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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伏黑家, 区区六十多平,开出了三间卧室,一卫一厨, 剩下的空间挤压着安置客厅, 于是客厅单看着还算可以, 但人一多就会显得格外的拥挤。


    现在,客厅就显得格外拥挤。


    只能容纳四个沙发并排放置的客厅突然挤进来一个成年男人, 三个身高和成年后差不了多少的未成年高专生, 以及两个小孩儿……哦, 还有一只巴掌大的小猫, 他不占地方,随便蹲在谁头上就是了。


    这个客厅容纳了它本不该容纳的人数。


    说的就是这三个坐在纸人傀儡为他们搬来的座椅上坐立不安的高专生。


    泡茶用的茶几等东西都已经收起来了,两面宿傩坐在重新摆回原位置的沙发上,坐姿端庄, 眼神淡漠却又自带威严。被祂目光扫过的三个不明所以的高专生下意识地坐直身体,像是在面对教导主任似的紧张。


    奇怪, 对方明明只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而已。


    祂的目光落在趴在夏油杰头顶,欠欠地伸爪拨弄人家扎好的丸子头的白色小猫身上, 祂问:“怎么不走?”


    在两面宿傩的设想中,祂帮五条悟*打了电话,并用五条悟*的声音告知高专他的所在, 等人过来了, 他也该跟着滚蛋才对。


    但现实却是,和挚友热情拥抱以后, 这只激动的小猫立刻“翻脸无情”,后腿猝不及防地在夏油杰脸上一蹬,小旋风似的又冲了回来, 继续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和懵懵的伏黑惠玩猫爪在上。


    两面宿傩:……


    啧。


    祂就该把这只猫丢在海里,让他自己游回去。


    “喵~”


    五条悟*喵了一声,然后一口咬在半松不松的丸子头上。


    终于,圆滚滚的丸子头不堪承受地散落下来,猫猫大胜利!


    秒变披发的夏油杰:……#


    他在心里默念:这是我的挚友,他失踪了两个多星期,还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只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小猫……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


    捣乱成功,但没有被骂的小猫得意地咪咪叫,他在挚友头上跺了跺脚,拿挚友的脑袋当起跑器使,后腿一蹬,跳到了拘谨地坐在两面宿傩旁边的伏黑惠怀里。


    伏黑惠:!!!


    小孩哥惊喜地摸摸小猫的背毛毛。


    又被蹬了一脚的夏油杰:……等着,五条悟*!等你变回来了,我非要把你的脸揍烂不可!


    挨着学长坐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他们信了,这只猫一定就是五条学长!


    “喵,喵呜。”


    五条悟*大胆地用爪垫碰碰“女孩儿”的手背,把本来就圆溜溜的苍蓝色大眼睛睁得更圆乎了些,企图发动卖萌攻势。


    【别这样嘛,我现在这么小一只,一点咒力也没有,杰他们根本护不住我,让我再住一段时间呗。】


    他比家入硝子他们更明白总监部和其他世家的贪婪暗欲,从他降生的那一刻起,丑恶的欲望和勃发的杀意便成了环绕他的“常态”,就连五条家内部都有人无时无刻不想要他死。


    他是五条家盼了近千年的[六眼],也是断绝了他这支以外的族人继续往上爬的枷锁。只要他活一天,五条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五条家的所有人都必须以他的意志为先。


    他是主,而其他人全都要变成从。


    有人不甘心,总会有人不甘心。他们的不甘心变成隐藏在阴影里的杀意,他们的眼睛时刻盯着他。


    只要他稍微露出脆弱之色,就会有数不清的恶念向他扑杀上来,你一口我一口,像蚂蚁蚕食大象那样,将他扒皮抽筋、啖肉吮血,就连骨头、骨髓也会一点不落地舔舐干净。


    五条家不安全,高专护不住他,他的老师、挚友、同期和学弟们更是螳臂当车。


    真是可悲。


    五条悟*甩甩尾巴,漫不经心地舔舔爪垫上有点乱的毛毛,放任小孩儿轻轻抚摸他的背。


    看来看去,竟然只有这里、这个陌生的地方是安全的,只有这个莫名从天而降把他从荒岛上带走的男人能够给与他庇护。


    虽然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不耐又嫌弃,但是,五条悟*的直觉告诉他:


    这个人是安全的,是友善的,是可以信任的。


    若向他求助,他八成会回应。


    要是求助的时候语气可怜一点,八成的可能性就会变成九成、十成。


    所以——


    五条悟*宣布:【我要加入这个家!】


    两面宿傩:……


    祂往窗边看了看,似乎是在思考是直接把五条悟*从窗户扔出去呢,还是把他从大门丢出去?


    都挺心动的,要不然扔两遍吧。


    五条悟*后背一紧,急急从小孩哥怀里跳出来,一边甜腻腻地咪呜咪呜试图卖萌,一边用脑袋耳朵蹭“女孩儿”的手臂。


    【别这样嘛~大方一点,你看我这么小一只,占得了多少地方?而且我吃得也很少欸!】


    回应他的,是“女孩儿”冰冷的嗤笑。


    吃得少?


    这小混蛋的猫饭要两个纸人傀儡抬,匀一匀可以让饭量增大的伏黑惠吃两顿。


    还吃得少,他一顿能吃下和他现在的体型相当的食物。


    消化外来者的能量是一件十分耗能的事情,他的咒力暂时被禁,无法作为耗能的“柴薪”,那就只能从食物中摄取了。


    伏黑甚尔抱着手臂,一只腿搭在另一只大腿上,饶有兴致地看这边一人一猫表演默剧。


    他是个聪明的人,虽然他更喜欢直接动手。他认识这三个未成年,一半是因为他们的衣服,高专的制服,小咒术师。


    一半是因为领头的那个小鬼,夏油杰,天赋是无上限的[咒灵操术],黑市上有这人的悬赏单,价钱不高,他不感兴趣。


    后面那两个不认识,无名之辈。


    伏黑甚尔对咒术界的事不感兴趣,但他接任务时总会听上几耳朵。据说五条家那个[六眼]和这个夏油杰形影不离的挚友,两个联合起来就是咒术界新一代的大魔王,总监部都很是头疼。


    形影不离……


    男人兴味十足地看看生闷气的夏油杰,再看看一会儿对夏油杰热情如火,一会儿毫不留情蹬他两脚的白色小猫。


    夏油杰在这里了,和他形影不离的五条悟*在哪儿呢?


    一只普通的小猫值得夏油杰专门从高专赶过来吗?


    他回来交任务的时候可听孔时雨说了,五条悟*失踪两个多星期了,音讯了无,生死不明。


    按理说,应该是最着急的夏油杰等人却出现在了这里,原因是什么呢?好难猜啊。


    咒术界就是这点好,诅咒多种多样,变成一只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小猫而已,不稀奇。


    稀奇的是被诅咒的人。


    伏黑甚尔心情颇好地又看了那只白色小猫几眼。


    卖萌失败的五条悟*觉察到了伏黑甚尔不怀好意的目光,他眼神如炬对视上去,两个棋逢对手的天才在半空中以目光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两人都很友善,心里想着的都是怎么把对方揍一顿。


    不,等一下。


    五条悟*皱着小猫眉收回视线,看看自己小小粉粉的爪垫,再想想伏黑甚尔足以把自己盖翻的手。


    啧,劣势在我,推后再战。


    夏油杰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做主的根本不是那边抱着手一脸看戏表情的高大男人,而是这个面对可爱小猫的撒娇卖萌半点不为所动的小女孩儿。


    悟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不和他们回去了。


    因为什么呢?


    夏油杰垂下眼帘,眸色阴沉。


    要是以前,他还会困惑,但是现在,他已经很明确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咒术界,总监部,根本不是他想象的模样。


    就像普通人中有善有恶……不,这里比普通人的世界还是险恶丑陋一百倍、一千倍!他们戴在脸上的面具浅薄得令人发笑,根本掩盖不住面具之下涌动的肮脏欲望!可怜他从前双眼好似被无形的大手遮蔽,竟然对此毫无所觉,甚至天真地认为咒术界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守护者。


    守护者?呵。


    他们不配!


    那群在悟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就已经将悟的尸体都分配好的蛆虫不配!


    他们玷污了一个少年对正义最纯真的幻想。


    也是他们,打碎了夏油杰最后的假想。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正义和邪恶两两对立那样简单。


    善良和罪恶混杂,白与黑交融,好的可以变成坏的,坏的可以变成好的……他自以为是被拯救的人或许根本不需要他去救,他以为是同类的拯救者兴许才是加害的那一方。


    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他已经分不清了。


    短短两个多星期,夏油杰的三观和认知不断被打碎、重构、再打碎、再重构……


    当他再次见到虽然变成了一只咒力全无的小猫,但是活蹦乱跳的挚友后,他纷乱嘈杂的心脏和大脑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想起了五条悟*的狂言。


    五条悟*曾宣扬他要建造一个全新的咒术界,让那群烂橘子老爷爷全部下地狱,无用的废物通通滚蛋,所有萝卜坑只种有用的萝卜。


    夏油杰那时只以为五条悟*是对总监部委派太多任务导致自己的私人时间被压缩而不满,他则对那些占据了他部分私人时间的任务毫不排斥,他以为只要自己多解决一个咒灵,就能拯救更多人。


    ……他曾是这样认为。


    直到五条悟*骤然失踪,恶意倾泻而下,总监部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分割利益,他们这些被认定为五条派的人得到了“死缓”,有很多人向他们投来橄榄枝。


    夏油杰忽然就明白了。


    在这些人眼里,别说普通人的性命了,就算是五条悟*这样了不得的人,只要阻碍了他们对利益和权力的扩张,那么无论是谁都该死,都是必须要铲除的障碍。


    以五条悟*的失踪为引,一场恶欲的狂欢就此拉开序幕。


    台上是咒术界各方群魔乱舞,非咒术者也横插一脚,能力、咒灵,甚至是死亡都不能阻碍他们对更多利益和更高权力的贪婪渴望。


    这个时候,夏油杰无意中看到了一句从东方那个国家传来的古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他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战栗起来。


    在这个巨大群体社会中,正义和善良或许不能成为任何时期任何时刻的通行证,但利益可以。横贯各国历史,纵观古往今来,同类异类,原来都可以用利益联结,也可以用利益瓦解。


    人类,仿佛生来就是围绕着这个词运转的。


    咒术师,普通人,术式持有者,非术式者,归根究底,都是人类。


    那一刻,夏油杰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坚持的正论大义。


    他竟在此刻才惊觉,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几乎将其视作人生信仰的东西……竟然是这样的空泛,这样的经不起风吹雨打。犹如建造在半空中的高楼,仅靠一根承重柱支撑,连地基都打不稳,它怎么可能不塌呢?


    到头来,他和悟其实没什么两样。


    太自我了,太自大了……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他想象的这副模样,愚蠢地认为所有人非黑即白,所有事都能分出个谁对谁错。


    不,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悟比他看得更清楚。


    夏油杰揉了揉脸,把眼底的失望和挫败全部藏起来,他看向卖萌不成,躺平开始耍赖的五条悟*,心情虽然低落,但还是被逗得嘴角直抽。


    悟,不愧是你啊。


    他都能想象出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了。


    对着人家一个小女孩儿……


    嗯?等一下。


    夏油杰终于发现了华点,他狐疑地隐晦打量起端坐在沙发正中的女孩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抛开外型不看……


    嘶,这个人真的是个小孩儿吗?


    两面宿傩无视夏油杰的打量,祂垂眸看了看在自己腿边躺平耍赖的五条悟*,又抬眼看看目露祈求的伏黑惠,再想想世界意识给祂的报酬。


    半晌,祂松口了:“两个月,你只能在这里待两个月。”


    这正是五条悟*消化完外来者能量的时间。


    如果超出了这个时间,要么是五条悟*不行,要么就是他故意拖延。


    夏油杰的心绪起伏很大,换言之,他的心声很大声,两面宿傩听得很清楚。


    五条悟*或多或少给高专挡去了不少恶意,他一不在了,那些被他挡住的恶意便一点不少地全淋在了夏油杰几人头上。


    家入硝子还好,她是个感情淡薄的人,能让她在意的人不多。


    像夏油杰这样情感太丰沛,对他人和世界期待值太高的人,这一下就很难受了。


    不过总的来看,是件好事,早破防早想开总比晚破防钻牛角尖好。


    没有染黑的小眼睛逗猫棒比黑中一点白的小眼睛逗猫棒更好。


    两面宿傩拎起自觉胜利,开始喵喵叫庆祝的五条悟*,手腕一转,把他扔给了夏油杰。


    夏油杰稳稳接住了猫,慈悲一笑,两手一合,把骂骂咧咧的小猫关进双手笼里。


    七海建人:……


    灰原雄:……


    他们不约而同地摸出手机,咔嚓一下,拍照发给在高专里等候的老师和学姐。


    五条学长的糗照欸,千载难逢,不容错过!


    听到拍照声的五条悟:……


    震惊,愤怒,挣扎无果后,叫更大声了。


    杀猫现场堂堂再现。


    夏油杰无慈悲,还把在他手里挣扎的猫又团了团。


    震惊吧,愤怒吧,都是你把学弟们带坏的,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同情你。


    ……哦,还是有会同情他的。


    对小猫本性一无所知的小孩哥同情得真情实意——


    作者有话说:五条小猫:怎么会有人对可爱小猫的撒娇卖萌无动于衷!你是个没有心的人!


    堕神大爷:惠,把窗户打开。


    小孩哥:好的,姐姐!


