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太医配享太庙
凌夜寒是萧宸以睡觉踢到他为由赶下床榻的,凌夜寒看了看中间这么大一段的距离什么也不敢说,只乖乖下去,只是下去之前目光扫到了那人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对,果然他才下榻萧宸就叫了外面守夜的张春来和内侍进去伺候更衣。
后半夜凌夜寒委委屈屈紧紧靠着床架,这才被容许上床。
殿内还是出奇的寂静,身后的人也不敢再发出一点儿声音,但是萧宸却半点儿睡意也没有,干燥带着熏香味道的寝衣半点儿也没有抹去方才的记忆,他甚至不敢相信他方才竟然做了那样的梦,还在梦中
清晨凌夜寒要出门当差,寻常萧宸也会在差不多的时辰起身,但是今日身侧的人似乎睡的还熟,凌夜寒也不敢扰了他好眠,只轻手轻脚地下了榻,到了侧殿中才叫人伺候洗漱,而就在他出门的间隙,那帷幔内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有些发暗,显然是一夜都不曾睡好。
凌夜寒清晨更衣的时候都有点儿神思不属,脑子里都是昨夜瞥到一眼那人亵裤上的痕迹,他反反复复地想,他应该是没有看错,对,肯定不是他看错了,而且细想的话,那会儿萧宸的面色确实有点儿不大对,让他想起了那荒唐一夜的萧宸,也是那样面色潮红
他想得太入神,出侧殿的时候绊在了门槛上,踉跄了两步撞到一个人身上才停下来。
“侯爷小心。”
紫宸殿有东西两个侧殿,东侧殿便是从前凌夜寒到宫内常常留宿的地方,而西侧殿便在萧宸怀孕之后由太医常驻,他撞到的正是刚从西侧殿出来的徐元里,凌夜寒站稳之后定定地瞧着这位一直给萧宸看诊的太医,一大清早就被靖边侯这么盯住的徐太医被看得发毛,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他就被人扣住肩膀,带到了西侧殿,然后一回身的功夫,房门就被凌夜寒一把给关上了。
徐元里对凌夜寒那野马一样的性子是有所了解的,此刻有点儿慌:
“侯爷,您这是要干什么?下官还要去小厨房看看陛下今晨要用的药。”
凌夜寒拉着他坐在华厅中:
“大人别紧张,我就是有点儿事儿想要问你。”
徐元里硬着头皮开口:
“侯爷请讲。”
他紧张,但是对面的人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就见这位靖边侯挠了两次头,神情纠结,最后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委婉开口:
“陛下如今身体特殊,我是想问问徐太医,我伺候陛下的时候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徐元里听到这声“伺候”时便浑身紧绷,用脚后跟想靖边侯说的伺候也不会是如宫人那般的伺候,他有一种马上就要直面窥探到皇家秘辛的感觉,但是他真的不想知道太多,更不想知道的太详细,他就想按月领着俸禄,安安稳稳地当一个五品官。
“陛下如今切忌劳神,耗力,当保持心情愉悦,侯爷多逗陛下开怀便是。”
凌夜寒一瞧这油滑的太医就在和自己打太极,他索性搬着小几坐到了他身边:
“徐太医,陛下的性子需要什么也不肯直言,但是你是臣子是太医,是不是需要为君分忧呢?”
两人对视片刻,徐元里想起陛下已经快六个月的身孕了,再有两月便不得不开始做些准备,这准备他是不大敢说,这靖边侯倒是正好。
他立刻换上了一副下了决心的模样,起身从桌案后面书柜上的檀木匣子中取出了一本典籍,珍而重之地交到了凌夜寒手上:
“侯爷知道,陛下能孕子便是有罗族血脉,罗族起源于什么时候已经不可考,但是其灭族却是在前朝初年,算算时间也不过百余年,所以下官这里倒是也收录了一本有关于罗族孕子的古籍,侯爷不如拿回去研读研读,您想知道的事儿说不定就在这里面。”
凌夜寒将这本书揣到了怀里:
“今日之事还望徐太医不要主动告诉陛下。”
徐元里倒是应了,反正这是紫宸殿,没什么能瞒住陛下,给一本书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凌夜寒到了京兆尹,翻看了前一日各百户和官吏送上来的奏报,各街巷前来看诊的新病人已经不多,多数都是复诊,笼罩京城大半个月的时疫总算是快要过去了。
今日凌夜寒看完奏报倒是没有和往日一样去各街巷巡查,而是将屋内的人都遣了出去,然后悄悄拿出了藏在胸前的古籍。
他一页一页往后翻,这书中文字直白裸露,凌夜寒越是翻越是脸红,书中写罗族男子有孕期间情/欲旺盛,尤其夜里难耐,需及时疏解,若长久隐忍,反而不利于安胎。
凌夜寒感觉自己心跳都开始加快,耳朵都红了一片,所以,昨夜萧宸确实是
他喝了一大口凉茶又继续往后看,这书中后面的言语更是让他面红耳热,书中写八个月后便要用温玉温养,以利于生产,这书中不光有文字,竟还有图画。
他心跳如擂鼓一般,只要将书中描述的事物和萧宸联系在一起,他便根本无法冷静下来,而且这事儿他怎么与那人开口啊?
这书中不光有文字,还有图画,只不过刚刚翻过一页,后面的画册内容便被撕去了,凌夜寒不死心地翻了翻后面,确实没有了,他盯着那残页瞧了半天,那参差的痕迹应该有些年头了,不像是新被毁去的,大概徐元里得到这本书的时候这就是残页了。
凌夜寒合上这本书后就被里面的内容弄的抓心挠肺,又有些发愁,按着书上说的,罗族男子体质特殊,那等欲望若是不及时疏解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何况萧宸本就被旧伤所累,若是夜里再不得安眠,长此以往虚耗下去更是不得了,但是话又说回来,按着萧宸那等性子肯定是宁愿自己忍着也不会与他说这种事儿,不然昨晚也不会把他赶下榻了。
这事儿就不好办,而且还让他比较头疼的是,他好像也不是太会伺候,刚才本想着在书中学两招,但是偏偏最重要的部分还被撕光了,这种事儿也不好问旁人啊,再说,他身边的人不是一些大老粗便是如成保保那等还未成家立室的,更是半点儿有用的都学不到了。
凌夜寒用手搓着脸颊,搓的通红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抬起头来,这伺候人,便是要让被伺候的人舒服,这京城中这等地方也不是没有啊。
思来想去还是要找个明白人问问。
他午间刻意约了个平素喜欢喝花酒的同僚一块儿吃饭,点了点儿酒,酒桌上凌夜寒不经意地将话题往这上面一引,对方很快就上钩了:
“侯爷军务繁忙,怕是都不知道咱们这京城最红火的三楼一阁啊?”
凌夜寒面上不在意,实际竖起了耳朵,就听对面的人继续开口:
“眠香楼,翠粉楼和招月楼啊,不瞒侯爷说,这三个地方可真是温柔乡,让你进去了就不想出来。”
凌夜寒听着这三个地方应该都是青楼,他暗暗比较,这青楼应该都是姑娘吧?这姑娘的法子适合他用吗?
“你刚才说三楼一阁,还有一阁呢?”
徐光低声笑了一下:
“这不是瞧着侯爷为人正派吗?那一阁或许不大适合您。”
凌夜寒亲自给他斟上了酒:
“你这么说我可更好奇了。”
徐光凑近他,悄声开口:
“这一阁啊,说的是清辉阁,名字取得极其风雅,不过这一座阁可比前三个还要销魂蚀骨,因着里面伺候的都是小倌,细算起来,这清辉阁可比那三座楼还要久远呢,前朝南风盛行,这清辉阁便是当初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地方,听说就连前朝帝王都会隐名而去呢。”
凌夜寒故意睁大眼睛:
“小倌?都是男子?”
“是啊,我还去过两次呢,你别说,里面的小倌那身段,那模样,还有那手段真是比姑娘都要销魂。”
凌夜寒心已经飘走了,小倌,确实,小倌和他比姑娘要近多了,看来比起去青楼他还是去这清辉阁学两招最靠谱。
今日紫宸殿中一整日空气都似乎是凝固的,实在是因为帝王瞧着便心绪不佳,像是压着一股火一般。
萧宸此刻靠在软榻上,已经不知多少次摔了手中的书:
“再换一本,各地进献的书籍都是这等粗砾浅陋的东西吗?”
张福连忙递了一本杂记过去,果然,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又被萧宸摔了出去。
萧宸史书看到经书,从经书看到传记,再从传记看到游记,总之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昨夜那股完全无法抑制的欲.望消退之后,昨晚发生的一起便都让他难堪的无法接受,纵使前世他也曾被这等欲望纠缠,但是他也从未有过那等动作,更没有做过那样荒唐淫/秽的梦。
追根究底都是因为凌夜寒昨晚放肆,若非是他,沐浴时他也不会
傍晚,披了一身晚霞的人脚步匆匆地往紫宸殿赶,凌夜寒照旧给萧宸带了点儿宫外的小吃,他准备今晚悄悄试探一下。
“哥,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这带着人气儿的声音总算是拯救了紫宸殿中的一片死寂,连张福瞧见凌夜寒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萧宸压下烦躁的情绪转头,就对上了那双晶晶亮满眼都是笑意的双眸,这双眼睛里除了他,似乎什么都装不下,一副憨傻样,想起这憨货昨晚应当是什么也没看出来,萧宸心底的气儿总算是顺了些许。
只是还不等着口气顺完,那不省心的东西就凑到软榻前,扑过来抱住了他。
第52章 醋了
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萧宸的体温要比从前高一些,在内殿中只着了柔软舒适的单衣,抱在怀里只觉得怀里人暖暖的,只不过这人还是清瘦,浑身除了肚子,倒是不见比从前胖上两分,凌夜寒手刚想探到他的腰上,脖子就被人提在了手里:
“热,闹什么?”
萧宸总是觉得这人一凑过来他就浑身燥热,偏偏他这几日比从前军营里养的那只狗都要爱粘人。
凌夜寒还想赖着,他其实想了一天也没想到什么太好的法子,最后拍脑门想出来的法子就是他多过去贴贴,没准萧宸忍不住就也会和他贴贴,那后面也好顺理成章,可惜,一进门就失败了。
他看了看那被丢的一地的书,又想起方才他进屋殿内那噤若寒蝉的氛围便狗腿地抬手帮这人捏着手臂:
“哥,你心情不好啊?”
萧宸从不是和会发无名火的人,便是在朝上有什么不顺心也常常是一身气势压人,很少迁怒,这种丢一地书的场面实在是不多见。
果然凌夜寒的话音落下,萧宸也觉得这般情绪化有些不像他了,恍然觉得这辈子还真是和上辈子不同了,竟会因为这等小事儿烦闷一天,上辈子他怕是连喝口闲茶的功夫都没有,也不知是这几日病的还是被眼前这人闹得。
他抬眼瞧了瞧这多日都不曾走出的宫殿,他拍了一下凌夜寒的手臂:
“许是多日不曾出去,太闷了,陪朕出去走走。”
凌夜寒想起这人确实好像许久没出紫宸殿了,先是染了时疫,后又被他气的落了血,这几日将养着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一些。
入了秋,加上前两日下雨,晚风已经不像夏日那般闷窒,萧宸着了一身烟墨色的锦缎里衣,月份渐大,他未曾再束腰带,外罩了一件苍烟色的素纱衣,只在袖口,衣摆处点缀了银线刺绣,被晚风轻轻扬起如莲叶一般的弧度。
凌夜寒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却被萧宸推拒了一下,他不是十分喜欢这种示弱于人的感觉。
只是凌夜寒不是张福,没有那么听话,被推了一下却没放手,反而嘴里振振有辞:
“你知道我想了你多久吗?我从早晨出宫就开始想你,想了你一天,好不容易办完了差事回宫陪你,你抱也不让抱,碰也不让碰。”
这话中的幽怨满涨的都要溢出来了,萧宸微微侧头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委屈又怨怼的模样,凌夜寒见他看过来却又刻意生闷气似的转过头去,随后余光便看到身边人抬起的手臂,素纱衣在晚风中轻轻拂动,他立刻又变了一副嘴脸转过头,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下,承了他的力道,稳稳扶住了人。
两人沿着御花园的湖边慢慢散步,萧宸第一次在将宫外的事务都交给凌夜寒后开口询问:
“宫外的疫病如何了?”
