片黯色。
晏酒嘟了嘟唇,禁不住撒娇,“我这就去,你怎么还跑到我面前催我。”
哪是催她,单纯到连他想吃了她都没意识到。怪不得会因为他的答案闷闷不乐,要不是他坚持,她自己就要先放弃。
落在他眼里,却全都是好的。
他通通都接收,所有的她。
锋利的喉结不自觉滚动,克制不住凝视着她的灼热视线。
晏酒起身时,被宽阔有力的胸膛挡住,清澈的眼眸往上抬,因深邃眸光的沉沉意味颤了颤,软着嗓子说:“你让让。”
心里却仿佛起了预示。
风猛击着半开的窗户,裹着冷风往里进,洁白的窗帘往上卷。
陈聿初的吻也如这风一般席卷了下来,裹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他的掌心拢住她的肩膀往下压,让她坐了下来。
修长的身形微俯,将她笼罩得密不透风,薄唇轻啄她的唇,辗转在樱粉色的唇瓣。
晏酒别了别头,温热的唇擦着她的脸颊弧度落到耳垂,蓦地通红,语调温软,“水要冷了。”
陈聿初自然知道她想逃,可是刚确认心意的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又怎么会放任她逃脱。
手掌往下压,落在盈盈一握的纤细腰线,“你太瘦了。”
真怕她孱弱的样子风一吹就能倒。
晏酒“唔”了一下,没当回事,不满他转移话题,推了推他的胸膛,有些娇气地说:“太瘦了推不动,你让开。”
陈聿初的视线噙着她含水的眸子,陡然将她抱了起来,引起一声惊呼,“陈聿初,我自己能走。”
“一起洗。”
男人抱着的力道不容置喙,迈着沉稳的步伐。
晏酒根本不相信是单纯的洗澡,声音有点抖,“你说好的要早睡,明天要早起。”
“那是说他们。”陈聿初眉峰挑了挑,声线意味深长,“否则你又要不放心。”
敢情是在骗温云洄。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让晏酒瞬间了然,怪不得在楼下时让她放心。
奶油风的浴室氤氲着湿气,这么一打岔,她已经进了超大浴缸,温热的水包裹着玲珑的身躯,她还兀自挣扎着,“我们会起不来的。”
她又不是没领教过陈聿初。
每次凌晨过后她想要讨饶时,他还不放过她,总是又哄着她,要不是她能睡到日上三竿,哪里受得住。
晏酒睁大了眼眸,听见男人缓缓启唇,“我起得来。”
她自然知道陈聿初起得来!
他即使三点睡,也能六点起!
简直是高精力人对她的碾压。
浴缸的水里漂浮着彩色的泡沫,散发着浴球融化的玫瑰清香,男人的重量落下,水往上攀升,浮过雪白的肌肤。
超大浴缸里即使进了两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可他们两人偏偏挤着方寸之地,空留出一大片的空间,蔓延着好闻的香气,蒸腾得人肌肤泛了红。
晏酒只露出修长的脖颈和脑袋,男人指腹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深邃眼里裹着毫不隐藏的欣赏,却只是不急不缓地揉搓,临摹着她粉色的芙蓉面。
晏酒被热气蒸腾,清澈的眼里浮着几分雾气,晕乎乎的,偏生头顶的目光比这热气还要灼人,她禁不住说:“你快点。”
不然还怎么起得来。
她比不上陈聿初的高精力,总要顾着自己的身体,能多睡几分钟也是好的。真任陈聿初看下去,她今晚别睡了。
听着她娇声催促,陈聿初深深眼眸随着薄唇一道落下,像是羽毛掠过,带来阵阵酥麻。
他的人是清冷的,像是高不可攀的雪山,唇瓣却是湿热的,裹着她的舌尖舐吮,鼻息里颤着馥郁的玫瑰香还有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木质香,她发软地往后退,却被困在逼仄的怀抱里。
高挺的鼻梁擦过她的肌肤,晏酒仰着头,承接着他的吻,四肢百骸里都在灼烧着,像是高烧病人想要找寻冰块却因为勾缠而愈发滚烫。
交换呼吸间,晏酒轻轻喘着,身体有些颤抖地靠在他的肩头,润红的唇瓣沾了晶莹的丝线,胡乱地擦在他的脖颈。
精致的脸颊晕着潋滟的颜色,潮湿的浴室承载一片浓稠。
水滴顺着粉色的肌肤滚落,滑进奶油色的地毯,消失不见。
氤氲水汽中,修长的手指拉过浴巾,一寸寸擦拭干净,引起手下肌肤阵阵颤栗。
晏酒觉得自己此刻成为了洋娃娃,眸底蕴着细密的水雾,任由他摆布,干燥的浴巾摩挲过每一寸角落,之后又被抱起。
风比之前更急,像是要下雨的节奏,却又隐忍着不发,只在天空偶有几声雷声。
窗依旧半开着,晏酒靠在他的肩头,慵懒地发声:“把窗关了吧,恐怕要下雨。”