    第72章


    新的一天, 从猫飞狗跳开始。


    真猫飞狗跳。


    真正的猫嫌狗憎,是连犬类式神也囊括其中。


    谁也不知道五条悟*是怎么以不能说人话的幼猫之身骗伏黑惠把他的玉犬放出来的,等到其他人留意到这边的时候, 一猫两狗已经开始在公寓里跑酷了。


    在茶几旁边辅导伏黑惠做作业的灰原雄:……


    他真的很想问, 五条学长到底是怎么把这两只脾气超好的大狗狗惹成这样的?面目狰狞, 非要咬上一口才会罢休。


    但一想到这是五条学长,灰原雄立刻就了然了。


    既然是五条学长, 那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帮伏黑惠检查习题对错的七海建人:……


    太了解同期就是这点不好, 光看脸上的表情, 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七海建人动了动嘴, 到底没把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


    吐槽役这种存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他才不要成为吐槽役。


    昨天傍晚,确定五条悟*安然无事后, 夏油杰就走了。他不能离开太久,盯着他的人很多, 再不回去,就会有人顺着他们的行踪摸过来了。


    他把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留了下来, 美其名曰照顾变成小猫的五条悟*,但实际上是为了什么,只有被留下来的两人以及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哥不知道而已。


    七海建人其实是有点猜测的, 但他获得的情报和他现目前对咒术界的有限认知还不足以让他将这点猜测扩充。


    两个小孩儿留下, 两面宿傩没说什么,默认了。


    五条悟*对此十分不满, 认为祂双标。


    眉心浮现一枚繁复符文的女孩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从来就不是个乖孩子。”


    每个五条悟都不是。


    他们骨子里就刻满了“桀骜不驯”这个词,谁也别想令他们屈膝,谁若强要他们臣服, 他们必会为对方带来绝顶的毁灭。


    撒娇卖萌也好,耍赖也罢,都是他想做而已,小人来疯,他只是觉得有趣罢了,才不是在向谁示弱。


    五条悟看起来很乖,不过是因为祂失却了全部的记忆和情感,连同昔日的羁绊也一并尽数斩断。记忆和情感是铸造一个人底色的基石,神明亦然,祂已失去了从前的底色,全然空白,自然看着乖巧。


    但也只是看着乖巧,若是没有同等级的存在从旁引导压制,随便祂动的话,没有哪个世界经得住祂。


    被看穿了本性的五条悟*翘起尾巴,一副“我不是乖孩子我很骄傲”的模样。


    两面宿傩收回视线,随他去了。


    有本性是好事,虽然欠揍,但……挺好的。


    这间公寓只有三个卧室,一个主卧,两个儿童房。


    主卧伏黑甚尔一个人就住满了,他那个块头,哪怕双人大床躺两个人也挤。


    儿童房不可能给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住,他们昨晚在客厅打的地铺。


    两面宿傩站起身,在公寓里转了一圈,似是在丈量这套房子适不适合小孩儿长大后继续居住。


    答案是不适合。


    太小了,也太偏了,而且不安全。


    伏黑女士能买下这套房子已经是她的极限,所以房子的缺陷不能怪她,该怪明明收入很可观,却一点钱都留不下来的伏黑甚尔。


    他只要少赌两次马,换一栋更大的房子轻而易举。


    这个已经对未来失去全部期待的男人是连亲生儿子也拽不住他的混蛋,他得过且过,躺在泥沼里不想起身,随便哪天出了意外把他带走。


    如果说他以前还有点微末的顾及,担心自己死了伏黑惠没有去处,那么现在,这点微末的顾及已经没了。


    毫无疑问,富有责任心的神明会为两个小孩儿置办好未来的生存依凭。


    就像祂为这个世界的虎杖悠仁做的那样。


    有些神,嘴上说着绝不会再养孩子,但既然已经接下了,祂再后悔,也会做到尽善尽美。


    ……


    吃完午饭,在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震惊的目光中,两面宿傩变回本相,站在玄关处对成为五条悟*专属坐骑的伏黑惠招手。


    小孩哥抱着猫哒哒哒跑过来,眼巴巴地仰视祂:“先生。”


    两面宿傩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给他,示意他牵着。


    伏黑惠腼腆一笑,小心翼翼牵上去。


    小孩儿的手很小,轻易就被大手包裹住,很安全,很安心。


    这是要出门的意思了。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是留下还是跟着一起出去。


    “你们也来。”


    两面宿傩牵着伏黑惠转身,膨胀着变回司机形态的纸人傀儡为他们打开大门,两个未成年连忙跟上。


    咔哒。


    大门再度关上,公寓里只剩下了仍在呼呼大睡的伏黑甚尔,以及无事可干,处于待机状态的纸人傀儡。


    车上。


    两面宿傩坐在后座正中间,左边是伏黑惠,右边是拘谨得想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灰原雄,七海建人坐在前面副驾驶,五条悟*站在中控台上,十分兴奋地甩着尾巴。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这个视角坐车呢!


    真好玩!


    “喵!”


    他想去车顶上吹风!


    五条悟*兴奋地看向七海建人,试图让他理解自己的意思。


    听不懂猫语,但隐约能明白五条学长又想折腾人的七海建人:……


    他拿出夏油学长走之前给他留下的绝杀技:“五条学长,玩贪吃蛇吗?夏油学长的新纪录。”


    要不说他们两个是挚友呢,真是全天下最了解对方的人了。


    五条悟*立刻抛弃了上车顶吹风的想法,斗志昂扬地冲上去,准备刷新夏油杰的记录,成为新的贪吃蛇之王。


    伏黑惠扒着窗户往外看了一会儿风景,回过来问:“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两面宿傩闭着眼睛,道:“去买房。”


    伏黑惠:???


    小孩哥疑惑:“为什么要买房子?家里坏掉了吗?”


    在孩童朴实的认知观念中,只有一件东西坏掉了,大人才会买新的。


    他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家里好像没有哪里坏掉,相反,他很喜欢现在的家,暖暖的,很舒服。


    黑发堕神耐着性子和他解释:“现在的房子太小了,住不下那么多人,给你和津美纪换一个更大的。”


    祂有预感,以后会住进伏黑家的人只会更多。


    房子这种东西也算是保值产品,买个大的总比没有好,以后两个小孩儿长大了,各自的私人空间也足够。


    至于那个小公寓,好好保留吧,算作伏黑女士的遗物。


    想到这里,两面宿傩蹙了蹙眉,祂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两个小孩儿说这件事。


    人一旦相处久了,再讨厌的人也能处出点感情,更何况是母子、母女之间。伏黑女士这个继母做得也算尽职尽责了,没有冷着伏黑惠,更没有饿着他,一应用度都和她的亲生女儿一模一样。


    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伏黑惠也有把对母亲的渴慕和形象映射到伏黑女士身上。伏黑津美纪就更不用说了,她们母女俩的感情还不错。


    这个家里唯一不会对伏黑女士的死亡感到难过的,只有早就失去这种情感的伏黑甚尔。


    再等等吧。


    等伏黑津美纪的灵魂修复完毕,不然陡然知晓自己的母亲死去了,她心绪激荡,反而会对灵魂的修复产生负面影响。


    “哦。”伏黑惠懵懵懂懂地点头。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听懂了,这么为小朋友着想,这位先生应该是他的亲戚吧?


    至于为什么变成小女孩儿,还让小朋友叫自己“姐姐”,大概是对方的独特兴趣吧。


    高天堕神,风评被害(bushi)。


    半个小时后,车直接开进了售楼处。


    两面宿傩无视了热情的销售经理,把伏黑惠往沙盘前一拎:“去选一个喜欢的。”


    这个沙盘里的户型全都是高档别墅,销售经理笑得更亲切了。


    “喵!”


    五条悟*一猫当先,踩着七海建人的肩膀和灰原雄的头,二级跳完美落入沙盘中,如同喵斯拉般昂首挺胸行走在模型之间。


    伏黑惠新奇地坐在黑发堕神结实的臂弯里,睁着眼溜溜的眼睛扫视沙盘。


    他看着在模型上腾挪跳跃的小猫,有些意动。


    下一秒,他就被放进了沙盘里。


    小孩哥一惊,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把他放进沙盘里的先生摸摸他的头,说:“去选吧。那是你和津美纪以后的家,选喜欢的。”


    伏黑惠眨眨眼,从两面宿傩淡然的眼神里获得鼓舞和勇气,他点点头,快乐地追着小猫,在模型间边走边看。


    灰原雄戳戳七海建人,小声和他咬耳朵:“七海,你看五条学长。”


    “什么?”七海建人看过去,不就是五条学长在模型上跳来跳去吗?


    灰原雄说:“五条学长好像很适应变成小猫的生活欸!一点都不觉得变扭,像是天生就要当小猫的人。”


    七海建人:……


    你才看出来啊。


    两面宿傩抱着手,开始想自己的幼崽了。


    说起来,悟是什么时候认为自己是猫的?是不是上一个世界里,那群学生老是围着祂叽叽喳喳,说祂像漂亮大猫的时候?


    怎么就记得这个,偏记不住祂们嘱咐祂的事情?


    哦,就只记祂愿意记的事是吧?


    两面宿傩不爽地舔舔锋利的牙齿,平静的神之心境里荡起了一层淡淡的涟漪,涟漪中心,是恬静沉睡的伏黑津美纪。


    她宛如回到了温暖安全的羊水中,放松地微微蜷缩起身体,柔软的黑发在液态神力中缓缓飘荡,如同水中的浮藻、枝头的花蕾。


    伏黑惠已经选好了,他遵循自己的直觉,指向五条悟*屁股底下那一个模型,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两面宿傩:“这个!”


    销售经理恨不得冲上去亲这个小孩儿一口,他选的这栋别墅是这个区位最贵的,没有之一。


    贵有贵的好处,这栋别墅确实最好、最大、最宽敞,周围的绿化都比其他别墅做得好。


    五条小猫深藏功与名。


    挑剔的五条大少爷一眼就能鉴别出最好的东西是哪个。


    两面宿傩摸出一张卡,递给销售经理:“划吧。”


    如此大气,实在是光芒万丈!


    能够得到好大一笔中间费的销售经理脸都快要笑烂了。


    旁观的灰原雄由此得到一个真理:“花大钱的男人,真帅!”


    他兴冲冲地对七海建人说:“我以后也要成为眼都不眨就花出一大笔钱的男人!”


    握拳。


    五条悟*浅浅喵一声以示鼓励。


    七海建人:……


    这才多久,你就已经向钱看齐了吗?灰原,你还记得自己原本朴实无华的田园计划吗?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才不要!变成吐槽役!——


    作者有话说:有些爹,不当爹。有些神,化成灰了,嘴巴也是硬的。


    第73章


    两面宿傩很有钱, 伏黑甚尔十赌十输,祂随便一押,满堂彩。


    伏黑甚尔表示很嫉妒:“不是?凭什么啊?!”


    他包里最后一点钱都在刚刚输得一干二净了, 而这个家伙近乎是空手套白狼, 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最后赢家。


    啧, 早知道就跟着他下注了。


    被嫉妒的黑发堕神没给他一个眼神,祂抬手向后一招, 满脸堆笑的马场经理立刻躬身走上来:“先生, 您有什么吩咐?”


    祂问:“让孔时雨过来。”


    马场经理眸光微闪, 连声应了下来, 快步走出了包间。


    “孔时雨在这儿?”伏黑甚尔把烟头在指尖按灭,“他不是说在冲绳吗?”


    昨天他给孔时雨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新的单能接,结果这家伙跟他说他去了冲绳度假, 说是这么长时间没放松过了,要休息几天。


    如果这家伙在这儿……


    呵。


    伏黑甚尔咧嘴一笑, 他的中介人,有不能让他知道的小秘密了。


    这么防着他, 这个小秘密一定是冲着他来的,或者说……


    是冲着五条悟*来的。


    这么快就暴露了?那个叫夏油杰的小鬼可真是没用。


    实际上不是夏油杰没用,而是他的对手太超模, 他能瞒住半个多月已经是极限了。


    旁边几个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地计算着客人几次下注后翻倍赢得的金额, 最后算出了一个惊天数字,打破了马场五年来最大的数额。


    一百亿日元!


    这位客人不仅连续七天押中了所有场次获胜马的号码, 甚至连每一场赛马冲过终点的顺序都是全中,简直就是开了天眼般的存在!


    马场的主人亲自过来招待,他显然是知道咒术界的, 在看到坐在下手位的伏黑甚尔时,眼中是忌惮和打量,再看端坐在主位的两面宿傩,他的眼神立马就变得慎重了许多。


    天与暴君的威名,那可都是杀出来的。


    凡是伏黑甚尔接下的单,就没有一单失败。


    这个男人杀人的速度快得连子弹都追不上!


    这一百亿日元是这位威势甚重的客人的了,他虽然肉疼,但如果能结个善缘,再来一百亿日元也值得。


    十几分钟后,马场经理带着孔时雨过来了。


    看到冲自己冷笑的伏黑甚尔,孔时雨的脸上功夫再好,这会儿也禁不住冒冷汗了。


    和伏黑甚尔合作了这么久,他太了解这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了,这是一个说翻脸就翻脸,和他完全讲不通情面,只会看钱的男人。


    要是伏黑甚尔非要他给出个说法,而他拿不出来,今天、此地,就是他的死期和埋骨处。


    把人带过来的马场经理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孔时雨站在高脚桌前,半边身体都是僵硬的。


    笃,笃。


    有着一双暗金色眼眸的黑发男人曲指敲了敲桌面,孔时雨下意识地寻声看去,对视的瞬间,他的大脑顷刻一片空白,眼神都开始发愣。


    两面宿傩看完了他的记忆,果然如祂所料。


    干杀手这一行,讲信誉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看钱不看人的,只要另一边给的钱更多,他们随时随地可以倒戈。


    “一个委托,杀两个人。”


    流淌着黑色咒纹的手指将桌上的支票推向冷汗如雨下的中介人,包厢里灯光微昏,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宛如即将西落的太阳,耀眼夺目。


    “一个额头有缝合线的人,他有夺取他人肉☆体的术式,无论男女,我要他的头,颅中有完整脑组织的头。一个叫做里梅的咒术师,实力在特级到一级之间,术式为冰法。”


    祂指了指包厢角落里摆放的一个大箱,“那里面,是特级咒具,全部都是。”


    在场两个人类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


    “这是我的定金。”


    圆润的指甲表面印着金色与黑色纠缠的繁复纹路的指尖又在支票上点了点,祂道:“一百亿日元,百分之十的中介费给你,剩余的,是委托的尾款。”


    伏黑甚尔瞬间坐直了身体,眼睛里的光几乎是爆出来的。


    这么大的手笔,这是要搅得咒术界天翻地覆啊。


    孔时雨颤巍巍地用袖子擦汗,特级咒具价值几何,他很清楚,再加上一张一百亿日元的支票……


    没人能够拒绝这样强有力的诱惑。


    他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翻腾:“这位先生,您的委托是指定,还是公开?”