“今日新增的病人已经少了一大半,多数都是用了药前来复诊的,太医那边也已经按着病程换了方子,有一大半的人已经不用再来复诊了,疫病去世的人,也已经着了人敛尸按着太医的吩咐焚烧埋葬,作为补偿,每户发了二两银子,偶有来闹的,倒是也不多,想来再过几天这疫病便算是过去了。”
萧宸点了点头,走了没一会儿,腰后旧伤的地方便开始泛着隐痛,孩子渐渐重了,坐着靠着还不显,走的久了便沉甸甸地坠在腰间,抻的腰背酸胀僵痛,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凌夜寒察觉到压在他手臂上的力道重了,便换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臂,腾出了右手默默撑在了他的腰后。
温热的掌心妥帖地落在僵痛的旧伤处,带了一点儿力道的揉按,让萧宸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朕瞧你把弹劾你的折子都给驳回去了?”
凌夜寒半点儿心虚也没有,言语间的霸气不经意显现:
“嗯,都是些污蔑之词,驳回去都是轻的。”
萧宸侧头看了看他,忽然有些好奇:
“上辈子朕走后,你如何稳下朝政的?”
虽然他留给凌夜寒的筹码不少,但是这人毕竟有几年都远离朝局,到底还是勉强的,从那次的梦中也能窥见到,凌夜寒那段日子过得未必顺遂。
凌夜寒目光有些悠远,手中扶着萧宸的手肘,鼻息间闻着他身上药味儿混着龙涎香的味道,再想起那段艰难时光的时候似乎也没有那么艰涩了:
“你给我留了兵符,驻守京畿周边的武将都是从前与我在军中有故旧的,我将京城牢牢控制了起来,甚至调了禁军入京,驻守在各个街巷,府邸间严禁私通消息,更不准私自出京,抓到一个便刑杖二十,不过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想要借机夺权,那会儿京城中忽然传扬出你在宫外留有一个十几岁大的皇子,甚至传出了要改立年长皇子继位的传闻。”
萧宸眉心紧皱,麟儿太过年幼,他知晓他走后会有人生乱,但是此刻听了还是怒意难掩。
“你如何处置了?”
凌夜寒的面色已经在萧宸看不见的地方冷沉了下来,平日里对着这人日日含笑以对的眼睛,此刻眼底冷寒一片:
“犯上谋反,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一百二十二人,包括那个所谓的民间皇子,尽数杀了。”
他那会儿大概是已经杀红了眼,萧宸不在了,保护好麟儿是他活在世上唯一的支撑和理由,他不允许任何人威胁他的位置,更不允许有任何人在萧宸身后动摇江山。
他眼底渐渐有血色涌起,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
“人都是在北门菜市口处决的,血流成河,我不光亲自过去看,还让京城大小官员悉数到场,看着这一百多人的人头是怎么落地的,那天起,早朝上便少了一群人,不是称病在家便是措辞不上朝,多半是些文臣,我给了他们七日的时间,七日之后若是还一病不起,我便算他们选择致仕,着户部发一笔银子,再让禁军护送回老家,这倒是有效果,七日后,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的都能爬起来上朝了。”
时至今日,说起这些凌夜寒的话语里还带着讥讽。
两人间静默了片刻,湖中微凉的风吹到凌夜寒的脸上,让他骤然回到了如今的现实中,这片静默忽然让他有些不安:
“哥,你会觉得我太狠厉了吗?”
似乎察觉到了他话里的不安,萧宸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色沉着冷静:
“小乱若是不以雷霆手段镇压,闹出了宫变,兵变,死的便不止这一百二十二人,你做的没错。”
换做是他也会是同样的做法,只是不同的是,凌夜寒毕竟并非帝王,回京时日又尚短,并不算名正言顺,仗着兵权压制朝中诸人倒是可以得一世的太平,但是终究不长久:
“赵孟先从中转圜了吧?”
凌夜寒顿了一下,最后嗯了一声:
“你遗旨,着四侯,十二将可彰表画像与其上,百年后随葬帝陵,享受皇家供奉,他便在你故去一月后,便令工部着手兴建勋辉阁,命画师画功臣画像,立生祠,这等荣耀哪个功臣不想要?他这令一下,安抚了人心,那几年朝中联姻盛行,这十几家的勋贵连同妻族,姻亲,连襟,自然都会老实下来了。”
萧宸微微点头:
“他确实最懂得朕的心思。”
那封遗旨确实是意在安抚功臣,赵孟先则是懂得将这遗旨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兵不血刃,拿捏人心,一贯是他的作风。
这一句“最懂得”让凌夜寒撇了撇嘴:
“你们君臣情深,可不是最懂吗?”
这语气酸的不可言说,萧宸眼底带了些揶揄的笑意:
“这酸味儿怕是连湖里的鱼都闻到了。”
“鱼哪有那么好的鼻子?”
萧宸其实能感觉到凌夜寒对赵孟先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喜,转头瞧了他一眼:
“从前在军中你便与孟先甚少说话,不过前世你们也算同朝十几年,怎的还是这副样子?”
凌夜寒想起了这位共事多年的中书令,十几年这个时间确实不短了,但是他对赵孟先却始终觉得隔了什么一样,提不起半点儿亲近的心思,哪怕是上一世他们二人经常因为一些朝政不得不在一块儿商议,但是十几年来私下却甚少说话,甚至年节都少有走动。
“不知道,我一直都看不清他,他太聪明了,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不过上一世他辅佐麟儿确实是尽心竭力,倾囊相授,也算是对的起你的遗旨。”
虽然他个人对赵孟先这个人喜欢不起来,但是不得不说没人能比他将这个中书令做的更好。
“还有,我就是不喜欢你老是孟先,孟先地叫他,可能这也是我不喜欢他的理由。”
这句话便是孩子气了,萧宸被这话说的哭笑不得:
“怎的这般无理取闹。”
凌夜寒可算是把这些年在意的话都说了,索性继续撒泼:
“你都说是无理取闹了,都无理了,还管怎么闹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萧宸不予理他,沿着湖边走了一半,他有些虚喘,腰间钝痛加剧,肚子也觉得越发沉,他抬手撑了一下腰侧,凌夜寒立刻察觉到:
“走了许久了,累了吧?传御辇回去?”
萧宸也不敢太过逞强,点了头,早早侯在后面的御辇上前,侍卫搭好了御梯,萧宸抬步的时候腰间一个刺痛,脚步一颤,脚尖便抵在了阶梯上,身子向前倾去,凌夜寒赶紧搂住这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让他自己上阶梯,俯身揽住他的腿弯和腰便将人抱了起来,安稳地安置在御辇上,然后直接坐在了他身侧,还后怕出声:
“下次可不敢让你自己上御辇了。”
他一边说一边帮这人揉抚着后腰,萧宸索性闭上了眼睛:
“小题大做。”
凌夜寒哼哼两声:
“就大做。”
萧宸轻笑了一下睁眼,瞧着这是回紫宸殿的路,忽然开口吩咐:
“去景福宫。”
凌夜寒动作却是一窒,景福宫,是上辈子麟儿出生后一直居住的宫殿,不知为何,景福宫离紫宸殿并不远,但是他这辈子却一次都没有再踏足过那里。
萧宸似乎知晓他心意一般,抓住了凌夜寒的手,轻轻放在了肚子上:
“上辈子的麟儿应当已经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了,可惜朕没有陪他长大,去那里朕给你讲讲他小时候的事儿,你也给朕讲讲他长大了的事儿。”
凌夜寒忽然抱住了他,在他的脖颈上蹭了一下后点了头。
第53章 侯爷进修一
景福宫算的上是离帝王寝宫最近的一座主殿了,前朝的时候这里居住的多是受宠的后妃,前些日子萧宸便命人着重打扫过,是以一进去倒也算是整洁,这是个二进的小院落,凌夜寒这扶了萧宸下了轿辇,目光落在院中,那棵梅树依旧在那里,但是院中并没有麟儿小时候喜欢玩的秋千,院子和主殿瞧着也破旧一些。
只因圣驾来此,这殿内才被简单布置了一下,有宫人值守,这才瞧着有了两分人气。
凌夜寒路过侧殿的时候忍不住开口:
“麟儿有一阵子不敢一个人睡,我便将折子般来了这里,看着他睡下之后再歇在侧殿。”
听着他的话萧宸想起了梦境中的场景,竟是丝毫不差,心里不免心疼,他知道麟儿三岁起便能一个人睡,却在他走后害怕一个人睡觉。
萧宸走到了内室,这宫殿空置已久,虽经过打扫,却还是难掩陈旧:
“张福,传旨修内司,即日起修缮景福宫,务必在三个月内完工,所需银两不必报户部,直接从朕的私库中出。”
“是。”
立朝之初朝廷上下用银子的地方不知凡几,那个会儿国库吃紧,萧宸便只下令修缮了宫内的前朝几个大殿和紫宸殿,他的后宫并无后妃,也并无其他人需要安置,所以其他宫殿的修缮便暂时搁置了,这一搁置便搁了三年,包括景福宫都不曾大修。
凌夜寒一听他从私库中出银子便转过头来,他知道从前军中伤病遣散回乡的时候,除了户部给的一部分银子,萧宸还用自己的私库贴补过,便主动开口:
“哥,这修缮宫殿的银子我出一半吧。”
这是给他们孩子住的地方,不能都用萧宸的银子啊。
此话一出萧宸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哦?我们侯爷从前不是都到朕这里打秋风吗?连养马的草都要到御马司去拉,如今连修缮宫殿的钱都有了?”
凌夜寒想起自己从前干的事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就连张福都侧头笑了一下。
在这朝中若说俸禄,那凌夜寒这个一品侯爵的俸禄自然是一等一的,但是奈何靖边侯“家大业大”,府中丫鬟没买一个,但是安置的老兵不少,还会撒银子给从前因伤回原籍的下属,加上还养了一堆的亲卫,一马厩的战马,每个月都过得紧紧搜搜,以至于从前他舍不得买马饲料都是去御马司偷摸拉草回去喂马,他以为这种小事儿萧宸不知道呢。
“哥,你都知道啊?”
萧宸抬手敲打了两下酸疼的腰间才坐下,抬眼瞧着这人哼笑一声虽然一句话没说,却仿佛所说了很多。
凌夜寒一边凑到他身边伸手绕到他的腰后,轻轻按揉,一边抱怨:
“御马司的人真是不知体谅圣躬,这种小事儿也劳陛下费心。”
这话刚落下,凌夜寒便被坐着的人用手指戳在了脑门上,他向后仰了一下头,瞧着这人面上带了倦色才开口:
“哥,今日走了这么久,早点儿回去歇歇吧?”