没听见回应,她抬眸往上望去,男人邃黑的瞳孔里是一片昳丽的颜色,捕捉到她的视线,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才迈腿往前走。
他的脚步很稳,可再平稳的步伐也难免颠簸。
走到窗口时,晏酒绯色的唇瓣已经紧紧抿起,用力环
着他的脖颈,既要防止自己掉下去,又要提醒陈聿初,“你慢点。”
“雨随时都会下。”
陈聿初的理由很充分,往下压着的深邃眸色却仿佛在说好看的男人也会说谎。
乌黑的长发飘出窗框,陷入浓稠的夜色中,偶尔划过一道闪电刺破这浓浓的黑暗,照亮洁白的肌肤。
逆着光看不大清晏酒的神情,只有唇边溢出细碎的软音。
筹备许久的暴雨终于来临了,风猛烈地刮过雪白的肌肤,雨滴被风包裹着溅落在薄薄的脊背,与汗水一道淌下。
雷电轰鸣,她弯着腰拖出长长的调子,语带担忧,“雨要是下到明天,路就不好开了。”
男人的指腹划过她眼尾,被潮湿浓稠的雨水包裹,语音含混,“那就再待一天。”
雨一直到凌晨三点才停歇。
躺在床上,她慢吞吞地在黑暗中摸索,准备开个闹钟。
黑暗中,屏幕亮起,她怔怔地看着屏保,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原来这就是他们说的“照片”。
第78章
第二天,果不其然迟到了。
明明迷糊中听到闹钟响起,声音却又很快弥散。
醒来才知道,是陈聿初关了闹钟。
到楼下时,其余三人已经吃好早餐。
商玉眉峰挑了挑,问陈聿初,“昨天下雨了,几点停的?”
陈聿初换上了剪裁得体的西装,即使缺少睡眠依然精神奕奕,嗓音不疾不徐,“三点。”
雨是三点停的,晏酒大约快三点半才入睡,此时明显还惺忪着眼,一脸的疲乏,纤长的眼睫低垂。
好似被吸干了精气一般。
连温云洄也有几分无语。
昨天陈聿初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变着法的劝他别对纪蕊熙做得太过分,又说今天要早起赶回鄄城。
哪里想到他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晏酒没什么滋味地吃了早餐,一到车上便睡着了。
等她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靠在陈聿初的肩头,他正拿着平板看资料。
男人修长的指骨轻点,看资料的速度极快。
晏酒打了个哈欠,继续倚靠着他。
陈聿初察觉到她醒了,侧眸看她,昏暗光线流转间,潋滟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清涧的嗓音响起,“在看什么?”
被发现在看他,晏酒也不回避,大大方方地说:“看你工作。”
怪不得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借着昏暗的光,他身着挺括衬衫,松了顶端两颗扣子,锋利的下巴微抬,露出修长的脖颈与饱满的喉结,有种特别的性感与魅力。
陈聿初关了平板,语调磁性,“不如今天陪我一起工作?”
深邃眼眸划过一道亮光,仿佛暗含着期待。
哪料精致的小脸别过去,鼻子轻皱了下,“我要回家睡觉。”
她的声音委屈极了,让人想到昨晚她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能睡觉,他哄她说快了。
后来她气得带了哭腔,骂他是骗子。
他大概真是骗子。
但昨天那三个字是真的。
“咳。我们还在呢。”
身后传来商玉的声音。
晏酒瓷白的脸上蔓延出一片红意,车内太过安静,她刚睡醒竟然忘了还有人在。
她瞪了陈聿初一眼,不说话了。
陈聿初知道晏酒在怪他没提醒,他不急不缓地答:“我们伉俪情深,你们别羡慕。”
把昨天商玉阴阳怪气他的话又还了回去。
商玉:“脸皮真厚。”
他真快受不了身边一个两个这样的兄弟了。不就是结婚了么,搞得和公孔雀开屏似的,关键人家还不理他,他眼睁睁地看着晏酒又闭上了眼睛。
鄄城很快就到了,驶上主干道,先将两位女士送回家,他们再分别去公司。
分别的时候,晏酒握着纪蕊熙的手,说:“再联系。”
商玉推了推陈聿初的手臂,“瞧着比你们夫妻关系还要好。”
陈聿初头也没回,凉凉地说:“单身狗懂什么。”
商玉气得摸平安的脑袋,继续挑拨离间,“听见了没有,陈聿初骂你是狗。”
陈聿初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这个没出息到挑拨离间小狗的兄弟,说:“而你是真的狗。”
晏酒没管他们在说什么,轻轻抱住纪蕊熙,用只有她们听得见的气音问:“熙熙,你想逃吗?”