    两面宿傩唇角微扬:“公开。”


    祂要的就是搅得咒术界天翻地覆。


    霓虹的咒术师中只有伏黑甚尔有这个能力单杀羂索和里梅,其他人不过是去凑数,或者送人头的。


    祂已经把委托的难度说得很清楚了,在清楚要杀死的两人是何种实力以后仍然接下这个委托的,是生还是死,就全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两面宿傩曾在同伴那里听说过某个倒霉蛋幼崽被悬赏几十亿,搅得一个巴掌大的地方不得安宁,引得多方势力不得不下场将水搅得更浑。


    祂很想看看,自己这一大箱特级咒具加上九十亿日元的委托金,够不够把霓虹搅得天翻地覆。


    这是一场定制版的专属大逃杀。


    作为见面礼,送给破坏幼崽美好未来的脑花。


    ……


    够了。


    直接把霓虹掀过来都尽够了。


    委托发布的第二天,整个霓虹就沸腾了,几乎是所有的诅咒师都在第一时间接下了这个金光闪闪的委托。


    委托发布的第三天,咒术界的大部分世家也下场了,为的不是九十亿日元的委托金,而是那一大箱,超过半百之数的特级咒具。


    委托发布的第五天,霓虹咒术界之外的别国咒术师陆续入境,加入这场名为公开委托的狂欢。


    委托发布的第八天,羂索和里梅开始了大逃亡。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这样沉重的财帛,以特级咒具作为定金,九十亿日元作为尾款,足以说明委托人雄厚的实力。Ta现在能拿出这些东西,以后就能拿出更多,而这份委托,便是和委托人结交的敲门砖。


    没有人想要错过。


    尤其是彼此斗了成百上千年的咒术世家。


    只要能够结交到这位委托人,他们就有可能得到源源不断的特级咒具……没有任何一个世家能够拒绝这样大的诱惑。


    五条悟*都惊呆了,他一个滑铲冲到两面宿傩面前,苍蓝色的猫眼瞪得铜铃大,他直勾勾地看了两面宿傩好一会儿,难以置信地问:【你这么豪横的吗?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特级咒具!?】


    那可是特级咒具啊!


    咒术界往上数几百年,出世的特级咒具有多少?全部加起来有这个男人拿出的多吗?


    就算是御三家之首的五条家,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好吗!


    两面宿傩淡淡瞥了他一眼,伸手将他从沸腾的水壶边移开:“想要吗?我这里还有更多。”


    特级咒具而已,祂随便一搓就有了,比车珠子还简单。


    五条悟*咂咂嘴,飞扑上去,诚实道:【想要!】


    这可是特级咒具欸,谁会不想要啊?


    两面宿傩摸出一个魔方形状的特级咒具推给他,摆摆手:“一边儿玩去。”


    影响祂泡茶。


    白色小猫快乐地叼起白捡的特级咒具,喜滋滋地蹦蹦跳跳跑去找学弟要手机了,他要给杰发消息眼馋他,嘻嘻!


    “姐姐……困……”


    玩累了的伏黑惠抱着皮卡丘玩偶睡眼惺忪地走过来,一边嘟囔着姐姐,一边往黑发堕神身边蹭。


    学好不容易,学坏真的一出溜,五条悟*在带坏幼崽这方面当属第一名。他都已经变成一只巴掌大的小猫了,还能带着伏黑惠打半夜的游戏。


    要不是两面宿傩在神之心境里听到外面动静不太对,于是出来看看,不然他们两个估计要打通宵。


    但是,才六岁的幼崽能有什么错呢?


    他不过只是刚接触游戏,难免沉迷而已。这都是五条悟*的错。


    两面宿傩看了东倒西歪的小海胆一会儿,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抱好,另一只手继续泡茶。


    鼻腔里盈满着好闻的冷香,伏黑惠的眼皮越来越重,才从睡意中冒头的清明再次被浪潮按下去,他抱着皮卡丘玩偶呆呆地打了一个哈欠,在温暖安全的怀抱里蹭了蹭,放松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被睡意淹没。


    伏黑甚尔的不归家人设依旧屹立不倒,他冲在围剿羂索和里梅的第一线,且是第一个发现羂索和里梅是一伙儿的人。


    那个叫羂索的家伙好似有无数个窟的狡兔,盯着他杀纯粹是浪费时间,不如先杀里梅。这两个人有共同的利益和目的,在实现它之前,他们绝对不会拆伙。


    里梅招架不住时就会向不知道躲去了哪里的羂索求救,好几次都是在羂索神出鬼没般的帮助下从伏黑甚尔刀下险之又险地捡回一条命。


    伏黑甚尔也是杀出经验来了,他还免费向其他咒术师分享自己的经验,然后表面大方地退后一线,优哉游哉地旁观。等到里梅和羂索被他们耗光一轮力气后,他再强势摘桃,如是几次后,里梅已然重伤。


    到底是活了千年的老狐狸,他们第一回 合被打得如此狼狈,纯属是措手不及,等他们弄清楚自己被围攻是怎么回事后,潮水般涌来的咒术师们突然就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这两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蒸发只是暂时的,水汽终究要变成雨滴落回人间,他们躲不了多久。


    两面宿傩看戏看得很开心,连带着看五条悟*都顺眼了很多。


    五条悟*也是个打蛇随棍上的机灵小猫,趁着两面宿傩心情好,他又从祂这里薅来了几个特级咒具,扒拉扒拉,老师、挚友、同期和两个学弟人人有份。


    芜湖,大丰收!——


    作者有话说:堕神大爷:(端着茶)(哼着歌看戏)


    五条小猫:(开心地晃尾巴)(扒拉这个)(扒拉那个)(更开心地晃尾巴)


    小孩哥:Zzzzzz


    第74章


    绝望森林中, 被无数红着眼睛,宛如饿了十几天,极度渴求肉食的狼群一样的术师们寻找的羂索和里梅正在这里躲藏。


    森林深处孕育着一个特级咒胎, 它将要孵化, 四周诅咒浓度极高, 到处都是在绝望中死去的人留下的“怨”,一年叠一年、一层积一层, 哪怕是特级术师到了这里, 也要陷入不知天南地北的困境。


    身怀不知多少秘术的羂索早早就在这里开辟出了一处安全屋, 他本以为用不到这里的, 若是哪日他来了这儿,就意味着他被敌人逼到了绝境。


    羂索自诩深谋远虑,哪怕是成长至巅峰状态的[六眼]也未必能把他逼到这种境地。


    但事无绝对,人生就是这样, 处处充满意外。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只用了一个公开委托,就将自己逼到这种狼狈境地的人是谁。


    羂索自然去找过孔时雨, 他用尽手段,仍旧没能从孔时雨那里得到了委托人的半点情报。


    这当然不可能是孔时雨有着多么高尚的职业操守, 是束缚,且是连他都不能看破分毫的束缚。


    羂索少有如此一筹莫展的时候,这一次是少有中的最令他计无所出的一次, 没有之一。


    敌人已经将他看透, 而他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哈。


    羂索翻出提前备好的药物,沉着脸为自己遍体的伤势上药包扎。


    里梅躺在安全屋唯一的床上, 满头冷汗,意识昏沉,挣扎想要醒来却被魇在了梦中。


    他失去了一只手臂。


    天与暴君不愧是最令御三家忌惮的术师杀手, 里梅身具千年经验,竟也在他手里讨不到好处。对战不过几十个回合,伏黑甚尔硬是顶着里梅的冰系咒法,强取了他一只手臂。


    应该早点弄死伏黑甚尔的。


    羂索面无表情地想。


    他原本还想留着伏黑甚尔对付五条悟*,现在看来,这把锋利的尖刀倒是率先刺向了他。


    羂索再次运转[反转术式],意料之中,没用。


    那些特级咒具具有特殊的能力,能够截断他们的术式治愈,[反转术式]无法生效,他们就只能靠纯粹的身体自愈能力来恢复伤势,这也是他们被逼得如此狼狈的原因之一。


    蚁多咬死象,他和里梅这些年经营的据点被那群疯狂的术师冲毁了近八成,剩下的两成多也不安全,他们只能舍弃。


    到底是谁,竟然如此了解他们?


    难道……是千年前的故人?


    羂索深深皱起眉,他已经不止一次回想过昔日不曾与他立下束缚进入[死灭回游]的故人有哪些,哪些又有这个能力不借助[死灭回游]重回人世,且和他有仇了。


    他的记忆力很好,千年前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清晰如昨日,但任凭他如何回想,都找不到一个符合以上条件的故人。


    可若不是千年前的故人,何种人又能如此了解他?


    是他哪里漏出了破绽吗?


    羂索想不明白,当务之急也不是想这些连个头绪都没有的事情,他得想个办法,打乱这场针对性极强的所谓公开委托。


    沉思许久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仍在梦魇中挣扎的里梅身上。


    对两面宿傩*,他委实做不到像里梅这样崇敬。


    但愿他存放改造躯体的实验室还没有被那群疯狗发现。


    ……


    这日下午,两面宿傩带着几个小孩儿在外面吃完饭回来,于新家大门口捡到坐在台阶上,靠着一只大型史莱姆模样的咒灵睡着的夏油杰。


    史莱姆咒灵在看到两面宿傩时忍不住震颤起来,光滑的表面如同波浪般抖动,很好的无声闹钟,振醒了因为太困而在等待中睡着的夏油杰。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站在面前的人都是哪些,就下意识的伸袖子一抹嘴,撑着咒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们回来了。”


    “夏油学长!”灰原雄赶紧跑上前把人扶住。


    七海建人抱着伏黑惠和五条悟*,腾不出手。


    夏油杰借着灰原雄的力站稳了,他收回莫名其妙僵硬得像石头的咒灵,拍拍学弟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放开自己了。


    夏油杰眼神复杂地看向抄手入袖的两面宿傩,道:“……先生,两面宿傩*现世了。”


    那天走的时候,这位先生告诉他,最迟两个月,最快一个月,他们就能听到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现世的消息了。彼时,他还以为是这位先生在开玩笑,直到昨天[窗]恐慌失措地传回消息……


    他连夜去了现场,同行的,是五条家的一位长老。


    悟作保,对方绝对忠诚于他。


    长老面色凝重:“的确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夏油杰一刻未停地赶了过来。


    伏黑甚尔的电话比夏油杰来得更快,他已经和从临时容器中苏醒的两面宿傩*打过照面了。


    “不愧是诅咒之王,就是比那两个滑不溜秋的家伙痛快……嘶!”


    电话那头的伏黑甚尔似乎正在处理伤口,他能打电话,就代表这场突换对手的战斗最后的赢家是他。


    只有一根手指实力的诅咒之王当然不是伏黑甚尔的对手。


    “手指我已经拿到了,但只有一根。”


    哗啦哗啦,他不满地晃动装着手指的盒子,“记得我的报酬。”


    嘟。


    电话结束。


    伏黑甚尔和两面宿傩*对战的地方不是[窗]发现诅咒之王咒力残秽的地方,在临时容器中苏醒的两面宿傩*不止一个。


    至于有多少个,那就要看羂索能从里梅那里拿到多少根手指了。以里梅对两面宿傩*的忠心程度,他能拿到的手指不会超过一只手的数。


    “咪!”


    五条悟*踩着七海建人的头跳到夏油杰怀里,他仰着毛绒绒的小脑袋,苍蓝色的猫眼睁得大大的,一只爪爪使劲儿抓着夏油杰的衣领晃。


    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现世了?


    真的假的?


    诅咒之王实力怎么样?比他强多少?长得真的和传说中一样,两面四手那样又怪又丑吗?


    两面宿傩:……


    祂的目光移到喵喵叫的猫崽子身上,直觉告诉他,这小混蛋在说一些很失礼的话。


    算了,看在他一巴掌就能被拍死的份上,不经打。


    等他变回来了再说。


    两面宿傩重新看向夏油杰:“他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别被当枪使了。”


    夏油杰点头:“我们知道,谢谢您的提醒。”


    他那时虽然不怎么相信,但到底心里存了个影,骤然得知这个消息时没有总监部那样鸡飞狗跳。


    先是公开委托,再是诅咒之王,这下咒术界真的要天翻地覆了。


    夏油杰倒是无所谓,反正霓虹的咒术界已经很烂了,再乱又能乱到哪里去?他这段时间委实有被恶心到。


    想到这里,他眼神慈爱地垂眸看着喵喵叫的挚友:“悟,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居然是在和那样烂得流脓的烂橘子斗智斗勇(?)吗,能坚持十几年真是了不起啊,他才面对一个月多一点就快受不了,每天都想放咒灵把那群烂橘子炸上天呢。


    五条悟*:……


    五条小猫震怒:“喵嗷!”


    你这是什么眼神?!为什么要用老爷爷看孙子的眼神看老子!


    该死!居然敢占老子的便宜,挠花你的脸啊!


