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
第三十一章
‘跟人有关的事, 你是一件都不干。缺德的事,你倒是一件都没落下!’
暂且不说众人是如何评价乌林珠的,只说弘时出现在这里, 又是这副姿态,百分百是被人当了枪使,故意来找乌林珠麻烦的。
乌林珠不怕麻烦,但她却是个‘欺软怕硬’的。
熊孩子有个护短的亲爹, 得宠的亲娘,还是正儿八经的皇子皇孙。既不想吃亏, 又不能跟他硬扛, 那就只能使阴招, 先声夺人了。
这会儿乌林珠生怕叫不来人,竟是没压半点声音。此处距离花园角门极近, 于是在弘时等人还目瞪口呆之时,角门处的下人全都一股脑的跑了过来。
而这些人一跑过来,乌林珠就迅速提起裙角朝着角门方向冲出了花园。
乌林珠知道, 就算来了这么多人, 只要四爷和四福晋不在这里,弘时想要抽她鞭子也不会有人劝阻, 甚至有不少人乐见其成。而她呢,不管来不来人,来多少人,她都不能在人前收拾弘时。
想要收拾弘时,要么借力打力, 要么就人后……
乌林珠一边跑一边还在琢磨怎么收拾弘时更解气,至于说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下手会不会没道德?
道德是什么?
想用道德绑架她前,那也得她有这玩意儿吧。
再一个, 道德这玩意儿不得是在人人平等的前提下才能酝酿出来吗?
都没人权了,还要啥道德。
啧,不要了!
←_←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万不说奴婢是王爷和福晋安排给二格格的伴读。只说三阿哥打了二格格的伴读又置亲姐姐的体面于何地呢?奴婢思来想去,发现竟只有一走了之才不会伤了主子们的体面和情份。”
少时,乌林珠带着二丫跑回四福晋院中,一番通报后,乌林珠便将刚刚的事学与四福晋知晓,将自己跑掉的初衷说完,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回:
“奴婢自入王府从未私下里见过三阿哥,更不曾做过惹三阿哥不快的事。奴婢怀疑三阿哥此举是受人蒙蔽,被人当了枪使。有人想借三阿哥的手给奴婢一个教训。教训奴婢事小,教唆利用主子事大,若助长此风,怕是长此以往后患无穷。”
四福晋抽了下嘴角,才缓缓问向乌林珠,“你怎知弘时拦下你就是要教训你?”
乌林珠:“聪明人走一步看十步想百步,而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奴婢虽愚钝,却是十足的小人。换位思考一下,奴婢就悟了。”
“你到是有自知之明。”四爷大步走进来,一边冷哼一边斜了乌林珠一眼,“爷且问你,若爷和福晋不给你做主,你又要如何?”
乌林珠闻言微微抬眸看向四爷,故做小心的问道:“实话实说吗?”
“哼!”四爷不语冷哼,接过四福晋递过来的茶杯,慢慢宽着。
乌林珠想了下,决定在实话实话说的前提下,再摆个稍微委婉的姿态:
“‘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曰: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自来都是教坏女儿坑岳家,教坏儿子坑全家。孩子不听话,要么狠狠的打,要么就可劲的惯。奴婢小小的一个人,不在其位不谋其事,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liao)。”
四爷/四福晋:“……”
那从今天开始,苟且偷生也要有门槛了。
撸完虎须后,乌林珠做作的叹了口气,又用贾家自嘲了一回:“自古老子英雄儿好汉的事就不多,子不肖父也是世间寻常之事。旁的不提,只说我们贾家吧。当年能跟着太祖打天下,祖上也是骁勇善战的好汉。
然如今的贾家子弟上了战场,能不临阵怯战,干出坑家败国的事都是祖上烧高香了。可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一种米养百种人罢了。”
屋中众人:…真是好话赖话全让她说尽了。
如此巧言令色,又如此奸诈,狡猾,无耻,诡计多端……四爷直视乌林珠,眼底都是惋惜和庆幸。
若她是男子,未必不能重振祖风。
也幸好这不是自己女儿,将来嫁不出去也不担心砸在家里。
╮(╯▽╰)╭
诚如乌林珠猜测的那般,她之前的行为惹怒了王府一干奶娘和教养嬷嬷,李侧福晋不光借机跟二格格打了亲情牌,还将弘时身边侍候的人都过了一遍筛子。
正好弘时的年纪也用不上奶娘了,李侧福晋就借着这股东风将弘时的奶娘打发走了。但弘时身边除了小太监还有几个总角小厮玩伴,其中一个就是其奶娘的儿子……
想要利用弘时给乌林珠一个教训的人不少,但乌林珠凭借其独有的造作风,不但没吃什么亏,还将皮球踢给了四爷和四福晋。
先不管乌林珠如何犯了众怒,但亲儿子被人教唆利用,四爷还能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
于是出事后,乌林珠没受到什么伤害,弘时身边的下人却是来了个大换血。
李侧福晋还好些,虽然觉得乌林珠挺闹腾的,但她儿子被人教唆利用这个事才是最让她揪心的。
现在那些下人只是教唆她儿子教训一个丫头,若是没及时发现,那这些下人会不会越发胆大妄为?假以时日,会不会离间他们母子之情?
肯定会的!
越想越后怕的李侧福晋到是越发感激这件事情发现的早了。
而乌林珠呢?
因其在这件事情上的无耻和全身而退,到是再度让整个雍王府的下人见识到了她的难缠和‘得宠’,此后待她竟又多了几分小心,不敢得罪。
……
荣国府那里,贾母在被焦大‘问候’了两回后,终于想起来应该派人去雍王府打探打探乌林珠的消息。
巧的是贾母派人来雍王府打听消息的时候,正是弘时身边下人大换血的第二天。不过四大爷他们家的篱笆扎得紧,就算贾家来人使出了金银大法,也只打听到了一点皮毛。
得脸!体面!
不过区区四个字,到让贾母从被动被勒索变成了主动上贡。
荣国府的姑娘都是按月领月钱,按季做衣裳打首饰,于是从下个月开始,属于乌林珠的那份贾家姑娘份例也会按时送到雍王府。
除贾母这份晚来的慈爱,王夫人那里也因着贾母的态度受益匪浅。
虽说大儿子死了,大姑娘没攀上高枝,小儿子带着他那块含金量并不高的玉远赴江南,但王夫人仍旧因着乌林珠多了几分底气。
然相较于贾家这些纷纷扰扰,四爷从乌林珠这里得到了一点不太明显的提示后,更是加快了踹太子下野的脚步。
寒山和拾得的那段话若是有进阶版,那一定是——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
四爷:太子,需要爷这样的兄弟!.
太子需不需要四爷这样的糟心兄弟还不好说,但王夫人的兄弟却想要借着乌林珠的兄弟搭上林如海,却是不争的事实。
扬州与金陵相隔不远,王夫人的哥哥和姐姐,也就是王熙凤兄妹的老子王子胜和嫁到皇商薛家的薛王氏都在王夫人的往来信件和节礼中,都听说了宝玉依亲姑妈生活教养之事。两家都是会钻营的,合计了一回,过了端午便择了出行吉日阖家前往扬州巡盐御史府拜访。
于是薛家的宝钗,贾家的宝玉,林家的黛玉,竟提前遭遇了——
作者有话说:苟且偷生(苟且:得过且过;偷生:苟且地活着)指得过且过,勉强的活下去。比喻贪图眼前的存活,缺乏远见贪生怕死。
第32章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这一……
第三十二章
这一年, 贾敏还活着,她有儿有女,满心都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满足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许。而林如海呢, 一脉单传的林家终于迎来麒麟儿,也是春风得意,心满意足。
同是这一年,薛老爷健在, 薛家的生意不增不减,仍旧持稳。嫁入薛家的薛王氏仍是时不时就要感叹抱怨一回父母待她吝啬不公, 让她从官家千金变成商人妇。
恰巧也是这一年, 王贾两家再度联姻, 王家长房的大姑娘王熙凤婚配荣国府长房嫡子贾琏。长房长子王仁初入纨绔赛场,薛家的薛蟠也正是对什么都好奇感兴趣的年纪。
可以说这一年的林家, 王家和薛家都是一副欣欣向荣之气,宝黛钗三人也全是父母双全,前有兄弟后有家族, 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若无意外, 从这一年开始有的家族蒸蒸日上,有的家业凋零, 有的妻离子散……
抛开已经隐隐有了变数的将来,只先说三家的主母吧。
王大太太出身宁国府,不但是薛姨妈的长嫂,还是贾敬的胞妹,贾敏的堂姐妹。这也是为什么贾珍与王熙凤从小熟稔了。
贾敏, 薛姨妈和王大太太出身都差不多,年少之时也曾时常相见,但长成后各人的经历际遇却大不相同。
一个嫁给了仕宦书香之族的林家, 成了探花郎之妻;一个嫁入同样官宦勋贵的王家做长媳,一个却许给了百年皇商的薛家,做了商人妇。
一个出嫁就得欶命,不过几年就诰命加身。
一个虽是长子长媳,却因次子强势,长子无才,不得不偏居金陵祖地。
一个却是失去了官家小姐的身份后,再没了诰命加身的可能。
薛家最是有所求,不管是薛老爷还是薛姨妈,他们都是带着殷勤讨好之意登门的。而王大太太登门的原因就复杂了许多。
一是为了即将嫁到荣国府的女儿,二是为了不及弱冠的儿子。三嘛,则是王大太太得了恶疾,名医看遍,好药吃遍,怕影响亲闺女的亲事不敢声张,如今不过是生挺硬熬罢了。
这会儿来见堂妹,自有不少贴己话要说。但小姑子就在跟前,又不由忍了下来。
抛开前尘种种,只说此时重逢,一个因生产略有些丰腴,一个面色腊黄似有隐疾,一个除了年华不在竟是不增不减,一时间竟都唏嘘不已。
少时,三位当家主母宾主落座,又笑着受了小辈的礼,之后各有表礼互送,这才打发小辈下去玩耍,自在说话。
三人都有儿有女,不过贾敏的儿女却是年纪最小的。王仁和薛蟠给贾敏请过安后,便被管事引到了前面。
林小弟被奶娘抱着给客人们看了一回,又被花样夸了一回就由着奶娘抱下去了。最后竟只有宝钗跟着宝玉和黛玉去了林家的花园玩耍。
盐政最是个有钱的衙门,所以巡盐御史府的后宅也修得美轮美奂。此时不过七月,正是姹紫嫣红开遍的时节,一路走来,步步是景,更让人有种置身仙境之感。
宝钗比宝玉年长两岁,黛玉又比宝玉小了一岁,虽说此时几人年纪都不大,但三人里,宝钗是唯一跟着父母出门应酬过的。
金陵之繁华不下京城和扬州,城中官宦士绅之家也都修了极好的宅子和花园子,宝钗曾随母亲去过金陵甄家,当时她便觉得甄家的宅子已是极好的了,不想来了巡盐御史府,她才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
来之前,宝钗就得了父母叮嘱,不管林家的姑娘是否好相处都切莫与之发生冲突。这会儿一路走来,因父母熏陶教养已知富贵权势的宝钗,心中竟又生出一股熟悉的怯意来。
是的,熟悉。
上一次生出这种胆怯和自卑的情绪还是在甄家见到等那真正的官宦千金的时候。
相较于宝钗,宝玉见家里来了个姐姐,就特别高兴。黛玉也有些小兴奋,毕竟她上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她弟弟百天的时候。
兄妹俩先是小大人一般的招待了一回宝钗,随即就迫不及待的对宝钗发起了十万个为什么?