纪蕊熙瞪大了瞳孔,又轻轻颤着将眼睫垂下去,不让人看出异常,顿了一会,她轻声说:“想。”
自从知道温夫人在为温云洄寻找联姻对象,她再也不想待在他身边哪怕一秒钟。
他们算是什么关系呢?寄住在他家里的妹妹,还是暗地里见不得光的情人?温云洄明明知道他们不可能结婚,为什么非要招惹她?
可是她和这里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她是没有家的,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犹豫,她不想要再这样下去,她不愿意再和温云洄纠缠不休,但她知道这件事又怎么可能以她的意志为中心。
温云洄平时看着很温柔的一个人,一旦牵扯到她的事情就会变得疯狂,谁都劝不住。
如果她真的逃了,帮助她的晏酒又会承担怎样的怒火?
在这个圈子里,她自然听温夫人提起过晏酒,知道她的家世并不算好,在陈家也许自己都是如履薄冰,又如何能为了帮助她而得罪温云洄。
纪蕊熙突然有些不敢了,怯懦地说:“算了,别牵扯到你。”
晏酒一听,更加心疼,哪能让她回到温云洄身边?
她长睫翕动,故意宽慰纪蕊熙,“不怕,陈聿初会保护我。”
她们告别的时间有些久了,商玉不确定地问:“女孩子家家话都这么多吗?难舍难分得如同再也见不到了。”
温云洄眉眼微动,往前走了几步,语气温柔,“你们在说什么?”
明明是温和的口吻,却让纪蕊熙的身子颤了下,嗫喏开口:“没什么。”
温云洄的黑眸沉沉,意味深长地说:“是么。”
陈聿初迈着笔直的腿向前,站在晏酒身前,不动声色地挡住温云洄的目光,声线平静,“我们该走了。”
晏酒蓦然握住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他身边,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刚刚我和熙熙说啊,陈聿初对我超好的。”
温云洄的眸光落在纪蕊熙身上,终究是没说什么。
晏酒推了推陈聿初,轻声说:“你该走了。”
陈聿初俯身,薄唇擦着她的耳垂,语调上挑,“老婆,刚利用完就要赶我走吗?”
潮湿的热息扑在耳廓,晏酒被他说得心虚,想到这件事情确实要陈聿初帮忙,软软黏黏地说:“我怕你上班赶不及,辛苦了~”
尾调上扬到一半,就被突如其来落下的吻整个吞咽了下去。
早晨微醺的阳光落在晏酒的身上,映得身后乌黑顺直的长发闪着金光,清澈的瞳孔睁大,眼里还带着不可思议。
他怎么一言不合就亲她!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晏酒的鼻尖被刮蹭,带来潮热的呼吸声,粉嫩的软肉被衔着,唇齿交接,不过一会就放开。
陈聿初修长的指腹刮过瓷白的脸颊,薄唇微启,声线含着餍足,“不辛苦。”
晏酒酡红着一张脸,赶他,“你快走吧。”
这次陈聿初没再继续流连,语气认真,“我会早点回
家。”
“好。”
商玉怕晏酒不好意思一直忍着,回到车上才吹起了口哨,“就知道秀恩爱,知不知道秀恩爱的下一句是什么?”
秀恩爱死得快。
只是玩笑,却让陈聿初沉了脸,“是时候邀请贺女士一起吃饭了。”
商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贺女士,闻言马上举起双手投降,“知道了,陈大少是二十四孝好丈夫。我去你们超话里给你留言增加热度。”
陈聿初:“什么超话?”
商玉:“喔。粉丝给你们建的,就日常打打卡什么的。还有人给你们写小说。”
陈聿初上网的目的就是看行业最新发展和查资料,对娱乐八卦一点兴趣都没有,连超话是什么都不知道,更是不知道有什么小说值得她们写的。
“什么小说?”
商玉翻了翻手机,发给陈聿初,“喏。这是你们超话的链接。你自己看吧,我也不知道写了什么,我看见字就头晕。”
陈聿初点开链接,想要保存,却发现自己没有账号,就此作罢。
而晏酒则被众星捧月地送上了早餐,有年纪相仿的小女佣跑到她跟前,眼巴巴地问:“夫人夫人,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晏酒错愕,连朦胧的睡意都打消了不少。
“签名?”
