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谢长观脚下愈发用力,锋利的目光,好像要洞穿江锦文的五脏六腑:“你个杂碎,也会痛吗?你打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别人也会痛?”
江锦文手掌上的血流的越发的多,他痛的身体蜷缩抽搐,脸色发白,额头全是冷汗。
打人?
江锦文倒吸着气,似想到什么,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们……你们是徐婉那个贱人找来的人,是不是?”
徐婉。
谢长观没记错的话,是宝宝的母亲。
谢长观又低头看了江锦文一眼,皮鞋尖重重踢开他的手,仿佛在踢什么肮脏的垃圾,高大挺拔的身躯站立在人群的中央,面容矜贵而冷漠。
江锦文以为是他猜对了,张大满是血的嘴巴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起来:“徐婉好本事啊。这么多年了无音信,还以为是躲到哪个犄角旮旯,不敢出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居然勾搭上了个大人物。哈哈哈,老子穿烂的破鞋,竟然都有人抢着要!”
江锦文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
徐婉是谁啊?
他的女人。
他女人的姘头的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他是惹不起这些大人物,但他还搞不定徐婉?徐婉以前,可是被他当狗一样,想打就打。
江锦文手肘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支起身,狼狈的靠在黑车车轮上,神态一改前一刻的恐惧,变得嚣张又神气。
“我知道徐婉找你们来想干什么。想要照片,就让徐婉出来见我。躲躲藏藏的,以为老子不知道是她?勾搭上了大人物,就想摆脱老子?”
江锦文满嘴的血腥气,却都掩不住他语气里的狠毒:“痴心妄想!一天是老子的女人,一辈子都是老子的女人!”
在场的人听着他的疯癫发言,宛如在看什么新品种的智障。
有人忍不住提醒道:“你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离婚又怎么样?以为离婚就想摆脱老子?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去!哪怕离了婚,她也还是老子的女人!”
江锦文根本不以为意,离婚证在他的眼里,就是个屁。
徐婉哪怕再跟了哪个野男人,他一样是她的丈夫,他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说了,想要照片,让徐婉滚出来见我。”江锦文不耐烦的道:“你们也别想再动我,一旦我出什么事,我可不保证,照片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照片?
他们调查的重点都在江岫的身上,对于徐婉,他们没有过多的关注。
直觉告诉谢长观,其中还有什么事是他没有查到的:“什么照片?”
以江锦文的为人,照片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徐婉是他的丈母娘,谢长观自然不介意顺手帮徐婉一把。
“那贱人没有告诉你们?”江锦文愣了一下,随即似想到什么,咧着嘴笑道:“也对。毕竟是有名艺校出来的人,死要面子,当然不可能告诉你们。我啊,有好多她的私密照。”
私、私密照?
一行人心头俱是一惊,是他们想的那种照片吗?
“惊讶什么,我拍几张我女人不穿衣服的照片而已,不犯法吧?”
江锦文仰着血肉模糊的脸,得意洋洋的看着面露震惊的一行人,像是在炫耀什么战利品:“在她第一次跟我去酒店开‖房,我趁她睡熟拍下来的。啧啧啧,不愧是艺校的校花,身材是真的好,而且还是个雏儿。”
江锦文是阳槐市出生的,家境很一般,一家人举家供他上了个二本。
可惜,他不学无术,跟着学校里一群混混鬼混,吃喝嫖赌,样样都来,气得家里人跟他断绝了关系。
江锦文看上徐婉,最开始是看上她的脸,清纯又艳丽,气质又好,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后来,他看上的,是徐婉的家世。
徐婉是南市人,家世不算顶尖,但也算殷实,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是南市排的上名的书香门第之家。
江锦文想借徐家的势,扶摇而上。
他费尽心力伪装,不折手段接近徐婉。徐婉比他想象中的单纯,来往不过几个月,他就把徐婉哄着去了酒店。
江锦文至今都记得,徐婉在酒店里醒来,看到他手机里的照片时,难以置信又惧怕的眼神。
像是一朵名贵白茶花坠落高高的枝头,被他狠狠踩在脚下,陷入进污泥里,被泥污玷污。
江锦文的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从那之后,他不再掩藏本性,对徐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时随地要打就打,要骂就骂。
他手里有徐婉的私密照,徐婉不敢忤逆他,甚至不敢向外界求救。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徐家人是真的狠心,精心栽培的女儿被他这么折磨,居然都不肯松口帮他一把。
有钱人的心,果然比谁都硬,宁愿不要女儿,也不允许外人玷污门楣。
算盘落空,江锦文气的要死,对徐婉下手愈发没个轻重,昏迷、打进医院,都是常有的事。
南市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江锦文不得不拖着徐婉回到阳槐市,逼着徐婉和他结婚——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业立不成,家总要有一个吧?
而徐婉还算争气,在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个儿子。
有了儿子当锁链,拴住徐婉,江锦文对徐婉的警惕放松了很多。
在儿子十岁的那一年,他看上个离异的女人,动了点儿心思,跟徐婉提了离婚。
他以为,看在儿子还小,徐婉会拒绝,那么他可以借题发挥,直接在外面养女人。
没想到,徐婉答应得很干脆,领了离婚证的第二天,就消失在阳槐市。
监狱门口的一众人,手握着拳,恶狠狠地瞪着洋洋洒洒述说的江锦文,咬的一口牙都几乎要碎掉。
“畜生!”
江锦文咳出几口血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我是畜生。但你以为徐婉又好得到哪里去?她的心肠,可不比我软。”
与徐婉离了婚,江锦文就后悔了。他不见得喜欢徐婉,不过,作为男人,身边总要有个人照顾。
江锦文想把徐婉找回来,但是大海捞针,徐婉藏得很隐蔽,他一点儿消息都打探不到。
他以为,徐婉至少是喜欢儿子的,所以这么多年里,他对儿子不管不顾,任由其自生自灭。
然而,徐婉没有回来看过儿子一次。
“看看,她多狠心,连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都不要。而那贱骨头,不愧是贱女人的种。”江锦文表情忽然变得又狠又暴戾,狰狞而可怖,连声音都带上了咬牙切齿:“我让他去找他母亲,去对着徐婉哭,求徐婉回来,他死活都不肯!”
江锦文是典型底层凤凰男的心思,没有本事,又爱彰显大男子主义。
暴力是他的本性,他改不了的。
没有了徐婉当发泄的对象,那么,他罪恶的拳头,会伸向谁,答案不言而喻。
谢长观面色一沉,睥睨着江锦文,监狱门口周围的天光在他的脸上蒙上一层阴翳,周身的气势愈发摄人,仿若是阎罗王临世。
他一字一顿,深邃的目光阴沉沉的俯视着江锦文:“所以,你就打江岫?”
江锦文脸上一片空白,像是没反应过来:“谁?”
妈的。
连自己亲儿子的名字都记不住吗?
离江锦文最近的人,冷冷的提醒:“你儿子!”
江锦文似才想起什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冲着谢长观一行人挑衅的发笑:“哈哈哈,我就知道,徐婉不会不管她儿子。”
“是啊。”他长长的舒出一口气,面上的神情又得意几分:“我是打了他,那又怎么样?他是我的孩子,我对他做什么都可以!谁让他不听我的话呢?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让徐婉回来照顾他,好心让他们母子团聚。我他妈才是和他是一个姓的人,他身体里流的是老子的血,他个白眼狼,居然向着一个外人!”
江锦文仿若又看到,在狭窄昏暗的出租屋里,与徐婉长得如出一辙的小男孩站在他的面前,铿锵有力的拒绝他。
“我不会如你的愿去找妈妈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在昏昧的光线里,小男孩清润的黑眼珠,亮得惊人。
哪怕,被他拳打脚踢,用台灯打得头破血流,站都站不稳,还是紧咬着牙关,绝不松口。
江锦文似是笃定这些人是徐婉的人,徐婉会知道他们的谈话,他没有一点遮掩,一刀一刀的扎着刀子:“我不仅打他,我还把他送给男人玩。”
长得漂亮就是好,即便是个男生,也能让放高利贷的人一眼就相中。
可惜的是,贱种的警惕心很高,识破了他的意图,连夜逃跑了,反害得他被高利贷的人到处追,有家不能回。
不愿意再拉母亲入泥沼地狱,所以,江锦文就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手?
谢长观觉得喉头像是哽着一块烧红的炭,剧痛烧灼着他的咽喉,他的手掌握成拳头,连骨节都微泛白。
他似再也忍耐不住,侧转着头,视线在四下里逡巡,寻找着什么。
两三秒,眸光在某一处顿了一下,迈开长腿,径直走了过去。
江锦文沉浸在愤怒里,还在怨恨着江岫让他沦落到现在境地,满脸嫌弃的啐着口水:“生个儿子怎么也是赔钱货,枉费老子养他这么大!”
“养?”
谢长观一步步折返回来,围在他周围的人,看到他握在手里的大块石头,神色都变了变。
但又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再他妈说一遍,你养谁?”谢长观难得在人前爆粗:“你个渣滓,也配养我的宝宝?”
从小到大,江锦文管过江岫吗?
江岫的学费,江锦文出过一分钱吗?
谢长观身高太高,又逆着光,江锦文只能勉强看到他的膝盖。
江锦文没看到他手里的石头,不服气的嚷嚷着争辩:“怎么没养,没有我,他能出生吗?他的命是老子给的!”
呵。
谢长观大掌张开,用力抓扯住江锦文的头发,举起石头,朝他的头砸上去:“宝宝的命,是他母亲给的。你?你不过是提供了一颗狗都嫌弃的精‖子!”
江锦文的头重重砸在车门上,眼前阵阵发黑,口中吐出的鲜血愈发的多。
谢长观没有停止,一下又一下的砸他的头。
如同多年前,江锦文对江岫拳打脚踢,谢长观一一全部还给江锦文。
鲜血噗嗤飞溅,浓重的血腥气,在空气中散开。
江锦文头破血流,一只眼睛也被砸中,他软倒在车门上,捂着眼睛撕心裂肺的嚎叫。
眼看着江锦文就剩下一口气,周围的人连忙上前拉住谢长观:“够了。他由我们来处理,还不配脏了您的手。”
几人中地位最高的人,从衣兜里取出一张折叠的打印纸:“阳槐市中学的高三班主任让转交的报案回执。”
是宝宝的班主任。
谢长观眼里的戾气微敛,甩了甩手,丢掉手中沾满血的石头,抽出西装里的丝巾,慢慢地擦拭着手指,动作充满了优雅的气质。
“把照片找出来,全部销毁掉。拖他进去,我要让他再也不能出来。”他伸手接过报案回执,声音寡淡,轻飘飘的仿若是处决路边的一条狗,惊得浑浑噩噩中的江锦文心头一紧。
“徐婉……徐婉……”他艰难的动了动嘴皮,气息微弱。
徐婉呢?
徐婉对他下手,是连照片都不想要了吗?
他要见徐婉!
徐婉能管江岫,说明还是对他有些感情在的,他不信徐婉会这么狠心!
起初的时候,江锦文还在求着要见徐婉,但是他见所有人都不理会他,哀求就变成了咒骂。
“徐婉,我没犯罪,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出去的……到时候,我要狠狠报复你,我要你生不如死……”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谢长观把染血的丝巾丢给身侧的人,对迎上来拖人的狱警说道:“能不能把他和重刑犯关在一起”
狱警看了看像拖死猪一样被拖走的江锦文,脸上露出来残酷的笑容:“那样他会像羊羔一样被撕碎的。”
这正合谢长观的意。
谢长观焦褐的眼珠看似平静无波澜,向四周的几人微颔首,说道:“辛苦了。”
几人诚惶诚恐的四十五躬身,恭送谢长观离开。
回到车上,谢长观脱掉染血的长黑风衣,丢给助理,把报案回执贴身收着:“处理掉。今天的事,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一句。”
他暴戾的一面,没必要让宝宝知道。
助理头一次见谢长观残暴的一面,吓得有些没缓过来,微白着脸应道:“明、明白。”
谢长观瞥了他一眼,眼里还残留着些许狠戾:“湿巾。”
助理头皮发麻,低着头,慌忙递上一包湿巾。
谢长观抽出几张,细细的擦手、擦袖口、擦裤脚、鞋跟……但凡可能沾到血迹的地方,他都仔仔细细的擦。
助理坐在副驾驶,大气不敢出。
车里安静到极点。
几个小时,车行驶进江市中心,抵达江景上府。
天色近乎黑稠,江景上府的四周亮起璀璨灯光,映得四下里亮如白昼。
谢长观缓步从电梯里走出来,推开门之际,他又低下头,仔细闻了闻手、袖口。
确认闻不到血腥味,他手腕用力,推门而入。
营养师、厨师在餐厅配备晚餐。江岫坐在前厅的长沙发上,正戴着耳机,在听英语听力。
——他重点的辅导的课程是化学、生物,但是其他科,江岫也没有落下,一有空闲时间,就学习、练题。
黑软的发丝贴着他软白的脸颊,纤长浓密的眼睫低垂着,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轻声地跟着听力一起阅读。
前厅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他周身笼上一层光晕,衬着他稠丽的脸蛋,艳得好似勾魂夺魄的精魅。
谢长观的呼吸,顿时就放轻了。
他健硕的身躯立在门口,一时连进去都忘了。
第72章
营养师端着搭配的菜品,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最前面的营养师微躬身,准备恭敬向谢长观问好。
谢长观伸出一根长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营养师不要发出声响。
营养师连忙闭上嘴,继续轻手轻脚上菜。
谢长观收回视线,又痴迷的注视了一会儿少年,迈着长腿,缓步朝沙发上的少年走去。
江岫全神贯注在听听力,等他感觉到身侧的沙发受重力凹陷,他的细腰上已经环上一双结实的长臂。
谢长观轻易抱起他,放在腿上坐着,低头亲他的额尖。
江岫眨了眨眼,仰起脸来望向男人,眼眸微微一亮:“你回来啦。”
谢长观低低应声,眸底流露着几分江岫看不懂的神色,宽大手掌覆着他的后脑,将他紧紧拥进怀里。
谢长观怎么又抱他呀?