宝钗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她有些嫉妒黛玉,却还记得她老子娘之前的叮嘱,于是在回答小兄妹的问题时,又带了几分讨好之意。
宝玉和黛玉因年岁小,又不曾见过几个外人,到是没察觉到什么,但跟着他们兄妹的程嬷嬷和其他丫头媳妇却都看明白了。
不过在她们看来,兄妹俩这样的出身会被人讨好,敬着捧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更不觉得宝钗此举有何不妥。
真要说起来,这皇商家的小姐还不及那些盐商家的姑娘会哄人开心呢。
←_←
后院种种暂且不说,只说因着姻亲旧故之交,林如海不由在前院花厅接待了王薛两家的男丁。
薛老爷发挥商人本色,殷勤讨好又圆滑世故,既不坠自家声名体面,也不让人生厌。
王大老爷就稍显逊色了,他既抛不开王家长子的旧日辉煌,又没有他妹夫精明善言,好在按出身,林如海也是王大老爷的妹夫,他这个便宜姐夫到也能端得住。
自家老爹的心思和用意,王仁和薛蟠是半点都没体会到。
王仁和薛蟠就站在自家老子下首,一个百无聊赖,举止轻浮。一个动来动去,一副耐心告罄之态。
看到这二子,林如海面上不显,心里却又多了一些警醒和感悟。
宝玉和儿子可不能养成这种德行!
……
相较于江南那边的热闹,雍王府二格格的及笄礼就办得极为低调了。
除了府中摆了两桌家宴,李侧福晋的娘家送了一回寿礼外,竟再无旁的。
做为二格格伴读,乌林珠也送了一份寿礼与二格格。
是一套瓷器。
乌林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到后世,但来了这里,就不由想要带些特产回去。
她让人打听了一回瓷器,然后便按这个时代常见的样子订购了20套瓷器,之后又自己画样子订了一些各种各样,附和她喜好以及方便她生活的。因订的比较多,乌林珠又东拼西凑了一回,正好凑够单开一窑的数量。
乌林珠送给二格格的那套瓷器就是各种样式型号的马克杯,单柄水杯,汤碗,面碗,异形果盘……
值不值钱暂且不说,但光看这些瓷器样式独特,数量多且还成套这一点,就绝对算得上‘用心’了。
过了一个非常低调的及笄礼后,二格格竟在中秋前跟乌林珠说起了她的小烦恼。
她老子的生辰就在十月末,这都快过中秋了,她还没想到要送她老子什么做生辰礼。
乌林珠闻言,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的说道:“王爷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格格的心意。王爷的生辰在冬日,冬日百花凋零,到处都是枯木白雪。若是格格能让百花绽放,枯树生嫩芽,那无论过去多少年,这份生辰礼仍旧会被王爷记在心里。”
二格格闻言先是蹙眉,随即便看向乌林珠,心知她这么说必是已经有了办法,不过还是对乌林珠摇了摇头,“阿玛不喜铺张浪费,若是为此糟践了绫罗,定会惹阿玛不悦。”
那就不是送生辰礼,而是送糟心了。
乌林珠摇头轻笑,“王爷勤勉节俭,世人谁不知晓?我有一法,不过区区一百一十两银即可让整个花园绿叶嫩芽,百花绽放。”
“一百一十两?”二格格不信,“若是糟践绫罗,便是一两银子也是不成的。”
乌林珠伸出一只手在二格格面前摇了摇,“一百两银子是赏我心思灵巧的,十两银子才是铺陈花园的开支。不过格格放心,我的这个主意不但值一百两银子,那十两银子收拾出来的花园事后还能再回收利用,保证一枚铜子都不浪费。”
…也就是说你值一百两,我阿玛的寿礼只值十两银子呗?
二格格闻言,一脸纠结的直视乌林珠:
若是寿礼还能回收再利用,那岂不是说她送给阿玛的寿礼……一文不值?
第33章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虽然……
第三十三章
虽然对比太过强烈, 还显得自己非常不孝,但二格格还是顺着乌林珠的话低头琢磨了一回。
几息后,二格格猛的抬头, 一脸‘我猜到了’的神情略有些小激动的看向乌林珠:“是…冰雕?”
京城偏北,冬日滴水成冰。若是让冰雕匠人雕些花草粘于花园各处,倒也能以假乱真。但是,
冰雕能回收再利用吗?
“不是哦!冰雕也可以装点花园, 但是耗时长,匠人们在花园里做活也没什么惊喜可言, 最重要的是还无法回收再利用。”乌林珠笑嘻嘻的摇头, “那十两银子怕是都不够给匠人们支付工钱的呢。”
竟然不是冰雕!
二格格见乌林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又低头寻思了一回,仍没什么头绪, 不由看向一旁的贴身侍女。
那侍女秒懂,转身便吩咐小丫头回房取了一百一十两银票过来。
别看二格格才十五岁,但做为四大爷唯一的女儿, 二格格的小金库也不容小觑。这一百一十两于她来说, 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少时,乌林珠便收到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张十两的银票。
乌林珠先将一百两银票收进自己的小荷包, 又将十两银票递给身后的二丫,轻声在她耳边吩咐了一通,二丫便一头雾水的走了。
半个时辰后,二丫带着几个婆子抬了几个木箱去了二格格的院子。
“去点个炭盆来。”
等东西都抬到二格格院中厢房后,乌林珠又吩咐人拿个炭盆过来。之后将所有人都赶出去, 只留她自己和二格格呆在厢房中。
也不用二格格做什么,乌林珠便一一打开那几个箱子。
先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盆放到碳盆上,然后又回身拿了一根蜡烛放在瓷盆里。等蜡烛化成水的功夫, 乌林珠又拿起那根她与二格格回屋前‘随手’从花园折的一段新鲜树枝来。
左右看了看,又将插了鸡毛掸子的白瓷瓶拿过来,拿出鸡毛掸子便将树枝插了进去。
准备工作就续,乌林珠又推门出去让人给她打盆井水,若是能在井水里放点冰就更好了。
外面的人弄不明白乌林珠要干什么,却还是听命行事的去取冰取水。
一刻钟后,乌林珠先将自己的拇指,中指和食指这三根手指伸进冰井水里,之后再放到烫手的蜡水里,然后迅速拿出来三指用力掐住花瓶里的树枝。心中默数一二三,之后轻巧的将手指从树枝上移开,一朵浅粉色蜡烛花就做好了。
一朵之后,乌林珠又一口气做了十七.八朵三指花。之后又捏了四指花,五指花,以及几朵三指花捏靠在一起的牡丹花,转头看见鸡毛掸子,又扯下几根鸡毛弄两朵压了鸡毛的蜡烛花。
转身又从箱子里拿出六根筷子,捆成一束插进蜡水里,之后再点在树枝最粗的地方,一朵极为标准的五瓣梅花就做好了……
一刻钟左右,乌林珠将自己目前能想到的花样子都捏了个遍,这才停下来。
一边举着白瓷瓶,一边对着二格格嘚瑟:“化蜡烛的时候,也可以分几个盆来弄,盆里面加些菠菜汁,韭菜汁,胡萝卜汁或是旁的颜料,掐出来的花就更好看了。
等到王爷生辰的前一夜,格格带着院里的丫头媳妇将这些蜡烛都化成水,再捏在树枝上。
等过了正日子,您再让人将这些蜡烛花都摘下来,之后再化成水,用细竹筒子重新弄回蜡烛的样式,岂不半点不浪费?呐,一两银子能买50根蜡烛,箱子里正好是500根。绝对够用了!”