小女佣点头,“是这样的,我朋友是你们的粉丝,知道我在你们身边做事,想让我讨一个签名。”
于英慧端上燕窝粥,听见这话拿出了管家的气势,语气严肃,“先生和夫人都是好心人,但你若是不好好做事,净想着这些,把家里的事情说出去,这里恐怕是留不下你这座大佛了。”
晏酒张了张唇,还是没为她说情。
于英慧是这里的管家,管理着大小事务,这时候她不能驳了她的面子,而且她说的也有道理,大家族里最怕的就是身边人不忠心将私事卖给敌家。
小女佣眼圈都红了,忙不迭摆着手,“于管家,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没有把家里的事情说出去!我发誓,如果我说了,我出门就”
“住口。”晏酒制止她的话,“不管什么情况,不许咒自己。”
于英慧开口:“听见夫人说的了没有,好好擦擦你的眼泪,出去做事吧。”
晏酒拉过于英慧的手,“她这个要求我可以满足的,又不妨事。”
于英慧亲自为她布好餐具,眉目温柔,“小酒,网上的事情我知道了。有时候人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就会被挂上不好的言论。就是因为世上不全是好人,还有坏人以及不那么坏有时却会起坏心思的人组成。”
“人心总是难测的,所以家里的安全防范不能松懈,尤其是不起眼的身边人。等会你签个名,我让人给她送过去,她才会念着你的好。”
晏酒知道于英慧的人情世故懂得比她多,笑着应了。
吃完早饭,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上楼补觉。
一觉睡醒已是中午,床单上熏着好闻的香气,她懒洋洋地在床上翻了好几个滚,清澈的眼眸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陈聿初的身影。
不知道他中午吃了什么。
不知道他在干嘛。
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她。
一想到这些,晏酒的心脏不自觉柔软了下来。
她微抿唇角笑意,拿出手机,指尖轻点。
【晏酒:陈聿初,你在干什么呀?】
你有没有想我?
第79章
“她穿着小猫咪服装,湿润娇艳的红唇微张,发出‘喵’的声音。”
“衣服穿在她身上有点紧,布料堪堪遮住半边,露出盈盈一握的腰来。”
陈聿初轻抬腕骨,抿了一口水,冷白的喉结滚动。
吃完午餐,他想到商玉所说的超话,注册了一个账号收藏,又看到最新一篇文档,手快点了进去。
没想到,是这样的小说。
他镇定自若地看了几分钟,之后便看到了晏酒发来的信息。
邃黑眸子闪过笑意,心念一动,拨打视频电话。
画面中,只有洁白的天花板。
晏酒慵懒沉哑的嗓音从手机那端传来,“我刚醒,还没洗脸刷牙,头发也乱糟糟的。”
这是在向他解释为什么没出现在屏幕里么。
陈聿初靠在皮质椅背上,姿态松弛了几分,声线温柔磁性,“我想看看你。”
晏酒从他打开视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满心都是甜蜜的泡泡,可还是拖长了调子拒绝,“现在很丑哎。”
虽然屏幕那边空无一人,陈聿初还是噙着笑,她身上哪一面他没有看过,怎么看都看不够,又怎么会觉得她丑。
“你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人。”
晏酒被他这老土掉渣的情话整得无语,觉得他要不是长得实在好看、家里又有钱,就凭这哄人的本事是绝对找不到女朋友的。
现在哪还有人这么说话的?
但她还是受用地调整姿势,将镜头对准了自己。
屏幕中,黑发披散,拢着少女油画般的肌肤。
晏酒漂亮的杏眸微闪,作弄般问他,“那我和你妈妈谁更好看啊?”
这话就和“我和你妈妈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一样无聊。
可晏酒此时觉得,有个一起浪费时间,问无聊问题的人,好像很不错。
陈聿初一点没觉得无聊,认真回答:“在我爸眼里,孟女士是最好看的。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
晏酒有些受用地眯了眯眼,视线里闪过办公桌堆积如山的文件,嗓音甜腻得空气里都盛放着花香,“你今天工作累不累呀?晚上想吃什么?”
陈聿初勾了勾唇,“想吃什么,你做给我吃?”
晏酒想也不想拒绝,“不要。”
她从小到大唯一一次下过厨房,差点把厨房烧了。
她可不想陈聿初一回到家,看到家都没了。
刚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拒绝得太快,好像不情愿为他做点什么似的,她咬着唇瓣,说:“要不我去买菜?”
食材每日自然有人送过来,又何需她做这些。
他娶妻子,可不是指望对方为自己买菜做饭的,刚只不过随口一提,如果她不愿意就算了,又怎么可能再要她劳累。
陈聿初双眸注视着晏酒,语调平稳磁性,“不必,但我最想吃的那道菜,只有太太能做出来。”
什么菜?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会做菜。
清澈的眸子里闪过疑惑,下意识地咬着唇瓣思考。
而且只有她能做出来?