江岫本能的僵住身体,蓝牙耳机里,男女配音员正在进行情景对话。
他听一半漏一半,听得一知半解。
这样会影响学习的效率,江岫软红的掌肉撑着男人的肩,想从谢长观的怀里挣脱出去。
“宝宝。”男人下颌蹭着他的发顶,低沉的声线忽然响在他的头顶,像是在压抑着何种猛烈汹涌的情绪,听的人心里有些堵。
不知是不是江岫的错觉,总觉得谢长观好像有些不对劲。
江岫浓密的眼睫颤了颤,顾不上去听耳机里还播放着的英语听力,微抿了一下红润的唇瓣,有意识的放软身体,乖乖的让男人抱着。
前厅里静的针落可闻。
耳机里的听力,不知不觉接近尾声,耳机里变得一片安静。
江岫的身子有些发麻,他小心的动了动,压在头顶的力道消失。
谢长观低下头,前面的头发有些乱,浓黑的剑眉微皱着,像是很疼惜,又像是很沉痛。
“你怎么……”了?
江岫唇瓣微分开,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谢长观曲着长指,勾走他耳上塞着的耳机,又在他的鼻尖亲了一下。
谢长观抱着他,坐到餐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筷,夹菜喂他。
江岫伸手要接过筷子,想自己用餐。
谢长观手腕微往侧面一移,躲开他的手,垂着眼,自上而下的凝视着他。
想到谢长观的反常,江岫犹豫了下,乖乖张开红红的嘴巴,让男人投喂。
餐桌前的画面明明很温馨,但从谢长观身上散发的气势,又很低压,让人大气不敢出。
营养师们站在一侧,谁都不敢说话打扰。
用过餐,谢长观把江岫放回沙发,又去取了药、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区别。
江岫抬眼看了他一眼,用温水吞了药,剩下的水也全喝了。
“我喝完了。”他仰起脸,把空杯子给谢长观看,沾着水渍的软红唇瓣张开,一点儿殷红舌尖要露不露。
好乖。
这么乖的宝宝,江锦文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谢长观微阖眼,掩藏下眼底的阴沉,眼神发着暗,微侧头,猩红薄唇准备狠狠地往少年唇上碾压。
在离江岫的唇瓣一寸之距,想到他答应少年的事,又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忍耐住。
谢长观滚动着喉结,头克制的往后撤了撤,改用额头抵着江岫的额头。
眼神却一点儿没有从少年的唇上转移开,焦褐的眼珠里暗潮汹涌翻滚,仿佛随时会强势侵入进两片唇里,攻城掠地。
或者,更过分一些。
不止是上面,下边也全部灌满,让他哭叫,让他撑大肚子。
江岫被男人的眼神看得不自在。
他雪白的耳朵红了红,蝶翼似的睫毛扇动着,躲闪开目光,小小的分开水润的口腔:“可以放开我吗?”
谢长观应该没事了吧?
谢长观被江岫勾疯了。
他覆着江岫后颈的大手松开,指腹抚上少年的唇,急切地碾磨微微显露的唇珠。
两三下,江岫的唇就红了好几个度,唇珠完全浮现出来,饱满又红艳,好似一颗熟透的朱果。
仅是看一眼,就能想象到吃进嘴里,会有多甘甜。
“宝宝。”谢长观的嗓音是被浓烈欲‖望熏染出的低音炮,喘息急促又粗沉:“我能毁约吗?”
毁约?
江岫疑惑地看着谢长观,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谢长观指腹滑到他的唇角,微用力揉按了下,急躁难耐的开口:“老公想亲你。”
江岫脸颊漫上绯红,他偏转过头,细弱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低不可闻:“不要。”
这才多少天,就想毁约?谢长观答应他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谢长观没有觉得失望。
白皙的侧颈映入他的眼底,他垂下长直的眼睫,径直低下头颅,俊美的脸庞埋进少年幽香的颈项里。
江岫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想要躲闪。
“别动。”谢长观禁锢在他腰上的手掌用力,牢牢将他按入坏里,高挺的鼻梁像是大理石雕塑而成,鼻尖抵住江岫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全喷洒在江岫的肌肤上。
谢长观粗重的喘息着,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江岫察觉到什么,红晕从脸颊顺延到脖子,轻咬着下唇,眼睛里弥漫上一点儿水雾。
江岫耳边全是男人沉热的气息,不知过多久,埋在他颈项里的大脑袋缓缓抬起来,男人眼里还残留着没有满足的欲‖望。
他瞥了一眼从外面进来的韦涟,放开江岫,放柔了语调,轻声道:“宝宝去上课吧。”
晚上还有四个小时的课程,江岫不能耽误。
他跟着韦涟去往书房,转过拐角的时候,他回过头,谢长观还坐在沙发上,注视着他。
深黑的西装,身材高大又健硕,存在感十足。
江岫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谢长观没有穿外套。
外套是落在车上了吗?
—
晚上十一点,课程结束,司机送韦涟回去。
江岫从书房出来,谢长观已经不在前厅,他返回主卧,听到浴室里有哗啦啦的水声。
谢长观在洗澡,西装放在床头,兜里的手机正在响。
江岫本来不想理会,但那一句句甜腻绵软的老公,实在听得他尴尬不已。
江岫摸出谢长观的手机,准备关掉铃声,拨进的电话忽然中断,一条消息从顶端冒了出来。
【徐婉的照片全找出来了,已经全部销毁,一张不留】
咦?
江岫的动作顿住,捧着手机的指尖轻轻颤动,低垂的眼睫盖住了满是慌乱的眼。
徐婉?是他心里想的人吗?
还是,不过是巧合,只是某个同名同姓的人?
应该是巧合吧。
谢长观怎么可能会认识他的母亲?
江岫一眨不眨地盯着熄掉的屏幕,脑子乱糟糟的,连浴室里的水声停止都没有发现。
谢长观腰间系着浴巾,露出精壮的胸膛,从浴室里走出来,湿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见江岫垂着头站在床沿边,他大步走过去,正俯身要抱人,眼角瞄到江岫手里的手机,身躯顿了一顿。
“宝宝想玩我的手机吗?”谢长观抱住江岫,坐在床沿边,大手不动声色地笼住他细白的手指道:“老公给你设置个指纹,以后随便玩。”
“不是。”江岫缓缓地回过神来,低垂下眼睛:“有人给你发消息。”
谢长观的手靠近屏幕,感应到人的温度,手机重新亮起,看到上面最新的消息,他眸色猛的一沉。
江岫的音量很小:“……我不是有意看的。”
谢长观没有说话,支着的长腿猝不及防的放低一条。
江岫身形跟着摇晃,条件反射去抓男人的手臂,入手却是一片紧实湿热的皮肤。
江岫指尖蜷缩,触电般地缩回手,耳背全都变红了:“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谢长观盯着他小巧的耳朵,音质没有什么起伏:“我之前,是去见江锦文。”
江岫的瞳孔猛地紧缩,面色发白,他全然忘记上一刻的尴尬,慌乱的抓住谢长观的手臂,有些语无伦次道:“他、你……他有没有为难你?”
江锦文就是个地痞流氓,动手的时候,像是没有人性的兽类,要是伤害谢长观怎么办?
江岫眼眸着急的在谢长观身上察看,急得鼻尖都微微发红了:“他在哪里,我去找他算账……”
谢长观又心疼又感动,他捉着少年软嫩的手掌,放在健壮的胸膛上,抬起指腹,拂去他鼻尖上急出的汗珠。
谢长观避重就轻道:“他奈何不了我。他被我抓进监狱里去了,以后都不能再出来。”
江锦文这样的人,要不是与宝宝有牵连,八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他的车尾气。
江岫震惊的微张大嘴,江锦文进监狱了??
江岫拼命读书的目的之一,就是有一天能亲手送江锦文进去,没想到,谢长观替他做到了。
谢长观偏头,偷偷在他唇上偷了一个香,继续道:“家暴、虐待未成年、偷拍侵犯他人隐私、赌博……条条款款,足够抓他进去。”
江岫没有察觉,用力地咬住嘴唇,尾调发着颤:“你……你都知道了?”
他以前的事情,谢长观是不是全都知道了?
不。
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吧。
不然,谢长观不会无端给他请家教、找专家替他祛除伤疤……为他做一件又一件的事。
谢长观没有否认:“我看到你身上的伤疤,就觉得不正常,找人去阳槐市查了你的事。宝宝,你有我,往后余生都有我。”
这是谢长观第三次说这句话。
江岫却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话里的含义,他的眼眶刹那间泛出一圈儿红,蒙上一层水汽。
却紧咬着唇,强忍着不哭。
谢长观心疼得不行,俯身吻着他的眼尾:“想哭就哭。哭出来,老公哄着。”
以后,不论是什么时候,宝宝的背后都有他撑腰。
这一句重重砸在江岫的心尖。
他眼里的泪水再也包不住,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眼角,从他雪白的面颊上滚落而下。
第73章
主卧里,暖气充盈。
天花板里镶嵌的灯光照在大卧床边,赤着上半身的男人,高大壮硕,肌肉紧实又饱满。
在他的怀里,容貌稠丽的少年,眼眶通红,眼里不断溢出晶莹的泪珠,浓密纤长的眼睫湿成一簇一簇的。
江岫哭的几乎无法自持,伴随着喉管里细微的颤音,像是要把压抑十几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谢长观不厌其烦地吻走他的泪水,大掌放轻力道,在他单薄的后背轻抚着,帮他顺气。
被少年泪水浸润过的唇泛起了阵阵灼痛,沿着血脉蔓延至心底,让谢长观的心脏,痛得揪成一团。
谢长观难以想象,宝宝心里藏着多少的苦。
十来分钟。
主卧里的哭泣逐渐低了下去,江岫的鬓发沾染泪水,黏在白皙的肌肤上,眼睫上挂着泪珠。
他刚才哭得有些惨,鼻尖都哭红了,一张脸也弄得又湿又红。
谢长观吻走他眼睫上挂着的泪水,长臂收拢,把他拥进怀里,耐心安抚轻哄。
江岫湿漉的脸颊贴上男人健硕的胸肌,后知后觉到有些丢脸,窘迫地偏转过头,音质透着微涩的沙哑:“……我不常哭的。”
以前江锦文对他拳打脚踢,他一次都没有哭过。
他被家教的学生家长骚扰,反被诬陷,学校不断给他施压,以退学威胁他去撤案,他没有哭。
被江锦文闹到退学,一个人逃到人生地不熟的偏远合山躲藏,缩在又臭又破烂的出租房里,卡里剩的钱连水电费都不够交,他也没有哭。
他近期几次哭,都是被谢长观亲哭、欺负哭。
谢长观垂着眼,焦褐的眼里全是少年红白的脸颊。他曲指刮了下江岫的鼻梁,低沉磁性的尾音勾着点儿哄的意思。
“我知道,宝宝很坚强。”
徐婉被江锦文拿捏着把柄威胁,日日提心吊胆,如高空走悬丝,不太可能对江岫有多好。
前十八年,江岫没过过几天好的日子,却从来没有自暴自弃,心性仍旧纯善又干净。
真的很难得。
江岫耳朵发红,被夸得不好意思——除了班主任会夸他几句,以前从来没有人夸他。
他手掌撑着谢长观的胸膛,从男人的怀里挣开,红润的唇瓣张开,发出点儿局促的气音:“我、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主卧里虽然有暖气,但是长时间不穿衣服,还是有可能会受凉。
谢长观长臂微用力,把他揽回怀里,随手抓起放在床头的西装披上。
西装遮住谢长观结实的臂膀,但胸膛、手臂还都露在外面,没多少遮挡作用,反而让他看起来荷尔蒙爆棚的性感。
江岫似被火石灼烫到一般,慌乱的转移开眼睛,他还有些喘不顺气,带着一点儿鼻音:“你们说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呀?”
谢长观既然见过江锦文,那消息里提到的徐婉,就真的是他的母亲。
那么,照片又是什么呢?