二格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等乌林珠得意洋洋的说完这一段,她先看看木箱子里的蜡烛,再看看乌林珠举着的花盆,低头再看一眼瓷盆里还剩下的蜡烛水,最后才将视线对上乌林珠那张与其性格并不相符的脸。
二格格:这一百两银子花的……值!
为了保密,等二格格亲自试了一回蜡烛花怎么捏后,乌林珠便将这些蜡烛花从树枝上摘下来,重新丢回瓷盆里。
之后又将瓷盆里的蜡烛水倒进一个细竹筒里,做这一切的时候,乌林珠还没忘记将线芯塞进去。
借着那盆刚刚送进来的冰井水打扫了一回战场,乌林珠又将东西都塞进木箱里,最后一一上锁,再将钥匙递给二格格。
瞧,银货两讫,结单啦!
二格格:“……”
肿么办,看到你这副得意模样,突然就感觉那一百两银子又不值了。
……
二格格花了一百两银子,不光解了惑,还得了个惠而不费的主意。旁人再抓心挠肝,也没从乌林珠和二格格那里打听到什么。
二格格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乌林珠又是个极为难缠的鬼见愁,于是不少人都去寻了一回有些‘憨’的二丫。不想二丫虽然‘憨’,却是个嘴紧,认死理的,不管旁人问什么,怎么问,她竟是半点口风都没露。
一时间阖府上下都开始期待起了二格格这份寿礼来。
四爷那里也是如此,他比旁人强一些。但即便二丫将采购蜡烛的事都说与四爷知晓,四爷也想不到这事上还有这么‘便宜’的寿礼。
五百根蜡烛,一个瓷盆,一节细竹筒,一把筷子……
哦,还有后送进厢房的炭盆和加冰的井水……
转过天来,四爷又从二丫那里知道乌林珠得的那一百两‘赏’钱都花出去时,常年不化的冰山脸都被乌林珠气笑了。
你问为啥?
乌林珠花了五十两银子给自己买了一套金镶珍珠红宝石的小头面后,又给了焦大四十两银子,让其买些陈米粗布送到养生堂。
最后的十两银子里,给了二丫一两;又将一两银子分成两份,给了日常为她送洗漱水及送饭的粗使丫头和小太监。完事才以不敢跟二格格比肩的说词用剩下的八两银子给四爷点了盏长明灯,尽了一回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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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格格只是四爷的女儿,就算她的寿礼再出众,也不会对后院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打听不到什么,也就没谁会持续将心思放在她这里了。于是四爷后院的女人仍旧将注意力放在了四爷和子嗣上,希望可以通过孕育有功提个位份。
后院的女人都盯着仅剩下的那个亲王侧福晋使劲时,四福晋也在积极备孕,希望能够尽快怀上自己的养老保险。
乌林珠略尽了一回人事也将这些事抛到脑后了,这日正带着二丫回四福晋的正院时,竟又撞见了弘时。
不过弘时身边的人却在第一时间哄着弘时去给李氏请安,没让他俩再起摩擦。
弘时和乌林珠都不怕彼此,可弘时身边的人却不想步上前人后尘。
可惜这些人不知道,弘时虽暂时被劝住了,却是满心都是要朝乌林珠伸爪子的蠢蠢欲动。而乌林珠呢,她当天晚上抽空回了一趟游轮空间,又在游轮图书室里查了一回资料,这才将女性排卵期,安全期以及易受孕日的正确算法写在一块白绢帕子上。
翌日,乌林珠提前两刻钟出门。不过她没先去绵希台,而是径直去了四福晋的上房。
请过安后,乌林珠便做作的看了看屋中左右,之后便站在那里静等四福晋清场。
四福晋虽不知乌林珠来意,却也配合的将人都打发出去了。
见人都走了,乌林珠也没再抻着四福晋,将一只端午时府里赏的荷包双手递给四福晋。
四福晋满心疑惑的接过来,再顺着乌林珠的意思拿出里面的白绢……——
作者有话说:四爷:爷的寿礼越来越不值钱了。
二格格:嘤嘤嘤,人家送的是心意!
乌林珠:嘿嘿嘿,借花献佛,重在参与!.
第34章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即便……
第三十四章
即便嫁与四爷多年, 又曾生育过,可看到乌林珠那白绢上写的行房易孕之法,仍让四福晋有些羞臊。
想要说点什么缓解羞恼尴尬, 但一抬头便看见乌林珠一副百无禁忌的样子,不由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连个小丫头都不如吧。
心中默念了两遍‘淡定’,四福晋就木着一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 直接了当的问乌林珠这办法从何处得来。
乌林珠歪了下头,很是大言不惭的说道:“奴婢一直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总能发现这世间的不同之处和别样美好, 可见生来就是为了这世间发光发热的。”
那你确实是挺与众不同的。
四福晋没忍住, 直接在心中腹诽了一回乌林珠。又见她这般顾左右而言他便知是不想回答自己,心下叹气, 又问道,“可否灵验?”
虽然书上说排卵期行房,有60-70%的概率会怀孕。但保险起见, 乌林珠就只对四福晋说了四成。
“……是药三分毒, 这法子虽只有四成概率,但冲着不喝苦药汁子, 也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偏方,就值得试一试了。”
顿了下,乌林珠又说道:“这法子目前只有您知道,就算是没效果,也不会妨碍什么。”
四福晋缓缓点头, 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过并未表现出来,只神色淡淡的问乌林珠为什么要将这个易孕的法子告诉给自己。
“总不有说看不得弘时太得意吧?”乌林珠摸了摸鼻子, 见四福晋没在意她直接唤了弘时的名字,便又摆出一副可爱姿态的说了个狗都不信的理由:
“为奴为婢的,自然是希望主家人丁兴旺,越来越好呀!奴婢有了好东西不给当家主母,难道还要不知礼法轻重的交给妾室姨娘不成?”
四福晋:“……”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也知道‘礼法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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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法子当真有效,那这份功劳可就大了去了。四福晋思及此,不禁又问乌林珠想要什么。
大清只有八旗,姑娘她想做第九旗的旗主,还想要拥有‘判离’的权力。
她想让所有不想跟糟心男人过日子的女人,都可以带着自己的私产自主自由的和离。将户籍落在大清的第九旗里,从此不被婆家,娘家以及宗族压迫……
垂眸,再抬头,乌林珠神色认真的对四福晋摇头,“奴婢想要的…您和王爷现在都还给不了我,以后再说吧。”
四福晋:坏了,这丫头莫不是想要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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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林珠掐着时辰告辞出来,无视一院子丫头媳妇小太监们的打量目光,脚步轻松的朝着绵希台行去。不过走着走着,乌林珠却是越走越慢,最后竟直接停了下来。
“我前儿请二阿哥帮我捎了家书,也不知道送没送到扬州。你去打听一下二阿哥到哪了?”
二丫得了吩咐也没多问,见乌林珠示意她现在就去,二丫便从善如流的离开了。
乌林珠目送二丫走出视线,这才收回目光继续朝绵希台行去。
虽然经常使唤二丫做事,但乌林珠始终不信任她。
上个月,乌林珠还特意给了二丫几天假,又花银子‘拜托’府里的车夫送二丫回家探亲。
不想二丫回来竟告诉乌林珠,她家里人都没了。还说什么感谢乌林珠帮她回家探亲,以后定当用心侍候云云。
乌林珠十分感动,不光送了两块府里发的尺头给她,还让人准备祭拜之物让二丫去给她父母家人烧回纸钱,之后待二丫又亲近了两分。
此时的二丫以为乌林珠已经完全放下对她的戒心,但她却不知道乌林珠已经想到了如何规避她带来的风险了。
一但四福晋怀孕,乌林珠就会以替四福晋祈福的名义替二丫赎身,之后便会将二丫送到焦大的那个二进院去。
焦大无儿无女,二丫无父无母。既如此,那就给他们俩办个认亲的仪式,一个临老有个闺女养老送终,一个也有了个老爹可以让她承欢膝下。
二人既可以互相监督,又可以相互依靠。而自己呢,也算干了件‘成人之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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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福晋的身体调养得极好,月事非常规律,按着乌林珠给的计算方法往里面套日期,很容易便算出了排卵期和易孕日是在哪天。
之后四福晋也没藏着掖着,而是晚饭前派人去请四爷,等与四爷用完了晚膳,便将乌林珠早起过来的事如实说了。
四福晋不认为这件事情会瞒住四爷,与其等着四爷来问,还不如自己主动些呢。
更何况,四福晋还记得乌林珠说的‘目前’只有自己知道的话。
四爷觉得这种算法就是天方夜谭,但因为这个算法是乌林珠拿出来的,莫名的,四爷和四福晋竟然又不由自主的信了几分~
虽然那丫头被下面的人起了个‘鬼见愁’的外号,但行事却自有章法。
而且这法子能不能成,总要试过才知道。不过却打乱了四爷入后院休息的规律和节奏。
这对于一个多多少少有些强迫症的人来说,才是最难以忍受的。
……
就在四爷与四福晋准备按着排卵期易孕日造人的时候,弘昀一行人也终于赶在关城门的前一刻进了扬州城。
弘昀身体不好,一路走走停停不说,刚登船的头两天竟还晕了船。
加之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赶路,人的状态就非常糟糕,于是出行没几日他们一行人就先寻了个地方避暑。哪日天气凉爽些了,再行上一天半日的。
好在他们一行没什么正事,弘昀也只是想要在死前多走走,多看看。于是脚程一再放慢,边走边逛边休养,这才在八月初进入江南地界。
他们一行人之所以会这个时辰入城,也是邬思道的有心为之。
于是在住宿什么的都没安排妥当的时候,他们一行人便自然而然的到巡盐御史府上借住了。
先借住,再送信,然后见一回乌林珠那传说中叼了块玉出生的亲弟弟,再由着邬思道出面与林如海表达一回盛情款待,王爷时常夸赞,一气呵成,顺理成章。
‘大人’的事情都与小孩子无关,弘昀在巡盐御史府上休养了两三日后,便准备逛逛扬州城。
哦,不止他一个,还有王仁和薛蟠。
薛王两家组团来瞧宝玉,之后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将王仁和薛蟠送到扬州这边的书院读书。
书院每十天放一日旬假,这一天,王仁和薛蟠便都会来巡盐御史府给贾敏和林如海请安。
不过这二人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赋,也对读书不上心,旁的学生每十天放一日旬假,他们却是经常逃课,只每十天按父母的叮嘱去巡盐御史府请一次安。
担心去给林如海请安的时候再被他考糊了,所以每次都会挑林如海不在府中的时候给贾敏请安,尽量不往林如海跟前凑。
贾敏和林如海何等人物,见他二人这般,便也只做不知,尽量不失了亲戚情份也就罢了。
不得不说的是,王子胜和薛老爷原还想借此机会与林如海一家多攒些香火情,奈何他们的儿子并不将老子们的苦心放在心上,直接弄巧成拙了。
这一次也是赶巧了,二人来给贾敏请安,听说雍亲王家的二阿哥借住巡盐御史府。过来的时候又赶巧碰见弘昀出府,便准备尽一回‘地主之谊’的跟了上去。
但很可惜,一个病弱少年既不喜欢逛青楼楚馆,也不喜欢喧嚣吵闹的赌坊,到让他们哥俩失望了……——
作者有话说:四福晋:某人要狮子大张口了!