会是什么呢?
晏酒抬眼望向屏幕,正想问陈聿初答案,对上他沉沉的黑眸,瞬间什么都懂了。
白皙的脸颊立刻绯红一片,什么呀,他怎么可以一脸平静地说这种事!
真是表面斯文,内里却坏透了。
真想解刨开他的心看看,里面是不是又黄又黑。
晏酒的眼眸被灯光映得亮闪闪,像琉璃似的,酡红的脸蛋气鼓鼓地说:“我不要和你视频了,挂了。”
她准备问问雍奶奶,陈聿初最讨厌吃的食物是什么。
然后晚餐就做这一样,看他到底吃不吃。
但“报复”的心才刚起,就想到他办公桌上密密麻麻的资料,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的情况下,还能有条不紊地完成这么多工作的。
忽然泛起的心疼根本止不住,于是“报复”也就干脆作罢。
陈聿初凝着瞬间黑了的屏幕,眼里笑意不减,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晏酒扮成小猫咪的画面,一旦进去脑海,怎么也拂不去。
肤白如雪的身上,穿着明显不符合她尺寸的衣服,不自在地扭着,眼眸无措地看着他,“陈聿初”
陈聿初的眼里闪过一丝潮红,好看的眉眼有一种令人心惊的昳丽,又缓缓敛下去,重新打开手机。
超话里,那篇文档已经成了热帖。
底下的评论全都是求
更新。
“太太,你做的饭太好吃了呀!!!”
“求更新,速求更新,否则马上赶到太太家门口,红烧或是蒸煮,你选一样吧!”
“啊啊啊,磕死了总裁大人与归隐陶艺师的爱情故事,能不能写他们在陶艺店里啊???或者办公室???”
“你们这些大黄丫头,黄海里遨游算了!下一集我要看狗血恋情!”
“饭饭香香,多做多做。”
一通视频电话之后,时间过得很快,没几分钟就要开会。
陈聿初的指尖快速落下,评论。
“cycayj:哪里能买小猫咪服装?”
发完之后,陈聿初便下楼开会。
这是一场常规会议,陈聿初平时治下极严,报告照常没出什么乱子。
但偶尔他抬眸时,都会发现会议上的人眼神交错,又在触及到他时慌乱地收回。
会议结束,陈聿初率先走了出去,高舟连忙跟上。
留下黄秘书还在会议室,身边人见陈聿初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立刻围了上去,“黄秘书,老板和夫人的事情,是真的吗?”
黄秘书手上动作没停,“什么真的假的?”
“网上都传疯了,老板冲冠一怒为红颜。到底是联姻还是自由恋爱啊?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连我们都不知道老板结婚了,这保密工作做太好了。还有高秘书又是怎么回事啊?你和高秘书是同事,应该知道一些吧?”
“我还听说咱们公司开除了一个人,一天都没等,直接就让他滚回家了。我同学个个都在向我打听消息,约我出去吃饭,我的手机都要被打爆了。”
“胆大包天,连老板和夫人都敢编排啊?”
“听说是夫人的追求者,曾被高秘书警告过。他以为高秘书是夫人男朋友呢!爱而不得就策划了整个事件。何必呢?现在国内恐怕待不下去了。哪家公司敢要他?”
“出国呢?”
“别说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就算有,老板的□□依然能追到天涯海角。”
“真是不开眼了,连老板夫人都想觊觎,我看给他的惩罚也太轻了。”
“你怎么知道就是表面上这点惩罚,也许……”
“黄秘书,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料告诉我们啊?”
开会的人至少是中层管理,如今像是小年轻一般八卦了起来,黄秘书心中无语,但她自然是什么都不会透露,“要不你问问公关部?”
“要想从公关部知道一点消息那真是太难了,给你的全都是半真半假的,掺了料的,吃下去可能会拉肚子。”
黄秘书:“那你问问法务部?”
“我可不想收到法院的传票。黄秘书,你之前不也是法学专业的,你懂吧?那帮人说话刻板得像是在套公式,要不就是背出一箩筐法条来。”
黄秘书拿起笔记本,看了下手表,“借过一下,我三点还有一场会。”
真真假假的又关他们什么事。
做好自己的工作才是本分。
黄秘书脑海里闪过身材修长的男人俯身给温婉女子戴耳环的画面,平日素有雷霆之风的老板动作温柔极了,仿佛在小心呵护最精美的瓷器,怕她摔了伤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当然是真的咯!