想到谢长观提到的偷拍,江岫的心里生出一股不安的预感,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事到如今,没有隐瞒的必要。
谢长观拥着江岫,一五一十的道出真相,他的声线很低沉很好听,却又狠狠刺着人的心。
江岫唇瓣颤抖着,红着眼睛,心脏像是撕裂了一样,表情难以置信又很痛苦。
江锦文怎么能、怎么能……
江岫本以为江锦文已经够无耻,没想到,还能刷新他对江锦文无耻的下限。
而他,居然是这种人的儿子。
江岫洁白的贝齿死死咬住唇,唇瓣被咬得几近破皮,生来头一次,他对自我产生了厌恶。
“不是你的错。”谢长观一眼看穿少年的想法,他的大掌捧着江岫的小脸,语气沉重而坚定:“宝宝,看着我的眼睛。”
江岫缓缓地仰起脸,与男人深邃的眼眸对视。
“你母亲的事,与你无关,不是你的错。相反,你很勇敢,江锦文多次想逼你母亲回来,是你一次次保护了她。”
哪怕不明真相。
哪怕被江锦文暴打折磨,都没有一次妥协、松口。
江岫一身的伤,都是他保护母亲的证明。
江岫降生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他也是被无辜牵连,来到世上的。
他没有错。
谢长观指腹抚着江岫的唇,一点点分开他咬着的唇瓣,耐心的引导着:“错的人,是江锦文,而江锦文现在在监狱里,后半辈子也都只能在监狱里,他再也不能威胁到你、威胁到你的母亲。”
对。
江锦文进监狱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江岫紧绷的心弦放松,紧咬的牙泄去力道,任由谢长观救出被他咬的不成样子的唇瓣,浑身脱力一般,软倒在男人的胸膛上。
谢长观蹙着剑眉,检查着他的嘴唇,确认没有破皮,低头在他唇肉上吻了一下。
江岫半阖着眼,眼睫低垂着,没有说话。
谢长观静静地陪着他,拿出放在西装里的打印纸,放在江岫的手心里:“你班主任让转交给你的。”
江岫吸了吸鼻尖,慢慢展开打印纸,看到上面的内容,他水蒙蒙的眼睛震惊的睁大。
这是报案回执?
当时江岫被逼着撤销报案,没过几天,江锦文就想把他送去给放高利贷的人。
他逃走得急,根本没有时间去要一份回执。
班主任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替他要了回执,还保存了好几个月。
谢长观低声解释原委,他当时隔着通讯,听得很清楚。
班主任真的对江岫很好。
“谢谢。”江岫捧着报案回执,眼眶又红了一圈儿,音调又细又软。
谢长观亲着他的眼睛,低声的问道:“宝宝想见你母亲吗?”
徐婉从阳槐市消失七八年,要想找她有些难,但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毕竟,只要人活着,一定会留下一些痕迹。
江岫眼睫颤动一下,抵在男人胸口的脑袋快速点了点,又缓慢的摇了摇。
“还是……不了。”他双眉蹙着,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反射着灯光,好似月光下白鱼的鳞片。
以前江锦文没当着他的面打过徐婉,江岫白天又要上学,能和徐婉相处的时间,只有晚上的一顿晚餐。
以前徐婉对他很沉默,在江岫的印象里,十来年里,徐婉对他说过的话,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江岫没怨徐婉,他那时只是觉得母亲在家里很不开心,他很难过。
所以,当徐婉与江锦文离婚,离开阳槐市,江锦文逼他去让徐婉回来,他死活都不肯如江锦文的愿。
现在母亲好不容易摆脱了江锦文,能够重新开始,他要是过去找她,会破坏她平静的生活的。
母亲应该……也不会想见到他。
他是徐婉不堪的过去的活证,他的存在,提醒着徐婉过往的痛苦。
他会让母亲难过的。
徐婉已经过得够苦了,江岫不想再让她难受。
在十八岁之前,江岫不后悔成为徐婉的儿子,可是在得知她受了这么多苦,甚至他也是她苦难的一部分,他后悔了。
女性生而自由。
身体自由。
精神自由。
他很希望徐婉能像所有的女性一样,拥抱阳光,重新拥有自由,别被他困住,即便是抛弃他、不要他,他也没有关系。
没人管他,八年他照样过来了,以后的八年、十年、几十年,他一个人同样能过。
谢长观安抚地轻拍着江岫的背,尊重他的意愿。
哭了一场,江岫睡得比寻常早一些。
在谢长观的怀里,红着鼻尖睡着,红软的唇瓣上还印着点儿牙印,让人忍不住就想亲一下。
谢长观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几下,单手打开手机输入文字。
【X:阳槐市的高利贷全部端了,找到向江锦文放高利贷的人】
【X:诬陷江岫的学生家长、包庇的老师、校领导,全部处理】
【X:缺的领导职位,让高三一班的班主任补上】
班主任兢兢业业,多年职位不变,也该升一升——这些,都是他该得的。
—
次日。
江岫睁开眼,眼尾还有点儿红。
他习惯性的去摸手机看时间,一眼就看到微信里谢长观给他留的消息。
【X:我去公司处理欧洲会议的收尾工作】
【X:给你带的礼品,放在衣帽间里】
【X:给你转了点儿零花钱,不够我再转】
零花钱?
江岫艳丽的脸蛋上浮出几分困惑,细白指尖从顶端下滑,果然在消息通知里,找到了两条银行卡入账短信。
25年01月01日05:26,您尾号7777账户入账,收入金额6000000.00元,余额508600000.00元。
25年01月01日05:27,您尾号7777账户入账,收入金额600000.00元,余额509200000.00元。
谢长观一下转了660万!
60万是他喝水的奖励,那多出的600万呢?
江岫不知怎么的,想到昨晚他哭的时候,谢长观说的话:想哭就哭,哭出来,老公哄着。
所以,谢长观是在哄他吗?
但是他现在所有的衣食住行,全部都被谢长观安排得很妥帖,根本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江岫点开聊天页面,正想输入文字,想到这个时间点儿,谢长观应该在开会,又打消了念头。
算了。
等晚上谢长观回来再说吧。
江岫放下手机,掀开被角,准备从卧床上下去,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X:宝宝,元旦快乐】
江岫微愣了一下,谢长观不是该在忙吗?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环球金融大厦。
会议室中,助理坐在主座的侧后面,手中熟练的做着会议简报,眼角偷偷往侧前方的男人瞟去。
谢长观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着,光明正大的在会议上开小差。
【X:我看到了聊天页面上端的正在输入中】
原来如此。
江岫揉了揉眼睛,眼角的殷红小痣愈发的红艳。
【你也是】
【元旦快乐,谢长观】
新的一年,他摆脱过去所有的泥沼,也不是一个人了。
他的身边有了谢长观。
第74章
谢长观猩红薄唇微勾,仿佛看到了少年双手捧着手机坐在床沿边,垂着纤长眼睫,认认真真回复他的画面。
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欧洲会议很顺利,扫尾的工作自然也很顺。
结束会议,助理正要跟着谢长观一起离开,一通电话打进了谢长观的手机里。
谢长观焦褐眼球下移,瞥了一眼助理,助理反应很快,默默的退下。
会议室的门关上,谢长观坐在主座里,量身定制的西装,贴服着他高大健硕的身躯,肌肉的轮廓清晰而明显。
他缓声道:“说。”
“阳槐市的高利贷已经全部被端除。”对面的人简明扼要道。
他们一收到指令,就带着人连夜强势进入阳槐市,以雷霆手段镇压清除高利贷以及一切相关产业链。
一整个晚上,阳槐市的动静,没有消停过。
阳槐市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阳槐市彻底变天。
“之前借江锦文高利贷赌博的人也抓住了,叫陈复庆,是阳槐市出了名的地痞流氓,专放高利贷的。有段时间,江锦文的债还不上,躲了起来,他们找不到人,去学校蹲点,想用江少爷威胁江锦文还钱,一见到江少爷,就对他动了心思。”
替谢长观办事的人,地位都不低,个个都是人精。
在监狱门口谢长观的失态,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对于谢长观与江岫的关系,自然多了几分揣测。
很明显,谢长观很在意少年。
那么,少年的身份,就不是他们能高攀的。
谢长观对于他们称谓的改变,没有什么异议。他的眼神阴沉而冷戾,仿佛来自冰封的山巅,让人不寒而栗:“解决掉陈复庆,拿他杀鸡儆猴。”
“明白。”对面的人道:“阳槐市中学的校领导,已经一律查办。八年前找江少爷去补课的老师也被辞退,所作所为全部录入档案,教师资格证被吊销,终身不得涉足教育行业。”
“至于骚扰江少爷的学生家长,已经抓起来,与他相关的涉事人员,也全部查办处理。”
毕竟,当时闹到学校的,不止是学生家长一人,其父母、妻子、朋友都不无辜。
呵。
以势欺人。
一群加起来几百岁的大人,联手去欺负一个未成年少年,还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谢长观的神情愈发冷得可怕:“废了他,不安分的东西,留着不如切掉。”
切……切掉什么?
对面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缩紧膝盖,连声音都有些不稳了:“明、明白。”
这也太狠了。
这是要从精神、现实全方面打击啊。
但是,活该,有妻有子还不安分,啧,不对,一家人都是是非不分的。
对面的人抹了抹额头的虚汗,说道:“对了,我们意外查到了一点儿徐婉的踪迹,需要找到她吗?”
至少,该告知她一声,江锦文已经进了监狱,她余生不用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徐婉真的是个很可怜的女人,本该顺遂富贵的一生,全都被江锦文毁了。
说实话,他们都挺同情徐婉的。
谢长观沉思着:“找人向她透露江锦文的消息,不要泄露任何有关江岫与她的信息。”
江锦文极端自私,离婚的时候,徐婉应该是净身出户,一分钱没有。
谢长观顿了顿,又道:“了解一下她的近况,要是过得不顺遂,给她安排一份稳定松闲的工作,一处安全的住所。要是她生活平静,就不要去惊扰她,派人暗中照看着,有需要的时候,施以援手。”
对面应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很简单的事。
有了线索,追踪起来是很快的事情。
下午六点多。
黑色林肯停在江景上府外,谢长观就收到了消息:“查到了。徐婉在一个小县城里的培训机构里教小孩子们跳舞,一周五天,一天一节课,一节课两小时,工资日结两百。日子过的还算稳定。”
徐婉在被江锦文祸害前,就是学跳舞的,在校期间曾经多次登台演出,也算得上是专业对口。
谢长观问道:“她听到江锦文的消息,是什么反应?”
对面回道:“一个人蹲在楼道里哭了很久。放心,留了两个人秘密保护她,不会有事的。”
谢长观垂着眼,压低着嗓音问道:“她有没有提起江岫?”
对面沉默了下:“没有。”
对于江岫,徐婉终归是有怨的吧。
但是,谁也没有立场去责怪徐婉。
她没有错,她恨江锦文,又怎么可能会喜欢拥有江锦文血脉的江岫?
强行逼迫她接受江岫,才是道德绑架。
谢长观指腹抚着屏幕,没有说话。
没有关系,宝宝还有他。
谢长观结束通话,向助理发了一条消息,推开车门,缓步走进江景上府。
前厅里,水晶灯的光照着光洁的大理石地板,江岫坐在沙发上,在做数学试卷。
他没有全部做,都是挑试卷上面有代表性的题型做,解题的步骤清晰又流畅。
谢长观没有打扰他,坐在一侧注视着他,等江岫做完题,舒展长臂,搂住他放在腿上坐着。
这段时间里,江岫对于谢长观的搂搂抱抱,已经有些习惯。
他仰头望着男人,雪白的脸颊在暖气下沁晕出微微的粉,眼角下的小红痣,艳的勾人。
谢长观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忍不住低头,亲昵地在他眼角吻了一下,轻咬住他小巧的耳垂,用两片薄唇含着,细细品咂。
“宝宝怎么不用晚餐?”
江岫红着脸,微偏头躲了躲,轻声的说:“等你。”
他想和谢长观一起过元旦。
江岫以前从不会过节日,没有人、也没有时间过,这是他第一次想和一个人过节。
谢长观心里发软,松开被他砸得通红的耳垂,抱着江岫去往餐厅,对于徐婉的事,只字不提。
厨师、营养师对两人的亲密见惯不怪,熟练的送上菜品,在桌餐桌摆放整齐。
谢长观一手揽着江岫,一手为他布菜,用余光扫了他们一眼,语气难得温和:“你们一人去找助理领一份过节奖金。”
谢长观开出的工资本就比同行高出很多,奖金数额必然也是不会小。
厨师、营养师们面色一喜,连忙向谢长观道谢,有眼力见的退出餐厅,不打扰两人用餐。
—
晚七点。
助理送来一叠厚文件,谢长观拿着文件,与江岫一起进入书房。江岫上课,谢长观就在对面的沙发前处理去欧洲开会的几天里,公司堆积的文件。
十一点。
司机送韦涟回去,谢长观合上电脑,把助理送来的文件打开,翻到末页的签字处:“宝宝,来,签个字。”
签字?
江岫从作业里抬起头,稠丽脸蛋上的疑惑神色,都很蛊人。
江岫放下笔,朝着谢长观走过去。
谢长观拉着他细白的手腕,拉着人到跟前,递上开帽的定制钢笔:“送给宝宝的元旦礼物。”
他还没说600万的事呢,怎么又送什么元旦礼物?