四爷:……。
第35章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四爷……
第三十五章
四爷将儿子保护得极好, 加之弘昀的身体自来就不是很好,所以他从小到大见过的纨绔和傻袍子并不多。
前日见了宝玉,因其年岁太小, 没办法与其长姐做对比,弘昀还有些小遗憾。今日普一见到王仁和薛蟠,弘昀竟从二人身上看到了一眯眯乌林珠的影子。心下觉得有趣,不由便叫这二人跟在身边侍候了。
弘昀想的很简单, 他就想知道像乌林珠那样的奇葩是靠血缘传承的还是地域特产,以及这样的奇葩还有多少……
其实这一路走来不光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 还遇见过不少增长见识的人和事。
旁的不提, 光是遇见卖身葬父/葬夫的次数, 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
好在弘昀听劝,加之他只是身体弱, 脑子里没装除颤仪,爱新觉罗家的血脉也没在这事上犯抽这才没像个刚出新手村的小白被人各种哄骗。不过,
弘昀那传自爱新觉罗家祖传的小心眼却没错过发酵和酝酿。
于是凡是遇见卖身葬父, 葬夫的, 弘昀都会一边派人将当地的伢婆叫过来进货,一边又让人通知义庄火化‘尸体’。
不过那些‘尸体’, 有的是真尸体,有的则是尸体预备役。
于是那些卖身的都被人伢子领走了,那些‘活尸体’都被送到衙门按情节情重,或杀或关或是服徭役去,总之就是弘昀凭借血脉的力量和遗传自四爷的强迫症, 将这些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有些眼力的人不敢对弘昀一行出手,然后弘昀就觉得人家瞧不起他一个要死不活的亲王庶子。
你想呀,骗子都不骗他, 不是瞧不起他又是什么?
哼!都是皇亲贵胄,他差啥了?
然后跟着出门的邬思道等人见弘昀不高兴了,直接二话不说的就将这些有眼力的都收拾了。
而那些个没眼力的倒是朝弘昀一行出手了,可弘昀又生气了。
他觉得那些人将他当傻子,气恼过后更是不准备放过这些人了。
弘昀没仗着身份搞坑蒙拐骗那套,但他却借着身份大力打击了一回搞抗蒙拐骗的。四爷知道后,担心会累到他儿子,更是给予了更多支持。
儿砸,开心最重要!
(ˉ▽ ̄~) ~~
话回当下,一行人走在扬州街道上,弘昀一边感慨扬州繁华,一边又心忖了一回这地界上的‘热闹’也不少。
就这会儿,薛蟠提议赌两把,输赢都算他的。王仁抢着表示要弄艘画舫带着漂亮妹纸去游湖时,偏有那长了眼睛的家伙跑到他们跟前玩恶霸强抢民女那套。
只见几个本色出演恶霸的男人追着一个一身白衣白裙的年轻姑娘朝着他们这边跑来,然后再被弘昀的护卫们拦在十几步外……
看着那姑娘跪地表演可怜无助时,弘昀就开始琢磨,自己是按以前的套路伸张一下正义,还是再琢磨个新招时,王仁和薛蟠却一下子就跳出来,也想要给弘昀表演个英雄救美。
在确定这二人是真没看出来那就是个套时,弘昀刷的一下将折扇打开,一脸不忍直视的用扇子将自己的脸挡住了。
原来鬼见愁的表哥表弟,竟是这般纯真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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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鸽传书至京城后,四爷那里已经知道邬思道带着弘昀住进了巡盐御史府。虽不知林如海会如何选择,但四爷却不再关注此事。
中秋宫宴,仍旧与之前无二。不过自从直郡王被圈,八爷被扒了脸皮后,每逢宫宴,都无人再跟太子抢风头了。
不过今年的中秋宫宴上,即便四爷依旧想要低调行事,却还是被太子拿小话敲打了一番。
开始的时候,四爷以为是他让人联系林如海的事被太子知晓了,但听着听着才发现并非是那一件。
太子会下四爷面子为的也不是旁的事,正是乌林珠入雍王府这件‘乌龙事’。
贾史王薛都是太子一系的人,之前贾家也跟太子那边打过招呼,不想下面的人却因为同名这种事将乌林珠分到了雍王府。
原以为是乌龙事件,但经过几个月的调查却发现这事竟是越调查就越离奇。
尤其是那个冻死在红螺寺的马道婆,竟然还能死后诈尸去送礼……
再之后,太子就阴谋论了。
一个丫头片子不值什么,但太子就是觉得他们家老四包藏祸心,一边在废太子时立挺他这个二哥,一边又撬他的墙角…忒坏了!
抛开这些,太子又有些看不明白他这个弟弟在算计什么了。
既然瞧上了这些旧臣势力,又将贾家丫头弄到了王府,那做什么还要将人放到自家闺女身边做伴读呢?
是在算计什么还是犯了别扭,又矫情了一波?
但不管怎么说,贾家那丫头入了老四府,他就不能不表个态。
太子要借乌林珠入雍王府的事来一波杀鸡儆猴,四爷觉得太子就是在无礼取闹,其他皇子们要么是事不关已的看热闹,要么就是盼着这两人能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坐在上首的当今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并且也猜到了他亲生的太子为什么要当众给德妃生的老四没脸了。
“荣国府那丫头是怎么回事,还没查出来吗?”
李德全抽了下嘴角,压低声音回道:“贾家那边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是两房相争那些。宫里这边是真将人名弄混了,但问题还是出在内务府……”
但内务府那边的线索却都断在了马道婆那里。
当今:“…那丫头心性如何?”
不是个善茬!
在心底给乌林珠下了这么个评语后,李德全又答非所问的告诉当今,“四爷安排那丫头给他府上的二格格做了伴读。”打老鼠怕伤了玉瓶,再想处置那丫头也要顾及一下二格格的体面了。
一听说人成了亲孙女的伴读,当今便抿了下唇角。
这还真不能随便处置了。
“也罢了,下次宫宴时让老四将二格格和那丫头都带进宫来。”当今不记得这个孙女叫什么名字了,想了下,也只用二格格称呼了。不过这话一说完,当今又冷哼了一声,
“天天藏着圈着,生怕朕惦记。哼,就是老四舍得让他闺女抚蒙,朕还不乐意落埋怨呢。”
能抚蒙的皇室贵女那么多,你不乐意,自有乐意的人,朕还不稀罕呢。
说起这个,当今对四爷的不满又多了一层。
踩着亲生老子立慈父人设,老四你挺能耐呀!
思及此,当今不光无视了太子下四爷脸面这个事,竟然还拉了一回偏架,也带头踩了他家老四一脚……
前殿的男人们玩着另类朝斗时,后宫的娘娘们却没带着儿媳妇搞什么外援型宫斗,人家就是吃吃喝喝,再说说笑笑,别提多和谐了。
你说宫斗?
呵,那是宫中女人的事业,却不是她们的生活。
不过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一回惠妃了。
她亲生的直郡王被当今圈了以后,养子老八也落了架,宫里跟红顶白,惠妃必是要受到一些冷遇和磨搓。
但管着宫务的宜妃,德妃和荣妃三人不但没落井下石,还特意叮嘱手底下的人不许怠慢惠妃分毫,若有那不懂事的嫔妃主动挑衅,她们也会替惠妃教导后辈规矩。
不是三人的心性有多好,而是有当今这个老不死的王.八蛋在,她们更能体会到什么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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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雍王府,乌林珠扒拉了一回手指,发现她又有一阵子没回荣国府探亲了。于是中秋这日先睡了个自然醒,然后便盛妆打扮的回荣国府给人‘尽孝’去了。
贾母等人:我谢谢你了~——
作者有话说:当今:德妃生的老四能跟朕亲生的太子相提并论?
德妃:呸!
太子:老四撬孤墙角,必须杀鸡儆猴。
四爷:…是有那么回事.