    愤怒的小猫被邪恶的小眼睛人类仅用一只手就制服了,十分可怜。


    被抓住两只前爪的五条悟*:……


    他愤怒龇牙,凶巴巴哈气。


    等着,夏油杰!等老子变回来,你就死定了!老子要把你的头发扯光!


    愤怒、想把小眼睛人类脸抓花的小猫骂骂咧咧地喵喵叫,一听就骂得很脏,听不懂猫话的伏黑惠抱走了无能狂怒的小猫,坐到落地窗前继续拼才起了个底的乐高城堡。


    “喵嗷!”


    喵斯拉从天而降,一屁股坐在拼好的拱桥上,刹那间,乐高零件满天飞。


    伏黑惠:“猫猫!不可以捣乱!”


    “喵!”


    不听不听,小海胆念经。


    夏油杰失笑,笑眼弯弯地收回视线。


    现场唯二傻白甜灰原雄兴冲冲地给每个人泡了一杯茶,看得出来他新学的泡茶技能已经练习得很好了,还会耍花样。


    七海建人扶额,他的同期一向比别人少一根筋。


    鉴于灰原雄还是个未成年的幼崽,两面宿傩很给面子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可有可无地颔首示意茶泡得还过得去。


    灰原雄顿时笑得一脸满足。


    太好了,又学到一个很有用的新技能!


    两面宿傩放下茶杯,问夏油杰:“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


    “已经办好了。”一只□□形状的咒灵从咒力漩涡中探出半个脑袋,夏油杰伸手从它张大的嘴里取出一个文件袋,“多亏了五条家的几位长老,否则单凭高专现在的力量,恐怕要再多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查遍全国。”


    和伏黑惠抢城堡尖尖的五条悟*翻了一个白眼,一听就知道那群老爷爷没少在杰耳边吹风。这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请什么功啊,他手底下可不留光吃饭不做事的废物。


    文件袋里是病例单,右上角贴着病人的入院照,很厚一沓,少说也有四五百张。


    他们的病因全都是突然昏迷不明,至今仍未查明他们的昏迷究竟什么原因导致的,正值大好年华,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了植物人。


    无一例外,每个病人的额头都有相同的咒纹,宛如吸取生命力蜘蛛丝一样扎根在他们身上,从血肉,到灵魂。


    两面宿傩随意翻了翻,对这个数量很满意。


    “线头”越多,火就烧得越快。


    有了诅咒之王那个大头鬼当挡箭牌和仇恨吸引器,羂索还算游刃有余,估摸着下一步就要腾出手来查祂了。


    呵。


    黑发堕神唇角微勾。


    就不能让他闲着。


    若祂将[死灭回游]彻底抹除,羂索又当如何应对呢?


    哈,好期待啊——


    作者有话说:脑花:我裂开.JPG


    PS:大概还有两章左右,这个篇章就结束了,最后一个篇章是炭治郎和祢豆子,全世界最好的兄妹![撒花][撒花]


    第75章


    见过每一颗表面都流转着浅黑星轨的暗金色流星雨吗?


    伏黑惠和五条悟*见到了。


    他们两个又熬夜打游戏, 即将通关的刹那,窗外沸腾般的波动攫取住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啪叽,只差半步就能跨过终点线的小人遗憾打出GG。


    一人一猫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表情十分同步, 眼睛瞪得大大的, 圆溜溜,嘴巴张得大大的, 圆溜溜。


    他们一个受到神力的共鸣, 一个有着被海量能量滋养后的加强版[六眼]。


    他们看到了——


    铺天盖地般向大地砸向下来的“流星雨”!


    暗金色与黑色纠缠着, 像极了那个人的周身涤荡的辉光……


    不是像极了, 分明就是!


    一模一样!


    咔哒。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惊得两个凌晨两点多还不睡的游戏儿童下意识身体一僵。


    “还不睡?”


    俨然充当起这个散装家庭大家长角色的“那个人”语气幽幽。


    祂若是压低声音,放缓语速,总有点阴阳怪气的意味。简简单单一句话,硬是听得某个问题儿童下意识支棱起反骨, 又出于某种更简单的本能没有张嘴怼人。


    伏黑惠是个老实孩子,被抓住打游戏打到凌晨, 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低着头乖乖认错:“对不起, 姐姐,我马上就睡了!”


    眉间神纹莹莹发光的女孩儿淡淡的点头,抱着手站在门口, 意思是她看着他们上床睡觉。


    五条悟*是被娇惯长大的大少爷, 各种要求怪多,负责采买家具的纸人傀儡们给他买了他指定的一款很贵但很柔软的床。结果床到了他又不去睡, 拿睡觉的床当跳跳床使,晚上不是钻伏黑惠的被窝,就是暗戳戳蹲在随机一个幸运学弟的床头, 跃跃欲试想要来个泰山压顶。


    七海建人:……


    灰原雄:……


    两面宿傩不惯着他,让纸人傀儡去给他买了个猫窝,挥手在猫窝上施加了一个小法咒。既然不愿意睡床,那就去睡猫窝,正好小只,买来的猫窝能装八个他。


    只要睡意一出现,五条悟*的四只爪爪瞬间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会自动走向放在伏黑惠房间里的金鱼猫窝,并把主人锁死在豪华的猫窝里。


    这下他不睡也得睡了。


    五条悟*:……


    诡计多端的肮脏成年人!


    今天的五条悟*战胜了拥有自己想法的四只爪爪,他倒腾着四只小短腿,小炮弹似的冲到“伏黑津美纪”面前,仰着头长长地喵了一声。


    【你是神明吗?】


    他问。


    [六眼]告诉了他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那从天而降的“流星雨”不是咒力,而是一种比咒力更加强大、更加辉煌、更高层次的力量。


    那是神明的力量。


    真正的神明,不是假想咒灵那种假货。


    “伏黑津美纪”轻轻挑眉,没有否认。


    她俯身给了这只敏锐的聪明小猫一个脑瓜崩,仰着头看她的小猫瞬间倒地,拔高声音发出不满的喵喵声。


    她抬眸看向做假动作的伏黑惠:“不是马上就睡了吗?还看?”


    磨磨蹭蹭换睡衣的伏黑惠立刻收回围观的视线,快快换上玉桂狗睡衣,踩着小梯子上床,蛄蛹着钻进蓬松的被子里,摆出标准的入睡姿势。


    小孩哥乖巧地冲姐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晚安,姐姐!”


    拎着小猫后颈皮,把耍赖不肯乖乖睡觉的叛逆儿童丢回猫窝的女孩儿嗯了一声,回应他:“晚安。”


    她顿了一下,脸上扬起了伏黑惠十分熟悉的笑容,总是淡漠的暗金色眼眸中倏地盈满温柔波光,“晚安,小惠。”


    伏黑惠的眼睛蓦地睁得溜圆,是姐姐!


    他刚想要从被子里跳起来,短暂苏醒的伏黑津美纪就冲他眨眨眼,双手合十放在脸侧,示意他快点睡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伏黑惠依依不舍地点点头,手里抓着被子,眼巴巴地目送姐姐关上门离开。


    被猫窝捕获的五条悟*眯着眼睛看完全程,据说七天就能养成一个小习惯,他已经习惯了在思考的时候舔爪爪,或者咬咬尾巴尖。


    所以小海胆真的有一个叫伏黑津美纪的姐姐,那个家伙……不,那个外来的神明不是有变成小女孩儿的怪癖,祂是附身在伏黑津美纪身上了。


    为什么是伏黑津美纪呢?


    五条悟*一边思考,一边把尾巴尖尖咬得乱糟糟。


    他是一只聪明的小猫,很快就联想到了自己,他这段时间可不是每天只顾着玩的,他有一遍又一遍复盘那天意外发生的全过程。


    然后,五条悟*果真发现了一个之前被他忽略的华点——


    在他浑身咒力沸腾的刹那,很短很短的一刹,他听到了惨叫声。


    凄厉,且短促。


    不在耳边、身边和其他地方。


    在他的身体里。


    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越发充盈的外来能量……


    五条悟*遂得出结论:有人想要夺舍他,却被他反杀了,自己会变成咒力全无的小奶猫,应该和体内充盈的能量有关。等到他把体内的外来能量消化干净,他差不多就能变回来了。


    很好,思考完毕!


    白色小猫翻身一躺,肚皮向上,闭上眼睛两秒入睡,睡眠质量好得令人羡慕。


    几分钟后,小孩儿的呼吸声逐渐平稳,酣甜的美梦捕获了一只开心的小海胆。


    又过了十几分钟,巡房的纸人傀儡从门缝下面悄无声息地钻进来。


    它先飘过去看看小孩哥有没有踢被子。


    非常好,没有踢被子,被角有缝隙,掖一下。


    然后飘过去看看小猫咪有没有睡着睡着从松软的猫窝里翻下来。


    非常好,躺得很板正,巴掌大的小猫咪占据了猫窝的中心,就是没有盖被子,肚皮露在外面。


    纸人傀儡不赞同地摇摇头,拿起搭在猫窝旁边的小猫咪专属小毛毯,轻轻地给打起小呼噜的小猫盖上,掖一下毛毯边边。


    它满意地点点头,顺着门缝原路离开,去检查另外两个未成年幼崽有没有踢被子了。


    客厅里,两面宿傩悬坐在半空中,身下黑色的神座若隐若现,平日里被祂隐去的皲裂神环静静地浮于身后。和煦的神光与清冷皎白的月光相互交融,于融汇处结出半凝固状的飘絮,烟气般丝丝缕缕地飘动,不时流转着潋滟的虹色。


    思念是一种力量,它促使着伏黑津美纪的灵魂修复加速,一股全新的力量正在女孩儿体内酝酿。


    待她醒来,她将成为这个充斥着咒力的世界中唯一身具净化之术的神之巫女。


    高天堕神无意阻止从祂神力中脱胎的净化之力在女孩儿体内凝结,祂淡漠地旁观着,就像千年万年来,祂始终静默地俯瞰,甚少将手探入纷乱的人世。


    祂是没有人世羁绊的神明,这短暂的相遇,终将被祂搁置在往昔的忆海中。它们或许会在岁月的冲刷下凝结成珍珠,但更多的,是在岁月的磨砺中消逝、遗忘。


    两面宿傩揣着手,视界外扩,落在千里之外的荒郊野岭深处,伏黑甚尔和诅咒之王的激烈战斗上。


    这是第六个,也是最后一个于临时容器中苏醒的诅咒之王了。


    存放于高专忌库中的手指已经被夏油杰秘密取出,交给了两面宿傩,被伏黑甚尔斩杀后掉落的手指也已通过外型是妆匣的咒具送到了两面宿傩手中。


    祂马上就要有十二根手指饼干了,剩下的手指和肉身佛很快也会全部落到祂手中。


    这份伴手礼家里的幼崽会喜欢的。


    至于羂索……


    两面宿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把他当做玩具带回去了,脑浆飞溅得到处都是,清理虽然容易,但看着实在恶心。


    祂们好不容易才让常识基本为零的幼崽养成了衣服脏了就要马上换的习惯,脑花这种脏东西还是不要带回去给祂玩了,换成合口味的食物就很好。


    左右五条悟*就要恢复了,脑花便留给他解决好了,也算是一种有仇报仇。


    正好也让夏油杰看看,十六七岁的年纪,稚嫩得眼神都还是清澈的愚蠢,搞什么深沉,探究什么大义?多半是书读少了,建议精读政治学和哲学,然后进入大学接着深造。


    #别耽误孩子上学#


    思忖间,伏黑甚尔和诅咒之王的战斗落下帷幕。


    两面宿傩*只看见伏黑甚尔手中的双刀了,未曾想这个和自己打得不相上下有来有往的人类冷不丁松开一只手,闪电般从后腰摸出一把造型复古的火枪,狞笑着抵上他的眉心。


    扳机扣下——


    砰的一声巨响,容器的头颅像西瓜一样爆开,碎肉骨渣溅了伏黑甚尔一身。


    老古董,时代变了!


    这一局是新时代的胜利。


    两面宿傩是一个与时俱进的神明,祂很喜欢枪械机甲,尤其是重工类。


    祂和黑泽阵会很有共同话题。


    该画句号了。


    黑发堕神从黑色神座上坐起身,皲裂的神环寸寸隐没,祂拢手入袖,饶有兴致地想:不知羂索得知他精心筹备了千年之久的[死灭回游]就此泯灭,连最后的保险也废了一半,此时此刻,正作何感想呢?


    ……


    羂索要被气吐血了。


    在与[死灭回游]的联系彻底断开,如何也感知不到[死灭回游]存在的刹那,短暂狼狈后迅速重新变得游刃有余的幕后黑手羂索大脑一片空白,平生第一次脸上露出了类似“天塌了”这样崩溃的表情。


    [死灭回游]怎么会消失?!


    怎么可能做得到!


    是谁?究竟是谁?!


    从来只让别人破防的脑花此时此刻大破防,睚眦欲裂,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一向只有他算计别人,没有别人算计他的份!但如今,全然颠倒过来了!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到底是谁!?


    困兽的滋味,兜兜转转,终于是让他尝到了——


    作者有话说:堕神大爷(纠结):要不然……还是带回去吧,到底是个合心意的玩具呢。


    大家长:不许带脏东西回来!悟好不容易才学会爱干净。


    悟猫猫(叼着鲜活的食物,身上脏兮兮,爱干净不到三分钟):mo?


    PS:作者菌看了一下大纲,还有一个惠惠呢!不过惠惠这一篇是个短打,本来是作为番外的,干脆就不分了[害羞][害羞]


    第76章


    羂索不愧是千年幕后黑手, 暴怒之后,他迅速冷静下来,甚至在因六根手指全部白给, 而愤怒到合作出现裂痕的情况下说服了里梅, 他们再度隐藏起来, 才寻到一点苗头的术师们又一次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如狼似虎扑过来的术师们:……


    什么人啊,怎么这么能躲?!