江岫细长白皙的手指拿着钢笔,没有立刻签字,他看着面前的谢长观签好字的合同,抬手翻到最前面,封面上加粗的股权转让书几个黑色大字,映入他的眼帘。
江岫不懂什么股权,但是股权份额后面转换成的市值,他还是认得的,那一长串数字大得惊人,看的人眼晕,都快赶上身份证号码了。
“不行。”江岫放下钢笔,转身就要走:“我不能签。”
谢长观给他的所有,已经是他以前从来不曾想过能拥有的,他现在什么都不缺,他不能再收谢长观的股份。
谢长观拉住他,掐着他的腰,抱到腿上坐着,低沉的声线里满是诱哄:“只是股份是你的而已,但是股份仍旧是由我在使用,对我并没有影响。”
谢长观避重就轻:“宝宝不喜欢钱吗?”
喜欢啊。
谁会不喜欢钱?
但是,这钱该是属于谢长观的,他不能要。
江岫蹙着眉,红润的唇瓣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长观就俯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收下股份,以后宝宝什么都不用做,就坐着收分红钱,老公替你打工,不好吗?”
不好。
这样谢长观未免太吃亏了。
江岫的脑袋往后仰了仰,躲开谢长观的嘴唇,让人失神的眼珠与男人焦褐的眼眸对上。
“谢长观,我真的不能收,你不是要扩展欧洲版图吗,这些股份你留着,会比转让给我有用。”
口中甜腻的幽香迅速地钻入谢长观的大脑,让他的理智摇摇欲坠,压根没仔细听。
谢长观眼神发暗,薄唇追着他上唇中央若隐若现的唇珠磨蹭:“宝宝,股份不是白给的,我要收报酬的。”
报酬?
什么报酬能抵那么多钱?
江岫惊讶,在脑海里搜寻着他身上有什么有价值之物,反倒忽略了男人的小动作。
等他缓过来,唇珠已经完全显露出来,沾着水渍,水润又饱满,艳红得像是熟透的果实。
江岫脸颊绯红地低喘了一声,掌肉撑着男人宽阔的肩膀:“你不许亲了。”
谢长观怎么能偷亲他啊?
谢长观强壮身躯宛如一座山,一动不动,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心虚。
他的大掌扶着江岫的后颈,反而得寸进尺,光明正大的在他唇上亲了亲。
宝宝上面的小嘴不仅很香。
还很甜。
江岫的脸像火烧一样,软白手掌捂住发红的嘴唇,刚想要控诉谢长观不守信用,谢长观的手机亮了起来。
“谢总,您的药拿回来了。”
隔得近,江岫能很清楚的听到对面的人说的话。
药?
什么药?
谢长观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等江岫开口询问,谢长观掐断通讯,放他下去,低声说道:“宝宝等我一会儿,我去拿点儿东西。”
谢长观站起身,走出书房。
江岫皱着眉心,眼里浮出几分担忧,犹豫了一会儿,抬步跟了上去。
他走到前厅,正好看到谢长观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药盒,药盒很大,江岫想看看是什么,谢长观提着药盒藏到了后面。
江岫抿了抿唇,走上前去,仰着脸望着谢长观:“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谢长观曲指蹭了蹭他的面颊,声音里听不出什么不对:“没有。我身体很健康。”
江岫不相信。
身体健康怎么会开药?而且看盒子里面,药量还不少。
江岫抓住男人的手腕,绵软的触感直冲谢长观的感官,让他半边身体都失去控制。
江岫没注意到,他艳丽的小脸紧绷着,表情严肃而认真:“谢长观,不要瞒我。”
他知道生病有多难受,他不希望谢长观有事。
谢长观被抓着的指节忍不住动了动,反握住江岫的手指,凸出的喉结滚动着,嗓子眼渴热得不像话:“宝宝真想知道?”
江岫毫不犹豫点头:“想。”
谢长观沉沉的喘息了一声,简直快要失去理智了:“宝宝先在股权合同上签字。”
都这时候了,谢长观怎么还想着股份的事啊。
江岫有点儿生气,但看谢长观的态度,又明显没有转圜的余地:“股份转给我,真的对你没有影响吗?”
“没有。”谢长观哑声道:“只要宝宝不把股份转给别人。”
他才不会转给别人。
江岫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我签。”
他转回书房,拿起钢笔,在签字页上签好名字。
谢长观跟在他的后面进入书房,看了看签了字的合同,大手握在门把上。
咔哒一声,反锁好书房的门。
第75章
咦?
江岫听到动静,回过头去,长睫扇动着,清润的眼瞳里盛装着疑惑。
又懵懂又蛊人。
谢长观关门做什么?
谢长观垂下眼,视线紧锁着他,不自觉停在了他微微翕张的唇瓣上,粗狂的喉结滚动着,思绪混乱起来。
“宝宝,过来。”
目的达成,谢长观不再隐藏克制。
他把手中的药随意放下,扯了扯领子,长指迫切的解开两颗领口扣子,眼睛里黑沉一片。
男人站在门口,身躯高大又健硕,强烈的存在感不容忽视。
江岫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放下手中的钢笔,合上合同,听话的朝着谢长观走过去。
他已经签了合同,谢长观该告诉他,哪里不舒服了吧?
江岫停在谢长观面前,红润的嘴唇微微分开,刚想要询问,谢长观忽的上前一步,拉住他细白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江岫对他完全没有防备,身形踉跄了一下。
不等他站稳,谢长观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牵引着他的手,从肌理分明的胸膛往下,按在西装裤的中间。
熟悉的位置,让江岫一下子僵住。
感受着掌心下不安分跳动的巨蟒,他手指尖发麻,脸都红了,难以置信的仰起头,望向面前的男人。
四目相对的第一瞬间,他看到了谢长观眼底闪烁着烫热的光芒。
“宝宝不是问我哪里不舒服吗?”谢长观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呵在少年的脸颊上,喉结缓缓地上下滚动着,抓住江岫的那只手,好似岩浆涌动般地热切,烫的江岫指尖微微蜷缩:“这里。一想到宝宝、一见到宝宝,就控制不住。”
江岫再迟钝,也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他软白的脸颊彻底红透,连耳垂都渲染开颜色,红的要命。
惊人的浓稠艳色从他脸上晕开,勾的谢长观眼前一热,眼睛骤然变得深沉,呼吸无法控制的变得急促。
“宝宝,帮我把皮‖带解开。”谢长观俯身,用高挺鼻梁缓慢的蹭着少年的面颊:“或者把链子拉开。”
江岫白腻腻的肌肤被蹭得斑驳,红白交加,羞得眼膜蒙上一层水雾,可怜兮兮的:“不行。”
开合的唇齿间,甜香沁人。
“为什么不行?不是宝宝想知道的吗?”谢长观痴迷的闻嗅着,视野里除了面前艳丽的少年,什么都看不到。
“明明是宝宝非追着问哪里不舒服的。”谢长观的眸里满是暗潮,灼人的气息练绕在江岫的耳边,嗓音低沉而沙哑:“所以,宝宝要负责治病。”
江岫都分不清,谢长观说的病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谢长观欺负他的借口。
他的眼角眉梢处透着浓重的红,嘴唇动了动,眼睛湿漉漉的好似要哭出来,音量比蚊子叫还轻:“我、我不知道。”
他怎么知道谢长观是这里不舒服啊?
要是早知道,打死他都不会问。
“晚了,宝宝必须要负责。”谢长观看着他白里透红的羞涩模样,愈发心痒难耐,言语间忍不住越来越放肆:“坏狗又不老实了,作为主人,宝宝应该狠狠惩罚他,像前两次一样,踩他,骑他。”
他才不要。
江岫的脸蛋红的仿佛要滴血,他确定了,谢长观就是在欺负他。
明明答应过他,高考前不会欺负他的。
江岫的手心隔着西装裤,被烫的发红,他低垂下眼睫,调子闷闷的传出:“你不讲信用。”
尾音里带着迤逦的软,虽然是在嗔怪,但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掩饰不住的亲昵。
谢长观听出来了,他没有反驳。
信用是什么?
在宝宝的面前,一文不值。
谢长观把生意场里商人利益至上的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他难耐的粗喘一声,头脑发着晕,被勾的不行。
他捏着江岫纤细腕骨的大掌,不自觉用上一些力,近乎强迫地按下少年软嫩的手掌,粗重的喘气之中,带着急不可耐的祈求:“宝宝,帮一帮老公。”
这要他怎么帮啊?
江岫以前忙于求学、忙于躲藏,在遇到谢长观之前,对于这一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以前不小心点到不良网站链接,甚至都不敢看一眼。
他哪里懂怎么做。
江岫雾蒙蒙的眼眸自下而上,湿湿怯怯地看着男人,饱满红润的双唇微启:“我、我不会。”
说完,还咬了一下下唇。
谢长观彻底被他勾疯了。
他的大手完全拢住江岫小几号的手,缓缓往上移一小段,停在腰上。
“没关系,老公教宝宝怎么做。”谢长观很喜欢江岫一张白纸的样子,可以由着他涂画、上色,变成他所有妄想的情态。
谢长观额角的青筋蹦出一根,以强大的自制力按耐着:“第一步,按住上面的扣,打开。”
江岫低下头,目光触及谢长观撑得变形的西装裤,似烫着一般,连忙慌乱的转开眼睛,只看着黑色的皮‖带。
谢长观的皮‖带,也是私人订制的高档物,软度适中,扣面上的花纹很浅,但是很繁复,并不常见。
江岫细白的手指勾住扣边,照着谢长观的指示打开,面颊发烫地对男人说:“好了。”
这种时候,怎么也这么乖?
谢长观再也保持不住冷静,理智如同崩塌的雪山,汹涌奔腾着淹没了他整个人。
他彻底丧失教导的耐心,直接按着江岫的手,替他做完剩下的步骤。
—
厨师、营养师都不留宿,等两人用完餐,就已经离开。
江锦上府里只剩下江岫与谢长观两个人,书房里也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谢长观背靠着门板,高大挺拔的身躯微俯着,全身紧紧绷着,肌肉宛如铁块。
焦褐的眼睛,眸光闪烁不定,额头更是难以抑制的皱着,额角根根青筋蹦出。
骨节分明的大掌,一手死死卡在怀里少年的腰上,一手牢固的掌控着少年的手。
江岫几乎整个人都埋进男人的怀里了,手心里传出的温度,让他止不住的跟着耳根发热,面颊泛红。
眼尾更是透出旖旎的水痕,绯红一道。
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了,手腕不停打着颤,但挣又挣不脱,完全靠着男人托着在动。
“谢长观。”
江岫短促的呼出一口气,还没有说后面的话,谢长观的气息明显一变,更紧的握住了他的手,死死按住了他。
江岫不得不仰起头——谢长观低着头,他能完全看清谢长观的脸——视线从谢长观光洁饱满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紧紧抿住的猩红嘴唇。
再往下是线条分明的下巴,正挂着豆大的一颗颗汗珠,晃晃荡荡,随着他低沉的喘息掉落,狠狠砸进江岫的心中。
江岫红了耳垂,两颊晕着红,不自然地侧过脸去。
谢长观却不满足了。
“宝宝,看着我。”谢长观扣住江岫的后颈,扳过他的脸,非要让江岫面朝着他。
江岫羞的双眼里都起了一层雾气,谢长观低头下来,吻住他红润的嘴唇。
谢长观一点儿没收着力,像是要吃了江岫一样,很快就让江岫的嘴巴都发酸,嘴角感觉都要裂开了。
江岫呜咽了一声,再也承受不住,短促的叫了一句男人的名字,几滴眼泪便顺着眼睫滚落。
他被欺负的狠了,这一句更像是哭出来的。
谢长观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俊美的脸庞都微微扭曲了,他喉结快速颤动着,近乎咬牙切齿的闷哼:“宝宝,让开点。”
什么?