第36章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
第三十六章
乌林珠给自己定的每月休息日是初一和十五这两天, 八月十五这日正好是她的休息日。
之前每次休息的时候,乌林珠要么会在自己的小宿舍里休息,要么就带着二丫回焦大那边的二进小院。不回荣国府的时候也当真披头散发, 用一种头不梳,脸不洗的姿态来个深度休息。
小二进有间小佛堂,里面还有特意从寺里请回来的开光佛像。
于是每次去小二进那边休息时,乌林珠都会念上两遍佛经, 有的是不出声的默念,有的则是念出声来。
二丫不知道这是乌林珠特意念给她听的, 但因着乌林珠休假时的懒散作息, 倒也让二丫‘身心放松’的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她还以为是因为生活安逸以及睡在小佛堂才会睡得如此酣沉。
没错, 乌林珠这缺德家伙,没给二丫安排独立房间, 而是将二丫安排在了佛像后面间隔出来的小内室。
二进内,三正两耳,东西厢房各两间。
三正两耳都是乌林珠的私人领域, 两间西厢房则全都空锁着, 倒是那两间东厢房一间被布置成了茶水间和杂物房,一间被布置成了小佛堂。
原本东厢房里就有炕, 乌林珠也没让焦大拆了,而是弄了几扇雕花木头隔断将一间屋子隔成了里外两间。里有窗户和火炕,外有隔断和佛像,人住在里面私密性不是问题。
而且炕很大,乌林珠还给配了炕柜和炕桌等家俱。总的来说, 住宿条件绝对比二丫在王府里的好就是了。
之后每次乌林珠来小佛堂‘念经’的时候,都会告诉二丫不需要侍候陪伴,只让她到里间炕上做针线去。
二丫的针线做得并不好, 发现这一情况后,乌林珠便时常盯着二丫做针线。
一边做着自己不擅长也不喜欢的针线,一边又满耳朵都是乌林珠的念经声,不过片刻功夫,二丫就会睡得东倒西歪,不知今夕是何夕。
对了,佛像前供奉的香烛等物,都是乌林珠出银钱让二丫去选购的,所以二丫也从未怀疑过乌林珠给她下了什么迷烟。
而乌林珠呢?每次无偿为二丫助眠后,她都会在离开前将房门关上,并且将二进的院门从里面锁死,不让任何人进入只有她们俩的地方。偶尔还会将焦大支使到城外道观问候问候贾敬……
一来是不让人打扰二丫的深度睡眠,二来也是保障她们的安全。三嘛,就是为她进入空间做好保障工作。
都说学好难,学坏一出溜。这样闲散的日子一但开了头,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在乌林珠的带领下,不过一个月两次的休假日,竟然也将粘杆处精英的惰性激发出来了。
于是哪怕她自己不承认,二丫也比乌林珠更喜欢去小二进休假。
无他,因为在雍王府乌林珠住的是单人宿舍,而二丫住的却是大通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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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四爷不会迁怒乌林珠,但乌林珠却因回荣国府过中秋的行程,成功躲过了雍王府的低气压。
不过荣宁两府的主仆们一见乌林珠回来,不少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竟直接给自己预订了一个闹心套餐。
乌林珠这次盛妆回来,就意味着她这次不准备打秋风了。但面对回府炫富的乌林珠,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带出几分无可奈何。
就那种即便对乌林珠的话非常不以为意,面上却还要表示一回她说的对。她过得真好,她太值得人羡慕的样子来。
就脑仁嗡嗡的。
贾母眼底满是心疼和不舍的看着乌林珠手腕上的三色翡翠镯子。看着乌林珠一遍又一遍的抬起手腕抚摸鬓角,非要将镯子露给她看时,贾母都心累的想要告诉这个糟心孙女:
‘够了!够了!已经看见了!’
可惜她不敢吱声。
她怕在这么好的日子里,这个糟心孙女再唱念作打一番,生生搅了一年一度的中秋家宴。
唉,要脸的,总比那些不要脸的顾及多~
相较于贾母,王夫人的心情却极好。
她大闺女过得越好,她在府里的地位才会越稳。见闺女一身富贵闲妆,内造头面,名贵首饰,王夫人心里的得意就别提了。
不过当视线扫过探春和贾环这对小姐弟时,王夫人虽然面上还是笑着,但眼底却已经生出几分冷意来。
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王夫人的视线便平移到了一侧,正好看见二姑娘迎春正笑容晏晏的将一块月饼递给乌林珠。
除了地道的北方月饼不招乌林珠待见外,其他地区的月饼都被乌林珠当成了中式点心来食用。
好吧,月饼原也是一道中式点心,不过它比其他点心有排面就是了。
迎春递给乌林珠的那块月饼是夹了火腿的咸月饼,因是灶上新做出来的,吃起来也极美味。
“大姐姐,格格们平时都读什么书?她们也要跟着嬷嬷们学规矩吗?”
乌林珠将递过来的月饼掰成三瓣,一份自己吃,两份随手递给站在她身后的二丫和每次出府角门分给她的粗使小丫头。
听到迎春这么问,乌林珠将月饼咽尽才笑着说了几句,“格格是帝王血亲,真正的金枝玉叶。她要学的东西自是与其他女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探春闻言也凑头看向乌林珠,满脸好奇之色。
乌林珠看看探春,又看看迎春,只是笑了笑便垂下眼眸继续吃月饼。
不是姐不想告诉你们,而是贾家的地砖都长了八张嘴,谁知道平平无奇的一句话最后会被传成什么呢。
乌林珠规避风险,不想在贾家这地方提起二格格,但她这副样子落在有心人眼里却成了她不待见探春的表态。
王夫人以为她闺女在给她出气,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然后王夫人就按这大半年养出来的习惯又将迎春叫到了跟前。
摸摸身上的衣裙,说了一句还算厚实,便揽着迎春一块听戏了。
探春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视线落在人群里的赵姨娘身上。赵姨娘的眼神与探春对上后便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贾母的方向。
探春虽小却是最会看人眼色,见此,眼珠子转了转便亲自剥了几粒葡萄,用小白瓷碟盛着双手端送与贾母。
贾母见了就要夸一回探春有孝心,但话到嘴边又不由下意识的去看乌林珠。乌林珠再一肚子坏水也不可能时时发酵,加之她还想看见有贾母撑腰的探春如何跟王夫人打擂台呢,于是即便察觉到了贾母的视线,她也只做不知的扭头吩咐品琴,
“我有些冷,去拿件薄披风来。对了,”
乌林珠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叫住品琴,低声吩咐她,“我今晚住家里,你让人去二门那里叫车夫他们先回王府,再将跟我回来的那个婆子和她们俩都安排在翠微轩。”
“是。”品琴听罢,自去安排不提。
等乌林珠再转回来时,贾母已经过吃上探春孝敬的无皮葡萄了。
乌林珠撇了下嘴角,视线与王夫人对上。王夫人立即心领神会的夸起了迎春了。
“前儿说了一句佛经上的字太小,迎丫头便特特抄了份大字的送来……”
旁人见王夫人这么说,知道她是因为贾母刚刚夸了一句探春孝顺,心里不舒服了。为了不冷场,也不由都顺着她的话夸了一回迎春如何孝顺懂事。
不想一旁的邢夫人却是个‘憨厚’的。竟是半点不客气,且还略有些夸张的问了王夫人一句:
“不是说王家教女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婶子…你识字吗?”
“噗~”
第37章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别误……
第三十七章
别误会, 喷茶的不是王夫人,而是刚刚吃了月饼的乌林珠。
只见她迅速打理好自己后,便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向邢王二人。
打起来!
打起来!
而被人指着鼻子讽刺不识字的王夫人则冷着一张脸, 面无表情的瞪视邢夫人。
王夫人:你礼貌吗?
邢夫人:彼此,彼此!
邢夫人一边一脸期待的坐等王夫人的回答,一边在心底好一通腹诽。
王夫人一个做婶子的比邢夫人这个嫡母还要疼爱大房庶女,这本身就是件极打脸的事。平时也罢了, 可她偏要在中秋家宴上当着宁荣两府的人玩母女情深那套,那就无异于是将邢夫人的脸踩在地上磨擦了。
宝玉年少尚未长成, 贾兰更小得不知道能不能养成。可以说如今是王夫人最势弱的时候, 若这时候再不反击回去…那邢夫人也白在荣国府混这么多年了。
而王夫人呢, 她和贾母有一样的困扰。
那就是太要脸面了。
她的出身家世和年纪,都让她没办法像邢夫人那般‘不含蓄’。
至少人前做不到。
于是只一个眼神对视的功夫, 这对相处多年的妯娌就完成了一次交锋。而结果,也显而易见。
王家教女确实是…但她们王氏女也不是真不识字,只是识的字并不多罢了。
且不说还没嫁进来的王熙凤, 只说被人问到脸跟前的王夫人吧。
因着管家多年, 经手的东西极多。所以银票,身契, 房契地契上面的字她都认识,不过认识归认识,却是一个字都不会写。
除此之外,因王夫人现在比旧年更虔诚,又时常让人给她念佛经, 时日长了对着念经声也能认识一些佛经里的字,只是仍旧不会写罢了。
只是这会儿被邢夫人问到头上,王夫人既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王氏女当真不识字, 也不能不给自己留退路的说自己识字。总之就是不管王夫人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将军!’
“要不怎么都说我们太太敬佛的心最虔呢。”同样想到这里的乌林珠都不由在心里给邢夫人点了一个赞。不过见王夫人没接住话,眼珠子转了转便笑眯眯的对邢夫人说道:
“都知道举头三尺有神灵,只要用心礼佛,难有不心想事成的。旁的不提,只瞧我们二房这两年一直在添丁进口,如今我们太太不光有儿有女,还做了祖母。就可见一般了。”
好家伙,乌林珠一张口,不光没让人再将注意力放在王夫人是否识字上,竟还将赵姨娘的功劳都给一并抹杀了。
就问这若不是孝顺,那什么才是孝顺吧?