    能不能让他们愉快地拿到委托金啊摔!


    杀了六次诅咒之王的伏黑甚尔倒是渐渐回过味来了, 里梅还可以试试, 在没有援助的情况下很好杀, 但那个叫羂索的家伙估计是杀不到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身怀这么多秘术的家伙。


    跟洋葱似的, 剥了一层又一层,永远不知道他究竟还有多少后手。


    就单说这家伙的备用身躯,一个接一个,个个都新鲜得很, 从创口中流出来的血还是流动的,其中有十几个甚至是伏黑甚尔见过的人。


    这再一次证实了伏黑甚尔多年前的话, 咒术界真是烂透了,没救了。


    联合五条家忠于五条悟*的长老们一起, 趁乱夺取了[窗]控制权的夏油杰也有同感。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五条悟*说的那些话像极了至理名言。


    总监部的那群老爷爷,十个里有八个都是烂得不能再能的烂橘子!放出咒灵一口把他们的头咬掉,一个都不会有能回转的冤情!


    至于剩下的两个, 呵, 他们充其量还没有那么烂,还有废物再利用的价值。等最后一点价值发挥干净了, 他们每活一秒钟,都是在污染这个世界的空气!


    就在夏油杰咬牙切齿忍住自己冲进总监部大开杀戒的时候,他得到了总监部某些高层和民间一个叫做盘星教的宗教组织勾结, 准备在护送星浆体任务中搞事情的消息。


    夏油杰:……


    哈,气笑了。


    他反手就是一个举报邪教涉嫌谋杀加偷税漏税,那几个高层他也没有忘记,全都给他进去吃牢饭!


    还有御三家和其他咒术世家,个个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趁乱强分一杯羹。


    呵,问过他了吗!


    一个个都没有事干,天天诅咒五条悟*最好死外面……夏油杰狞笑一声,让下属给他列了一张囊括所有咒术世家的名单。


    那一天,国税厅接了到一个惊天举报。


    那一天,咒术世家的天塌了。


    那一天,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咒灵操使终于在被接连恶心了一个多月,久违的感到神清气爽。


    那一天,一只接到挚友快乐分享的白色小猫险些笑到吐奶。


    两面宿傩:……


    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


    祂警告道:“你敢吐,我就把你丢出去。”


    话音才落,笑得爪爪一抽一抽的小猫已经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虽然没有把刚刚喝进去的甜牛奶吐出来,但唾沫和猫毛齐飞,惹得黑发堕神的脸色越来越黑。


    能在生气的神明手中保下五条悟*猫命的小孩哥去上学了,关键时刻,难得读懂一次空气的灰原雄赶紧扑上去把还在边咳边笑的学长带走,七海建人小跑着找出空气清新剂在那一块狂喷,这才勉强救了学长一命。


    黑着脸的两面宿傩转身就上楼,不愿再看五条悟*一眼,火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爱笑的男孩子运气不会太差,差一点黑历史加一的五条悟*在第二天就变回来了,当着终于从繁重文书中解脱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面。


    光洁溜溜,一只大猫。


    夏油杰:……


    家入硝子:……


    灰原雄:……


    七海建人:……


    “啊!”


    目睹小猫变人的伏黑惠震惊出声。


    回过神来的夏油杰赶紧一手去遮家入硝子的眼睛,一手去脱外套:“啊啊啊啊!你赶紧找件衣服穿啊!”


    被遮住眼睛的家入硝子抱着手翻了一个白眼,遮什么遮,都已经看到了,她又不是没见过,解剖了不知道多少具尸体了好吧。


    两个学弟跟着手忙脚乱地脱外套。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变回来了的五条悟*:……


    人越慌,手上的动作就越乱,他们才解下第一颗扣子,一件白底紫纹的和服从天而降,兜头将五条悟*整个罩住。


    五条悟*慢腾腾地穿上这件有些大的和服,他站起来,衣摆不仅将他的脚背完全遮住,还有一点拖在了地上。


    袖子也很大,他抬起手甩了甩,觉得有趣,又甩了两下。


    伏黑惠呆呆地仰头看着他,明显不能接受只有巴掌大的可爱小猫突然变成了一个和“姐姐”先生差不多高的白毛大人。


    小孩哥眨眨眼,又眨眨眼,脑子里冒出一个神奇念头:小猫咪可以,那小狗狗是不是也可以?


    玉犬:……


    不,它们不可以。


    见小海胆看着自己发呆,终于从仰视变回俯瞰视角的五条悟*骄傲地发出哼声:“怎么样?被本大爷绝赞的英姿亮到眼睛了吧!”


    伏黑惠:……


    瞬间清醒的小孩哥顿时死鱼眼,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他就多余看他一眼,去厨房找小花它们要蛋挞吃,给先生和哥哥姐姐们吃,不给他吃,哼!


    夏油杰捂脸:“悟,你要脸一点。”


    在人家家里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现在还当着人家大人的面逗小孩儿,小心被揍啊。


    两面宿傩拢着手坐在沙发上,冷眼看五条悟*跟第一次变人似的兴奋得转来转去,拍拍同期,拍拍挚友,再拍拍两个学弟。


    也就从小猫变成了大猫,本质一点儿没变。


    祂早就知道这小混蛋是什么性子了,打他做什么,祂还嫌弃硌手呢。


    等五条悟*兴奋完了,两面宿傩朝他招招手,唤小孩儿似的:“五条悟*,过来。”


    祂唤伏黑惠来祂身边时也是这样。


    “干什么?”五条悟*半点不排斥的,甩着袖子就过来了。


    家入硝子早就从夏油杰和两个学弟这里得知了这家的大人是什么性格,她安静的,背着手转去了厨房。


    她闻到了,很香甜的蛋挞香味,闻着就很好吃。正好没吃早饭,不知道小朋友愿不愿意分她两个。


    唯一的女生去了厨房,五条悟*大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两条大长腿随便乱放,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此刻挂的是空挡。


    坐他手边的夏油杰嘴角一抽,踢了他一下,瞪着眼睛示意他把腿并拢,像什么话!


    五条悟*不情不愿地把腿并拢了,嘴巴一撇,很不服气的样子。


    七海建人看得欲言又止,很想提醒一下五条学长,这是在别人家里,不要这么随意啊……但是一想到这位学长平时的行事作风,他又把嘴闭了回去。


    算了,五条学长不会听的。


    唯一能让五条学长听话的,只有夜蛾老师的正义铁拳。


    两面宿傩已经习惯了每个五条悟的自来熟,看着这张和自家幼崽一模一样的脸,祂愿意稍微包容一下这个小混蛋。


    “你和夏油杰,”祂从袖子里拿出两颗糖豆大小的“珍珠”,“吃下去。”


    五条悟*伸手接住抛来的“珍珠”,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遂问:“这是什么?”


    夏油杰也看过来,一脸问号。


    两面宿傩轻轻勾起唇角,笑得有那么一丝丝意味深长:“这是记忆珠,里面储存着一段很有趣的记忆,你们会喜欢的。”


    ……


    五条悟*和夏油杰确实很“喜欢”,“喜欢”到咒力沸腾,凝成实质的流光从爆亮的[六眼]中倾泻而出,尖啸的咒灵扭曲挣扎着要从咒力漩涡中爬出来撕碎什么。


    都用不着第二天,当天中午,蹲守在绝望森林外围,准备拿新到手的手指钓里梅的伏黑甚尔就下岗了。


    [虚式茈]和[极之番漩涡]从他头顶呼啸而过,暴戾的咒力令他都不禁为之一抖。


    下一刻,轰隆隆的震天巨响不断,这片被诅咒和死人的“怨”层层缠绕、包裹、充斥的绝望森林顷刻陷入强拆风波。


    伏黑甚尔立刻退后,以免被卷进两个暴怒的人形强拆机的攻势中。


    他躲在较远的山头上眺望,只看到一个接一个的[虚式茈]和[极之番漩涡],那咒力跟不要钱似的,吃什么玩意儿这么勇猛了?这是特级的实力了吧。


    一黑一白两个小小的人影在炸裂的山石和摧折的树枝间跳跃,目的明确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


    行了。


    伏黑甚尔站起来拍拍裤腿上的灰,这里用不着他了,他可没有把握从两个明显怒火上头的特级手下抢食。忙活这段时间收获已经够大了,两把特级咒具,一根手指十亿日元,够他挥霍几天了。


    小年轻下手就是没轻没重,他完全可以预见,等这两个年轻的特级收手时,什么绝望森林,完整的地皮都不会剩下一块。


    动这么大火气,什么仇什么怨啊?


    天与暴君不感兴趣地离开了。


    一部分追寻到这附近的术师踌躇着不再前进,他们同样感受到了两股强大的、暴怒的咒力,很强,是特级!


    此时过去,他们很可能被一起卷进那两个陌生的特级术师的攻击范围内。


    这种情况,简直就是无差别乱杀。


    可若是让他们打道回府,他们又不甘心。哪怕明知道这份委托极有可能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他们也仍然抱着“万一能捡漏”的侥幸心理,一个个保持着距离,沉默地在原地等待。


    直到地动山摇般的动静渐渐消失,直到两股暴怒的咒力慢慢停歇、收止,直到两张十分眼熟的脸引入眼帘。


    等着捡漏的术师们:……


    艹!是五条悟*和夏油杰!


    众人顷刻作鸟兽散,唯恐自己慢了一步,就被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晋升为特级的年轻术师拿下。


    他们之中好些人可是在黑市上有悬赏的。


    五条悟*虽然看不上他们这点儿赏金,但听说夏油杰最近挺缺钱的,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跑!


    ……


    脸很臭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为两面宿傩带回了诅咒之王最后的手指,还有肉身佛。


    黑发堕神心情很好地将它们收入一个做工十分精美的盒子里,还很有仪式感地给盒子打上了蝴蝶结。


    于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了,这是礼物。


    ……什么人会收这种礼物啊?


    两面宿傩没管欲言又止的未成年们,祂对抱着玩偶围观的伏黑惠招招手。


    小孩儿很乖地来到祂身边,仰着脸,很可爱地看着祂:“先生。”


    乖巧这种事也是有对比的,和任何时间段都很叛逆的五条悟*相比,伏黑惠简直就是天底下最乖的小孩儿。


    两面宿傩稍稍柔和了眼神,祂伸手摸摸小孩儿的海胆头,道:“明天一早,你的姐姐就会苏醒。我把纸人傀儡全部留给你们,它们会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如果有它们也解决不了的事情……”


    祂看了一眼意识到祂就要离开,而略显怔愣的未成年们,“去找他们,就当是付这段时间的房租了。”


    “先生!”忽然大胆的伏黑惠无措地抓住祂的手腕,眼眶微红,“您、您要走了吗?”


    两面宿傩颔首:“是,我要走了。”


    看着小孩儿因不舍而湿润的眼睛,祂心下微软,道:“我的家人在等我了。”


    祂感应到了,属于荒和悟的“线”在震颤,祂们离祂越来越近了,祂要过去和祂们汇合,然后一起去接炭治郎和祢豆子。


    高天堕神实在不是个温情的神明,能多说两句作解释已经难得,再让祂做些别的,比如拥抱之类的事情,以祂的性格,祂做不出来。


    于是祂再次重复:“我走了。”


    就算是告别了。


    伏黑惠咬着唇松开手,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六岁的小孩哥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直面再也不见的离别。


    它比死亡更加悠长。


    它比奇迹更加缥缈。


    现在的伏黑惠还无法完全理解接受,但是没有关系,他的未来会很长,时间会慢慢教会他一切。


    和养了一段时间的幼崽道完别,再看直愣愣看着自己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两面宿傩没有一点说话的欲望,祂能接受的幼崽不多,其中肯定不包括这两个本质没什么两样的小混蛋。


    黑发堕神略略冲他们一颔首,拢手入袖,闲庭若步地走了。


    还没有走出大门,祂高大的身躯便被溢出的灵光环绕,整个人从清晰逐渐模糊,慢慢地,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天空飞去。


    伏黑惠一抹眼泪,小跑着追出去,五条悟*嫌他跑得慢,手臂一捞,夹起他三步并两步跑出了大门。


    那道暗金色的流光已经飞得很高了,好在他们并非普通人,目力都十分优秀。


    “再见!先生!”伏黑惠奋力挥手,用尽全部的力气大喊,“祝您一路顺风!呜……”


    他哽咽了一声,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一会儿就哭得话都说不连贯了:“我、我会永远记得、您的……呜呜……”


    夏油杰伸手把他接过来抱好,两大一小仰着头目送那道暗金色的流光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在流光即将冲出视线的刹那,西落日轮般的暗金色猛的光芒大盛——


    仿佛回应一般。


    祂听到了。


    会记住的,至少在他们的人生走向结束之前,神明会记住的——


    作者有话说:堕神大爷(假装不经意地展示):快看,我给你带的伴手礼。


    悟猫猫:呀!(瞬间被吸引)(丢掉手里的玩具)(开心地扑过去)


    荒:(无奈失笑)(收拾好幼崽丢掉的玩具)(拿出下午茶)


    PS:下一篇,屑老板的天灾,嘿嘿[撒花][撒花]


    第77章


    今天天气晴朗, 风轻云淡,穿着病号服的灶门炭治郎*坐在屋檐下,双手捧着脸, 呆呆地望着天空。


    他也不是纯粹在发呆, 而是在回忆自己在列车上睡着以后发生的事情。


    但是无论他怎么回忆, 都是——


    “我睡着了,什么梦都没有做, 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这是他回复蝴蝶忍等人的答案。


    可是, 所有人都告诉他:“你杀了上弦之叁猗窝座。”


    灶门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


    谁?谁杀了谁?