回到紫宸殿,萧宸照旧到后面沐浴,凌夜寒在偏殿洗干净之后就装模作样地看折子,不过心思半点儿也没在眼前的折子上,脑子里都是今日在京兆尹看的那本书中的东西,他时不时就瞄一下后面浴池的方向,忽然觉得萧宸似乎昨天在浴池中的模样就不大对,他越是回想越是觉得那书中所言不假。
若是萧宸真的被这种事儿困扰,那他得主动些才是啊。
没一会儿萧宸换了一身寝衣出来,面颊被水蒸的有些发红,墨发垂放在身后,或许是白日走多了累了,脚步有些虚浮,凌夜寒主动过去从张福手中接过这人的收手肘将人扶到了寝殿的御床上,萧宸穿的轻薄,此刻凌夜寒的身体贴在他身边,那股燥热又有些升起来,他正要拉起被子推说要睡了,就被这人拉住:
“哥,几日没给你按按腰上了,今日走了许久,我帮你按按,也好睡一些。”
凌夜寒想了半天还是只想到了这一个法子。
萧宸此刻腰间确实酸疼胀痛,就这犹豫的功夫,凌夜寒已经将药油都拿出来开始搓热手掌了,他索性也就没再拒绝。
萧宸侧躺下来,凌夜寒轻巧地拉起了他的衣摆,便瞧见那人的身子似乎不自在地微微僵硬了一瞬才放松下来,灼热的掌心涂了药油贴在那人腰背上,习武之人熟知穴位,加上凌夜寒是武将,手上带了力道,几下按下去,方才那股子酸疼僵痛开始变成了酸酸麻麻的感觉,萧宸微微闭眼,确实舒坦了一些。
凌夜寒目光瞧着那人圆拢的腹部,手中的动作渐渐开始和之前不一样,手不再只按那几个穴位,而是接着推开药油的功夫轻轻抚摸到腰下和腹侧,那双手掌像是带了一团火,萧宸忽觉尾骨处都是一片酥麻,身子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呼吸乱了节奏,他骤然抬手按住了凌夜寒的手腕:
“好了。”
凌夜寒听到他嗓子都有些沙哑,轻轻趴在他身上,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勾引他,想了想夹了一下嗓子叫了一声:
“哥。”
这一声让萧宸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方才心底升起的那股邪念都被这声叫的散了神儿,他一把按着他的脑袋将人推开:
“滚出去。”
凌夜寒
萧宸径自放下衣摆,连身上的药油都没来得及擦,便盖上了被子:
“去那边睡去。”
凌夜寒将手上的药油往自己身上抹了抹,看着那人的背影觉得萧宸好似不是不好意思,他好像真的恶心到他了,招人厌了之后他不敢放肆,静静挪回了墙角。
第二日萧宸照旧没有在凌夜寒起身的时候起来,凌夜寒一早出宫当差,过了一会儿萧宸才起身。
早膳之后,一个黑影跪在了内殿,萧宸撩起眼皮:
“那个徐靖查清楚了?”
“是,徐靖自从废了一条胳膊之后便留在了靖边侯的府上,在侯府非常得靖边侯的信任,侯府账册,田地,使役都归他管,侯爷刚建府的时候朝中曾有朝臣私下通过他为侯爷送些歌姬,女子,他并不曾禀告侯爷便将人私自遣了出去,建府时他以侯爷当以朝物为重为由劝侯爷不要安排陪房侍女,侯爷应允,从此侯爷院中一切大小事物均要他亲自过目。”
萧宸面色微沉:
“一切大小事物?”
“是,侯爷不拘小节,徐靖便亲自操持所有,小到侯爷用膳时所用碗碟,四季衣衫所用衣料,样式,大到一年中大小节日与各府往来的礼单,均是他来定。”
萧宸撂下手中茶盏,言语中已然十分不悦:
“这是做的管家,还是侯府夫人?靖边侯便什么都由着他吗?”
底下黑衣人并未抬头,似乎听不出陛下言语中的不喜,径直开口:
“侯爷经常忙于带兵,对于府务并不十分上心,徐靖做事妥帖,在府中只要侯爷在京城,他便每日都会等侯爷一块儿用膳,侯爷不拘小节,时常与他同桌而食,加之两人同出军营,还时常会聊到深夜。”
萧宸一股火气窜了上来,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团棉花,憋闷的难受,亏他从前以为凌夜寒一人在府中多有惦念,却不知他早有这般体贴入微的人,同桌而食,聊到深夜?这是与管家应当的做的事儿?这凌夜寒的脑子里是塞了一团狗屎吗?
“那徐靖这几日如何?”
“关在冷宫,前两日瞧着还算神色自若,倒是从昨日开始有些心浮气躁起来,频频看向外面,陛下可要提审此人。”
“朕没那闲工夫,且关着吧。”
凌夜寒今日早早处理完了公务,便开始回想昨日萧宸的反应,这不大对啊,看来还是不能靠自己。
傍晚,凌夜寒出了京兆尹府,从后门溜回府中悄悄换了一身衣服,戴上了帷帽,将脸捂得严实,换了一匹不常骑的马直奔清辉阁。
这几日时疫渐消,这京城中的花楼,酒阁也中陆续开张,他栓好了马,拉了一下帷帽,确定脸遮的严严实实才进去。
黄昏时分这花楼的生意便已经开始,只是不如深夜热闹,他一进去立刻有妈妈迎了上来,瞧着他这身装束竟也没意外,甚至眼睛发亮,来他们这里还遮着面容的多半都是有身份不愿意让人认出来的,这等的客人才出手阔绰呢,果然,她方一迎上去,凌夜寒便直接张开手,掌心赫然是一锭银子:
“找个最好的包厢,要你们这里最会伺候人的小倌进来,要两人。”
那妈妈眼睛都在发亮,两人,这人瞧着像是个正人君子,玩的倒是还挺花哨,她一边收了银子一边引着凌夜寒去楼上的包厢,还向着身边的小厮吩咐:
“去叫清月和舒轩公子过来,有贵客。”
凌夜寒跟着那妈妈上了两层楼,耳边淫靡,呻.吟,嬉笑声不绝于耳,有些声音光是听着都让人身子不禁发软,他深吸了一口气,今日一定不能白来,一定要学会些东西回去,所以叫两人是不是有点儿少啊?
第54章 陛下风评被害
凌夜寒透过戴着的帷帽瞧着四周,不由得眼睛微微睁大,这二楼竟似没有隔间一般,只用薄纱相掩映,耳边呜呜咽咽,似哭似笑的呻.吟声不绝于耳,透过那蝉翼般的红螺纱,他甚至能瞧见那缠绵交错的身体,当真是鸳鸯被里翻红浪。
就连这楼中的味道都是甜中带着酒香,让人不自觉地沉迷其中,凌夜寒瞧的浑身发紧,下颚紧抿,上楼的脚步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身前引路的妈妈瞧着他的模样微微抿唇:
“公子一瞧就是出身名门,这二楼是粗了一些,不过这三楼不同,这文人雅士最爱这三楼的精致了,公子今日来的时辰正好,这清泉水中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凌夜寒还不懂他说的什么清泉水中戏是什么,就被引着到了三楼的一个雅间之中,进去才发现这雅间两侧并非是墙,而是各用四面屏风相隔,屏风上搭着纱幔,如烟似雾,对着门的一面似乎是窗,也是用了纱幔掩映瞧不见窗外是什么,雅间中央乃是一个极大的浴桶,瞧着便是两三个成年男人在里面都不嫌拥挤,那浴桶之上散了花瓣,浴桶之侧便是铺就的十分宽敞的软榻,作何之用已经不言而喻了。
凌夜寒第一次来这等地方,多少是有些不自在,那妈妈福了一礼:
“长夜漫漫,还望公子尽兴而归。”
说着双手一拍便躬身退下,就在此时,门口帷幔被掀开,凌夜寒应声抬头,瞬间愣住,门口进来的两人面容阴柔透着媚态,最主要的是,他们身上紧着了件轻薄纱衣,便是连下身也未曾遮掩,柔柳扶风一样的身段就这样在素纱中若隐若现,凌夜寒立刻避过了目光。
“奴清月。”
“奴舒轩特来伺候公子。”
那名唤舒轩的人轻移脚步上前,他的头发半挽起来,几缕碎发垂落在颈侧,身上传了一件绯红的纱衣,他见凌夜寒带了帷帽便要上前伺候他摘下,手刚落在帷帽上,就被凌夜寒抓住了手腕,却不想这人竟然顺着他的力道要坐在他怀里,凌夜寒立刻窜了起来,浑身戒备。
“公子到了这里帷帽都不摘,是瞧着我二人不堪入目吗?”
凌夜寒今天过来是想学学如何伺候人的,毕竟都说这清辉阁是京城中一等一的地方,但是旁的不说,就眼前这人这娇柔的声音,杀了他大概也发不出来:
“我不喜欢摘,你们站在那边。”
清月和舒轩对视了一眼却相视一笑,都觉得这位是在欲擒故纵,这会儿不摘,一会儿不知道多猴急呢,清月轻移脚步到了那四座屏风前,一把扯下了那屏风上遮掩的纱幔,这屏风上原本的图画瞬间便立时呈现在了凌夜寒的眼前。
那屏风上赫然是四副春.鸾图,那画精美细致,从精致到动作,从动作到神态都画的活灵活现,桃花潭水,曲径通幽,迷乱绯色,交颈驰欢,让人只瞧一眼都觉得血脉翻涌。
凌夜寒本就尚未成亲,仅有的那一次还是被下了药,这方面其实并不懂很多,连想要伺候萧宸时都匮乏的很,此刻瞧见那些新鲜的画图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十两银子不能白花,见他瞧的入了神,清月和舒轩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到了这儿来还装什么?
“公子,您瞧着哪个顺眼我们便用哪个,若是不喜,奴叫人再换上几副,公子不如先宽衣沐浴,慢慢欣赏,慢慢选。”
说着清月便上要依偎上前解凌夜寒的衣衫,再一次被凌夜寒用手格挡住,再次伸手的时候掌心是两枚小银锭,清月面露喜色,果然和妈妈说的一样,这位爷不是个差钱的主,这给赏钱的人不少,不过这还未脱衣服就给赏钱的却不多。
凌夜寒将银锭给了出去,便站远了一些:
“今日我不用你们伺候,这上面的图你们一一做来,你们做的好,赏钱少不了。”
这话一出饶是不知道接待过多少客人的清月和舒轩都有些诧异,哪有花了大笔银子来到这儿光看不上的?还蒙着脸?不会是不行吧?
不过不行的客人他们这里也多了去了,就算是拿处不行,他们也总是有手段让他爽的,清月缓缓上前:
“公子的要求奴自然不敢不从,只是公子使了银子,奴等必是要公子得了乐子的。”
凌夜寒有些烦躁,他就想学点儿技术怎么就这么费劲,再啰嗦下去他就错过回宫的时间了,这年头小倌得银子都这么讲究良心的吗?他仗着外面两人也不知他是谁,索性胡说:
“实不相瞒,我有一心上人,奈何我苦求无果,少不得来你们这里学个一二,若是有用,银子少不得你们的。”
这话说完眼前二人都有些怔愣,在这里伺候这么多年,头一次碰到这样上门学习的,他们仔细瞧着眼前的人,衣着虽然样式普通,但是料子上呈,腰间的织锦腰带他们只在二品大员的身上见到过,据说是御赐之物,这人瞧着年轻自然不可能是一二品大员,所以他若不是谁家府中的公子,便是哪个大官府中的娈宠,但无论是哪种,倒也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
紫宸殿中,萧宸被暗卫禀报的事儿弄的堵心,一下午便觉得身上都不舒坦,尤其腰间酸疼难忍,也不只是孩子大了还是被凌夜寒气的,喘息费力,有些胸闷气短,他此刻侧靠在榻上,闭眸养神,太医正在施针,过了半晌,才除了银针。
萧宸靠坐起来,神色还是倦怠没什么精神,心里去不痛快,上一世他含恨而终,凌夜寒也悔恨半生,倒是那别有心思的管家称了心意,偏偏重来一世,那憨货竟还半点儿没瞧出来。
日头渐渐西斜,往常这个时候凌夜寒一般早早就回来了,只是今天倒是一直都不见动静,若是放在寻常萧宸也懒得看时辰,但是今日本就气儿不顺,那不省心的还不回来。
眼瞧着到了晚膳的时辰,凌夜寒还未曾回来,张福只能硬着头皮去问是否传膳,萧宸面色阴沉,挥了挥手,没一会儿竟有暗卫出现,萧宸撑着额角出声:
“是靖边侯那边有何事?”