王夫人瞬间有种‘有女万事足’的欣慰和感慨,邢夫人则是生出几分孤军奋斗,孤家寡人的落寞和不甘来。
贾母似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倚着引枕一副专注听戏的模样,但心里却转了好几道弯。
而尤氏,李纨等人则是聪明的随侍在贾母身侧,也只做不知。或是做出一副听戏模样,或是一副年轻媳妇侍候长辈的姿态,打定主意不参战。
探春看看被王夫人揽在怀里听戏的迎春,再看看说完这句话便自在吃茶看戏的乌林珠。轻轻抿了下唇,便壮着肚子凑到贾母身边,小心翼翼的依偎着贾母坐了。
那乖乖巧巧的样子,倒也挺招人稀罕的。
贾母见了,还糊弄事一般的拍了拍探春的小肩膀。探春似是受到鼓励一般的对贾母扬起一抹灿烂笑容。
‘太小了!’
想到从小就懂事听话的大孙女进了一回宫就生了反骨,贾母便想再找个可以制衡她的人。
可惜探春跟黛玉同岁,还比黛玉小了个把月。到是迎春的年纪比宝黛探三人都大,但也没大多少就是了。
就算是送迎春入宫,也得八.九年后。
八.九年后…且不说八.九年后她是否还活着呢,就是还活得好好的,那她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迎春身上……
贾母在琢磨哪个孙女还能为她所用,且有没有旁的办法可以将满身反骨的乌林珠远远打发的时候,邢夫人的视线也不动声色的落在了迎春身上。
这也是个眼瘸心瞎的,竟将老二家的当成了好人。
看一眼凑到贾母跟前的探春,邢夫人就越发觉得大房这个庶女不是个精明的。
~
中秋家宴就在这种各有所思的氛围里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乌林珠辞了长辈便带着人回了她的翠微轩。
因乌林珠及时出宫,又是那副作天作地的德行,所以她的翠微轩仍旧是她的,里面一应不曾改动,就连她的私库都是有进不出的状态。
一时洗漱更衣,乌林珠打发了其他人只留下大丫头品琴在跟前说话。
问了一回府中诸人诸事,又问了一回她的终身大事。
乌林珠:“……你和抱琴都跟了我一场,我总不能厚此薄彼,对你不管不问。你放心,有她的,自也少不了有你的。洽巧前儿得了匹纳石失,我让人裁成两份,你和抱琴一人半匹。”
纳石失是蒙古那边极为流行的一种织金料子,非贵族不能得之。
上个月,二格格得了几匹纳石失,然后又分了乌林珠两匹。乌林珠留下一匹她喜欢的,剩下一匹花样不得她眼缘,就被她拿出来笼络人心了。
其实早在乌林珠自己出宫后,府里就有不少人在说抱琴如何如何。抱琴的老子娘还曾找过二太太和赖家,就想着请他们帮忙打听一回抱琴的情况。后来时间一长,到是再不曾听到抱琴家里人的消息。
这会儿听到乌林珠这么说,品琴便多少猜到了些什么,只她却聪明的没有问出来。
按乌林珠的意思去将装纳石失的包袱拿过来,然后认真谢过乌林珠的重赏,便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乌林珠吩咐。
乌林珠将焦大的住址说与品琴知晓,让她有什么要紧事便将消息送到焦大那里。
这两个月来,焦大按乌林珠的吩咐定期回宁荣两府和城外道观,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许后院和底下的人不清楚焦大的住处,但却瞒不了赖大,周瑞等管事。所以暴露焦大的住处给品琴,也不算泄露秘密。
“赵姨娘房里有个丫头,叫花袭人的。你可知道?”
品琴:“好叫姑娘知道,六月底的时候,袭人就去了琏二爷的屋子。”
乌林珠闻言挑眉,微微歪了下头,“嗯?”
于品琴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若不是袭人当初被分到贾琏屋里侍候的时候,听人说了一嘴袭人的名字是大姑娘取的,她都未必会将这人这事放在心上。这会儿见乌林珠问,她也只知结果,不知过程。
其实这事说来还跟乌林珠有关呢。
当初袭人入府的时候,乌林珠将袭人好一通夸,完事还给她换了个名字,最后才让王夫人将袭人分给赵姨娘。
赵姨娘哪里知道乌林珠只是犯了促狭心思,还以为袭人是正房母女故意安排到她房里的眼线呢。
闺女不大,儿子更小,这种时候留个来历不明,甚至是居心叵测的人在身边…赵姨娘可没那么心大。
于是先小心提防了几个月,之后又暗中布局,最终才借着贾政的手将容貌清秀的‘老实丫头’送到了贾琏房里。
贾琏房里可不是那么好混的,不过袭人年纪小,长的也不出挑,加之性子也不强势,到是慢慢的在贾琏房里站住脚了。
想到贾琏即将迎娶胭脂虎,乌林珠难得同情了一回跳槽的袭人。
哎呦喂,这不是跟王熙凤的陪嫁丫头平儿撞了人设吗?
啧啧啧,也不知道拿了相同人设的袭人和平儿还能不能成为好朋友了!
←_←
翌日,乌林珠在荣国府用了早饭,才带着人回雍王府的。她入府的时候,四爷都已经上早朝了。
先回房放下东西,再换上工装中的褙子,之后看了一眼早起特意梳好的头发,便带着二丫往绵希台行去。
上午跟着女先生学习各种才艺课,中午回房用午饭,再小睡一会儿,然后下午继续跟着二格格在绵希台混日子。
因乌林珠不止一次找过教养嬷嬷的麻烦,所以下晌由教养嬷嬷教导的课程到是越发严谨,也越发有料了。
二格格出嫁后,肯定是当家主母正房太太,所以管家理事,应酬往来就成了必修课。
乌林珠给二格格做伴读,到也蹭了一回私教课。这些课程都是荣国府不曾教导过原主的,这会儿一一学来,不管以后能不能用得上,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在距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下了课,二格格打发走了那些教养嬷嬷,便与乌林珠一块坐在绵希台前的露台上。
过了中秋,天会越来越冷,太阳下山的时辰也会越来越早。呆在绵希台上等夕阳西下,也是一件雅事。
二格格已经从李侧福晋那里听说了昨日宫宴之上,太子发难四爷的事了。
这会儿一边气恼太子行事,一边又担心太子登基后继续发难她老子。
已经隐隐有些被乌林珠带歪的二格格听了这事后,就特别想给她老子出个气,但她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不过她知道乌林珠肯定有办法。
“有是有。只是,”
二格格双眸微亮,迫不及待的追问:“只是什么?”
乌林珠轻轻的耸了下肩,然后双手向上摊开给二格格看,“只是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不是我这等忠仆能干得出来的呀!”
二格格:“太子是长辈也是储君…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那不能。肯定是格格的感觉出现了错觉。”乌林珠笑,“都说吃亏就是攒教训,积经验。格格有心孝敬太子,原是你做侄女的一片孝心,是家事。可奴婢若是参与进来了…奴婢的九族怕是都要跟着一块飞升了。”
着什么急嘛,且等几年,风水就轮流转了。
更何况,她不喜老康太子等人,也不代表她就会喜欢四大爷呀。
能看四大爷热闹的机会不多,就且看且珍惜吧。
想了想,二格格又说道:“…我可以应你一件事。”
“不要!这得多大的事才值得我带上九族去冒险呀!”乌林珠闻言,将头摇成拨浪鼓,开始跟二格格讨价还价。“纨绔的命也是命呐。若是我自己还好说,可我阖族上下几千人呢。”
二格格:“……”
二格格能给乌林珠的实在有限,乌林珠便也只得继续在她面前‘忠仆’下去了。不想当日用过晚饭,四爷便让人传了乌林珠去书房。
乌林珠:啧!——
作者有话说:邢夫人: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二格格:我是学坏了吗?不,我是在进步!.
凤姐儿带人查抄大观园的时候,亲自看了司琪表弟给司琪的情书。这里就有凤姐儿因为管家时间长了,认识不少字的描述。~.
第38章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
第三十八章
“起吧!”
四爷坐于书案后, 用着他自已以为的平淡语气,但旁人听来却是冷飕飕的语调,对屈膝行礼的乌林珠淡淡叫起。
乌林珠站起身后, 第一时间看向屋中的小座钟,然后才眼底微闪的看向四爷的方向。
进来的时候乌林珠就瞧了一眼那小座钟上的时辰,之后才给四爷行礼。四爷没有立时叫起,乌林珠便觉得这是四爷给她立规矩, 于是那小脾气瞬间就起来了。
不想从行礼到起身,竟才堪堪五分钟。腹诽了自己一句小提大作后, 乌林珠又心忖了一句:
五分钟也是时间呀, 更不要说一个小时才十二个五分钟了。
其实四爷还真没想要给乌林珠立规矩。
乌林珠进来的时候, 四爷正在看一份让人从吏部那边抄来的近期官员升迁名单。
听到苏培盛和乌林珠的声音后,四爷的思绪还在这份名单上面。然后收回思绪端杯宽茶, 再看着乌林珠的头顶又微微发了个小呆。
四爷之所以会发呆,想的也是:
‘贾家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四爷用人不拘一格,早些年没开府时他能用的人就是宫女, 太监和嬷嬷们。即便后来办差开府可用的人多了起来, 但四爷的不少眼线仍旧是这些人。
虽然乌林珠只是个小姑娘,但她身上却有不少东西附和四爷的用人标准。光是冲着这一点, 四爷都不会过于苛责乌林珠。
当然了,在仅有的几次接触中,四爷也发现乌林珠那多少有些喜怒无常,六亲不认的混不吝性子得顺毛撸。
可以说在用得到乌林珠的前提下,四爷就算不搞礼贤下士那套, 也不会故意晾着她的。
四爷:“前次你献方有功,爷与福晋还不曾奖励你。爷与福晋商量过,若你愿意, 乌拉那拉家会正式认下你,此后你便以福晋的娘家侄女生活在王府。”
乌林珠没将后半句话放在心上,而是神色极为认真的看向四爷,“福晋有喜了?”