    上弦之叁?


    他杀的?真的假的!?


    灶门炭治郎*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杀得了上弦鬼!


    不知道为什么打着吊脖的炼狱杏寿郎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在他断然否定后点头附和的:“确实。”


    然后不等灶门炭治郎*感动地说点什么, 他又道:“你还杀了下弦之壹。”


    灶门炭治郎*:……


    他抓着脑袋呐喊, 整个人都要被惊吓成原画了:“这不可能!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我、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上弦鬼?”


    下弦鬼还有可能,但那可是上弦鬼啊!


    坐在他床边的嘴平伊之助蹭一下站起来摸他的额头:“唔……没有发烧。”又摸摸他的后脑勺,“也没有包。”


    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歪着头,疑惑:“那是脑袋里面出问题了?”


    他唰的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他的日轮刀, 跃跃欲试地在灶门炭治郎的脑袋边上比划:“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我妻善逸跳起来给了他一拳,“你打算把炭治郎的脑袋撬开吗?你这个笨蛋!”


    嘴平伊之助在头套下努努嘴, 悻悻收起日轮刀,抱着手, 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接下来,两个小伙伴和靠谱的前辈你一句我一句,为逐渐目瞪口呆的灶门炭治郎*讲述起他“失去”的那段记忆。


    ……


    如果要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来评价无限列车, 他们会难得默契一次。


    “很好睡。”


    是的, 非常好睡。


    几乎是刚粘上座位,朦胧的睡意就从脑子深处游了过来, 缠缠绵绵的,无比轻柔温和地往他们的清醒和理智上攀缠。


    在打了十几个哈欠后,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头一歪,呼噜噜地睡过去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沉重的睡意席卷着他们,要把他们的意识往更深的地方拖。黑暗中透出一道光,他们嗅到了美好的气息,仿佛光里面有一个甘甜的美梦正在静静地等候着他们。


    美梦什么样子他们没有见到,两个少年是一脸懵的在小伙伴冰冷的大巴掌下清醒过来的。


    他们懵懵地捂着脸,动作神态如出一辙,像是某种从睡梦中强制清醒的小动物。


    发色深红的少年眉眼一弯,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两人的头,似是安抚:“善逸,伊之助,留在车上,这里的人就交给你们了。”


    我妻善逸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问:“炭治郎,发生什么事了?”


    他眨眨眼,莫名的,觉得眼前的炭治郎有点……唔,有点像他爷爷。


    炭治郎轻描淡写地说:“列车上藏着一只鬼,是下弦之壹,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列车已经被逼停,前方还有一只鬼,炼狱先生过去了,我去看看能不能帮忙。你们就在这里,车上的人就都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拍拍两个少年的肩膀,动作轻柔地背起藏着祢豆子的木箱,跨出去两三步就没有了踪影。


    他的语气和用词都太过轻松,以至于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根本就没往“前方那只鬼是上弦鬼”这方面想。他们坐在座位上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再想追上去时已经晚了,只能兵分两路,先检查车上仍在沉睡中的乘客有无伤亡。


    接下来便是炼狱杏寿郎的视角了。


    他遭遇了一只上弦鬼,那气势强悍的鬼眼中浮现出一个“叁”字,这是上弦之叁。


    在短暂对战过几回合后,那只轻松接下他所有斩击的上弦鬼自报家门:“我是猗窝座,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炼狱杏寿郎双手握刀,略略调整呼吸,声音洪亮:“我是炼狱杏寿郎!”


    猗窝座咧嘴一笑:“人类,你的武技很不错,有兴趣成为鬼吗?拥有无尽的生命,你的武技就能得到永久的延续,不会被无情的时间淹没,最后彻底失传。”


    他张开手,“我能感受到你的决心、信念,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这样耀眼的辉光,却只能闪耀很短的时间,未免太过可惜,所以——要成为鬼吗?不同意的话,我会杀了你。”


    回答他的,是燃起滔天火光的剑刃。


    上弦鬼不愧是上弦鬼,剑刃与双拳相击,爆出刺耳的阵阵金属碰撞声,炼狱杏寿郎被撞击得倒飞出去。他以刀支地,两脚在微湿的土地上踩出两条格外明显的凹陷,十几米后,才终于停住。


    猗窝座淡然收拳,手臂上的刀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转瞬就已恢复如初。


    炼狱杏寿郎急促地喘息几下,再次改变呼吸节奏,持刀的双手微微颤抖。


    他的臂骨断了一只,另一只也没好到哪里去。


    就在炼狱杏寿郎调整好呼吸,垂下的刀尖再次挑起,准备冲上去再战时,一道眼熟且迅疾的身影忽的从他身后闪了出来,直直的——


    冲向了猗窝座!


    炼狱杏寿郎:???


    记忆力优秀的炎柱只愣了一秒,立马就反应过来这道身影是谁:“灶门少年!”


    他伸出手,却连少年的残影都没有抓住。


    有着一头深红色短发的少年宛如一道劈开黑暗沉雾的旭日霞光,他的速度奇快,快到猗窝座都没能跟上他的移动轨迹。


    只见璨亮的刀光一闪,猗窝座猝然感到一阵尖锐但一闪而过的疼痛,啪嗒,他的两只手臂同时落在了地上。


    那少年与他擦肩而过,狭窄的相遇间,他的目光缓缓偏移过去,只看见少年猩红色的眼眸,以及骤然爆开的电光!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百连]!


    轰隆!空旷的狭谷间猛然雷声大震,方才还能看到残影的少年已在雷鸣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好似化入了噼啪亮起的雷蛇里,无比自然地成为其中一员。


    一道又一道转瞬即逝的电光雷蛇交织坠落,猝然亮起,又骤然暗下,明明灭灭间,将猗窝座密不透风地笼罩其中。


    人的眼睛已经跟不上电光的明灭,炼狱杏寿郎只能看见一大片噼啪作响的雷蛇在翻滚。他有心上前帮忙,却被不停坠落,几乎是无差别伤害的闪电逼停在十米开外。


    被密不透风的电光笼罩其中的猗窝座转瞬便已没了人样,每一道电光的明灭,都昭示着他身上的血肉在被一片片割下,伴随着鲜有的剧痛……他已经数不清被多少道犀利的电光切入血肉了……


    愈发璀璨的电光中流淌着微不可察的火焰,它并非是人们司空见惯的红色、橘色,而是近乎与电光相同的白金色,这样的火焰连钢铁都能轻易融化,更不用提区区恶鬼的血肉。


    它阻止了猗窝座的自愈能力,某种根植在他细胞里的久远恐惧丝丝缕缕地浮了上来。


    可还没等这些恐惧彻底从最深处浮出一个头来,咔嚓一声脆响,猗窝座的视线突然翻转,尖锐的剧痛后知后觉地涌上他的感知。


    ——他的头,被拧断了。


    是被拧断,而不是被斩断。


    一只手,一只温热的手,正抓着他断裂的脖颈。


    抓的力道并不大,却轻易将他坚硬到那个人类连续数次斩击都没能彻底削开皮肉的脖颈拧断了,就像折断一朵花、一根草那样,轻而易举。


    迅疾的电光仍在闪烁、跳跃、坠落,此刻不为杀鬼,而是遮掩他人的目光。


    视线翻转的猗窝座看清了抓着他头颅的人。


    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深红的发,猩红的眼,眸光极冷极淡,垂眸看向他的样子……仿佛俯瞰人世的神明,极致的淡漠中透着些微的悲悯。


    他还看到,少年脚下的影子在涌动,他那被削成片的血肉和截断的骨被涌动的影子悉数吞没。


    吞噬并没有结束。


    随着最后一片血肉被吞去,原本只在地上翻涌的影子竟攀升起来,像浪,又像某种无数个个体组成的兽。


    贪婪,冰冷,疑似能吞下一切。


    抓着猗窝座断裂脖颈的五指忽的松开,攀升的影子迫不及待地涌动着上浮。


    璀璨的电光雷蛇被黑暗取代,意识仍旧清醒的猗窝座清晰地听到了咀嚼的声音——


    他的头颅,正被少年的影子咀嚼。


    一寸一寸,一点一点,细嚼慢咽。


    极致的痛苦缓缓淹没了猗窝座的意识,在一切感官彻底陷入无觉黑暗之前,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谁?


    正在经历冰冷死亡的猗窝座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恋雪。她是你的妻子。”一道冷淡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去往地狱,赎罪吧。”


    啊,原来是……我的妻子啊。


    猗窝座想要叹息,却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头颅已被咀嚼得只剩下下半张脸。


    但他仍发自内心地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下一秒,蠕动的黑暗将他彻底淹没。


    ——上弦之叁,死亡。


    雷光停下了。


    明明灭灭,如同火焰般一点点熄灭。


    不停尝试冲进雷电中心却被阻止的炼狱杏寿郎终于没了阻碍,焦急地弹步冲了上去。


    他没看到那只上弦鬼,他只看到了手持红刃日轮刀,完好无损的灶门少年。


    少年转身看向自己,才露出一个笑容,就倏地身形一晃,无力地倾倒下来。


    炼狱杏寿郎一个加速,单手接住了他。


    没有受伤,没有中毒,就只是……脱力而已。


    提起的心放下一半,炼狱杏寿郎这才感觉到脚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劲,他垂眸一看,原本就大的眼睛更是又瞪大了一圈。


    灰。


    他脚下全是灰。


    这些灰看似普通,实则特殊。


    它是鬼死后化作的灰烬。


    也就是说……


    灶门少年,杀了上弦之叁!——


    作者有话说:大哥:[猫头鹰震惊.JPG]灶门少年,了不起!


    炭治郎:……这不可能!(抱头怀疑人生中)


    第78章


    小伙伴和靠谱的前辈讲得很细致,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听了都好似身临其境般,每个细节都纤毫毕现,但是作为事件主人公的灶门炭治郎*就是想不起来一丁点儿。


    他就像故事之外的看者, 表现得比其他旁听者都要震惊诧异。


    ‘他们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我杀了上弦之叁?’


    ‘可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灶门炭治郎*本想反驳的, 可他感受到了身体的乏力, 确确实实就是脱力的后遗症,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倘若真的想他记忆里的那样, 他上了列车就睡着了, 那他又为什么会脱力呢?


    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


    真的是他杀了上弦之叁, 鬼死之后他竟还毫发无伤, 仅仅只是脱力而已?


    灶门炭治郎*怔愣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暗红的眸里满是难以置信。


    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之前在那田蜘蛛山时,他杀死那只鬼还那么艰难,这才过去了多久, 他就能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杀死一个上弦鬼了?


    ……也不是无知无觉。


    少年抿抿唇,在小伙伴和前辈的讲述中, 那时的他明显是有清醒意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时间段的他竟然记忆不相容,甚至连实力也……


    难道……是传说中的二重身?


    知识储备量不够的小朋友很容易想到一些民间流传的鬼神异闻上去,眼下这个情况也容不得他不多想。


    但他转念又想, 不对, 他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并没有被二重身取代。


    不是二重身, 那会是什么?


    九柱中唯一接受过大量近现代知识灌溉的蝴蝶忍给出了科学的可能性答案:“或许,是双重人格。”


    这个词还是近些年从西洋那边传过来的,是一种心理疾病的名称。


    据说得了这种病的人会在心理和行为上表现出两个或多个不同的人格特征, 且这些人格具有独立性和稳定性。


    这种病一般是因为一些重大的经历创伤,导致患者为了保护自己,从而形成不同的人格来应对不同的情绪和环境,患者会在不同人格之间切换,这些人格具有不同的记忆、行为和情感反应。


    就目前的少量病例来看,双重人格患者的不同人格之间是无法进行直接交流的,他们通常情况下并不知晓各自人格的存在,只有极个别例会知道自己有多个人格,并通过书面形式进行交流。


    灶门炭治郎*的经历简直完美契合这种病情的产生。


    况且,以这孩子的细心程度,他恐怕……至今连家人遇害的种种细节都还犹记于心吧。更何况,他还带着已经成为鬼的妹妹,一路不知经受了多少压力。


    蝴蝶忍怜爱地摸摸了这个明显对双重人格病症接受不能的孩子的头。


    一大堆专业术语砸下来,蝶屋里没有一个听懂的,全都听得眼冒金星,如闻天书。


    最后,还是我妻善逸惊恐地进行大白话总结:“也就是说!炭治郎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天呐!他的小伙伴变成两个了!


    蝴蝶忍:……


    蝴蝶忍浅浅叹气:“这么理解也没错了。”


    就是太白话了。


    众人无不惊呼。


    灶门炭治郎*快要吐魂了,他也是个绝望的文盲,听不懂蝴蝶忍小姐过于专业的长篇大论,我妻善逸的解释通俗易懂,但也吓人得很。


    什么叫做他不是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他是不是要裂开了!?


    ……


    灶门炭治郎惊恐万状的时候,附身在他体内的炭治郎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他倒不是在发愁自己的现状,会出现这种情况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的命运线和小炭治郎有一部分是重合的,如果没能在一开始就顶替掉小炭治郎的命运,就会出现这种——“一山不能容二虎”的情况。


    荒先生、宿傩先生和悟不用担心这种事会发生在祂们身上,祂们的命运线已经彻底消失,世界级神明的命运在祂们成神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交还给了祂们自己。


    祂们若是顶替了同位体的身份在世界中行走,那只能是祂们玩心四起或者出于某种原因需要这么做。


    工藤和黑泽虽然同他一样是半神,命运线仍在世界的合弦中,但他们和同位体的命运除了诞生伊始外,再没有哪一处重合了,所以他们也不必担心自己会因与同位体命运重合而不得不暂时作为同一个人在世界中行走。


    想到这里,炭治郎不由得长叹一声。


    还是实力不足的问题。


    他是如此,实力差他一阶的祢豆子亦然,她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沉睡来适应命运线重合带来的合奏震动。


    等合奏的震动过去,他们就能试着脱离同位体的身体了。


    到现在……唉,就先这样吧。


    ‘抱歉,小炭治郎,小祢豆子,未经允许就对你们进行了附身。’


    炭治郎爱怜地伸手轻轻摸了摸少年的灵魂,并默默许诺,‘请不要怪罪,我们会以鬼舞辻无惨的命作为“房租”,希望你和小祢豆子能喜欢。’


    捧脸尖叫的灶门炭治郎*忽的戛然而止。


    他停得突兀,引得众人都看向他,我妻善逸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嘟囔:“唔,没有发烧……你怎么了,炭治郎?”