江岫被男人亲的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有听清。
他下意识的低下头,下一刻,一大片白光扑上他的眼帘。
……
滴答。
滴答。
江岫软倒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红唇半张,急促的呼吸着,浑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他雾蒙蒙的眼睛茫然的睁着,完全懵住了,发上、下巴上湿漉漉的,脖子上也沾到了,顺着脖子,锁骨上也有。
就像是被谢长观的东西,彻头彻尾包裹住了一般。
谢长观眉头一跳,狠狠地吞了下口水,恨不得一口咬住怀里的人脖颈,不管不顾的将人直接就地正法。
但他答应过,让少年好好参加高考。
少年对高考有多渴望,谢长观很清楚,他不想要破坏,让少年失望。
谢长观闭了闭眼睛,暗暗地吸着气,压下身体里的浮动,简单整理了下西装裤,横抱起虚软的少年来到沙发,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发丝、下巴。
江岫无力的垂着手,手腕骨上明显的印着一圈红痕,掌心通红着,湿淋淋的,能感觉到很清晰的下坠感。
江岫知道那是什么,上一次在前厅的沙发上,他的足心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红着眼眶扭过头,别扭又不自在。
头顶的谢长观好像轻轻笑了一声,随即将他的脸掰过来,又是一个深吻。
江岫只能被迫承受着,檀口张开,眼角都被亲出眼泪了。
等再被放开,他的嘴唇几乎红肿不堪,已经合不拢,舌尖甚至软软地伸出来一小截,搭在唇瓣上,涎液也沿着唇角沁出来一点儿。
谢长观低头,为他吻去涎水,收好合同,由抱起他往外走去。
江岫半阖着朦胧的双眼,断断续续地轻喘着,任由男人抱着他离开书房,转回主卧,轻轻放在卧床上。
“宝宝。”
谢长观躺在他的侧边,强壮的上半身覆过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焦褐的眼里满满都是他的影子。
“这个元旦,我过的很开心。”
零点早已经过了,已经是新的一天,哪里还是元旦。
江岫睁着盈着水汽的眼睛,半模糊半清晰的看着他,心底里的一点儿生气,还是一下子消散干净。
开心就好。
元旦快乐,谢长观。
第76章
主卧之中,除了暖气吹拂的响动,就是江岫急促的喘气声。
他的眼神迷离,颤抖着殷红的唇珠,沁着甜香的吐息,不断从他合不拢的唇瓣里溢出来。
手掌又麻又烫又酸,连带他半边身子都使不上力。
他的头发、下巴等地方,虽然用纸巾擦过,但还是能闻到一股很浓烈的男性气味儿。
谢长观浮躁难忍,忍不住微偏头,湿热的吻从少年的耳后一路往前到合不拢的唇角。
江岫真的觉得自己的嘴角,都要被谢长观亲的含不住,他承受不住的侧过脸,喘息着,说话断断续续:“我想……洗澡。”
“我去给宝宝放水。”谢长观起身去浴室放热水。
等水放的差不多,他又返回来抱起江岫,去往浴室:“我带宝宝去洗澡。”
江岫靠在他的胸膛前,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进入浴室,谢长观轻轻放他在浴缸前,大掌自然而然的伸向江岫的衣服领口。
江岫单手撑着浴缸边沿,扭过身子,蝶翼般的眼睫颤了颤,红肿的双唇开开合合:“我自己来吧。”
谢长观垂着眼,看了一眼他垂在身侧,红通通的手掌,挑起一侧的剑眉:“宝宝确定?你的手能抬得起来吗?”
江岫的脸蛋一红,他的手自然是抬不起来的。
但是,经过书房的事,江岫不相信谢长观还能守信,他明天还要上课呢,他不想再耽搁时间。
江岫抿了一下嘴唇,音量小小的:“确定。”
看出他的态度很坚定,谢长观妥协的在他唇角啄了啄,转身退了出去。
“我在外面,宝宝有事随时叫我。”
江岫点点头,目送他出去之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江岫在感情方面,本就是个小白,对于男的与男的之间,了解得就更加少了。
以前那些男的骚扰他,没人能碰到他。
唯独谢长观。
江岫从来不知道,原来,男的与男的之间还有这么多花样。
强烈的羞耻感,让江岫的脸越来越红,他匆匆揉捏了几下腕骨,就单手脱衣服。
单手不太方便,脱去衣服、裤子,他就被浴缸里蒸腾而出的氤氲雾气,熏的鬓发濡湿,鼻尖上也沾着点儿水汽。
江岫全身上下,还剩个内裤。
他的手拉着内裤边儿,纤长白皙的双腿稍微一并拢,内裤就往下脱,脱到泛粉的膝盖弯处,又微微抬腿,将内裤全都脱下来。
江岫拎着内裤,规规矩矩放在脱下的衣服堆上面,迈进浴缸之中。
谢长观靠在浴室外的走廊上,一抬眼就能看见热气缭绕的浴室,水波晃荡发出的水声,听的人有些口干。
他狼狈的滚了滚喉结,简单整理的西装裤迅速膨胀,松松拉着的链子,一下子崩裂开。
谢长观焦褐眼珠下压,随意扫了一眼,没有理会。
半个小时左右。
浴室的门缓缓打开,热水气随之汹涌而出。
江岫从浴室里走出来,脸颊上贴上几缕湿漉漉的黑发,他的脖子、胸前也都带着水珠,明显是水没擦干净。
手里抱着换下的衣服,正准备拿去放洗衣机里。
谢长观迎上前去,取走他手里的衣服,放回浴室的衣架上,抽出干毛巾给他擦水。
水擦干,又抱着他回到主卧,放在腿上坐着,拿着吹风,为他吹头发。
江岫仰头看了看他,乖巧的没有动。
吹风机的响动很小,热风吹着头皮,让人昏昏欲睡。
湿漉的发丝逐渐变干,摸着发丝已经干透,谢长观关闭吹风,低头一看,怀里的少年闭着双眼,已经沉睡过去。
唇角还是湿红的,被他欺负的软嫩手掌很明显也是红的。
实在是被欺负的有些过了。
谢长观不忍打扰少年的睡眠,掀开一角被褥,将他放在卧床上。
江岫的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铃口是圆的,露出大半个白皙圆润的肩头。
谢长观俯身,在他肩头上吻了吻,拉好被褥,起身去浴室。
浴室里的水汽散的差不多了,江岫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在衣架上。
回想起昨晚少年的模样,谢长观难耐的粗喘一声,抓过衣服最上面的小片薄布料,捂在高挺的鼻尖上,狠狠吸一口。
“宝宝。”嗓音又哑又低。
早晚有一天,他会得偿所愿,让宝宝的肚子鼓起来,让这片薄布料,也满是属于他的气味。
—
京市。
夏家。
拉风的红色跑车停在门口,夏子迟甩着车钥匙,春风满面的往里走。
满身的酒气,衣领、脖子上还印有好一些红艳艳的口红印记,显而易见,他刚从外面混迹回来。
夏家的佣人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夏子迟脸上洋溢着笑,回到卧室,看到他放在床上的外套不见踪影,整个人顷刻僵住。
他脸色骤变,猛地冲进衣帽间翻找,找半天没找到他的外套,怒火中烧的冲出卧室。
“你们谁动我房里的外套了?!”他的声音很大,面上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佣人们都吓住了,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没有说话。
夏子迟心头火大,不耐烦的吼道:“说话!是谁干的!?”
佣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一个白着脸的年轻女佣人站了出来。
“我看是脏衣服,就、就收去洗了。”女佣人磕磕绊绊的道。
洗了??
夏子迟怒目圆睁,音量又拔高几度:“谁他妈让你乱动我房里的衣服的!!衣服里面的东西呢!?”
“东……东西。”女佣人吓惨了,说话都不利索了:“里面就只有一个口罩,很旧、又皱的不成样子,我以为是垃圾,就、就给扔了。”
岂止是皱。
口罩一看就质量很廉价,罩面都被揉捏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张软纸,连上下的两条细边儿,也都揉的很软,完全失去支撑固型的作用。
夏家在京市算有点儿脸面,口罩一看就与夏子迟的喜好不符合。
佣人只当是夏子迟出去鬼混,喝酒喝糊涂,把什么垃圾带了回来——毕竟夏子迟爱玩,在夏家无人不知。
“垃圾?”夏子迟都气笑了,酒精刺激着他的大脑,怒火一寸寸往上攀升,直冲脑门:“谁告诉你那是垃圾的?”
谁会把垃圾放在衣服里,一放就是两个月?
经过这么长时间,口罩上面的香气早就已经全部消散,但夏子迟就是不想扔。
他留着口罩,时不时想起来,就拿出来把玩、闻嗅。
现在告诉他,口罩被当垃圾扔了???
真当他夏子迟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吗?
“滚!”夏子迟气红着双眼,恨不得一脚踹上去,但他有原则,不打女人:“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夏子迟虽然不是夏家的继承人,但是他开除个佣人,还是可以的。
佣人面色惨白,还想求情,保镖已经进来,强行架着她,拖出去了。
夏家的垃圾是专门处理的,佣人一般早上打扫,这会儿,估摸着口罩已经被绞碎机绞成了一小堆碎片,拼都拼不回来了。
艹!
夏子迟越想越气,暴躁的抓着头发,响亮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夏子迟看也没看来电显示,语气有些冲的开口道:“谁啊?”
对面似是没料到他的态度会这么差,微微愣了一下:“哥,是我。”
祁骁??
夏子迟难以置信的去看来电显示,自从祁骁被抓回祁家关着思过,一直没有被放出来,外界连他的一点儿消息都听不到。
夏子迟疑惑的问道:“夏伯父放你出来了?”
“还没有,只是最近对我管的松了一些。”不再时时刻刻关着他,还让保镖守着,连他的通讯工具都全部没收。
祁骁现在能联系外界,但是还不能离开祁家,他也是刚拿到手机。
夏子迟深吸口气,压下火气,继续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大半夜的给他打电话。
祁骁的嗓音压的有些低,有些迫切的问道:“不好意思哥,打扰你休息。我想问问,我让你查的人,查到了吗?”
查什么?
夏子迟压根没把祁骁的委托放在心上,回到京市就到处鬼混,哪里有时间做别的。
夏子迟被酒精侵蚀的脑子微微清醒,想起来他好像是答应过祁骁,要帮他查什么人。
“还、还没呢。”夏子迟摸了摸鼻尖,回答得有些心虚:“谢哥也在让我查人,我最近很忙。”
祁骁记得,夏子迟口中的谢哥,正是谢长观。
以谢家在京市的地位,谁不想巴结,夏子迟哪怕不为他与谢长观的交情,也要为夏家着想。
祁骁理解夏子迟的选择,他有些沮丧的握紧拳头:“没关系,谢家的事重要。不过,哥,你能尽快帮我查一查吗?”
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少年过得怎么样,巷子里的那个变‖态男人,还有没有去骚扰他。
祁骁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那张艳丽得让人头脑发昏的脸,回想起少年惊慌失措逃跑的模样,运动裤顿时发涨,勒得他生疼。
祁骁吞了吞口水,像是忘记自己才说过一样,又郑重重复了一遍:“哥,拜托你,尽快帮我查一查。他就住在合山,离我当时住的旅馆不是很远。”
什么人能让祁骁这么急不可耐的寻找?
夏子迟深知祁骁的性格,祁骁从不参与上流圈子那些名堂,一直以来,对于接近他的人,都是不屑一顾。
夏子迟从来没见祁骁没有这么失态过,心底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好奇来。
“行。”夏子迟答应道:“正好谢哥的事儿快弄完了,我帮你查查。”
“谢谢哥!”祁骁露出肉眼可见的笑容。
再过一天、两天……他很快就可以见到少年了。
他目前还不能出去,等夏子迟找到人,他就让夏子迟帮忙照看一下,等他能出去,他第一时间就去找少年。
他要把少年带走,买栋别墅,娇藏起来。
祁骁被自己的想象弄得口干舌燥。
他有些急躁的躺回床上,筋骨凸出的手掌按住运动裤的中间,深深的喘息着。
“宝贝,等我。”
第77章
佣人们站在前厅,一个个缩肩低头,大气都不敢出。
夏子迟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挂断电话,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发型师精心打造的造型,被抓得一团乱糟。
他连连挥手,示意佣人们退下:“滚滚滚滚,都给我滚。”
没有问过他,就随便丢雇主的所有物,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要这些佣人来有什么用!
夏子迟一脸暴躁的返回房间,看着翻得乱糟糟的衣帽间,又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也不知道在哪里还能弄到同样的口罩。
——口罩明显也不是祁骁的,用料这么廉价,应该是小作坊生产的,或者是某个人的,不知怎么落到了祁骁手里。
那勾人的香气,是属于口罩主人的吗?
仿若又闻到那股勾缠的甜香,夏子迟干渴的滚着喉结,吞咽着唾沫,想象不出主人,长的是什么样子。
应该很香。
很漂亮。
夏子迟最喜欢的就是漂亮的人,越漂亮他越喜欢,要是口罩的主人长得合他的口味,他怎么都要想办法把人弄到手里。
他日日夜夜,都想要闻到那股香气。
夏子迟越想越心痒难耐,但口罩是他从祁骁那里顺走的,他又不能直接开口问,一问不就全露馅了。
衣帽间里有穿衣镜,看着衣领、脖子上的口红印,夏子迟第一次觉得这么碍眼。
他不耐烦的啧了声,转去洗手间里,用温水洗了个脸。
夏子迟爱玩,作息乱的很,他刚疯玩儿了一场,还没有什么睡意。
想起祁骁的话,他翻出手机相册,在压箱底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祁骁当时发给他的照片。
“这种地方真的能住人?”
夏子迟不可思议的低声喃喃着,这居民楼看着又破又烂,什么人会住在这里面?
怕不是什么流浪的人吧?
祁骁到底是什么眼光啊?