不能吧,这才多少天呀?
若真是有喜了,时间这么短也肯定诊不出来。
四福晋有没有喜,这个还真不清楚,但四爷却拿着乌林珠那份排卵期易孕日的计算方法用自己的儿女反推了一回。
皇子后院的阿哥格格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是否是早产儿,生母的月事是哪一天,什么时间诊出身孕的以及四爷都是在什么时候去她们房里过夜的,这些都有记录。
所以不用等四福晋怀孕,也可以从其他人身上证实一回那个算法是否有效。
不管是活下来的还是夭折的,四爷都从这些儿女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四爷又将计算面积稍微扩大,最后得出来的数据也就更多了。
之前乌林珠给了四福晋一个相对保守的怀孕概率,但四爷的数据却得出了一个非常真实有效的概率。
这个概率一出来,乌林珠这份算法的含金量就瞬间上飙了几个百分点。而乌林珠在四爷这里的份量也拔高了一大截。
这份量不足以让贾氏阖族抬籍,但却可以给乌林珠一个人换籍。
正式认亲,上宗谱,从此成为乌拉那拉家的格格…….
那些个过程四爷都只是一语带过,但乌林珠却在寥寥几字中窥见了真相。
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叹。随后便神色认真的拒绝了四爷的好意:
“多谢王爷福晋抬爱,但奴婢天生反骨,从来不是个孝顺的人。亲生的没办法,不过互相忍耐罢了。但认回来的……与其最后他们做父母家人的憋屈,我这做子女的委屈,还不如不认这个亲呢。”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不过四爷却没打断乌林珠,继续坐在那里看着乌林珠往下说。
“我,呃,奴婢,呃,”说到兴起,乌林珠又我来我去的,反应过来才对着四爷露出一脸讪笑。
四爷抬手朝乌林珠压了下,“不过一个称呼,随意吧。”
纵使嘴上说了,心里也未必认同。与其在这种小事上纠缠,还不如略过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直入正题。
乌林珠闻言直接笑弯了眉眼。再看四爷时,都觉得四爷身上遗传自爱新觉罗家的糟心基因,都没那么碍眼了呢。
“王爷唤我过来,想来并非只是那份易孕算法。下晌与格格提起的那些,”顿了顿,乌林珠也没再卖什么关子,直言不讳道:“我确实有些不入流的小办法。”
四爷轻轻颔首,语气中没有多少激动和迫切,用着乌林珠喜欢的直来直往问她,“之前福晋问过你,现在爷再问你,你想要什么?”
乌林珠深吸一口气,用着不附和这个时代规矩的姿态直视四爷,“我想拥有‘判离’的权力。想让所有不想跟糟心男人过日子的女人,都可以带着自己的私产自主自由的和离。想要让她们从此不被婆家,娘家以及宗族压迫。”
四爷:莫不是个有大病的?
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四爷还是被乌林珠的气势和这番话惊住了。能第一时间压下喝斥,都是四爷涵养好了。这会儿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问乌林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以小窥大吧。”乌林珠见四爷听到这种话还能这么冷静,不由又觉得这事有门,于是飞快在心中组织了一回语言,这才言词恳切的与四爷道出原由:
“我祖母贾史氏是个心思清奇,手段略拙劣的,她早早就发现膝下的两个儿子都不是那等孝顺的。于是故意打压长子,抬高次子,想要两房打擂台,在荣国府里也搞一回朝堂平衡。
我母亲爱权也爱钱,当然,主要是我父亲经常摆着一副正经道学模样干些宠妾灭妻的事。这也让我母亲始终深信钱和权以及子嗣才是女子立足的根本。呃,当然,除了子嗣,前两个我也认同。
说远了,只说我母亲明知道祖母是什么心思却仍旧为了自己的利益成了我祖母打压大房的卒子。而我祖母呢,为了自己的私心,竟在先大伯母去后给大伯续了一位‘她非常不喜’的儿媳妇回来。
我的这位大伯母虽然出身不显,却也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好姑娘。偏因着祖母和我母亲的私心由着阖家老少各种作践,而我大伯父又将对祖母的不满都迁怒到了新续回来的继室身上。
数年如一日的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大伯母没被人逼疯都是佛祖怜悯了。年少之时,曾偷听到大伯母背人哭泣,还曾听她说什么纵使一辈子吃糠咽菜,纺纱织布也比呆在荣国府这吃人的地方活得像个人。
除了大伯母和我母亲,隔壁宁国府也是各种糟心事……。不过两座国公府就已是这般,试问这天下还有多少女子在苦苦煎熬,麻木度日?”
“在我看来,皇帝应该是天下人的皇帝,男也好,女也好,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份量。让所有人都真心拥戴,才是煌煌大道!”
说到这里,乌林珠脸上出现一抹讥讽,“一个大权在握的男人,为了一群酒囊饭袋,无能无用的废物打压一群努力生存的女人…也是能耐呢~”
四爷:“……”
不管这想法的初衷是什么,最后的激将法又是在含沙射影什么,四爷没做出承诺,只将这件事记在心上。之后不再问乌林珠要什么,而是问她想到的办法是什么。
乌林珠想了想,轻松又散漫的笑问四爷:“王爷可知道鸱尾?”
四爷眉心微蹙,反问道:“鸱尾?”
“嗯,好像也叫蚩尾还是什么的。我知道宫中殿宇之上都装有鸱尾。它的主要作用就是避雷,将雷电之力引到地下。
内务府年年都要修缮宫中大小殿宇,太子居住的毓庆宫也在其中。而每年四到九月都是电闪雷鸣频发时节,若是在修缮的时候做些手脚,那毓庆宫未必不会迎来一场天降雷劫。”
就问被天雷劈过的太子,又能是什么好太子?
四爷:这法子…真特么绝了!
不过这法子也存在一定的偶然性,若是明年雷雨少呢?若是毓庆宫就偏偏没被雷劈到呢。
“也是哈~”
听到四爷这么说,乌林珠也觉得这法子并不是那么绝对有效,于是又给四爷出了个更馊的主意。
让人冒充有上进心,且与人有世仇的,西北将军的副将。令其联系太子的长子弘晳,共谋造反大业。之后由宠妾灭妻的隆科多直接检举那副将只是个江湖骗子。
虽是一场闹剧,但却暴露了弘晳或者说太子一脉的不臣之心。顺便离间一回当今和太子的父子之情,以及朝中重臣对太子的期许。
相较于前一个的轰轰烈烈,后一个就多多少少有些轻飘飘了。于是乌林珠又无偿赠送了四爷一个更促狭的。
之前户部清旧帐时,太子和当今不是让四爷吃了不少闷亏?尤其是太子,这么多年也从户部借了多少银子。
大清太子要那么多的银子做什么?
肯定离不了收买人心,养下属等等不能放在台面上的事了。
既如此,那咱们就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先安排个假盐商,让其送太子一批金包铁的金元宝。十两的金元宝九两多都是铁块…嘿嘿,之后什么都不用做,就坐等太子丢人丢面子失人心吧。
一时听罢,四爷满心就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当初这丫头留在宫里,那这会儿是不是会反过来替太子收拾自己?
你还别说,就以乌林珠那六亲不认的牲口属性…还真有可能!
←_←——
作者有话说:邢夫人:我没说过那些话!
四爷:论起刻薄来,这丫头就不应该是福晋的侄女,而是他们爱新觉家的姑奶奶!.
第39章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都……
第三十九章
“都是些小打小闹, 不入流的小建议,便是全都使上于太子来说也不过是轻伤。”乌林珠见四爷只听不语,又说起了当今, “四十七年废太子那会儿,满朝文武都铁了心的举荐八爷,结果却是八爷成了出头鸟,当今又仅凭一个梦就复立了太子。”
当然, 老康头会复立太子也不单单是一个梦,除了亲情方面的沉没成本让老康舍不得废掉这个他亲生的儿子外, 还有当时的朝局。
老康头怕是也没想到他家老八那么能耐呢。
和老八相比, 面前这位三十多岁的小老头倒是有些闪光点。
乌林珠刻薄成性, 对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全都没啥好感,但她偶尔也会记得四爷登基后的一些政治举措。
像是摊丁入亩, 像是华夏的第一份禁烟令……
但转念间,乌林珠又想到了盖戳狂徒败家龙,没学崇祯殉国的清末帝, 这些可都是四爷的子孙呢。
基因如此残缺, 竟然还想多子多孙,造孽哦~
八岁的宋少帝能殉国, 吊死在煤山的崇祯还能为大明留下最后的体面,到是四爷家的好大儿……啧啧啧!
说说话,乌林珠身上的气息就变了。
然后四爷就发现面前的小丫头整个人都仿佛被尖酸刻薄,嫌弃厌恶等等情绪包裹住了一般。
四爷:也许在刻薄这事上,爱新觉罗家的老少爷们全加起来都不及她一个。
并不想在这种事上跟乌林珠浪费口舌, 四爷又问了乌林珠几句她是怎么看待废太子这事的。
能怎么看?