    蝴蝶忍道:“哪里不舒服要说出来,千万不要忍着,不然小病会变成大病的哦。”


    灶门炭治郎*眨眨眼,语气有些恍惚地说:“我好像感受到了……另一个我。”


    啊,好温暖。


    他怔愣地用手掌贴住心口,胸膛里,像是有一轮太阳,暖洋洋的。


    另一个他,必然是一个像太阳般温暖的人吧。


    少年提起的心蓦地落回了原地。


    与他同视、同听、同闻、同感的炭治郎粲然一笑,猩红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


    ……


    由于灶门炭治郎*单杀了上弦之叁——和上弦鬼相比,下弦鬼,哪怕他是下弦之壹,也成了添头——那天之后,蝶屋来了不少人,都来观摩这位据说有双重人格,另一个人格还强到能够单杀上弦鬼的神奇少年。


    灶门炭治郎被围观得浑身不自在,他醒来后的第二天就躺不住了,唯一能够帮他挡挡人的炼狱杏寿郎当天被蝴蝶忍勒令回去病房好好修养,他和猗窝座对战时受了不轻的内伤。


    受不了大家这么热情的少年急匆匆地就要背着妹妹,和小伙伴们前往新的任务地点。


    蝴蝶忍拦住了他:“不急,炭治郎。”她摸摸有些炸毛的少年,“主公想要见你一面。”


    温柔的蝶柱开门见山:“主要是想见你的另一个人格。”


    如果不是无限列车这一次,他们,包括少年自己,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带着变成鬼的妹妹,发誓要和仅剩的血亲同生同死的倔强少年居然是双重人格,他的另一个人格甚至拥有超过炎柱的实力。


    或许是被逼到了极致,那是上弦鬼,他若不死,在场所有人都会死。这大概就是另一个隐藏了许久的人格骤然爆发的原因吧。


    不论如何,这可是能够单杀上弦鬼的柱级存在,鬼杀队迫切地需要这样的人才。


    千年了,他们想要鬼舞辻无惨死想得已经快要魔怔了。


    灶门炭治郎*也想到这些,他只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应下了,但是……


    “我不能保证他会出来。”深红短发的少年挠挠头,“我之后有尝试过,我和……嗯,另一个我,似乎无法交流。就像您之前说的那样。”


    双重人格患者通常无法进行直接交流,少年试过好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蝴蝶忍思考了一会儿,转身去拿了纸笔来:“试试书面形式?”


    灶门炭治郎*点点头,把装着妹妹的木箱交给小伙伴,一脸严肃地接过纸笔。


    我妻善逸像是抱住了他的全世界,小心翼翼地将木箱放到房间里晒不到太阳的角落,然后盘腿坐在了木箱面前,准备用自己的身体为祢豆子挡住以蚂蚁搬家一样的速度缓慢向屋内蔓延的阳光。


    嘴平伊之助一点一点地挪到灶门炭治郎*身边,看看坐在小伙伴另一边的面带温柔微笑的蝴蝶忍,有些局促地坐得更直了些。


    他对温柔的人一向没有任何抵抗能力,温柔的长辈更是绝杀。


    惯会对小伙伴和其他人使用野猪冲撞的少年在蝴蝶忍面前就会不由自主地变成乖巧的小猪,连听训都是乖乖的。


    灶门炭治郎*跪坐在小桌前,思考片刻后,他郑重落笔。


    老实说,字写得不太好看,充满了初学者的稚嫩,但对于他这样几乎是自学成才的小朋友而言,能够写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好,主公想要见你,可以吗?我保证,主公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鬼杀队的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最后一个字落笔,灶门炭治郎将笔放在纸边,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


    坐在他身边的蝴蝶忍比他还要紧张,还要更期待。


    双重人格论是她提出来的,她本来不那么确定,知道炭治郎*说他真的感受到了另一个人格的存在。


    如果是真的,如果另一个炭治郎*可以交流,那么……恶鬼灭杀的未来说不定能更近一些。


    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受到小伙伴和前辈的影响,大气都不敢出,聚精会神地跟着他们一起等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或许过去了一分钟,或许过去了好几分钟……


    紧张得心脏加快跳动的灶门炭治郎*动了。


    他抬起右手,拿起了放置在纸边的笔。


    而持笔的少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意味着,不是他在动,是另一个他!


    蝴蝶忍暗暗握紧了双手,目光如炬地盯着那支悬在纸上的笔。


    会写什么?会答应吗?如果是少年这样的性格,他一定答应,但若不是……


    悬停的笔落下,每一个字,都和灶门炭治郎*写的字如出一辙,稚嫩,但若是细看,就会看出这些幼稚的字体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模仿。


    屋内的四人没人还有注意力留给字体是不是被模仿,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内容上。


    [当然可以。]他写道,[我相信你。]


    灶门炭治郎*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就知道,另一个他是一个温暖的人,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蝴蝶忍缓缓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松开握紧的双手,启唇时,又是平常那样温柔平静的语气:“太好了,炭治郎,我们尽快出发吧。”


    她看向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你们也要一起哦。”


    虽然才成年,但已经是成熟的大人的蝶柱很照顾几个少年,知道他们都是彼此重要的伙伴,当然要一起行动。


    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还没有见过主公呢,一听到他们也要一起,两个小朋友顿时紧张起来。


    那可是传说中的主公大人啊!


    蝴蝶忍一走,我妻善逸就立刻脱下身上的羽织,仔细地盖在木箱上,然后迅速挪到灶门炭治郎*身边,和嘴平伊之助一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炭治郎,炭治郎!我们也可以和另一个你交流吗?”


    “唔唔,两个炭治郎!”


    嘴平伊之助比比划划,表现得很兴奋。


    没人会不兴奋吧,这可是两个炭治郎欸!


    炭治郎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在同位体的允许下,暗红的眸里缓缓沁出猩红色的星点,他伸手,雨露均沾似的摸摸两个小朋友的头:“当然可以。”


    他收回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是在安抚,嘴里问道:“你们想和我说什么呢?我都听着呢。”


    我妻善逸:……


    嘴平伊之助:……


    两个小朋友:!!!


    啊啊啊啊啊啊!


    是另一个炭治郎!


    天呐!在和他们说话的是另一个炭治郎!


    炭治郎看着两个捧着脸抱着头套无声尖叫的小朋友,纵容地笑开了,眸中的猩红色越发浓重,又特意地维持着一个度,不至于像上一次那样彻底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他并非不相信蝴蝶忍,只是习惯使然,无论是前世的愧疚,还是今生的刻意疏远,他都已经习惯了和鬼杀队的柱级保持距离。


    如非必要,比如必须要他出面帮忙,譬如解决斑纹这样的问题,他不会主动接触鬼杀队的柱级。


    炭治郎看向放置在照不到阳光的角落里的木箱,眼神更加温柔了。


    他的妹妹,他唯一的血亲,他在此世唯一的羁绊与牵挂。


    少年的决心他已经收到了,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鬼杀队诸位灭杀恶鬼的信念始终闪耀如初。


    如此,便让他,助大家一臂之力吧——


    作者有话说:鬼王炭治郎:鬼舞辻无惨,你的天灾来了!(试图发出反派的桀桀笑声)(没有成功)(不甚在意地拔出日轮刀)(开始磨刀)


    第79章


    这一次见面比不上灶门炭治郎*被绑来的那一次, 除了带领三小只来到总部的蝴蝶忍外,在场的柱级剑士仅有悲鸣屿行冥和时透无一郎,其余柱级剑士均还在外面奔波。


    产屋敷耀哉的情况看起来更严重了。


    他脸上的紫色咒痕已经没过了鼻梁一半, 狰狞地要向着唇下蔓延。


    他站不起来了, 或者说, 他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他站起来了,能够坐在这里, 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天音夫人跪坐在他身侧, 用身体为丈夫支撑, 那静雪般的眸子里满是对丈夫的担忧和关切。


    产屋敷一族从来活不过三十岁, 站在众人面前的这位当主,不过才二十三岁,就已然病入膏肓了。


    才说了几句话,他的气息便乱了, 不得不停下来喘息回缓。蝴蝶忍几人都关切地看向他们的主公,因不敢贸然说话, 唯恐扰乱主公的自我平复,和室内只有产屋敷耀哉急促的喘息声和天音夫人轻抚他脊背的窸窣声。


    灶门炭治郎*正对着产屋敷耀哉跪坐在下首, 见主公大人这样难受,少年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嗫喏着不敢出声, 和几位前辈一样, 恨不得以身替之。


    像主公大人这样好的人,本不该承受这种痛苦的。


    可连坐这种东西向来是不讲道理的, 炭治郎想,谁让产屋敷一族和鬼舞辻无惨是同族,世界倾泻的愤怒已经算收敛了。


    在这个人均寿命不过四五十岁区间的年代, 活不过三十岁这种诅咒又算得了什么呢。


    鬼化与日渐浓烈的神性不断侵蚀着炭治郎不多的人性,他锚定了一部分人性,但其他的……荒先生和宿傩先生说,这是必然的,就像手握细沙,再怎么用力,沙粒还是会从贴合得不能再贴合的指缝中流走。


    时至今日,炭治郎再看鬼舞辻无惨,那点仇恨比之最开始已经淡了很多,但他仍旧看不得无辜者、向善者、心怀希望者在痛苦和绝望中挣扎怒吼。


    他既来了,有些事,便必须要做。


    入侵者已被他和祢豆子截杀在世界之外,按理说,他们本该离去的,只是——


    【我的世界来了一个穿越者。】世界意识拦住了杀完入侵者就要离开的兄妹俩,落在炭治郎身上的目光慈爱而温柔,【能否请你们将她带走?】


    炭治郎不解:“您不能送她离开吗?”


    一个穿越者而已,有什么特殊之处?


    世界意识道:【她身上有一个名为系统的高维造物,不知为何开启了防御模式,我暂时找不到她,所以想请你们帮忙。】


    系统?


    炭治郎和祢豆子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不久前荒先生与他们讲起悟旅行中的种种趣事时,似乎……也有提到这么个存在?


    是有说到系统吧?炭治郎不确定地用眼神询问妹妹。


    祢豆子想了想,笃定地点点头,是有说到过。


    这样的话……炭治郎沉吟片刻,应下了世界意识的委托,并郑重地拒绝了世界意识给得太多的报酬。


    无功不受禄,很有原则的不灭鬼王从来只会收取与自己付出同等的报酬。


    况且世界的能量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给得多了,日后若是突然要用到时发现不够怎么办?


    于是世界意识看他的眼神更慈爱了。


    炭治郎的思绪飘忽不过须臾,虚弱的产屋敷耀哉已经缓过来了,他轻笑着拍了拍妻子的手背,慢慢坐直身体,已经无法再睁开的眼睛虚虚对准灶门炭治郎*的方向。


    他开口,声音虚浮,但仍旧沁人心脾:“炭治郎,想必忍已经告诉了你我请你过来的来意。”


    灶门炭治郎*挺直脊背:“是的,主公大人!”


    产屋敷耀哉笑了两下:“请不必这么严肃,炭治郎,这仅是我的私人请求。”


    在确定另一个炭治郎真的拥有单杀上弦鬼的能力,且并非昙花一现之前,他请蝴蝶忍将炭治郎带来他面前,仅仅只是他的私人请求。


    少年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些。


    产屋敷耀哉顿了一下,问道:“炭治郎,能请另一个你当面一谈吗?”


    产屋敷一族持有特殊的能力,他们能够预见未来,有着近似于第六感的敏锐直觉。他能够感觉得到,另一个炭治郎正在看着他们,目光平静温和,和炭治郎一样,是一个温柔的人。


    和室内的人都将目光放在少年身上。


    时透无一郎是很纯粹的好奇,他眨眨有些呆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面色微凝,眉头蹙起,像是在进行内心对话的灶门炭治郎*,认真得就像在看天上的云是什么模样。


    少顷,这位最年轻的柱级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变了!


    他的表情变了!


    还有眼睛……


    暗红色的眸里先是沁出星星点点的猩红,随即,猩红像坠入水中的墨一样扩散,不过一呼吸间,哑色的暗红就被如同黑夜中唯一一把火炬般的猩红色彻底取代。


    危险!