“是,侯爷今日傍晚从后院回府,换了一身衣服又换了一匹马戴了帷帽,去了清辉阁。”
萧宸闻言抬眼:
“清辉阁?什么地方?”
“是京城中最大的红房子,小倌楼。”
萧宸皱眉,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的,凌夜寒这个时辰不回宫而是去了小倌楼?
“他与谁去的?”
“侯爷是一个人去的,出手阔绰,直接被请到了三楼,属下不便再跟便跳到房顶,瞧着侯爷的房中进去了两人,皆是身覆薄纱,身子透过纱都能瞧得真切。”
凌夜寒一股火气上涌,只觉得胸口闷窒,暗卫似乎想起什么,再次出声:
“前几日侯爷与一位大人吃饭时聊起了清辉阁,属下当时只以为侯爷是随口提及便没有与陛下禀报,陛下恕罪。”
萧宸面上骤然泛起了冷意,好,真好,昨日与他说从清晨出宫便开始想他,想了一天,如今倒好,倒是想到了花楼中去。
见他面上不愉,张福递上了茶盏:
“陛下,侯爷想来是有什么正事儿去那里也说不定。”
萧宸胸口起伏有些明显,从前从未听闻凌夜寒有去过那等地方,昨日凌夜寒的那句话忽然又浮现在了他耳边:
“好不容易办完了差事回宫陪你,你包夜不让抱,碰也不让碰。”
又想起这几日凌夜寒确实总是喜欢在他身上乱摸,黏糊,血气方刚的年纪,正事儿?一个人换了衣服偷偷去那等地方能有什么正事儿?虽然心里还是不信凌夜寒会在这个时候跑去那等地方乱来,但总归心里不舒坦。
“摆驾,出宫,莫要声张。”
此刻清辉阁中,凌夜寒的面前摆放了厚厚一沓子的画册,里面可谓是包罗万象。
清月与舒轩具在他身侧,为他一一介绍,但是凌夜寒瞧着那上面那等露骨的姿势一直在摇头,萧宸如今有孕,这些姿势都不合适,他就想让那人能舒缓情.欲,可不想累着他:
“就没有点儿能让他舒服又不费力的?”
“敢问公子,您的心上人可是比您大?”
凌夜寒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清月与舒轩再次对视一眼,果然,看来这位爷要服侍的那位年纪大了,也对,能做到一二品大员的哪有年轻的,怕是那位在这方面早就已经力不从心,恐怕是硬起来都费劲,别说翻云覆云了,难怪这位爷看不上这等需要体力又费劲儿的姿势。
舒轩立刻拿了另一本画册出来,这本一翻开凌夜寒就面容微红,清月虽瞧不见他的神色,但见他并未翻页,就知道他是动了心思的,立刻坐到了他的身边,声音婉转暧昧:
“公子,若要那位贵人舒服又省力,倒也未必颠鸾倒凤,纳玉茎唇于口,以唇舌相侍,这等法子必会让那位贵人如在云端,舒爽非常,却又不费半点儿力气。”
第55章 侯爷二进宫
凌夜寒听得面红耳赤,却又觉得这俩人说的在理,若是这样确实不用萧宸用什么力气,而且还能疏解情.欲。
清月见他意动,这才出声:
“不若奴服侍公子,公子也好窥得要领。”
凌夜寒立刻摇头:
“不用了,你们做来我瞧着便是。”
清月揶揄一笑,为凌夜寒倒了一杯清酒:
“公子饮上一杯,奴这就做来给公子看。”
凌夜寒怕一会儿回宫带着酒意便没有喝。
清月也不勉强,做他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顺从客人的心意,他抬眼瞧了舒轩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具无半分羞怯。
凌夜寒便瞧着清月跪在了舒轩身前,以手在他的肚腹间流连,还侧头看了一眼凌夜寒,目光犹如带着勾子一般出声:
“那公子可要瞧好了,这口.侍起初要轻,舔弄着,轻重得宜,缓缓而深,舌要灵巧,保管您的那位贵人魂儿都被您吸出来。”
凌夜寒还好如今是带着帷帽,不然脸上怕是已经红的滴下血来了。
清月手抚弄半晌这才缓缓向下,埋头于其上,不出片刻,那吸弄,舔舐的声音便盈满了屋子,舒轩身上的纱衣早就垂落,此刻他仰着头,细弱的脖颈间都是细密的汗珠,似乎无法承受般地仰靠在软榻上,喉间呻吟声不绝。
凌夜寒哪见过这幅场景,只要一想到他学来这些是要伺候萧宸,心跳便如擂鼓一般在胸腔中敲击个不停,以至于抬手拿水的时候误拿成了酒,一饮而尽,微微辛辣的酒水划过喉咙,只让他体内那股火更难抑制。
而此刻一架雕刻着祥云暗纹的乌黑色车架从东华门驶出,前后随行的都是换了寻常人家家丁模样衣服的禁军,而邢方则带着一队真正的禁军远远跟在其后。
夕阳已经落下,夜幕开始四合,车架的速度并不快,缓缓压在朱雀街平整的青石板路上,车架内,萧宸斜倚在车厢内的软榻上,雪青色的广袖垂落在榻边,虽是阖着双眸却还是难掩面上的倦色,修长的指节按在腰侧,尽管车架走的很稳,但是细微的颠簸还是引的腰间绵绵密密地抽痛,一日重过一日的孩子渐渐挤压胃脘,这般靠坐着更是有些呼吸不畅。
他有些不耐地推开了一点儿车窗,这才透了一口气,张福跟在外面此刻也是面露担忧,里面的帝王才刚施了针,晚膳都没用什么,正是该歇着的时候,如今这般折腾若是真的出了事儿他真是不敢想。
凌夜寒在面前那二人终于结束之后才松下了一口气,瞧着时辰他得赶紧回宫了,而清月见他要走,笑眯眯地出声:
“公子别急着走,今日这阁中可是有好戏的,公子若是错过了定要遗憾终生了。”
凌夜寒本来也不是为了找乐子来的,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戏值得他非看不可,这会儿已经晚了,他得赶紧回去了。
就在他起身的时候,清月勾了一下身上的薄纱衣站起身,走向了这屋内一直用帷幔遮挡着的窗边,一把拉开了帷幔,凌夜寒下意识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这窗户外面竟然正对着一个园子,园中有一方温泉池,池水之上水雾四溢,如烟似雾,恍若仙境,就在这温泉池中央是一座用月白色薄纱吊起来的一个水台,里面隐约能瞧见有个人影。
就在此刻,他看到这三楼中所有被帷幔遮挡的窗户都打开,竟是都对着这地下的温泉池。
清月凑近他开口:
“公子如今知道这三楼雅厢为何贵了吧?咱们这间可是正对清池的一间,今日公子也是有福气了。”
凌夜寒瞧着他们如此造势想来那莲台中的人应当就是青楼中花魁一般的人物,可惜他除了对萧宸,所有男子在他眼里长得都一个样。
他不欲在耽误时间,正要抬步,便听到了那个引他来此的女人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诸位久等了,不过今日定不会让诸位失望,来人,起纱。”
四个身段如竹的男子缓缓上前,拉下了那月白色的薄纱,纱幔犹如月光一般四三落下,飘散中水中,而笼在纱幔内的人影终于漏了出来,凌夜寒只看到了一眼便立刻顿住脚步,脸色一变,同时周围包厢也传出了一阵阵的惊呼声。
水池中央的人一头青丝散落肩头,随着身上薄如蝉翼的纱衣飘散在水中,面容精致犹如画卷,鸦羽一样的睫毛覆在眼下,我见犹怜,这容貌自是一等一的,但是今日在这清辉阁中的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光是模样长得好倒不至于引得这些人惊呼,让诸人惊叹不已的是水中斜靠在玉榻上被轻纱笼罩的肚腹高耸地隆起,圆润饱满,在纤细的身段上更是异常明显,就犹如身怀六甲的妇人一般。
“这,这是男是女啊?怎么还大着肚子?”
“这怕不是不男不女吧,哈哈”
“真是尤物啊,不管是男是女还是半男不女老子都要了。”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层层迭起,凌夜寒站在窗前面色冷寂,抓着窗棂的手指都在泛白。
而此刻那老鸨的声音响起:
“诸位都是见多识广的大人物,想必听说过罗族吧?罗族男子皆可孕子,可惜在前朝被灭族,今日这位墨竹公子可是难得一见有罗族血脉的人,诸位瞧上一眼也不算白来啊。”
“罗族?我以为那就是个传说,难道还真有?”
“我也是曾在古籍上见到过,竟是真的,这男人竟然真能生孩子?”
“说吧,多少钱一晚,本公子还没玩过怀了孕的男人呢。”
一声声带刺的声音入耳,凌夜寒看着水池中的人,虽是半分不识,但是这份对着罗族男子的恶意却仿佛是对着萧宸一般,那些侮辱的言语都像是在说萧宸,让他心底一股邪火涌起,这清辉阁真是好大的胆子。
就在他准备重金买下这人再来清理清辉阁的时候,忽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无数的脚步声,叫喊声还有甲胄摩擦,刀剑出鞘的声音哄成一团: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
“宫中有人行刺陛下,刺客就躲在你们这里,奉陛下谕旨,清辉阁所有人暂时收押,带走。”
凌夜寒听出了这是邢方的声音,又听到陛下遇刺,立刻便往楼下冲,只不过他连三楼的楼梯口都没到,就被两名禁军按住,他挣扎了两下也挣不脱,又不好在此刻表明身份,就这样被压着下了楼,路过邢方的时候他叫了一声:
“刑统领。”
邢方一定能认出他的声音,但是此刻邢方却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一样,摆了摆手:
“押走。”
邢方这个态度恐怕只有萧宸亲自授意,萧宸知道他来清辉阁了?凌夜寒顿时心都凉了一半。
邢方来此本以为来此就是为了凌夜寒,却在看到被押着那个肚腹如萝的男子时变了脸色,立刻交代给他穿好衣服,单独收押。
出了清辉阁,月色下的朱雀大街青石板泛着冷白色的光,而在这条街巷的不远处,一架瞧着不大起眼却隐约透着贵气的黑色车架印入眼底,再瞧见那车架一侧的张福时凌夜寒剩下的那一半心也凉了。
张福瞧着被押出来还带着帷帽的凌夜寒不由得凑到窗边开口:
“陛下,侯爷出来了,可要带过来?”
萧宸此刻气不顺,孩子在腹内躁动不止,腰间撕裂一般的疼,脸色极差:
“带过来气死朕吗?收押。”
皇命不可违,凌夜寒又不敢在大街上大张旗鼓地喊,那人这会儿撑着出宫一定是被他气坏了,而且,而且他不会真的误会他来这里是为了找乐子的吧?凌夜寒急得满头冒汗,却又不敢真的挣脱了禁军去那人面前,只怕再像上次似的将人气出个好歹。
这一天百余号人连夜被关进了大理寺的牢房,不过这里不包括金尊玉贵的靖边侯,因为靖边侯好歹是个侯爷,身份尊贵,所以被单独关在了大理寺后院从前养狗的柴房里。
大理寺卿徐卓听说是邢方亲自押人过来,换好朝服便匆匆赶来,结果还不等踏进院子,就被禁军所阻。
“陛下有旨,大理寺诸人撤回前院,后院及牢房由禁军接管,钦此。”
上一次这禁军围了大理寺还是靖边侯被下狱时陛下亲自来探,难道今天那祖宗又惹怒了陛下?
黑色的车架停在了大理寺后院的角门处,萧宸这才开口:
“方才凌夜寒屋内的人都查清楚了?”
“是,邢统领将两人分别带了出来。”
萧宸撑了撑腰侧:
“你去审那二人。”
“是。”
张福走后,萧宸又叫了邢方:
“你着人将方才那人带到别院,着徐元里去看诊后密审。”
说完萧宸才掀开帘子由着张春来扶着下了车架,他身上披了一件墨色斗篷,夜色之下倒是也瞧不见身形。
“那狗东西在哪?”