但是,既然已经答应祁骁要帮他查,夏子迟不能再毁约。
他认命的爬起来,在地图上找出当时他定位到的祁骁住的合山旅店位置,预定好天亮去合山的机票。
—
江市。
七点半。
巨大的卧床上,被褥里鼓着的小小一团,微微动了动。
江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鼻尖睡的红红的,眼膜里蒙着水雾,还有没有消散的睡意。
——这段时间上课,他已经养成了七点多就自动醒的生物钟。
江岫下意识如往常一样,撑着床单坐起身,手掌上却传来一阵酸痛。
他眼睫轻颤,红润的双唇微张,轻嘶了一声。
不等江岫低头去查看,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伸了过来,捧着他的手腕。
江岫抬起头,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
谢长观垂着眼,动作轻柔的为他揉着手,那双少见的焦褐眼眸像是浸了墨的琥珀,江岫能清晰看到他的睫毛。
很长很密,但是不卷翘。
谢长观缓慢地掀起眼皮,与他的目光对上,江岫混沌的脑袋渐渐清醒。
想起昨晚在书房的事,他气息微喘,心跳微微加速,耳朵也觉得热,慌慌张张的收回视线。
谢长观看得心里发痒,忍不住低头啄了啄他发红的唇角,大舌顺着他开启的唇缝,就要往湿润的口腔里钻。
江岫用不酸软的手挡在男人的脸上,微鼓着脸颊,似是委屈,又似是嗔怪:“我还要上课,你不能亲。”
谢长观次次都亲得他嘴唇又红又肿,很久才会消下去,他上课会被韦老师发现的。
少年的掌心很软,沁着甜腻幽香,谢长观痴迷的闻着,顺势捉住他的手腕,在他泛粉的指尖上亲了亲。
谢长观故意曲解少年的意思,眼神深邃又深意,半点不收敛:“不上课的时候,就可以亲吗?”
他想亲烂宝宝。
“……也不可以。”江岫的脸上浮上一层绯色,不自在的别开头,谢长观一亲他就不老实,总会干点别的坏事。
江岫微抿了下沾着水渍的唇瓣,缩回手腕,轻轻推了推谢长观健硕的胸膛:“你起来,我要下去。”
谢长观一点儿没被推动,他长臂收拢,轻松从被窝抱出江岫,横抱着他去洗漱。
洗漱之后,又抱去前厅用早膳。
厨师、营养师们得了一笔丰厚的过节奖励,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色,一看到两人,就有序摆上菜品。
“宝宝,张嘴。”谢长观夹着菜,喂到少年的嘴边。
江岫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掌,分开唇齿,第一次很乖的让谢长观喂。
等两人送过餐,营养师又送上杯温水,江岫拿起水杯,就着水吞药。
温水喝完,韦涟也准时来到江景上府。
江岫跟着她去书房上课,谢长观没有立刻跟上来,而是让营养师再倒了一杯温水。
是要吃药吗?
江岫蹙了蹙眉心,但是他环顾一圈,也没有看到谢长观把药放在哪里,甚至连药盒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药是被谢长观收起来了吗?
两分钟左右,谢长观进入书房,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开始用电脑办公。
棱角分明的面孔上,表情看不到一丝异样,与寻常别无二致。
“怎么,是哪里没听懂吗?”见江岫似乎有些走神,韦涟温声问道。
江岫连忙收回心神,注意力全部转回学习上:“没有,我都听懂了。”
韦涟没有多想,继续教学。
—
京市去往合山的航班,一天仅一个班次,等夏子迟到达合山,已经是下午。
再次踏足合山,夏子迟还是对合山哪哪儿都看不顺眼,实在是太破、太偏远了,要不是为了兑现承诺,他一辈子不会再来这里。
夏子迟包了辆出租车去之前的旅店,又沿着旅店往四周找,兜兜转转几个小时,在天快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了照片里的居民楼。
比照片里的看着更为破烂,巷子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楼道里也没有安灯,光线昏暗不清,空气潮湿,混杂着一股浓郁的酸臭味儿。
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夏子迟捂着口鼻,在心里乱骂,一边骂一边找。
好在社区接管居民楼之后,也没打算做些什么,楼里的住户也还是之前的几家。
夏子迟一一找过去,发现都是些行动不太方便的老人。
祁骁没告诉他要找的人是谁,夏子迟全都偷偷拍照。
正当夏子迟要继续往楼上去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穿西装的清瘦男人去了七楼。
夏子迟跟着上去,看到男人敲了702的门,房门打开,走出一个骨架高挺的男人。
比他都高,但是长的还不错。
男人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好看的眉皱着,一脸随时要冲上去找人干架的架势。
夏子迟不敢靠太近,静音拍了张照片,悄悄的下楼去。
【夏子迟:图片.jpg】
【夏子迟:图片.jpg】
……
【夏子迟:看看,里面有没有里要找的人。】
祁骁一直在房里等消息,看到夏子迟联系他,腾地从床上坐起来,迫不及待的点开。
看着图片里面一连串陌生的脸孔,他连敲好几个问号过去。
【祁骁:他们是谁啊?】
他不是让夏子迟去查少年的吗?
少年呢?
发给他一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干什么?
夏子迟一口口水差点喷出来,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祁骁的回复。
【夏子迟:里面没有你要找的人吗?】
他要找的人??
他什么时候说过,他要找的是这些人了?
祁骁皱眉,比夏子迟还觉得莫名其妙。
【祁骁:我要找的是个少年,十六七岁,头发有些长】
少年很漂亮,很好认的,夏子迟只要看到,就一定能认出来。
少、少年??
夏子迟一脸的错愕。
【夏子迟:好小子,你喜欢男的啊?】
祁骁的胆子很大啊。
居然敢喜欢男人,不知道伯父知晓之后,会气成什么样。
祁骁没有否认。
他是喜欢少年,喜欢到一想到少年,浑身都发热。
要不是当时夏子迟一再给他打电话,非要来逮他,他早就一鼓作气追上去,把少年据为己有了。
【祁骁:哥你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
怀疑他的能力?
夏子迟气笑了,谢哥都找他办事呢,祁骁个毛头小子敢看不起他?
夏子迟转头拍了一张居民楼的照片。
【夏子迟:图片.jpg】
【夏子迟:张大你的狗眼看看,是不是和你发我的照片一模一样?】
【夏子迟:楼里除了这个男人,其他的都是些老病残。】
夏子迟的手机都是最好的品牌的最新款,哪怕四周昏黑,拍出来的照片依旧很明亮清晰,犹如在白昼之下。
祁骁仔仔细细的对比着,确实是他遇到少年的居民楼,夏子迟没有找错地方。
但是,怎么会不见少年的人呢?
夏子迟的消息,打破了祁骁所有的期待,他眉头紧锁,手指焦虑的在键盘上点动着,努力保持思绪的清晰。
【祁骁:你确定整栋楼都找遍了吗?】
夏子迟隔着屏幕,翻了个白眼,他人都千里迢迢赶到目的地来了,有必要偷这点儿懒吗?
【夏子迟:确定】
【夏子迟:前几楼住着几个老人,七楼住着照片上的男人,七楼以上没有人住】
那少年呢?
祁骁是亲眼看到少年进居民楼里去的,而且少年明显对楼里的环境很熟悉。
焦躁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抓住祁骁的心脏。
他握紧手机,指骨被膈得泛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内心焦急如焚。
【祁骁:附近还有这样的居民楼吗?】
夏子迟往四下里望了望,入目一片荒凉,连仅有的几家平房里,都看不见有人在。
【夏子迟:没有】
不可能。
祁骁的记忆力好的很,从被抓回祁家,他满脑子都是少年,关于少年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难不成,少年是搬走了吗?
还是让巷子里的变‖态得了手,抓起来关在了哪个地方?
该死!
偏偏他被关着,哪里都去不了。
祁骁握紧拳头,手背上根根青筋突出,胸腔里强烈翻腾的愤怒、不甘心,几乎要淹没了他。
—
江市。
江岫对于合山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补课上,一天天脑子里除了上课,什么都没有。
不知不觉,一晃接近年关。
第78章
江市本就繁华,临近过年,愈发的喧嚣热闹,繁盛多彩的灯光闪耀璀璨,宛如一座不夜之城。
江岫的课程安排得很满,哪怕是除夕当天也排有大半天的课程。
下午五点。
书房里。
韦涟笑着合上教案:“新年休息一天,初二接着上课,剩余下的补习内容不多,补完之后应该还能多出一周左右的时间,我提前替你补一补新学期的课程。”
高三下册要学的内容没有多少,一周的时间足够拉通学习。
江岫端正坐在书桌前,上衣左侧胸口,别着一枚鲜红色宝石,领口的黑丝带交错垂下,交错繁复的大荷花边簇拥着他稠丽的脸蛋,艳的让人眼前生晕。
他轻轻点了点脑袋,黑软发丝拂着白腻的脸颊,乖乖巧巧应好:“韦老师,除夕快乐。”
坐在对面沙发里的谢长观合上电脑,站起身缓步走过去,站到江岫的身后。
——昭卓全体放年假,他最近都是居家在办公,衣着休闲,但周身天生的上位者气势半点不减。
“辛苦。”谢长观微朝韦涟颔首,面容俊美而矜贵,主人的做派十足十:“新年红包已经让助理直接打进你的银行卡里。”
红包有五十万,相当于韦涟以前半年的工资。
谢长观骨节分明的大掌抚了抚少年的发顶,对于优秀的人,他一向不吝于奖励,男女一视同仁。
韦涟教的不错,是她该得的。
“多谢谢总。”韦涟知道谢长观在江市是什么样的地位,在面对他时,显得拘谨了很多。
她祝福了两人除夕快乐,就有眼力见的退出书房,跟着等在江景上府外的司机回家。
谢长观垂眸,看了眼腕表,俯低身躯,有型的下颌有意无意擦过江岫的头顶:“宝宝也有红包。”
咦?
江岫有些怔愣,侧仰起脸,对上男人深邃的焦褐眼珠。
他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过年的喜色,红润的唇瓣微张,口中呼出的气息恍若幽兰般:“我也有?”
江锦文与徐婉离婚之后,江锦文有钱的话,过年就是彻夜去外面混,丢下他不管,没钱的话就对他拳打脚踢,宣泄不满。
江岫过年遭到的暴力最多,在他的心里,甚至对过年有些抵触。
江岫长这么大,还没有好好过一次年,遑论收到过年红包了。
“当然有。”谢长观眸光微暗,目光自上而下,若有若无的盯着少年的唇角:“宝宝不仅有红包,而且往后还年年都有。”
“可是。”江岫皱了皱鼻尖,面露疑惑:“不都说,成年了就没有红包了吗?”
江岫是听班里的同学说的,而他已经成年了,谢长观可以不给他发红包的。
“谁说的?”谢长观面不改色,语气笃定而不容置疑:“宝宝永远都有红包。”
江岫感觉有些意外,还有点儿高兴,勾人的眉眼不自觉微弯,浑身媚态横生。
谢长观凸出的喉结,明显的滚动了两下,上一刻还算冷静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沉了下去。
他沉沉的喘出口气,不动声色收拢长臂,把座椅中的少年禁锢在胸膛与长桌之间。
微低头,高挺鼻梁凑近江岫的唇瓣,偷闻着少年吐息间诱人的幽香,声线低而喑哑:“宝宝看看手机。”
江岫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动作,上课期间,他的手机都是静音状态。
他疑惑的眨了下眼,依照谢长观所言,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屏幕亮起,江岫一眼看到最新收到的短信,是一条银行卡入账消息。
近段时间,他还天天都会收到喝水的奖励,前前后后加起来,他的银行卡里已经有一笔很可观的数目。
江岫对于入账短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粗略数了数,个、十、百、千、万、十万……五、五千万?
这就是谢长观给他的红包??
这、这也太多了。
“还有呢。”与宝宝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谢长观给少年准备的礼物,可远远不止这么一点儿红包钱。
还有?
不等江岫说些什么,谢长观的大掌搂着他的腰肢,把他从座椅中抱起来:“我带宝宝去看其他礼物。”
谢长观抱着江岫来到衣帽间,里面不知何时,堆满了还没有拆封的礼物,还有一叠厚厚的房产证。
房产证上面,无一例外,全都是江岫的名字,而且都是在江市很好很贵的地段,随便一处,都是八位数打底,哪怕房地产业再不景气,价值也不会受到影响。
江岫眼瞳惊诧的张大,没有注意到,房产证里面有一栋别墅。
谢长观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过,不着痕迹的滚了下喉结,他看过设计师发来的别墅装修例图,他很喜欢。
宝宝应该也会喜欢的。
“有些地段还在装修,等宝宝高考完,我带宝宝去看。”谢长观半俯低身,结实长臂朝着少年搂过去,又要抱着人出去。
江岫细白手指抓住他手臂的衣料,低垂下纤长的眼睫,咬了咬红润的双唇,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谢长观顺势捉住他的手,在他绯红绵软的掌心吻了吻,低声问道:“宝宝,怎么了?”
江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也为谢长观准备了礼物,但是看着衣帽间琳琅的昂贵礼品,他就有些拿不出手。
“没……”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谢长观微收力,把人往怀里揽了揽,低沉的嗓音里,多出几分愉悦笑意:“礼物都准备好了,不拿出来吗?”
江岫错愕的抬起头,嘴唇惊的合不拢,气息略微急促:“你、你怎么……”
谢长观怎么会知道他准备了礼物?
谢长观没有解释,江市几乎都有他的人,江岫不论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谢长观低头,高挺鼻梁抵上少年的,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发出:“宝宝。”
江岫顾不上去多想,拿出贴身放着的礼盒——已经被拆穿,他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礼盒很小,上面印着品牌的LOGO,是个有名的奢侈牌子,谢长观小心接过,像是在接什么珍宝。
他双目注视着少年,里面的柔情能将人溺毙:“我能打开吗?”