    时透无一郎下意识地抓起身边的日轮刀,蝴蝶忍也做出了和他一样的动作。


    悲鸣屿行冥无法视物,他靠其余四感感受外界,在他的感知中,少年并无杀意,更无恶意,只是气势陡然转变,深重得令人倍感压迫。


    不过这压迫感只有短短一瞬,须臾间便消失不见了。


    它消失得太快,以至于下意识去抓取日轮刀的时透无一郎和蝴蝶忍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就算这双眼睛现在看起来和鬼很像,也不至于……反应这样大。


    他们犹疑着,慢慢又将手中的日轮刀放下。


    炭治郎收回打量时透无一郎的视线,看向若有所觉的产屋敷耀哉,他微微欠身:“久疏问候,产屋敷先生。”


    产屋敷先生,而非主公、当主。


    产屋敷耀哉当即明了,此刻面对他的炭治郎并不将自己看做是鬼杀队的一员,但他仍旧站在恶鬼必杀这一边。


    被受诅咒折磨的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那样,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初次见面,炭治郎。”


    炭治郎的性格直白,说话自然也喜欢开门见山:“你的意思我已知晓,请放心,我和你们一样,都喜欢恶鬼尽数灭除。”


    恨意变淡,不代表他能容忍鬼舞辻无惨活着,像鬼舞辻无惨这种于世界和众生一无是处的垃圾,死亡和地狱才是他的正确归宿。


    “请你再坚持一段时间。”他深深地看着虚弱的产屋敷耀哉,仿佛在透过他看一位久远的故人,“我向你保证,很快,降临在你、产屋敷一族身上的诅咒就会消解。”


    他会杀了鬼舞辻无惨,就像他曾经做过的无数次那样。


    鬼舞辻无惨的确很能躲、很能苟,但熟能生巧,他和祢豆子拥有丰富的杀屑经验。


    闻言,产屋敷耀哉诧异了一瞬,随即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微蹙的眉头倏地松开。


    他咳了两下,笑容已变得轻松愉悦:“好,我会坚持的。”


    他会坚持,坚持到亲耳听到鬼舞辻无惨覆灭的消息传来。


    产屋敷一族的特殊能力在向他示意——


    很快,就像炭治郎说的那样,鬼舞辻无惨必将在他们这一代覆灭!


    这样的未来已然不远了。


    ……


    深藏在伊豆之下的无限城中——


    还不知道天灾已经降临,并对自己磨刀霍霍的鬼舞辻无惨正在无能狂怒,他将和室内一切能够砸落的东西都破坏殆尽,愤怒的咆哮声在无限城中回响。


    鸣女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头发散落着覆盖住的面部,抓着三味的手用力到近乎要折断。


    “该死!该死的人类!”


    鬼舞辻无惨忽而痛苦地撕扯着头发跪倒在地,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青筋凸起,锋利的獠牙伸出唇外,带着剧毒的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发出痛苦低吼的口中滴落。


    他的手用力地,在头皮上划开了数道口子,鲜血淅淅沥沥地落下,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管。


    “停下!给我停下!你这个该死的人类!”


    他不停嘶吼,几次将尖锐的利爪对准自己的大脑和心口,却又顾虑着什么,颤抖着放下。


    鬼舞辻无惨狼狈地击碎手边的障子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准许你成为我的半身,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舞辻无惨的眼下倏地裂开一道口子,眨眼间,那道口子变成了一张饱满的樱唇,畅快的大笑声从樱唇中流淌而出,“成为你的半身?你觉得这是无上的奖赏?”


    说话的声音是清脆如黄鹂的女声,每个字眼里都流露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蔑视。


    鬼舞辻无惨本就狰狞的表情更不能看了:“难道不是吗?!”


    他可是鬼之始祖!拥有着无尽的生命和强大的力量,成为他的半身,怎么不是一种无上的奖赏!


    樱唇响亮地嗤笑一声:“像你这种垃圾、败类、无能的蠢货!你的血、你的肉,全都肮脏不堪、令我作呕!还奖赏?只有你这种眼皮子浅的傻逼才会觉得成为你的半身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区区一个只能在黑暗中苟活的阴沟老鼠,把你的鬼王之位让给我我都觉得脏!什么玩意儿!”


    “啊啊啊啊啊!”从来没有被这样辱骂过的鬼舞辻无惨瞬间暴怒,勉强还能维持的人样彻底崩溃,十几条尾端延伸着锋利爪钩的肉鞭疯狂地破坏着周遭的一切,狂暴地宣泄着冲天的怒火。


    鸣女颤颤巍巍地从和室平台的边缘翻下去,将自己缩进下方的角落里,一丝一毫的声音也不敢发出。


    黑死牟大人,您在哪里?快回来吧,无惨大人快把无限城拆了!


    才重建过一次无限城的鸣女暂时没有能力再重建无限城一次,她只能祈求暴怒的无惨大人这一次能够清醒一点,不要再拆家了。


    暴怒的鬼舞辻无惨没有余力和闲心去聆听下属的心声,他后悔了,他已经后悔过好几次了,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该吃了这个人类!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不过是区区人类而已!他明明把她一点点吃光了的,她怎么可能没死,还和他达成了共存状态!?


    不过是,区区卑微人类!——


    作者有话说:鬼王炭治郎:是时候捡起老手艺了。


    屑老板请注意,距离天灾降临,还有三天!


    第80章


    蒲拢烟觉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倒霉的穿越者, 落地即成盒。


    出校门买个手抓饼,迎头就被一辆在市中心超速的傻逼越野车创飞,终于天选之子一次, 成为万中无一被系统选中、完成任务就能喜提复活的幸运儿, 结果才落地没有两分钟就被一个长着六只眼睛的恶鬼一刀捅了个对穿!还特么被一个长得再好看也掩饰不住骨子里那股卑劣感的屑鬼活吃了!!


    【我给你开了无痛……】系统12005百忙之中抽空说道。


    怨气无限大的蒲拢烟发出响亮的哼声:“开了无痛有什么用?感觉还在啊, 超诡异的好吗。”


    那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一点点吃掉,但是没有痛觉……简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诡异!


    12005:【……抱歉, 我无法对此感同身受, 我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蒲拢烟:……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在由藤蔓编成的王座上摊成一条咸鱼。


    算了, 事已至此,她和统统都不想的。


    看着无能狂怒,又一次开始强拆无限城的鬼舞辻无惨,蒲拢烟一边驱使念力捏爆他的第二颗心脏, 一边很担心地问:“统啊,你确定他伤不到我的灵魂吗?”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这个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很没有下限的样子。


    围观她隔两天就捏爆鬼舞辻无惨两颗心脏,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激情辱骂这个屑鬼的12005:……完全看不出来你有多担心呢。


    想是这么想,它还是安慰道:【放心吧,我给你兑换的技能卡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生得领域复刻版, 这只恶鬼虽然活得久, 但实力不行,他伤不到你的。】


    蒲拢烟放心了:“那就行。”


    她凭空拿出一杯蜜桃汽水, 咕噜咕噜喝了一半,清清嗓子,再度为鬼舞辻无惨展示种花家问候他人全家的优美语言艺术。


    *种花脏话*的屑鬼!那具身体可是她家统统用自己的私房钱送给她的见面礼!据说是天选预备特级咒术师……艹!好气啊!不行, 她要骂死这个屑鬼!


    轰隆隆——


    整个无限城回荡着鬼舞辻无惨痛苦的嘶吼和拆家的巨响。


    虽然有[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生得领域加持,但蒲拢烟只是一个普通的脆皮大学生,她的意志还无法和活了千年的鬼王抗争,因此她无法和鬼舞辻无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不过无法抢夺身体控制权不代表她不能搞点其他事情,捏爆鬼舞辻无惨一两颗心脏这种事她还是能做到的。


    12005分出了一部分力量,用以强化蒲拢烟的灵魂,她以念力为武器,持续不断地破坏着鬼舞辻无惨的身体,使他一刻也不得安宁。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吃了我的身体的代价!”


    *种花脏话*的屑鬼!那可是她亲爱的统统送给她的见面礼,全新的!她都还没来得及探究一下拥有预备特级咒术师力量的身体和她原本的身体有什么区别。


    蒲拢烟发出大反派的狂放笑声,鬼舞辻无惨吼得越大声,她就越高兴、越兴奋。


    12005很不想打扰她的好兴致,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宿主,你这样是搞不死他的,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事是怎样从他身体里脱离。】


    由系统提供能量制作的身体自然比稀血更具吸引力,然而,它可不是那么好消化的,以鬼舞辻无惨的胃力,至今也不过消化了这具身体的百分之几。


    就这百分之几,却将鬼舞辻无惨的力量显著提高了十几个百分比,这也是鬼舞辻无惨宁可承受蒲拢烟不间断的折磨,也不肯把这些难以消化的血肉吐出来的原因。


    只要能够彻底消化这些血肉,他何止能变强十倍!


    灵魂脆弱,蒲拢烟需要一个载体,但短时间内,12005无法再为她制作第二具身体,它需要留足前往正确世界的能量。


    降落在这个世界是迫不得已,一群凶残的鬣狗追在他们身后,使得12005不得不带着宿主紧急就近迫降。


    谁知道迫降后会遇到这种倒霉情况……


    得想个办法让鬼舞辻无惨把吃进去的血肉吐出来,被消化的那部分它可以修补。


    “道理我都懂。”蒲拢烟双手合十,抵在自己唇边,表情深沉,“我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用过了,除了证实这个屑鬼确实很没有下限,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她尝试过激怒鬼舞辻无惨,捏爆他的心脏,搅碎他的大脑,甚至是以最大念力将他的身体撕裂成两半,做出要将他分裂成两部分的假象……他始终不肯放弃她的身体,即便要使用更多的力量恢复伤势,让自己在虚弱和极度虚弱之间不停徘徊。


    12005为生得领域加装好最后一层壁垒,它思考片刻,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宿主,降落在这个世界的外来存在不止你和我。】


    蒲拢烟眼皮一跳:“是追在我们身后的那些?”


    如果是,这可真就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她这运气也真够绝的。


    12005飘过来,落在她肩头:【不,那两道光给我的感觉十分正面,绝不是那群鬣狗。】


    那两道光那时离他们很远,12005也只是回头观察他们和那群鬣狗之间是否拉开了足够的安全距离时,无意中瞥到的一眼。


    一红一粉,莫名的,它觉得很像日轮和辉月。


    交相辉映,从不分离。


    系统有时候言辞也很犀利。对自己的言辞更具攻击性这一点丝毫AC数都没有的蒲拢烟腹诽一句,伸手摸了摸落在肩头的小光球:“那我们该怎么联系他们呢?”


    12005蹭蹭她的手心:【我已经在联系了。如果他们能够听懂宇宙波频的话。】


    ……


    听得懂宇宙波频,但是传播范围不够广,所以还没有听到一人一统的求救信号的炭治郎站在了吉原花街的入口处。


    灯红酒绿,嬉笑调情,一看就不是孩子能接触的地方。


    ‘这里真的有鬼吗?’能够和他进行心音交流的灶门炭治郎*谨慎地观察周围,尤其不放过任何一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鬼杀队也不过刚收到“吉原花街可能有鬼”的消息,还未证实是真是假时,炭治郎却已经笃定了这个消息为真。


    和小伙伴们商量过后,他们留下了还在沉睡中的祢豆子,连夜赶来了这里。


    赶路期间,灶门炭治郎*很信任地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掌控这具身体的炭治郎速度全开,仅是一夜之间就从总部飞驰到了吉原。


    收到主公手信的音柱宇髄天元正在赶来的路上。


    ‘有,他们就藏在这里。’炭治郎的目光落在装潢十分亮眼的京极屋上,‘相信我吗,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理所当然地点头:“信!”


    于是他们再次更换身体控制权。


    天光倾洒的巷子里,有着一头深红短发的少年慢条斯理地将日轮刀藏进羽织里,脚下的影子忽的荡一下,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缓慢的,浸入大地。


    少顷,一个巨大的、不为普通人肉眼可见的[帐]缓缓升起、闭合。


    京极屋中,斜躺在榻榻米上抽烟的堕姬动作一顿,目光犹疑地看向被厚重布料封死的窗户。


    今天太阳很大,室内有些闷热,身为鬼,热还是冷都无所谓,但是……莫名的,堕姬竟感到骨缝里隐隐发凉,像是某种对极度危险的示警。


    可能有什么危险呢?


    这里只有食物,那些该死的猎鬼人根本想不到她哥哥会藏在这里。


    就算是找上来了也没有关系,她和哥哥会把那些该死的猎鬼人一个个都杀掉。


    这样想着,堕姬放心地继续啜吸最新进口的西洋香烟,这是她近来的新爱好,用来佐餐最好不过。


    距离吉原一百多公里外的山林小屋里——


    这里本是猎户的临时落脚地,所以搭建得十分简陋,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在这里休息的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收拾好行李,就要背上装有祢豆子的木箱再次上路。


    咔哒。


    木箱被从里面推开。


    小小只的祢豆子慢悠悠地从木箱里爬出来,她眨眨眼,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优雅地将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好。


    我妻善逸激动极了,围着终于苏醒的祢豆子转:“祢豆子,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吗?我买了金平糖,要不要试试?”


    虽然知道鬼化的祢豆子不吃人类的食物,我妻善逸还是乐此不疲地为少女买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甜食,万一祢豆子想要试一试呢?


    嘴平伊之助坐在原地,隔着野猪头套嗅嗅,嗅嗅,随即疑惑地歪头。


    唔,祢豆子,闻起来和以前有一点不一样。


    是睡太久了吗?


    直觉系就是这么敏锐,祢豆子口衔竹筒,眉眼弯弯地看着围着自己转来转去的金发少年。


    眼熟。


    她略想了想,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了。


    在她的诞生世界里,这个叫做我妻善逸的少年还曾大胆地向她求婚,然后被瞬间愤怒的哥哥毫不留情地扔出了神社。


    少年的喜欢啊,是很闪亮的宝贵之物。


    她由衷地祝愿在这个世界,他能和祢豆子*有一个美好的结果。


    祢豆子摇摇头,婉拒了我妻善逸递来的金平糖,她指了指木屋外,示意两个少年,她想要出去。


    她闻到了上弦鬼的气味。


    是上弦之伍,那个丑爆了的壶中鬼。


    太阳已经落山了,夜晚就要来临,正是吃宵夜的好时候,她要去把那只鬼打包,送给哥哥做宵夜——


    作者有话说:鬼王炭治郎:先来一顿开胃菜。


    鬼之辉月姬祢豆子:给哥哥带宵夜。


    落地最快打出GG的穿越者: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痛苦吧,屑鬼!桀桀桀桀桀!


    1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