邢方小心回话:
“在柴房。”
萧宸轻轻摆手,邢方立刻带路,脚步不快,萧宸走到柴房时有些虚喘,邢方开了柴房的门,凌夜寒被绑在柱子上,听到声音立刻看向了门口,瞧见萧宸的时候又心虚又担心:
“哥。”
早有内侍搬了软椅过来,扶着萧宸进去坐下,随后识趣地和邢方退下,萧宸轻撩眉眼,眼底情绪浅淡:
“昨日与朕说白日都念着朕,今日便念到了小倌的榻上,靖边侯真是好本事。”
凌夜寒想要摆手却发现手被绑着:
“哥,我不是去寻乐子的,你千万不要误会。”
现在他真是觉得身上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哦?不是去找乐子还是去做学问的不成?”
凌夜寒还真是,床上伺候的功夫怎么就不能算是学问呢?
第56章 凌夜寒吐血
“官爷,官爷爷,奴与那位公子真的什么都没做。”
大理寺一间单独的房间中,张福坐在圈椅中瞧着面前跪着的两个小倌儿,正是之前在清辉阁凌夜寒房中的那两人,此刻这两人没了在阁中勾人的模样,身上被裹了两个厚实的披风,跪在地上面露忐忑,方才他们瞧得真切,来的可是宫内的禁军,还说他们清辉阁有行刺陛下的刺客,这可是谋逆的大罪,不免身上都有些发抖。
张福开口:
“你们字字句句都要想好了再说,若是撒了谎这天下可是没人救得了你们。”
“是,是,奴不敢撒谎,那,那位公子今日来本也不是为了寻乐子的。”
张福听了这句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就说侯爷不会如此糊涂,但他还真是有两分好奇,这侯爷去那清辉阁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哦?去你们那里竟不是为了寻乐子,那是为了什么?”
清月向前跪行了两步,恨不得将之前的事儿都倒个干净:
“那位公子说他有个心上人,不知如何服侍,故而才来清辉阁学学,奴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等客人,便给公子看了诸多图画,奈何公子都瞧不上,说是那等姿势都太过费力,不适合那位贵人,细问之下才知公子的那位心上人怕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想来那处也雄风不展,寻常体式怕是不适合那位年长的贵人,所以奴便和公子说可以以.口相侍,用唇.舌伺候。”
张福听到这里的时候身子险些没坐稳凳子,端着茶盏的手都是一抖。
清月却以为他是不满意,立刻又竹筒倒豆子似的的开口:
“那位公子想来甚少接触风月之事,所以奴们便演示给公子看,再告诉公子各中要领,奴真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邢方守在柴房门外,远远便瞧着张福回来了,只是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大总管,此刻脸色煞白,脚步飘忽,他忍不住降下台阶迎了两步上前:
“张公公这是怎么了?”
张福脑子里都是那句“力不从心,雄风不展”,他是奉皇命提审,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隐瞒陛下啊,但是这话若是如数禀奏上去,张福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小命休矣,这靖边侯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啊,他
张福抬起双眼,目光无神:
“邢统领,你我也算共事多年,来日若我有个好歹,清明寒食记得多给我烧点儿纸钱。”
邢方
张福看了看那还紧关着的柴房大门,邢方开口:
“陛下还未出来,公公可要进去禀报?”
张福少有地犹豫不决,这会儿陛下正在气头上,他若是现在进去,那不是侯爷的屁股不保,就是他的脑袋不保:
“不,不,也不着急。”
他只盼着侯爷心虚自己招了,免了他的罪过,说完张福就瞧瞧站在了门口。
此刻柴房中气氛僵凝,萧宸想起今晚出现在清辉阁的那个疑似罗族的男子,凌夜寒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今天晚上去,难不成是为了那个罗族人?方才听到禀报的污言秽语,让本就在气头上的萧宸难得在言语上失了分寸:
“你对罗族男子便那么好奇?在宫中瞧着朕不够,还要跑到清辉阁去看?”
凌夜寒被绑在柱子上,正急着将手解脱出来,听了这话瞬间抬头:
“哥,你觉得我是去清辉阁看那个什么罗族人的?”
萧宸气不顺:
“不然,你还真是去寻欢作乐的?”
“我不是。”
凌夜寒下意识出声,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对。
柴房中的烛光昏黄微暗,烛光打在萧宸的侧脸,留下一侧的暗影,无端显得人更加憔悴疲惫,凌夜寒想起了方才在清辉阁那些人对那个罗族男子的折辱和秽语,萧宸此刻过来,怕是什么都知道了,他心就像是被刀子剜了一下一样。
再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现在只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蹭蹭,但是手脚都被绑在了柱子上,半点儿也动弹不得。
“那你是什么?凌侯财大气粗,不是正要豪掷千金买下那罗族男子的一夜吗?”
萧宸眼前都有些发昏,邢方进去的时候,凌夜寒已经准备出银子了,无论出于何意,这事儿都叫他不痛快,他在宫中忍着万般不适等他,他却在这功夫去青楼为旁人花银子,真是个白眼狼。
凌夜寒情急之下出声:
“我不是为了买下他一夜,我只是不想他落在旁人手中。”
萧宸看着眼前这一副憨傻模样的凌夜寒,想起了至今还被他关在冷宫中的徐靖,徐靖那明晃晃的企图他看不见,如今又对一个罗族男子心生恻隐,萧宸忍不住冷笑着讥讽开口:
“侯爷还真是懂得怜香惜玉。”
蹲在门口的张福听着里面的对话深深闭了一下眼睛,他觉得他如果再不进去,不是陛下被侯爷气过去,便是侯爷被陛下再打一顿板子。
他站起身扣了门:
“陛下,是奴才。”
听见里面的声音叫了进,张福这才推门进去。
他躬身行礼,萧宸这才转过头瞧向他:
“审完了?”
“是。”
“说说吧,让朕也听听日理万机的靖边侯这个时候去小倌那能做什么。”
凌夜寒骤然抬头,那一股涨红直从脖子红到了脸,目光发紧地看向张福:
“张公公。”
张福索性牙一咬,心一横,将方才那两个小倌的话就这么一五一十地在柴房中说了出来。
刹那间柴房都安静了下来,萧宸甚至表情都空白了几秒,甚至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将那个年纪大了,力不从心,雄风不展的人和自己联系起来,张福几乎不敢抬头去看萧宸的脸色。
而此刻脸色同样空白的还有凌夜寒,他此刻几乎是浑身的汗毛都吓的炸了起来:
“他们胡说,我没有,这些都不是我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力不从心,雄风不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厉声打断:
“闭嘴。”
凌夜寒现在真是觉得今天简直是流年不利,窦娥都没有他冤,他就是想去小倌儿那学点儿伺候人的法子,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张福到底是怎么审的那两人,怎么张口就胡说八道呢?
“哥,我真的没有说这些,今天去那里我是抱着学点儿东西的心思,但是那些话真的不是我说的,哥。”
萧宸只觉得他再看这东西一眼怕是就要夭寿,他撑着身子起来:
“回宫。”
张福的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凌夜寒这会儿这觉得浑身都燥热难耐,鼻息间的呼吸似乎都是灼热的,他见萧宸要走,心急地要去挣脱绳索,不由得用了内力,那股燥热之感立刻从四肢百骸一块儿涌上了胸口,让他忍不住咳了出来,一股铁锈味儿瞬间涌入口鼻,他下意识用手去抹,竟抹了一手的血,他看着那一手血都有点儿懵。
张福转头瞧见了这一幕,脸色都变了:
“侯爷!”
这声惊呼叫住了萧宸,他回头去看,正看到了凌夜寒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血,脑子轰了一下,反应过来就快步上前:
“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了?”
凌夜寒想要说话,但是呛咳不止,那血沫还在从嘴里往外冒,萧宸脸色煞白,下意识过去搂住他的身体:
“传太医,快。”
凌夜寒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就是觉得方才身上很热,这会儿变成了胸口热,又热又涨,反而这口血吐出来倒是好受了一些,他说不出话来,看着萧宸的脸色就知道他是吓着他了,只能在他身上蹭了蹭安慰。
这柴房连张床榻都没有,张福和进来的邢方只好暂时把凌夜寒放在了角落里的杂草上,那地方瞧着原来应该是狗窝。
很快,便有禁军来禀报:
“陛下,收押在牢房中有十二人突发病症,每个人都发起了高热,下边那处胀痛不已,叫着要请大夫。”
萧宸瞬间觉得不对,拍了拍凌夜寒的脸:
“你在清辉阁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凌夜寒人蜷成了虾米,刚准备摇头,那种地方他怎么可能随便吃东西,但是他忽然想起刚才在包厢中他误把酒当成了水喝了一小杯:
“酒,我就喝了一杯酒。”
不会吧,不会那酒里有问题吧?凌夜寒现在欲哭无泪。
萧宸立刻掀开了他的衣摆,凌夜寒只觉得一双手探到了他的身下,忍不住屁股夹紧,翻身要躲,却被人一把扣住了肩膀,他不敢与萧宸角力,只好由着他手乱动:
“哥,你,你别这样,我”
他没有那么好的意志力,他现在只要闻到萧宸身上的味道都想一把冲上去把人扑倒。
萧宸简直想撬开眼前这人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粪水:
“那等地方的酒你也敢喝?”
凌夜寒整个人红的像是煮熟的虾,他是想伺候萧宸没错,但是绝对不能因为药的关系做出什么事儿来,他紧紧咬着自己的舌头,嘴里满是血腥味儿,眼睛看向萧宸:
“哥,你回宫吧,我,我明天肯定就没事儿了。”
第57章 那靖边侯便洗刷干净准备侍寝吧
凌夜寒嘴边的血迹还在随着咳声而落,萧宸瞧着那条血线紧紧拧着眉,清辉阁那等地方即便是想要在酒水中动手脚最多不过是用些春药,这春药怎会吐血?他当机立断下令:
“邢方,你立刻着人再回清辉阁,将侯爷方才那房中的酒取回来。”
“是。”
凌夜寒只觉得体内的火气乱窜,一会儿攻到下面,一会儿攻到上面,他不自觉用内力抵抗着那股火气,却越是用内力,那血便吐的越多,连萧宸看着都心慌,见凌夜寒有些想要闭眼睛,他立刻抬手拍打着他的脸颊:
“你给朕清醒点儿。”
凌夜寒被这道声线召回了一丝神智,瞧着萧宸竟费力蹲在他身边,他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勉强开口:
“哥,你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把嘴闭上,这帐还没算完呢。”
徐元里带着几个太医匆匆赶到,正要给萧宸行礼,便被萧宸抬手叫起:
“都过来给侯爷瞧瞧。”
徐元里连忙上前,就见靖边侯此刻躺在柴房角落的草堆中,面色潮红,唇边还落着血迹,他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陛下和靖边侯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但是问他肯定是不敢问的,便上去把脉,手刚搭在凌夜寒的手腕上心下就是一惊,指尖之下的脉犹如困兽撞笼,又急又躁,是肝火和心火挟着血气疯狂上涌所致。
“侯爷可是吃了什么?”
萧宸抬手,邢方立刻将刚刚取回的酒样给了太医:
“侯爷是喝了这酒后才这样的。”
徐元里仔细检查了酒,又探了脉,脸色都变了:
“陛下这酒里加了合欢散,又混了胡笳花。”
萧宸看过来:
“是春药?那他怎么还会吐血?”