江岫有些不好意思的抿着红唇,微微点了点头,清润的眼珠里悬浮着几分紧张。
谢长观缓缓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黑色的细手链,手链的中央,串着一颗很小的檀珠。
檀珠是焦褐色的,上面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价值近两万。
是江岫用他之前的存款买的——他总觉得要是用谢长观的钱,给谢长观买礼物,哪里怪怪的。
江岫眼睫颤动,声音又低又软:“我没给人送过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喜欢也没关系,以后我再送你别的。我只是觉得,它的颜色和你的眼睛很像,很好看。”
谢长观呼吸一滞。
宝宝夸他的眼睛颜色好看,宝宝喜欢他的眼睛,不就等于宝宝喜欢他?
喜欢他,不就等于宝宝愿意跟他结婚?
“喜欢。”谢长观单手抱紧少年,呼吸灼热而滚烫:“老公很喜欢、很喜欢。”
胸腔里汹涌而出的喜悦,几乎让谢长观难以自制,他欢喜得快要疯了。
江岫紧绷的心放松下来,他微踮起脚尖,细软的双臂环住男人粗壮的脖子,红软的唇瓣不经意间擦过谢长观的耳垂。
“谢长观,除夕快乐。”
谢长观大脑一片空白,要被他勾的没命了。
谢长观反客为主,紧紧抱住少年,哪怕有药物压制着,他恨不得把少年揉进血肉里的渴望也没有减少多少。
谢长观的大掌本能的掌控住少年的后颈,微微用力下压,迫使江岫仰起头来,猩红的薄唇张开,犹如猛兽张开血盆大口,狠狠朝着少年微张的唇瓣覆压上去。
滴滴——
眼看要得偿所愿,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圈里的人在向他送新年祝福。
谢长观身形一顿,闭了闭眼,勉强压下骂人的冲动,缓缓松开怀里的人。
他简单粗暴的屏蔽掉圈里的人,再开口,音质粗沉得不像话:“宝宝,能帮我戴上吗?”
谢长观摘下手腕上的名表,随意放在储物箱上,把礼盒递到江岫的面前。
江岫自然不会拒绝——送出的礼物能被对方喜欢,没有人会不高兴。
他细白手指拿起手链,绕着谢长观的手腕一圈扣上,软白的脸蛋微微绷着,表情认真又专注。
看的谢长观心尖儿发痒,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在他的唇角啄了一下。
—
从衣帽间出来,两人来到餐厅,年夜饭的菜品已经摆上桌——全都是按照厨师按照营养师精心排配挑选做的。
菜品很丰盛,营养师为配合节日,还搭配了些酒。
“请用。”营养师为两人各倒了一杯酒,退到一侧。
江岫没喝过酒,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他长睫扇动,看向懂酒的谢长观:“我可以喝吗?”
谢长观瞥了眼酒瓶上标的度数,度数不高,甚至偏低,且明天也不用上课,喝一点关系不大。
“可以。”
得到允许,江岫唇瓣分开,含着杯沿小小的喝了一口,口感偏甜,还带着点儿辣,还挺好喝。
江岫又喝了一口。
一口,又一口……不知不觉,一杯酒全部下了肚。
江岫感觉他肚子热乎乎的,脑袋也有点儿发晕,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事物都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不由得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谢长观察觉到不对劲,低头朝他看过去,低着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江岫懵懂的仰起脸,没有说话,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没听到。
黑色的瞳孔迷离着,眼眸里水雾迷蒙,两片被酒浸润得湿漉漉的唇张开着,缓慢的喘着气。
周身勾缠的甜香,混合着酒香,闻得人头脑发昏。
谢长观呼吸一沉,喉咙里顿时一阵阵的干渴,他侧眸看了看空了的酒杯,一个猜想浮上他的脑海。
宝宝喝醉了。
酒的度数这么低,喝一杯酒就醉,宝宝的酒量这么差?
谢长观眸光闪烁不定,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点,以后可能会用上。
他抽出纸巾,替江岫擦了擦手,俯身抱着人离开餐厅。
江岫软绵绵的靠在他的怀里,眼睫半阖着,眼睛里水汽弥漫,被抱进主卧,放在卧床之上,还是安安静静的。
好乖。
乖的人邪念横生。
谢长观坐在床沿边,高大健硕的身躯缓缓地、缓缓地俯低,单臂撑在少年的身侧,布着薄茧的指腹,不老实的按在江岫的唇珠上,难耐的揉压着。
“宝宝。”
谢长观故意放低音色,话语中满满都是诱哄:“张开嘴,让老公亲亲你的舌头。”
江岫迷迷糊糊的,慢吞吞张开嘴巴,艳红柔软的舌头,从口腔中听话地伸出来。
这样的他懵懂又艳丽,像是献祭的纯洁羔羊。
谢长观全身肌肉顷刻坚如铁块,如饿狼扑食一样,叼住少年那一点儿红舌,凶猛地钻进少年温湿的口腔,疯狂的侵占扫荡。
谢长观像是吃不够似的,不断吮吸着江岫口中的涎水。
江岫被这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亲的不断呜咽,眼尾染上了一抹红晕,但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又让他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任男人为所欲为。
好不容易能喘一口气,他眼眶里蓄着生理性的眼泪,嘴巴又红又肿,小口小口地呼吸着,舌尖吐露出艳红的一点儿,收不回去。
一副被亲得受不了的样子。
谢长观粗重的喘着,又低下头,急不可耐的亲了上去,劲长的指节也放在了少年的领子边,指尖微用力,就拉开了丝带。
又顺着衣扣,一颗颗往下开解。
等解开最后一颗衣扣,他恋恋不舍的放开少年红肿不堪的唇,薄唇顺着小巧白皙的下巴,一路往下。
—
—
第二天。
大年初一。
江岫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身上的不对。
他的衣服不知何时换成了睡衣,在睡衣之下,上半身白皙的皮肤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
尤其是胸膛,明显的鼓起了两个小包,睡衣遮都遮不住。
这种感觉,江岫很熟悉,他脸颊发红,连耳根也红透。
怎么回事啊?他不是在和谢长观一起吃年夜饭吗?怎么会回主卧了?
江岫的大脑还有些不清醒,他仔细回想着,他记得,昨天谢长观送了他很多礼物,他好像……喝了一杯酒。
酒?
江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双手捂着额头,身子颤颤巍巍的发颤:对,是酒。
罪魁祸首就是酒。
他以后再也、再也不喝酒了。
第79章
咔哒——
主卧门从外推开,谢长观一进入主卧,就看到了被子下颤巍巍的一小团。
谢长观闷声发笑,表情不由柔和下来,高大身躯坐到床沿边,长臂舒展,将人从被窝捞进怀里。
身体骤然腾空,江岫惊的眼睫颤动,双手下意识抓住男人有力的手臂,嫩乎乎的掌心肉陷在谢长观的手臂皮肤中,脸颊上还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他仰头看向谢长观,想起昨晚的事,就控制不住耳尖发热。
江岫不好意思的侧开脸,睡衣的衣领有些大,往下滑到颈窝处。
谢长观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睡衣里少年白皙的胸膛、圆润的肩膀。
两边胸口明显的鼓着,周边全是一团团红色的印痕,肩膀则布着许多吻痕。
全都是他昨晚留下的,而睡衣遮挡住的地方还有更多、更多。
谢长观深沉的视线扫视着江岫全身上下,想起少年肌肤的触感,他喉间发痒,目光上移,落在少年泛红的眼尾。
眼角下的殷红小痣,勾魂夺魄的艳。
谢长观眼神发暗,俯身在小痣上吻了一下。
江岫浑身颤了一下,想要躲闪,男人猩红的薄唇下移,覆上他红润的双唇,含住上唇那颗小巧唇珠,去咬、去舔。
唇齿交缠间,他听见男人呼吸粗重的说道:“宝宝,新年快乐。”
江岫轻喘着,一下子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他微张开唇齿,想回谢长观一句新年快乐,男人的长舌得寸进尺,侵入进他的口腔。
亲吻着他红肿湿润的唇,拉扯着软软糯糯的舌头,焦渴地汲取着上面的一滴滴甘露。
直到他被亲的快喘不上气,绯红掌肉推了推男人的手臂,谢长观才恋恋不舍的退出他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口腔。
谢长观挺直的鼻梁像是大理石雕塑,鼻尖抵住江岫的鼻尖,双眼闪烁着些微的满足。
江岫双眼里水汽迷蒙,他急促地喘息着,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谢长观看的眼热不已,忍不住又亲了亲他。
江岫垂在半空的足尖晃了一下,他想说,谢长观太过分了。
但是他动了动唇瓣,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泄露出一丝急促的喘气声。
谢长观看着少年从脸蛋红到耳后处的潮红,喉咙发干:“宝宝想看电影吗?”
电影?
江岫心头微微一动,阳槐市很偏僻,教育设备什么的,也很落后。
学校里两年组织看一场电影,但是要交50的费用,江岫攒着钱要交学费,一次没去看过。
看出少年的意动,谢长观又在他的唇角吻了吻,抱着他去洗漱。
餐厅里,营养师已经配好菜品。
用过餐,谢长观带江岫去衣帽间换衣服,江岫特意挑了件宽松的,外面是一件深蓝色的风衣。
临出衣帽间之际,江岫转身返回去,拿了一个口罩。
谢长观按住他的手,半蹲在他的面前,低着声道:“宝宝,在我的身边,你不需要任何的遮掩。”
江锦文进了监狱,阳槐市的高利贷也全部清除,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威胁到江岫。
江岫可以露出他的脸,正大光明的做自己。
江岫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松开手,任由谢长观拿走口罩——他之前在合山,出门都要戴口罩,一时习惯性的拿口罩。
江岫细白的手指牵住谢长观布着薄茧的手掌,轻轻道:“走吧。”
谢长观五指合拢,反牵住他的手指,进入电梯。
从电梯出来,司机已经等在江景上府外面,看到谢长观的身影,司机推开驾驶座车门,要下车来为他开车门。
谢长观径直略过他,俯身打开后座的车门,大手摊开,朝身侧伸去。
司机顺着看过去,呼吸顿时凝滞。
少年头上戴着个深色的贝雷帽,两侧的发丝拂落,修饰着他雪白稠丽的脸蛋。
上身穿着半长款的深蓝色风衣,风衣的领子很宽,披肩似的垂落了一圈,领子的中央,别着一颗蓝宝石,浅棕色的衣扣一颗不落的扣好。
下半身是深色的长裤,修饰着少年纤细笔直的双腿,脚上是一双靴子,靴子还是崭新的,鞋底都纤尘不染。
江岫的手搭上谢长观的手掌,借力坐上后座里座。
谢长观收回手,抓住车框,上车之际,往驾驶座瞥了一眼,眼神凉薄而淡漠。
司机头皮一麻,立即转回头,不敢再往后座看。
司机一路行驶到江市最大的电影院,谢长观提前让助理包了场,偌大的影院里,除了几个工作人员,不见一个多余的人。
远远看着车子停下,工作人员恭敬的迎上去,还没有走近,就惊艳的愣在原地。
一直到谢长观牵着少年从他们身侧经过,几人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跟上去引路,眼角有意无意的往少年的身上瞟。
江岫没看到。他第一次来电影院,有些新奇,安静的观察着通道两边放置的玻璃展柜,展柜里面摆放着很多的乐高模型,以及一些动漫人物的等高娃娃,栩栩如生。
但谢长观注意到了,他压下焦褐的眼珠,看向引路的工作人员们。
几个工作人员立即被他盯得额冒冷汗,战战兢兢的不敢再偷看,规规矩矩的把人引到最大最好的放映厅,为两人安排最佳的观影座位。
电影开始放映,工作人员们退到门口守候。
电影是春节档热门之一,谢长观兴趣不大,随意看了两三分钟,视线就转移到了身侧的少年脸上。
江岫规矩的端坐在座位中,膝盖并拢,双手掌心朝下,放在膝盖上,清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大屏幕,神情十分专注,宛如正在认真听课的好好学生。
看到电影情节紧张处,他泛粉的指尖会蜷缩收紧,发红的唇角不自觉微抿,连呼吸频率也跟着微微加快。
谢长观的手忍不住动了动,忽然倾过身去,伸手将人抱到腿上坐着。
观影被打断,江岫微鼓着脸颊,精致雪白的脚踝晃了晃,示意谢长观放他下去。
谢长观似没看懂他的意思,虎口圈住江岫的后颈,指腹似乎是不经意般摩挲着,等磨的那层薄薄的皮肤泛起芙蓉花瓣般的色泽,他亲了亲少年气鼓鼓的脸颊,低声絮语:“宝宝就这样看。”
江岫一噎。
这么多座位都空着,谢长观为什么非要抱着他看?