上了电梯,陈聿初拿出手机,发现回复数高达99条。
他对网友的热心感到不可思议。
点进去,他微怔了怔。
“什么猥/琐男啊!!!竟然想问小猫咪服装哪里买!!!”
“一看全英文的名字就像是瞎打出来的,在网上冲浪不要脸了是吧!!!”
“香香的超话都被破坏了!!!”
“强烈建议主持人审核超话,加强门槛,别让一些别有用心人士进入。”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想来这里勾搭妹子啊。真是无语到家了。”
陈聿初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当做猥/琐男的一天,关闭屏幕,缓了缓才张口问:“高舟,你知道哪里买东西吗?”
这个问题换做是别人问出来,非得被高舟拍死不可。
身为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不会买东西啊?
商场啊!网购啊!
但这话是老板问出来的,一定有特别的含义。老板的一应服装,全都是意大利顶尖设计师□□。家里的所有东西也有专人问过他的意见以后再与对方沟通。
老板这辈子从来没自己买过东西,这是正常的。
于是高舟严谨地发问:“具体是什么类型的东西呢?”
“有点奇怪的服装?”
有多奇怪啊?
高舟下意识就想问出这句话,但多年来的职业惯性却让他马上收住了口,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所有的品牌都会愿意为您定做任何东西。”
但他又想到,老板亲自买东西就是不想要别人知道呢?
否则直接下个命令,有的是人替他去办事跑腿。
于是他的话音一转,“您也可以选择网购,网上什么东西都有,还有发票。两三天就能送货上门,退货也很方便。”
虽然他觉得老板不可能退货就是了。
高舟试探地问:“需要我为您采购吗?”
“哦。”
陈聿初淡淡地应了声。
“不用。”
而还在家里躺着的晏酒,丝毫不知道,她的丈夫掌握了一种新的购物方式。并且一口气买了一百件。
晏酒本想下午去陶艺店看看的。
但张思雨上午发来消息,说店里已经人满为患,连原来休息的店员都被叫了出来上班。
【张思雨:全是慕名而来的。老板!这两天您就别来了。】
晏酒点开张思雨发来的模糊照片,惊愕地眨了眨眼,店里竟然已经坐满了。
【晏酒:知道了。好多人!怎么回事?】
【张思雨:不止呢!店外还有一堆记者和粉丝,都排起队了。老天爷,我竟然能碰到这种盛况!比那些网红店还要火爆!大商机啊!老板,是时候准备起来开分店了!你这两天出门记得带好保镖。还有粉丝给你送了礼物。不过,最好还是派个人把礼物拆开检查一遍,以防万一。】
晏酒没想到“粉丝”这两个字会有一天和自己搭边。
【晏酒:什么粉丝?什么礼物?】
【张思雨:老板你和老板夫的粉丝!老板可以收拾收拾出道了!我就说你根本不比任何女明星长得差嘛!素颜就是绝杀!不知道那些星探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思雨:我忙了,回聊。】
晏酒懵懵地看着张思雨发了一长串消息。
像是知道晏酒不懂,张思雨最后“啪”的甩了一个链接。
“聿酒一生”置顶——“我与总裁老公不得不说的两三事。”
清澈的眸子微张,晏酒将靠枕放在身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好奇地点开。
糖炒栗子:#晏酒#陈聿初#聿酒一生#超甜恋爱日常恋爱纪事05
“她瑟缩在他怀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身后的尾巴不断摇晃,暗昧的灯光中,她的声线早已经溃不成军,不断地求饶。”
“可他摆弄着她的尾巴,眼底犹如一片邃沉的汪洋大海,整个要将柔软的小猫咪彻底吞没,而小猫咪泛红着眼眶,唇角溢出一声声猫咪软吟。”
晏酒的大脑开始轰鸣。
这都是什么?
小猫咪?尾巴?
第80章
天空澄澈碧蓝,温暖的光线照亮了房间内酡红的脸颊。
晏酒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文字,同时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划走。
她紧紧咬着唇瓣,以防自己真会发出这种令人羞赧的声音。
倏然,手机铃声响起。
晏酒吓了一跳,指尖不受控地一抖,手机便扑咚掉到床下去了。
等她找到手机,接通电话,俞雪温柔的声音疑惑地问:“小酒,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
晏酒忙不迭否认,连音调都不自觉抬高了。
俞雪脸上闪过几分不解,却没有深究。
她带着喜忧两掺的神情,问:“小酒,你爸爸说晏宋去了擎宇集团工作,是不是真的?”
晏酒知道是因为她不回复晏弘盛,他才让俞雪问的。
她没直接回答,而是说:“你怎么不问晏宋?”