他没听说过谁家的春药喝下去还会吐血成这样,徐元里脸色有些难看,这可不是单单的春药啊:
“单只合欢散加在酒水里确实是春药,只是加了这胡笳花却大不相同,胡笳花本身有毒,不可单用,与合欢散放在一出可加剧气血上涌,让人浑身燥热,血脉贲张,这与中了春药的症状表面上看并无二致,只是,一旦交.合,却并无法解除药效,反而浑身气血会上涌的更加剧烈,轻的恐怕男子的那处就此废了,重的便是筋脉血管崩裂,侯爷吐血,当是一直用内力地方这股气血,这才导致气血涌入肺脉而咳出,这法子歹毒非常,通常都是报复那等狠毒了的人的。”
这话听到凌夜寒耳朵里他人都傻了,立刻低头瞧着自己,如果让他那处废了他宁可血管崩裂,他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吗?他就是去学点儿技术啊,惹的萧宸大怒出宫不说,现在人都要废了?
萧宸看着徐元里那未尽之言开口:
“有什么法子你只管说出来。”
徐元里瞧了一眼侯爷这又偷偷瞄了一眼陛下立刻垂下头来,自顾自地出声:
“其实办法也有,就是中毒之人与人交合的时候用针刺天突,期门,中脘,风门,心俞五处穴位,放出血来,再辅以银针导气归元当可化解此毒。”
徐元里说完之后根本不敢抬头,这些日子他便是个傻子也能瞧出来陛下与靖边侯是何关系,这靖边侯中了毒需有人解毒,但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让陛下这万金之躯给靖边侯解毒啊,但是若不是陛下,这靖边侯若是和旁人怕是还不如废了呢,他现在都有些同情靖边侯,这是得罪了什么人,下了这等的毒药。
凌夜寒听了这话却瞬间抬头,顶着一张涨红的脸出声:
“我不用,我,我可以自己解决。”
算起来他和萧宸唯一的一次就是因为他中了药,若是现在再因为中药而让萧宸帮他,那他真不如自己嘎了自己,再者,萧宸现在恐怕也不能那啥吧?他学的是如何伺候他,没学如何鱼水之欢啊。
萧宸似笑非笑地出声:
“哦?侯爷方才还学了如何自己解决?”
凌夜寒脸红的快要能滴出血来:
“我用手呗。”
一屋子的人都垂着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这等宫闱秘辛他们真的不想听的太清楚。
萧宸直接开口:
“他这毒不是立刻就要废了吧?”
徐元里微微抬眼:
“回陛下,这毒不是急性,一时半刻不会的。”
萧宸起身:
“回宫。”
凌夜寒被塞到了萧宸的车架上,萧宸斜靠在软枕上缓着腰间的刺痛,凌夜寒就抱着膝盖缩在车架的角落里,与萧宸同处在狭小的空间中让他更觉得难熬,他的眼睛根本控制不住地黏在萧宸身上,扯都扯不下来,鼻子里呼出的气都像是在喷火,胸腔中的跳动剧烈,甚至他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抑制住向那人扑过去的冲动。
车架直行到了紫宸殿的宫门口才停下,萧宸这才睁开双眸,车架上一盏宫灯泛着昏黄的光晕,映的他的双眸乌黑清亮,凌夜寒直勾勾的目光还来不及躲闪就这样猝不及防对上了萧宸的视线,他有些慌乱。
萧宸撑着身子坐起来一些,冲着那睁着红彤彤的眼瞧着自己的人微微勾了一下手指,凌夜寒下意识就挪了过来,有些微凉的手指轻轻勾在了凌夜寒的下巴上,萧宸垂眸:
“今晚学的东西都记住了吗?”
凌夜寒的脑袋轰的一下嗡嗡作响,身上的每一块儿肌肉都在绷紧,灼热的气息好像在顺着他的毛孔向外冒一样,那股方才勉强压下去的燥热瞬间犹如火球一样席卷全身,脑海中浮现出在清辉阁中瞧见的画面,他只要稍稍将那人这想象成萧宸,就觉得要要命。
但是脑袋已经不受思绪的控制而点了头。
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天人交战,一个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将人抱住,一个痛斥他竟然还该借着药劲儿做那等龌龊的事儿。
萧宸收回了手指:
“那靖边侯便洗刷干净准备侍寝吧。”
说完萧宸便敲了两下车窗,张福拉开车架的门,扶着萧宸下了马车,徒留凌夜寒片刻的呆愣后便立刻爬下了车架,侍寝?萧宸召他侍寝?所以他是愿意的,不是解毒,是侍寝,对,他是伺候萧宸,那没毛病,他学的就是这个,只是只能用口吗?萧宸如今有孕,可以那啥吗?
他下了车架,抓住了徐元里就扯到了角落里,徐元里再一次被提着衣领,心里害怕极了:
“侯,侯爷。”
凌夜寒手上灼热的像是火炉,但是力道却是一点儿都不减,他凑近徐元里问:
“陛下如今身子可以吗?”
可以吗?徐元里真的很想说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又不敢,眼神飘忽地根本不敢对上凌夜寒的视线,就这么飘着目光吐出了一句:
“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凌夜寒瞬间想起了那本经世典籍,耳朵都热的发涨,一下就松开了徐元里的衣领,那书中本就写罗族男子孕期情.欲旺盛,看来是可以。
萧宸自是去内殿后的汤池沐浴,凌夜寒作为一个马上就要侍寝的人,在殿内沉思了片刻,最后得出了一个逻辑,侍寝就是伺候陛下,那应该不是单从榻上伺候吧?应该是从沐浴时就得开始伺候吧?这么想着他大着胆子向着浴池走去,张福只当自己是睁眼瞎,仿佛眼前没有这么个人走过去一样,却又仿佛不知道对着谁说话一样小声地自言自语:
“陛下喜欢在沐浴时喝些冰葡萄汁,还喜欢在沐浴时有人擦背。”
凌夜寒转头却见张福眼睛空空一副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模样,立刻会意。
屏风内月光透过玲珑的雕花窗洒进殿内,身负薄纱的背影隐在氤氲的水雾之中,墨发垂在脑后,如瀑般铺散而下,垂在劲瘦有力的肩膀上,这个画面只看一眼凌夜寒腿就有点儿软。
他除了身上的衣服,就想着下水,却低头看到了自己昂扬的那个没出息样,四下瞧瞧,果然,那衣架上还有一件沐浴用的稠衣,他直接扯下来裹在了身上,然后侧着身子下水,将那不争气的东西挡的严严实实的,萧宸一手撑着额头,听到水声才轻撩眼皮,就瞧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凌夜寒一下就没入了水中,像是这样那人就瞧不见了一样,然后在水中游着,只露出一个脑袋,他从来都知道萧宸模样好,但却是第一次在这样的角度瞧着沐浴中的萧宸,恍若仙人,而他现在却要去亵渎仙人。
忽然想起那个叫清月的说过,在水中也可用他教的那招,萧宸阖着双眸,姿态闲散矜贵,一副懒得瞧这货如何折腾的模样,凌夜寒轻轻拨动水,向着那人的方向靠近,待要靠近萧宸的时候,他把心一横,给自己打了个气,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水下,扑出了一众水花正溅在了萧宸脸上,萧宸不悦睁眼,就见眼前已没了人,而身下衣襟瞬间就被人给扯开了。
第58章 银瓶乍裂水浆迸
萧宸大惊,抬手就想推开身下的人,但是凌夜寒的身子像是游鱼一样滑不留手地躲开了:
“出来。”
凌夜寒脑袋都扎到了水下,眼前都是萧宸凌乱随水流飘散的衣摆,人又紧张,根本没听到这一声,还不等他凑的更近,便觉得头皮一紧,有人拽他的头发,萧宸提着人的头发把那不省心的人像是拔萝卜一样从水里薅了出来。
凌夜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瞧见了萧宸泛着红晕又有些气急败坏的脸,他少有见到萧宸这样羞恼的模样,心窝上就像是有几只小猫的爪子在挠一样,他身子向下溜,又要潜回水里,萧宸立刻抓住他,凌夜寒憋着笑转而就着他的力道扑到了人的身上,手穿过水流环住了那人的腰身,六个多月的身子已经有些粗壮,腹部圆拢的弧度在水中看得真切。
“哥,不是你说要侍寝的吗?干嘛薅我头发?”
萧宸耳朵都红了一片,声音发哑:
“这里是寝吗?”
凌夜寒眨了眨眼,所以,他哥接受不了在水里?他脑子里划过了看过为数不多的史书,史书中好像确实是一些昏君比较喜欢在浴池里寻欢,他哥这种明君不喜欢也正常,其实不在水里也挺好,水里他不会呼吸,怕伺候不好他。
他抱着人的身子,头在那人的颈窝中蹭了蹭,身上燥热的像是掉在了大火炉里一般,而且越是凑近萧宸便越是热厉害,但是他不敢把火蹭到萧宸身上,便只好用脸颊贴贴他的身子过过瘾,手没忍住摸了摸那人圆拢的腹部,摸完之后扬起头讨好地冲着萧宸笑笑:
“哥我帮你擦背。”
萧宸怀孕之后沐浴的时候便不再甚少让宫人在一旁伺候,倒也没有拒绝,凌夜寒拧了毛巾,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遮住见不得人的地方就兢兢业业用毛巾给他擦背,他在车架上瞧见他手几次按在腰侧,便将手没入水下,按着太医之前教的穴位和力道按揉,温热的池水加上力道正好的揉按让腰部松泛下来,萧宸身子抵着一侧的池壁上缓缓闭上眼睛。
不多时,唇边似乎有个东西贴过来,睁眼瞧着是他寻常用的琉璃杯,凌夜寒从他肩头后面探过脑袋:
“哥你喝点儿葡萄汁,累了就歇一会儿,我一定好好伺候。”
萧宸唇角轻勾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葡萄汁,声音带着懒怠:
“嗯。”
凌夜寒记得太医说萧宸如今不能沐浴太久,看着一边的沙漏算着时间,萧宸舒坦了不少,只是被这水蒸的浑身绵软,睁眼瞧了凌夜寒一眼,凌夜寒腿好悬没软了。
凌夜寒抱着换了一身斜襟的明黄色丝绸寝衣的萧宸从浴房到了内殿,萧宸闭眸,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灼热如火烧一样的皮肤温度,凌夜寒搂着怀里的人浑身都在冒火,烛火掩映的内殿帷幔层层放下,殿内的宫人都被遣了出去,凌夜寒尽管尽力放轻呼吸,却还是觉得他心口擂鼓一样的心跳会吵到萧宸,他轻轻将人放在榻上,抿了抿干涩的唇。
萧宸此刻也是面颊泛着绯红,那股熟悉的燥热再次侵袭上去,身边人肌肤传来的温度和触感让他也心猿意马,但是面上却不似凌夜寒那般紧张的模样,反而带着一股慵懒的矜贵,抬手勾住了凌夜寒的衣领,凌夜寒就着他的力道被拽过去,萧宸身上的气息让他迷乱,手快过脑子一般搂在了他的腰上,身子都依偎到了他身边,轻轻凑上去,用嘴唇划过的他的耳廓。
萧宸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这微小的反应让凌夜寒升起一股难言的悸动,他的手滑进寝衣,顺着他的脊背腰身本能似的摩挲,他的掌心火热,就像是在那寸寸皮肤上点火一般,萧宸呼吸开始乱了节奏。
凌夜寒吻到了他的眼角眉梢,脸颊唇边,顺着他的锁骨一路向下,脑子里开始浮现在清辉阁中的那一幕,呼吸越发急促,他轻轻拨弄开那松垮系在腰间的带子,圆润的腹部映在眼前,他用手指轻轻勾住了亵裤的边缘。
萧宸眼角都是一片潮红之色,腹部渐渐高隆,他这般靠着甚至看不见凌夜寒的手在做什么,但是那触感却勾的那燥热的情绪更加浓烈,甚至心底有个地方是期盼凌夜寒的动作的,但是理智又不愿那人为他做这等事儿,他手微微推了身下的人,声音暗涩沙哑:
“不用。”
凌夜寒扬起头,几乎是瞬间便猜到了那人的想法,他是怕他咬伤他吗?他睁着眼睛眼底非常真诚恳切:
“我学的很好,不会伤到你。”
萧宸只觉得凌夜寒的脑子是不是不大好,他脸上发烧:
“朕说不用你如此伺候。”
说完他便要去推那大脑袋,凌夜寒就躲,抱住了他的身子,在他的肚子上亲了一下,手偷偷碰了一下那人身下:
“可是我想,这样你躺着就可以,很省力气的。”
这话简直像是在萧宸的雷点上跳舞,张福之前的话再次窜入了脑海,生生把他气笑了:
“侯爷这是觉得朕老了,雄风不振,需要你如此伺候?”