江岫仰起脸,望了望一脸理所当然的男人,抿着唇转回脸去,继续看电影,大屏幕明灭不定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交织出蛊惑人心的艳丽。
谢长观的眼底翻腾着浓烈得叫人心惊的痴迷,深深凝视着怀里的人,直到电影结束,没有再往大屏幕看上一眼。
从电影院出来,司机又送两人去瑞雅轩。
侍者领两人进包厢,送上来一瓶名贵的酒。随行的经理恭敬的鞠躬道:“上次瑞雅轩招待不周,给谢总添麻烦了。这是瑞雅轩新进的酒,送谢总品品。”
经理递去眼色,侍者上前去,要为两人倒酒。
江岫抬起头,礼貌的婉拒:“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经理晃了晃神,一时失言。
谢长观看着少年警惕的模样,从胸腔里发出低哑的笑:“宝宝这是怕又喝醉吗?”
江岫微红着耳朵,没有说话。
他的胸口还没消下去呢,他可不想再醉一次。
“给他换成果汁。”谢长观收住笑,微侧目对经理道。
经理回过神来,立刻让侍者送果汁来包厢。
从瑞雅轩出来,谢长观又包了几条街,带着江岫去逛。
等回到江景上府,已经是深夜。
江岫靠在谢长观的怀里,已经累的睡着了。谢长观横抱着他,轻手轻脚放在卧床上,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宝宝,晚安。”
次日。
江岫准时睁开眼,谢长观正倚靠在床头,翻着几叠文件。
看到他醒来,谢长观吻了吻他睡得泛红的眼角,抱着他坐起身:“宝宝,看一看,喜欢哪个学校?”
学校?
江岫还不太清醒,低头看着递到他面前的文件,上面都是江市顶尖中学的调查报告。
从学校的背景、校领导、师资到学校环境、教学楼、食堂菜品等等,都记录得很详细。
“宝宝选一个喜欢的学校,要是想出国,可以选外国语学校。至于住宿,不用考虑。”
宝宝有他上下学接送,没必要住学校。
江岫从不打算出国,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他的心里早就有心仪的学府。
江岫翻看着文件,细白的手指点在某一页上:“我想选它。”
谢长观垂眼,是江市七中,里面的学生成绩都很好,哪怕最末的一名,也都能考上国内不错的985。
而且校风严谨严苛,师资也是江市公有学校里的顶尖。
宝宝眼光不错,一来就选中最好的学校。
谢长观给助理发去消息,中午午休,江岫的入学通知书就送到他手里了。
一同而来的,还有韦涟的入职通知。
“我、我也有?”韦涟拿着入职通知,眼瞳激动的发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她竟然还有机会重返职场吗?
“七中看了你的简历,觉得你还不错,破格允许你去试教一年。”
谢长观搂着江岫,与他一起看入学通知书,看都没看韦涟:“但你的情况,你应该清楚,不可能让你一去就任职班主任,你任职的是普通教师,至于一年之后,你能不能一直留下来,重新当回班主任,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一定不辜负谢总的栽培!”
韦涟有十年空窗期,这一点,在任何职场都是致命的,她心里很清楚这一点,能重新入职,已经很难得了,韦涟不敢奢求太多。
她会用她的实力,再一次在职场中站稳脚跟,爬回到她曾经的位置。
谢长观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我要的很简单,你在学校里,帮我多照看下宝宝,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谢长观在江市的势力足够大,也有信心能护住江岫。
但是,人性不堪赌,他不想宝宝重蹈以前在阳槐市中学里的经历。
任何的危险,他都要掐灭在摇篮里。
韦涟连连点头:“谢总放心。”
她知道她的这一切都是得益于江岫,而江岫是个好孩子,她也很喜欢他。
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要完成谢长观的要求,她都绝对不可能让江岫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江岫明白谢长观的顾虑,心底里涌出一股暖流。
他抬起脸,对上谢长观深邃的眼眸,弯起眉眼,朝男人灿烂一笑。
“谢谢你,谢长观。”
为了他,做了这么多。
谢长观瞳孔微微紧缩,气息陡然变得急促,他摆摆手,示意韦涟出去,急不可耐的朝少年扑上去。
韦涟关上门之际,还听到江岫的惊呼,喘息断断续续的:“谢、谢长观,你干什么呀?”
江岫背靠着沙发椅背,一手撑着男人宽阔的胸膛,一手挡在男人的下颌,阻挡着男人靠近他。
谢长观却完全忽略他的抵挡,大掌捏着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就以这样的姿势,急切的去亲他的唇珠。
“宝宝,再笑一下。”
第80章
江市中学高三开学的时间比较早,2月16日,新生就开始开学报道。
七中的校门口,排满了名车,保姆、助理等护送着高三的学生们进入学校。
在车笛鸣响、人流交谈的交织之中,一辆令人瞩目的黑色加长林肯,缓缓行驶进众人的视线中。
而一向不允许家长开车入校的七中,在看到车后座的男人之时,居然让开了道,恭敬的迎了进去。
在校门口的一众人错愕不已,纷纷猜测着车里的人是谁,能让七中特别破例。
车窗的隔音很好,江岫没有听到众人的议论,他双手搭在膝盖上,微攥着指尖,稠艳的脸蛋上流露着几分紧张。
谢长观骨节分明的指节微曲,大掌拢住他的纤长的指尖,嗓音低沉,充满安抚力:“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学校里的事,他基本都安排好了,为江岫选的也是最好的班级,一个班一共二十人,单人单桌。
江岫侧头看了谢长观一眼,指尖动了动,抓住谢长观的一根手指,唇瓣微微分开,缓慢呼出一口气。
车子在教学楼门口停下,韦涟与江岫新班的班主任杨柳已经在等候着。
杨柳盘着长发,五官大气而不失温婉,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为她增添了一丝教师的威严。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少年,杨柳脸上明显一愣,双眸不由自主失神:“你、你就是江岫?”
江岫微弯眉眼,朝杨柳四十五度躬身,礼貌的向杨柳打招呼:“杨老师,您好。”
杨柳眼前一花,又是一愣。
她抬手推了推眼镜,勉强缓过心神来,侧身走在前一步,为他们带路:“走,我带你去教室,下午发教材,第一天的晚自习就开始上课,晚上十点四十分下课。”
江岫安安静静的听着,认认真真记在心里,这些都与以前在阳槐市中学有些差别。
谢长观把通知书交给随行的助理,由助理去办理入学的相关手续,他则牵着江岫的手,跟着一起去教室。
高三的教学楼是独一栋,新教室在六楼,配备着专属的通道,直通食堂、宿舍,不会与高一高二混在一起,出现拥挤现象。
江岫就读的是一班,教室的门开着,班里有个座位上放着题册,却没有见到人在。
杨柳停在正对讲台的第三排座位前,温和的笑着道:“这是你的座位,要是不满意,可以调整。”
江岫没什么不满意的,能重新入学他就已经很开心了:“谢谢杨老师。”
杨柳会心一笑,对江岫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校长把新学生安排在她班上的时候,向她透露了新学生的身份不一般,她本以为会是个性格娇纵或者是比较难相处的人,没有想到,本人会这么乖。
听韦涟说,成绩还不输七中的头部学生,还真是让她捡到宝了——毕竟,听话、成绩又好,尤其背景又还很大的学生,没有老师会不喜欢。
杨柳的笑容里多出几分真心实意,她温柔的说道:“我主教语文,平时没课就是在隔壁的办公室里备课,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江岫乖巧点头,又听到杨柳说道:“要是遇上我不在,你就去找班长盛峋……”
话音还没有落下,教室外的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高大略显瘦的身影,出现在教室的门口。
男生一张清俊好看的脸冷着,像是一块冰,穿着七中的校服,拉链规矩的拉到脖颈位置,一侧的手臂撩到手肘处。
露出的小手臂有着流畅的肌肉线条,皮肤偏白,手指很修长,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明显。
似乎没料到教室里有这么多人,他的步子顿了顿,清冷漆黑的双眼微动。
当看到江岫,他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不等盛峋有什么反应,站在江岫身侧的男人,大手拢着少年单薄的肩膀,焦褐的眼球下移,瞥了他一眼。
高大健硕的身躯宛如寸步不离守护的凶狼,连别人多看少年一眼,都不允许。
盛峋眸光微微一闪,面无表情与男人对视一眼,转移开一点儿视线,微微朝杨柳颔首:“杨老师。”
他的声音带着青春期男生特有的沙哑,但无损音质的好听。
盛峋是好学生,成绩从来没掉出过年级前二,是杨柳很喜欢的学生。
杨柳脸上的笑容扩大:“我正和新同学聊到你呢。他是新转来的同学江岫,你作为班长,平时在班上多照看他一些。”
新同学?
盛峋又转回目光,他的表情很冷淡,但他的眼睛落在江岫的脸上,还是挪不开了。
盛峋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蜷了蜷,放下校服衣袖,朝着江岫伸出手,淡色的薄唇吐出两个字:“你好。”
江岫看了看他伸出的手,是要和他握手吗?
以前在阳槐市中学,班里的同学与他关系不冷不热,打招呼顶多喊个名字。
江岫不太喜欢与陌生人有肌肤接触,他软红唇瓣抿成一条细线,颜色艳的让人喉干舌燥。
但是,别人已经表达了友好,他不回应似乎不太好。江岫犹豫了下,抬起细白的手指,准备礼节性的与盛峋握个手。
谢长观宽大的手掌从侧面伸过来,截住他的手,包裹进掌心里,低声的说道:“宝宝,想不想去看看其他地方?”
江岫对新学校很向往,自然是想到处看看,他又低又软地应了一声,带点儿令人耳朵酥酥麻麻的尾音:“想。”
谢长观看向杨柳,杨柳有眼力见往外走,到前面带路。
谢长观牵着江岫跟上,与盛峋擦肩而过之际,带起一点儿若有似无的甜香。
盛峋沉默的站在门口,看着几人远去。
他缓缓放下手,正要进教室,走在前方的少年忽的停了下来,朝他微点了下头。
盛峋眼神静定,像是完全僵硬住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良久,他低垂下眼睫,脖颈上很清晰的喉结,很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
一行人顺着通道,往教学楼外走,在杨柳的带领下,绕着学校一些重要的地方,参观了一遍。
下午四点半。
杨柳要组织发放新书,向几人辞别去忙。
五点五十。
由韦涟带着江岫返回教学楼。
韦涟的办公室在五楼,她指了指位置,方便江岫以后在学校找她,她也会经常去江岫的班里查看情况,绝不会让江岫发生任何意外。
江岫明白韦涟的用意,默默记下她的工位。
韦涟看着腕表,委婉提醒道:“谢总,我该送江岫去教室了。”
六点半上晚自习,按学校规定,六点之前,全部学生要进教室。
而作为监护人,谢长观不能跟随。
谢长观没动,一想到有好几个小时看不到少年,他心里就空落落的。
江岫伸手,轻轻拉了拉谢长观的衣袖,示意谢长观放开他。
谢长观垂眸注视着他一会儿,不舍的松开掌心里柔嫩的手,想起那个叫盛峋的男生看少年的眼神,他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宝宝,不用与班里的人接触过多,放了学就立刻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江岫不太理解,还是答应下来,反正他到学校来只有一个目的——为了学习,为了冲刺高考。
“好。”江岫听话的张了张红润的双唇。
谢长观揉了揉他的发顶,站在原地,目送着少年进入教学楼。
助理立他后面,低咳一声,指了指校门口,提示谢长观该离校了。
谢长观蹙着眉,俊美的脸庞上,一点儿看不出开玩笑的意思:“你说,让宝宝在家里读书,六月份直接参加高考,是不是更好?”
助理一脸的懵:“啊?”
不是,一切都安排好了,谢总怎么临时变卦?
——虽然以谢长观的能力,保留住少年的学籍,直接高考也不是不行。
但是,助理一语中的:“江少爷应该比较喜欢学校。”
谢长观长指勾着领口的领带扯了扯,没有说话。
宝宝确实喜欢学校,一谈起新学校,眼睛都亮晶晶的。
四个月而已。
谢长观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默念着,忍受四个月,他又能时时刻刻、日日夜夜与宝宝在一起。
—
江岫对谢长观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跟着韦涟来到教室外,离六点就差两分钟。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到齐,有的在刷题,有的在翻阅着新课本,听到开门的动静,全都抬起头看过去,大脑顿时嗡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这是谁啊?
离门口比较近的几个男生,视线开始往少年的脸上看,眼神明显有些不对劲。
甚至有个别胆大的,伸长了脖子,往少年的方向倾着身体,尽可能的想靠近对方。
只是,不等他得偿所愿,教室里忽然响起响亮的一声砰!
往前凑的男生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第五排的盛峋重重把课本放在桌上,冷冷的看了过来。
男生整个人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汗毛直竖,畏畏缩缩的坐回了原位。
杨柳也在这一声响中回过神来,笑呵呵的请江岫站到讲台上,向所有人介绍他。
“江岫,这学期转来的新同学,将与你们一起奔赴高考,大家要与他好好相处哦。”
转来的新同学?
很少听说,有人会在高三下册转校的。
然而底下的学生没有一个人发出动静,几乎所有人都双眼发直的望着讲台上的少年,无声的吞咽着口水。
四面八方投注而来的视线,让江岫有些不自在,他微蹙了下姣好的眉心,跟着杨柳去座位入座。
座位上放着分发下来的新书,与韦涟为他辅导用到的教材一模一样。
江岫深吸口气,尽可能摒除掉周围的目光,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学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