晏宋今早还发了消息向她道谢。
倒不是真看出了她的用意,而是晏宋和她一样,从小就不愿意待在家里。可惜晏弘盛一直想把他当做接班人培养,对他既严苛又溺爱,导致两人时不时就会爆发冲突。
俞雪语调无奈,像是真的没办法了,“你哥哥他搬出去住了。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晏酒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也不知道。”
俞雪:“小酒,我知道小宋最听你这个妹妹的话了,你让他回家好不好。你爸爸最近心情很好,是不会怪他的。”
“他为什么不亲自和我说呢?或是直接去擎宇集团找哥哥?因为他知道我们不会理他。”
晏酒不想再听俞雪这样说话,语调逐渐锋利尖锐,“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做他的说客
呢?”
俞雪想到了她与陈聿初的那次对话,身世显赫、矜贵的女婿就坐在她对面,带着上位者的气息,问她晏酒从小到大有什么恐惧的事情。
她是不想说的。
看着这位长相很像故人的女婿,她更不想说。
说出来就像是把完整的、不堪的自己全都暴露了出来。
好像这些年坚持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可是她显然低估了陈聿初,这位商场谈判从无败绩的商人,用平淡的语气,轻而易举地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俞雪知道,她一直都对不起这一对儿女。
明知晏弘盛并不是好东西,仍然嫁给了他,做了这么多年帮凶。
不仅自己的生活一团糟,连带着子女都有心理疾病。
网上有一句话挺有道理的,要是孩子有什么毛病,他一定是家里症状最轻的那个人。
而她和晏弘盛,其实已经病入膏肓了。
唯一还支撑着她的,或许是不甘与恨意吧。
俞雪的喉头忽然堵堵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母亲。
如今,像是永远学不到教训一般,因为惯性的力量,再次伤害了自己的孩子。
“对不起。小酒。”
俞雪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知道晏酒不喜欢她哭,压抑着声音说:“是我从来没有保护过你们。”
晏酒心思敏感,一下子就捕捉到俞雪的哽咽,朦胧的光线半照在她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这句话,她等了很久。
像晏弘盛这样一味的坏,早就让晏酒不奢望得到父爱。她会觉得不过是自己运气不好,就像有的同学父母离异一样,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俞雪不一样,她爱晏酒与晏宋,她始终很温柔,但这份爱却又是扎向他们最深的利刺。她的爱只会让他们腹背受敌,恨又恨不得,爱也不敢爱。
晏酒一直都知道,这种家庭关系是扭曲的,不健康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知道自己是不能放弃母亲的,即使被扎得满身是血,她还是愿意拥抱她。
就像此刻,只要俞雪说一句对不起,晏酒的心里就如同波涛翻涌,在海里浮沉,不知道出路。
但至少,让晏宋到擎宇集团工作是正确的,晏弘盛不敢去擎宇集团闹,也不敢亲自问陈聿初,只敢让俞雪旁敲侧击问她。
她硬生生地把眼泪逼回去,“妈,我和哥哥都长大了,已经不需要谁的保护了。你要保护好自己。”
俞雪听到晏酒要她保护好自己,虽然知道屏幕那端的她看不见,还是扯出一个笑容,“我会的。小酒,知道你和聿初过得好,我真的很开心。”
可是刚结婚的那一刻,谁都能猜到现在的结果呢?
晏酒本以为她会和陈聿初保持着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的关系。
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不交流,或是压根不住在一起,只在需要两人共同出席家宴时出现。
爱情需要经营,可她的心态是消极的。
是陈聿初一步一步将她拉了出来。
她轻轻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之后,她也没心情继续逛超话,而是漫步走向窗前。
她穿着一身绸质睡裙,细吊带勾着纤薄的肩胛,露出后背精致的蝴蝶骨,在微醺的光影下,美得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又透着几分落寞。
奢冷的大门缓缓打开,银色车标在光线下闪着令人炫目的光,黑色汽车平稳驶入。
琉璃般好看的瞳孔瞬间亮了起来,周一总是最忙的一天,以擎宇集团的体量,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陈聿初决策。她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回家。
纤柔的身姿早已经按捺不住。
连衣服都没换,就匆匆跑下楼。
陈聿初早就看到窗前那道昳丽的身影,眸间眺过一道闪光,吩咐司机,“停车。”
车门刚开,棕色系带牛津鞋刚踏上地面,蝴蝶般蹁跹的身影便向他奔来,他伸出手臂,牢牢地抱住,将她整个拢在怀里。
熟悉的体温与香气将晏酒整个包裹,她落寞的心脏整个被填满。
晏酒仰起头,问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看到他办公室的一沓文件,甚至做好了他不回家吃晚饭的准备。
光线下,她漂亮的眸子愈发闪着光,陈聿初薄唇染着笑,声线温柔,“想见你,便回来了。”
晏酒很受用地眯了眯眼,越看他越顺眼,“对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竟然还有超话?陶艺店现在生意很好,我在考虑要不要开分店,又怕只是一波的激情,过了以后就没生意。”
凝着晏酒瓷白的肌肤和转淡的粉红色印记,陈聿初的喉结滚了滚,将西装脱下,披到她身上,“别着凉了。”
“超话?”