凌夜寒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脑袋拨浪鼓一样摇着:
“我没有,那俩人真的胡说八道,我就说我有个心上人不知道怎么伺候,谁知道他们自己想出这些来?”
萧宸看了一眼蹲在他身前的人,闭了一下眼睛:
“你今日为何去那里?”
凌夜寒忽然趴在他身边,搂住他的身子,手不老实的钻进去,眼睛不敢看萧宸,嘴上却带着点儿嗔怪:
“哥,你明明想的,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了,谁叫你脸皮薄不和我说,我都勾引你了你也不上钩,可能是我勾引的手段不行,所以我才想着好好出去学学的。”
他就是怕萧宸憋坏了,那几天他才老是勾引他,谁知道他根本看不见似的,他这才不得不出去。
萧宸被这句话震在了原地,那天晚上?他骤然想起他做春梦的那天晚上,原来他什么都瞧见了,一股被戏弄的羞恼顿时涌上心口:
“怎么?还是朕的不是了?”
萧宸恼怒的声音让凌夜寒刚才那点儿埋怨顿时烟消云散,眼神都清澈了,他讨好地蹭了蹭他,掀开了他的衣摆,再不废话,在他的肚子上亲了一下便顺着而下,萧宸呼吸都跟着一窒,凌夜寒抑制住浑身的躁动放轻了动作,直到头上的人发出了难耐的声音,他才觉得没做错。
萧宸一贯持身周正,少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此刻他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一般,他微微仰起脖颈,额角上细汗涔涔,手指下意识地抓住被褥,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发出的声音。
浮云直上,如在云端,凌夜寒的故意也越大急促,萧宸身子骤然紧绷又徒然放松下来,银瓶乍裂水浆迸。
萧宸的胸口都红了一片,隆起的肚腹随着胸口急促起伏,脸色更是潮红一片,他睁眼看向身下的人,声线不稳却还是急促开口:
“快去漱口。”
凌夜寒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附着在眼下,抬眼的瞬间,睫毛都被脸上的密汗打的湿漉漉的。
萧宸瞧着他的模样避开了目光,凌夜寒似乎感受到了这人脸皮薄的挂不住,这才下了榻,萧宸仰靠在榻上缓缓闭上眼睛,身边像是被塞了几个暖炉一样热的厉害。
上辈子也曾有过这等感觉,那会儿他不耻又觉得耻辱,次次都是强迫自己忽略,但是这一次他似乎不需要再忍了。
凌夜寒爬到了榻上,萧宸并未睁眼:
“下次不要如此。”
“我喜欢,我就要。”
凌夜寒此刻其实也不好受,萧宸方才的声音对他来说比极致的春药都要厉害,他现在难受的厉害,萧宸睁眼便瞧到了凌夜寒那没出息的模样。
那股燥热感更加强烈,他直接拉过了凌夜寒,另一只手瞬间扯下了他的衣服,凌夜寒只觉得身上一凉,就被剥光了,他脸上红的能滴出血来,下意识就想躲,却被萧宸拉住。
萧宸垂眸,唇边戳着笑意,手在那人胸口戳了一下,凌夜寒浑身都一个哆嗦,就听到了那人揶揄的声音:
“来吧,别给我们侯爷憋出什么毛病来。”
帷幔内只剩下布料淅索的声音,那一刻两人的呼吸都开始凌乱,凌夜寒用了全部的理智才控制住他没有动作力道失了分寸,所有动作都极尽轻柔,他唯恐因为这等事儿伤到萧宸,这温温吞吞的动作就像是拉磨一般,没有预想到的舒爽,反而吊的人不上不下,惹的萧宸那股火出不去又灭不掉,直弄得人心烦意乱,渐渐不耐,他的眼底含着一层水雾,脸颊绯色更加明显,音调儿带了轻恼:
“你晚上没吃饭吗?”
已经憋的要炸了的凌夜寒抬起头,那双眼睛也雾气重重,还透着委屈,声音都透着压抑的喘息:
“我是没吃啊。”
萧宸呼吸急促,一双凤眸中尽是恼火:
“再这么磨蹭就给朕滚下去。”
凌夜寒瞧着他确实不似假话,开始敞开了动作,萧宸骨节分明的手抓着这锦被:
“嗯”
第59章 罗族奇人
凌夜寒浑身都红的厉害,血液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在体内乱窜,浑身的肌肉都紧绷到极致,动作也越发地快,萧宸的呼吸渐渐急促,胸口的起伏也越发明显,他的指尖紧紧抓着凌夜寒的腰身,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是那药开始起效了,张口便是破碎的声音:
“额针”
凌夜寒抵着身体内那股要将他撕裂一样乱冲的气息,抓起了床榻便备好的金针,天突,期门,中脘都是胸腹上,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对穴道极为熟悉,哪怕是这种情况下也能将三枚金针准确地刺入穴道,那金针比平日里行针针灸的针要粗上不少却极其短小,是专作放血之用的,几乎在刺入的当口便有暗黑色的血液涌出。
而风门和心俞两处穴道却是在他的背后,萧宸额角都是冷汗,甚至浑身因为快速的动作而有些颤栗,他指尖夹了两根金针,他能感受到那股攀升的欲.望将要达到极致,就在这个当口,他搂着凌夜寒腰间的手骤然用力,凌夜寒几乎趴伏在了他的身上,萧宸聚了力在指尖,两枚金针迅速刺入了风门和心俞两处穴道。
两人汗津津的身子几乎紧贴在一起,凌夜寒紧紧拥住了怀里的人,再未保留,萧宸手臂无力滑落,脖颈后仰,身子骤然痉挛了一瞬,灭顶的快意几乎在这一刻淹没他的神智。
凌夜寒的血滴落在了明黄色的床榻上,一朵一朵像是绽放的深色腊梅,不知道是释放了出来还是因为血流了出来,那股燥动不安的气血终于有了平静下来的趋势,让凌夜寒终于透出了一口气,萧宸喘息未定,身上黏腻不堪,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却还记着之前徐元里的话,眼前这不省心的不光要放血还要行针,他用脚踹了一下那人:
“叫人进来伺候。”
凌夜寒喊了一声,一直侯在外面的张福立刻领着人进来。
萧宸和凌夜寒都是一身的汗,龙榻上的床褥皱的不成样子,还混着凌夜寒身上滴落血迹,这副场景可谓是第一次出现在萧宸的龙榻上。
进来的不光有张福,还有徐元里,他毕竟没有大内总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恨不得就地扎瞎自己的双眼,提着箱子立在帷幔外面,一个眼角都不敢多抬。
“朕去沐浴。”
萧宸面色已如常态,只是脸颊和身上的绯红并未退下,张福立刻扶着他下榻,这凌夜寒想跟,却被徐元里拦了一下:
“侯爷此刻需要立刻施针。”
他这才作罢。
这床铺实在是无法躺人了,萧宸爱洁,宫人需要赶紧趁着他去沐浴的时候换好寝褥,凌夜寒只好趴在了软榻上任徐元里施针。
萧宸沐浴后换了干净的寝衣由着张福扶着出来,瞧见的就是凌夜寒趴在软榻上被扎成刺猬,那可真是恨不得从头扎到了脚,他到底不放心看向徐元里:
“可还有大碍?”
“回陛下,这针连续行三日,便当无大碍了。”
凌夜寒趴在软榻上恨恨开口:
“到底是哪个孙子给老子下这么歹毒的毒?”
这简直是冲着废掉他下半身去的。
萧宸低头瞧了他一眼:
“这毒怕不是给你下的。”
凌夜寒在柴房的时候被浑身的燥热折磨的也没什么精力去想,现在猛地想起来他吐血的时候似乎有禁军来报说牢房里也有人有此症状,那就是说有人对清辉阁的客人下手,而他只是倒霉的赶上了?这一晚上的事儿发生的太多太急,以至于这会儿他才有空细想,抬了一下现在只能动的脑袋:
“哥,去清辉阁的怕和朝臣都沾亲带故,明日怕是有人来烦你。”
那清辉阁不是个平头百姓去的起的地方,去的人莫不是达官显贵,今晚下了大理寺,又是以捉拿刺杀陛下刺客的名义,明日一早怕是就有人来宫里觐见请罪的了。
萧宸神色已然倦怠,却还是招了邢方进来:
“牢里那些人的名单可拢出来了?”
邢方承上了一个折子,萧宸展开一看,面色越发冷沉。
“今日下狱除了清辉阁本身的人,去的客人共有三十四人,其中七品官三人,五品官五人,四品官两人,三个百户,两个千户,其余十九人皆是朝中各臣家的嫡子,庶子,姻亲,其中三名伯府世子,两名国公府公子。”
“三十四人哪够啊,得再加上一位,我们一品靖边侯爷,这小小的清辉阁还真是往来无白丁啊。”
萧宸冷着脸合上折子,一把将折子拍在了凌夜寒的狗头上。
凌夜寒被他打的缩了一下脑袋:
“哥,我都这样了,您就饶了我吧。”
“活该。”
萧宸不欲理他:
“狱里的人怎么样了?”
邢方垂着脑袋出声:
“已经着医官去瞧过了,针刺放血,加上,加上他们自己解决,又辅以银针,医官说即便日后有些影响,应当也不会完全不举。”
解这毒的法子便是两人交,合时放血,靠自己少不得要有些后遗症了,不过凌夜寒才不关心牢里的那些酒色之徒呢,但是一想到给他解毒的人是萧宸,他就像是吃了二斤蜜糖三斤假酒一样,整个人都飘忽忽的,甚至连方才要找下毒之人的心思都忘了,还是他哥好,他哥是喜欢他的,这么想着嘴角便是想压都压不下来。
邢方垂着的目光正巧将凌夜寒脸上的笑意瞧了个真切,不过他是该笑,同样是中毒,牢里那群苦瓜日后什么样还不知道,而这位爷中毒,是天子亲身给他解毒,这桥段,怕是连编话本子的都不敢这么写。
萧宸微微合了一下双眸:
“朕立国时便下过旨意,本朝官员不可狎妓,这几年来朕未曾抽出空去理会,想来底下的人也以为这圣旨如前朝的废纸一般做不得数,今日便算是教训。”
凌夜寒行针的时间到了,徐元里上前将他身上的银针都取下,他从方才到现在都未沐浴,萧宸闻不得半点儿汗味儿:
“快去沐浴,一身的汗味儿。”
凌夜寒去后面蹭了陛下御用的汤泉,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时萧宸才抬眼开口:
“那个罗族之人可审出了什么?”
邢方的思绪回到了半个时辰之前。
大理寺后院的院外,邢方刚刚送走了陛下和靖边侯,便听跟随他多年的属下前来禀报:
“邢统领,属下已经将那个男子关在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只是无论我问什么,那个男子都什么也不说,似乎是个哑巴。”
邢方微微皱眉:
“我去看看。”
关押的地方是大理寺后院的一间客房,倒是比方才关押侯爷的柴房条件还好上一些,至少有床有桌,此刻那个被从清辉阁带出来的人没有被捆绑,而是靠坐在床榻上,在清辉阁的水池中穿的那件薄纱衣已经被换了下来,身上此刻只是他们临时找来的一件粗布长衫。
这人的一头青丝未曾束起,簌簌垂在脑后,面色是久不见日光的苍白,低垂的眼眸在面上撒下一片淡影,鼻梁薄俏却挺括,面上唯一灼人的色彩便是唇上一抹朱红,但哪怕只有这一抹色彩,身着粗布麻衣,都无法掩饰他一等一的容貌,邢方的目光微微避开他的面容向下扫了一眼,他的身形其实极为消瘦,但是腹部却突兀的隆起,再想起他刚进清辉阁时听到的言语,这人恐怕真的很有可能与陛下同族。
邢方微微摆手,身后的人尽数褪出,关上了房门:
邢方抬步走进,桌上昏暗的烛火将他高大的影子正投到了床榻的方向,将那消瘦的人完全笼罩其中:
“我是禁军统领邢方。”
说完这句他竟就不再言语,床榻上的人却在片刻之后缓缓抬眼,那双眼眸像是藏着致命的漩涡一般,黑白二色勾勒出一股夺魂摄魄的美感,他静静对上了眼前人的目光,虽是仰头,但是目光中却带着一股神明俯瞰愚昧贪婪的族群时才有的蔑视和轻讽,但是片刻之后,他却没有在眼前这人的眼中看到这人对他身体的欲望和贪婪,这样正气甚至有些刚直的眼睛他真是许久都没瞧见过了,甚至想挖出来拿回去珍藏。
他微微抬了一下眉,似乎是让他说下去。
“我是奉旨来审问你,一会儿会有大夫过来为你把脉。”
青离似乎并不意外,他一直瞧着这双眼睛,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他第一次开口:
“不必白费力气。”
他的声音清泠的像是山涧中的清泉,让邢方有片刻失神,只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很快太医便赶了过来,邢方将床幔放了下来,遮住了里面人的身形,却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得罪。”
那双手腕冷的像冰,却半点儿也没有挣扎,邢方看向太医:
“有劳。”
太医坐下用手搭在了那个脉腕上,却在片刻后抽回了手,脸色一僵看向邢方:
“邢统领,这,这人已经去了。”
邢方一愣:
“去哪了?”
若不是圣旨在,这太医甚至以为是大半夜这位禁军统领拿他寻开心,这脉腕上无半分起伏,分明是个死人,已经去阎王殿了,还能去哪?
邢方立刻去抓那只手腕,冰凉的脉腕上可不是半点儿脉象都探不到?他迅速拉开帷幔,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像是在印证他方才的话,别白费力气,他心中惊异,哪怕是武艺高绝之人也只是可以屏住呼吸一段时间,但是却完全做不到屏住脉息,再次对上那双眼,他竟觉得这双眼有些熟悉。
第60章 靖边侯非要为朕侍疾
紫宸殿中,邢方单膝跪地请罪:
“那人确实古怪的厉害,腕上竟然没有丝毫脉搏,太医也没有诊出个所以然来,臣后询问太医,太医也说从未遇到此等情形,臣之后再几次询问他都不再开口,只在最后说了一句,让着我审问的人亲自见他,是臣无能。”
萧宸斜靠在床榻上,邢方已经亮明身份,那人当清楚何人能差使的动禁军统领,却叫他亲自去见,他眸光微深,轻轻抬手:
“起来吧,这人还有何异常之处吗?”
邢方面露迟疑,他少有在帝王面前有此等神色,萧宸也不曾催促。
“陛下,臣,臣觉得那人眉宇间与陛下有些神似之处。”
其实那男子与陛下乍一看并无什么相似的地方,陛下面容轮廓硬朗,俊美间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仪,而那男子第一眼瞧上去却是夺魂摄魄般的阴柔之美,两者相差实大,但是唯有那人之前抬眸间似笑非笑般讥讽的眼神与陛下神似。
萧宸面上不辨喜怒:
“竟有这般巧的事儿,朕在宫外有别院,你寻一处离你府宅近的将他安置入内,每日着人看守,一日一报。”
“是。”
凌夜寒出来的时候邢方已经退了下去,徐元里和一个小侍端着药立在床榻边上,而萧宸已经侧着躺卧下来,他立刻快走几步坐到榻边:
“哥,你不舒服吗?”
萧宸此刻腰身酸胀,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却不同于往次旧伤复发时的痛意,他对上凌夜寒那双黑白分明的瞳仁有些恼:
“你哪只眼睛瞧见朕不舒服?”
凌夜寒指了指那药,徐元里连忙上前:
“侯爷,这是给您喝的,这毕竟是毒,还是要服药三日,这三日务必要饮食清淡,不要劳累。”
凌夜寒有些尴尬:
“啊,我的啊。”
他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颇为豪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喝酒,又漱了口之后他冲着太医和殿内侍从摆了摆手,所有人都识趣地躺下,凌夜寒这才爬到里侧,人像是一个狗熊一样从后面拥住了裹着被子的萧宸,手轻轻攥紧了被子里贴在了那人的腰间,萧宸身子一顿:
“又闹什么?”
话音落下他就感觉到背后有人贴了上来:
“哥,那个,我听说之后腰上会酸,我给你按按,你累了就睡吧。”
萧宸总觉得这声音好像欠兮兮的,不过他是真的累了,下午本就不舒服晚上又出宫走了一遭,回来又是这般折腾,他实在没力气再与这人啰嗦,而腰间的地方却是被按的舒坦了不少,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凌夜寒瞧着他的睡颜眼底微暗,他想起了在清辉阁看到的那个罗族人,还有耳边那些污言秽语,这世上竟然真的还有其他罗族人存在吗?还有多少?男子怀孕在世人眼中是惊世骇俗,是不男不女,若是来日萧宸孕子的事儿被发现,世人的偏见,口诛笔伐会不会落在萧宸的身上?想到这里他的眸光渐渐发冷,他绝不容许这种事儿发生。
清辉阁从哪找到的那个罗族人?明日一早他一定要亲自去大理寺审清楚,这么想着他才贴着萧宸的身后睡下。
第二日清晨,萧宸醒来的时候便觉得周身酸软,懒怠的不想起身,他伸手探了一下身边的位置,已经没人了,这才转身透过帷幔看出去,就瞧见凌夜寒已经在更衣了,瞧这模样是准备直接出宫,腰部的酸痛让他气不顺,他在这儿遭罪,那没良心的倒是舒坦。
“清早起来,准备去哪啊?”
凌夜寒骤然转身,就见榻上人已经醒了,他掀开帷幔坐到了榻边:
“哥,你醒了,时疫差不多结束了,今日我出宫收个尾,下午我一定早些回来。”
“忘了昨日太医说什么了?这两日老实在宫里待着。”
凌夜寒想起太医昨日的话有些无奈:
“我真的没事儿了,再说就出宫去吩咐点儿事儿,也不是什么劳累的活儿。”
萧宸抬眼扫了他一眼,寻常恨不得黏在他身边的人,今日倒是一门心思想着出去?这一眼便看的凌夜寒心虚,萧宸收回目光,没有再说什么只抬手撑在腰侧,微微皱眉,面露痛色。
凌夜寒立刻用手覆住他的腰背:
“腰痛?”
萧宸微微抿唇,声色暗哑:
“无妨,忍忍便过去了,不是要出宫吗,去吧。”
凌夜寒哪会在这人不适的时候出宫?叫了太医把了平安脉,便用了药油帮他按揉腰背,只是那人好似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他实在不放心,又亲自服侍他穿衣,用膳,等一切都收拾妥当日头都已经高了起来。
此刻张春来进来禀报:
“陛下,中书令赵大人来了,正在殿外侯着。”
凌夜寒刚刚扶着萧宸靠在了软榻上,闻言立刻抬头:
“赵孟先来了?”
萧宸如今的身子怕是不能再见朝臣了,他正想着找个借口将人支走,就听萧宸开口:
“将内殿帷幔放下,请赵大人进来吧。”
“哥。”
萧宸不理他的闹腾,只拉着他的手覆在腰间,凌夜寒只好听话地坐在一侧帮他按着。
赵孟先进了寝殿瞧见那拉着的帷幔愣了一下,站在了帷幔外行礼:
“臣给陛下请安,陛下尚未起身吗?臣出去等候。”
“起来吧,朕染了风寒不宜见人,孟先此来是为了昨夜刺客一事吧?”
赵孟先目光瞧着那拉的严实的帷幔面色担忧难掩,宫外时疫兴起之时陛下似乎就身有不适,过了这许久还未大安吗?
“是,陛下昨日可有伤着?那刺客抓到了吗?前朝不少官员前来请罪,此刻正侯在外面。”
“朕无妨,只是刺客潜逃,禁军追至清辉阁不见了踪影。”
赵孟先似乎稍稍放下些心来:
“陛下,臣瞧着前殿请罪的朝臣不少,想来清辉阁昨日被下了大理寺的人多是达官显贵,大理寺卿一人怕是不好审理,臣愿去主审此案。”
正帮着萧宸揉腰的凌夜寒瞬间抬头,赵孟先是个鸡贼的若是主审此案那罗族的人定然逃不过,最后不知牵连出多少东西来,他立刻出声:
“哥,赵大人身为中书令,每日已经政务繁忙,清辉阁一案就交给臣来审理吧。”
凌夜寒的声音骤然从帷幔中传出,赵孟先端起茶盏的动作都顿了片刻,抬眸盯着帷幔眼底有些复杂:
“侯爷也在?”
萧宸瞪了一眼身边的人:
“靖边侯非要为朕侍疾。”
赵孟先的手指微微收紧。
“侯爷这些日子料理京城时疫辛苦,难免要与疫病百姓接触,此时侍疾怕是不妥。”
凌夜寒紧盯着那帷幔,像是隔着那帷幔就能把外面的人盯在墙上一般,萧宸似笑非笑地斜觑着身边这马上就要用眼睛出气的人:
“是啊,奈何他颇为赖皮,朕病中乏力,赶也赶不走他,一会儿孟先帮朕把这人踹出去好了。”
这话听着似乎颇为嫌弃,但是却带着一股无可奈何的纵容宠溺,天子的这份纵容朝堂之上也唯有对靖边侯才有。
赵孟先自知陛下这是根本不在乎:
“臣也不是侯爷对手,陛下怕是还要再忍忍靖边侯了。”
这大理寺的审讯的话就这么被岔开了,赵孟先已知陛下这是无意交给他来审,也不再问,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儿:
“陛下,眼下很快便到九月,祭天祭祖之事还要提前安排,臣已经交代礼部先理出议程,这祭祀在即,陛下万望保重龙体。”
每年九月入秋之后便是历朝历代祭坛祭祖的时候,这习俗沿袭了几代,到了萧宸这里也并未间断,更是在立国的第一年便命人重修祭台,倒是凌夜寒险些已经忘了这件事儿,此刻听到赵孟先骤然提起祭祀,他这才想起这祭台在离京三十里的青云山下,路途虽然不远,但是路途却并不好走,那祭台更是有四十九级台阶,萧宸如今的身子如何得了?
“嗯,此事朕心中有数,你着礼部按着议程操办便可。”
赵孟先这才退下,凌夜寒看着他出了紫宸殿的大门这才拧着眉开口:
“哥,那祭祀你身子撑得住吗?”
他心下担忧的还不止萧宸的身体,祭祀之日文武百官都要到齐,萧宸到九月便已经快七个月的身孕了,这身形如何遮掩的过去?想起那些污言秽语他便又气又怕。
萧宸手轻轻抚了一下肚子:
“朕无妨,只是到时候要委屈一下我们麟儿了。”
凌夜寒骤然想起上一世,他虽然有五年未曾在京中,但是却从未听说过萧宸取消祭天祭祖,毕竟这等事儿对先祖是大不敬,若是萧宸当真着了理由未曾遵照旧例祭祖那消息必然会传到边关。
“哥,上一世你是如何去的?”
萧宸掌心被孩子踢动了一下,让他心念瞬间柔软下来,却又带着几分愧疚:
“麟儿并不大,祭祖的礼服宽大,束腹之后百官也瞧不出所以来。”
“束腹?”
凌夜寒瞪大了眼睛,他万没想到萧宸上辈子竟然是顶着腰伤束腹去祭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