他的表情微动,晏酒却没注意到,向他解释:“唔,就是那天擎宇集团官宣了我们的婚姻关系,然后好多人磕我们的cp,和追星差不多吧。”
想到下午看到的那篇文,她的眸子转了转,莫名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在心里默默念了句。
还有人写你一夜十八次。
而令晏酒没想到的是,陈聿初也不想在“超话”这个话题再延展下去,回应完这件事后,便进入了下个话题。
他没怎么思索便说:“可以先开一两家分店,看看生意怎么样。如果效益不好,可以及时止损。选址方面我们可以一起商量,还是继续原来的陶艺加咖啡店模式吗?”
本来晏酒是一个追求安定的人,也不会因为别人突然的喜欢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听张思雨说到开分店,她心中也有些意动,以后要做公益活动,开销无疑会变大,必须要开源节流才是。
但她做生意本就一般,开的陶艺店也是因为地段原因没亏钱,要是再开家分店,投入精力反而亏本就不好了。
只是有一个初始的轮廓,没想到陈聿初已经开始考虑店铺的经营模式。
她便跟着动脑,纤长的眼睫轻眨,“还是继续原有的模式吧,鄄城的咖啡店已经够多了。选址方面你有什么建议吗?”
陈聿初拢着她的肩头往里走,鼻尖吸嗅着花香,对他的大脑来说考虑这件事情更像是一种休息。
但他没有像在公司一般一锤定音,而是商量的口吻,“开在附近有办公楼的商场或许不错。做陶艺一般要到店三次,太远了不方便。现代很多人周末还要加班或是懒得出门,他们可以在午休时做陶艺,放松自我。”
听到“加班”两字,晏酒笑了笑,打趣他,“陈聿初,你是万恶的资本家,是你一直要员工加班吧?我可从来不要员工加班。”
张思雨和楚羽现在是男女朋友,她曾听张思雨抱怨过他的加班强度太厉害了,两人连约会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但张思雨也说了,擎宇集团的加班费是全行业顶尖的,楚羽本人倒是想趁年轻多赚一些钱,以后用于家庭支出也轻松一些。
“是是是。”陈聿初哄小孩的口吻,“但他们今天借了你的福可以早下班了,我明天在公司内部发个通告让他们感谢你。”
晏酒被陈聿初逗笑了,话音有些不匀,捂着他的嘴,“住口!你别”
“陈聿初,你别舔我手心!”
定下店铺的经营模式,陈聿初发消息给高舟,让他拟定几个选址。
高舟看到这个体量,说:“大材小用哇!我就算实习也没跟过这么小的项目。”
话一出口,就被祝诗晴拿薯片砸了脑袋,“要你做你就做!屁话那么多干嘛?一看就是小酒
要开新店啊,我还会带着Billion去捧场。你看不上就别去!”
高舟连忙求饶,“老婆大人教训的是,是我着相了!连老板都要亲自盯着这个项目,能被老板看中去选址,简直是我的荣幸。更何况,您还要亲自捧场,那一天我一定会精心打扮来衬托您的美丽容颜!”
“行了行了,”祝诗晴撇了撇嘴,“你老板不在这里,你不用拍马屁。还有,我现在可不是你的老婆,别瞎叫!”
高舟委屈地大叫:“可我一辈子就认定你了,你现在不准备对我负责?”
晏酒被陈聿初抱着上楼,成年女子的重量在他手中彷如轻如羽毛,肩背宽阔而稳重。
她在怀里并不安分,伺机“报复”陈聿初舔她,手心那里还是湿漉漉的,带着又麻又酥的触感。
陈聿初按着她,嗓音微沉,“别动。”
每当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晏酒总会安静下来,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陈聿初,公司董事有没有为难你啊?”
晏酒不知道陈聿初在公司的地位,别说公司董事了,就算陈柏川也不敢当面对他说出什么不敬的话。
她的话一出口不免带着担心,清澈瞳孔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陈聿初的眼眸顿了顿,觉得有时善意的谎言也不是坏事。
他面不改色地开口:“公司的事,我都会解决的。”
薄唇勾了勾,“但是老婆,我想要一点小小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