一群庶子想跟嫡子挣家产呗。
太子的生母是跟当今共患难的,按民间的说法人家那也算是患难夫妻,但当今却在翻身后渣了个理所当然。
不过当今太过偏心, 太子又不能服众,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好在乌林珠再‘虎’,也知道什么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见四爷问,乌林珠便只一脸无辜的对他摇了摇头,“废过的太子就像上好的玉器上多了道裂痕。”
‘从无价之宝变成了瑕疵品。’
废过的太子不光不及曾经尊贵,地位也更是岌岌可危。
乌林珠说了前半句,四爷心中就浮现了下半句。虽觉这种比喻并不洽当,却也不得不感慨这句点评挺一针见血的。
虽然乌林珠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但若将乌林珠当幕僚看,那乌林珠今日的所言所语也并非那么惊世骇俗。
但要结合乌林珠的出身和年纪阅历来看,又不由让四爷再次认识到世间女子不逊男子的眼界和心智手段。
让人将乌林珠送回正院,四爷又将其他幕僚唤到书房继续议事,至于他是否会采纳乌林珠的建议,那就是后话了。
四爷是个矫情较真,疼爱子女又隐隐带着几分溺爱的性子,乌林珠是二格格的伴读,光是冲着这一点,别说乌林珠只在前面书房呆了不足一个时辰,就是呆上一整夜,旁人也不会想到旁的地方去。
当然了,这也是四爷在这方面不会让人产生浮想。若是唤了贾赦,贾珍这类糟心玩意儿,怕是不等天亮,就得传出更多不堪的流言来。
不过王府中人不会生出龌蹉想法,却仍旧在知道四爷唤了乌林珠去前院的消息后生出诸多猜测。
今日二格格与乌林珠说那些话的时候,虽清了场,却也留了人侍候在侧。消息灵通些的自是知道了什么,但往往这些消息灵通之人又是最识时务的。而消息不灵通的,则辗转听说了前日中秋宫宴上的事……
人就住在四福晋院里,四福晋自是最先知道乌林珠行踪的。不过想到乌林珠身边的二丫,四福晋便没再让人继续盯着此事。
四爷会用府中女眷和子嗣计算那份易孕日计算法是否有效,四福晋自然也会这么做。得出了结论后,四福晋不由又在心底笑骂了乌林珠一句‘促狭’。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乌林珠在那份排卵期易孕日算法的最下面不光写了一句‘男子需禁3至5日房事,方可行房。’,还特意用笔墨圈了出来。
即便之后四爷想要与后院女眷同房,也得各种纠结。比如说他是要多子多孙呢,还是要一时贪欢呢?
再比如说他想要谁为他生下子嗣,他又要为谁禁三五日房事?
府中上到福晋下到侍寝的通房,有日子相近的,有日子不相近的,为了子孙计,他那个保持了许多年去后院的规律就必须打破重来。
当这种事情以这种方式打开后,那乐趣和幸福感就会大大减少,至少四福晋是这么想的。
←_←
过了中秋,京城的气温就肉眼可见的降了下来,府里给乌林珠做了冬衣,荣国府那边也给乌林珠按季送了冬衣过来。不过乌林珠仍旧在每月的休息日去小二进的路上找了家针线绣坊,给自己订购了一批极具保暖效果的冬衣。
哦,为了不被贴身丫头传染到风寒,吝啬如她还破天荒的给二丫也置办了两身厚冬衣。
乌林珠让二丫回荣国府找贾母和王夫人打了一波秋风,之后得了一批毛风极好的皮子。然后以皮子做里,上好绵缎做面的给自己做了附和这个时代衣裙式样的尼克服。
按规矩在主子跟前侍候的时候,丫头下人不得穿戴披风斗篷等衣物。但乌林珠也知道哪怕自己在王府穿了披风斗篷这类防寒衣物,旁人也不会说什么。但这些衣物虽然保暖效果扛扛的,到底有些宽大和行动不便。
在室温说冷不冷,说暖和也未必多暖和的时候,保暖还是靠里面的衣服。
对了,乌林珠还让人给她做了好几双皮里皮面的小短靴和皮毛鞋垫。
乌林珠居住的后罩房取暖还是要靠炭盆,但分到下人房里的炭都是黑炭。为了不熏到自己,她还买了一批无烟无味的银霜炭,并且在上次开窑制做瓷器的时候,定做了五套瓷暖器。
五套瓷暖器,后罩房放了一个,小二进那边放了一个,剩下的三个,一个放在了小二进那边的小佛堂,一个给了这几个月一直努力做事的焦大,一个被她收进了游轮空间。
瓷暖器都是成年男人手掌宽,四尺长高的长方箱型状。暖器的一端高高竖起一根瓷管子方便往里面加水和排出蒸汽;另一端外壁与一个同样瓷质的烧炭盆相连。瓷暖器与烧炭盆共用一面外壁,如此一来等炭盆点燃后,就可以借着外壁传热,将瓷暖器里的水加热到沸腾。
瓷炭盆有一尺多高,上面有个蛋壳形状的镂空罩子。
这罩子同样也是瓷的。而这罩子一罩,这个炭盆又像是一个改良的熏笼了。
收到瓷暖器后,乌林珠又按着炭盆大小去铁匠铺子订了几套铁网圈。
就后世烤肉店里的那种烤肉网格盘。
乌林珠按着烤肉,烤红薯花生,烧水煲汤等不同用途订制的。到了冬天,别说吃苦了,怕是都能吃出双下颚来。
对了,乌林珠是知道煤气中毒这种事有多好操作的,于是在瓷暖器送到宿舍后,她还特意在某日夜里借着游轮上的折叠梯子悄悄在后墙挨着房顶的地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洞。
用一块在游轮上找到的窗用钢纱包着烤肉网格圆盘然后固定在那个小洞上。
既能通风,还不会有蚊虫钻进来。
虽然冬天也没什么蚊虫,但这洞肯定不会只在冬天使用就是了。
哦,为了防雨水渗入,乌林珠也用了不少心思在这洞上就是了。
你还别说,乌林珠也算对自己极上心了。
若非她背着人提前留了这么一个后手,她必会死在这一年的冬天。
还真就是死于煤气中毒这种‘意外’。
古人都知道点了炭盆一定要将窗户开一条缝,以便通风换气。但北方冬夜时常会刮风,窗户也极容易被风关上。除此之外,还有室内外温差大,一些冰雪化成水,又将窗户粘了个严实。
如果有人在半夜起夜的时候,悄悄关上乌林珠的窗户缝,然后再在关好的窗户缝那里倒些水,等水冻成冰彻底将窗户粘上后,再大的风都未必能将窗户吹开。
等人发现的时候,怕是尸体都要凉了。
反正早起带着送洗漱水过来的粗使丫头,来侍候乌林珠洗漱的二丫看见窗户缝被人关上了,先是一怔,随即一惊,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去推乌林珠的房门……
~
后话暂且不提,只说过了中秋,又过了重阳,等到颁金节也过去了以后,二格格便天天数着日子等着十月二十九这日了。
四爷的生辰是十月三十,二格格为了不叫自己的寿礼提前被人知晓,更是准备等十月二十九这日夜里再带着人去花园捏蜡烛花。
期间,为了让蜡烛多一些颜色,且颜色更鲜亮些,二格格还以学画为由让人给她置办了不少画画用的颜料。
因二格格要学画,乌林珠这个伴读也跟着学了一回。
不过她在画技上仍旧没什么天赋,但好歹也能画上几笔,也正经学了不少东西。
怎么说呢。
虽是个打工的,但这班上的可太有含金量了。
不过做为二格格的伴读,寒冬腊月的不睡觉,还要跟她一块捏蜡烛花这事,又多少让乌林珠体会到了牛马人加班的辛酸……
穿着极厚的冬衣,一边捏蜡烛花,一边还在琢磨今晚这一场有没有加班费的时候,旁边一个极不起眼的小丫头不动声色的凑到乌林珠身边。
“贾大姑娘安好,奴婢奉太子之命……”——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
第四十章
乌林珠第一个念头就是四爷家里混进了太子的眼线。刚带出一点兴灾乐祸时, 又猛的想到这人也许是四爷下给她的鱼饵,上扬的嘴角又瞬间拉直了。
再然后不等那小丫头将话说完,乌林珠就反应迅速, 当机立断的挥了一巴掌过去。
‘啪~’
“你!”
那小丫头不敢置信的瞪视乌林珠,仿佛接受不了乌林珠会打她。尤其是她抬出太子后,还被打了这一事实。
见小丫头一脸的不服气,乌林珠先看了一眼被她住捂的半边脸, 当即又挥了一巴掌过去。
‘啪~’
好家伙,原本只是单手捂脸的小丫头, 又被呼了一巴掌后, 另半张脸也被捂住了。
“上次在宫里就有人用这种话骗我。不光骗了我五百两银子, 竟还将我弄出宫了。哼,就算想要学那起子人行骗, 也该换个说词。一字不错的照搬拿来,你特么真当我是傻子呐?”
小丫头:啥?
听到这话的小丫头也顾不上腹诽乌林珠手劲大了,而是一脸竟有此事的震惊模样看向刚刚打了自己两巴掌的人。
若果真如她所说, 那也就怪不得自己会挨打了。
深吸一口气, 小丫头才又继续说道:“奴婢真是太子的人。太子体恤老臣后人,担心大姑娘在雍王府里的独木难支, 特意派了奴婢过来相助。”
“呵,编,你接着编。”
乌林珠既认为这小丫头真有可能是太子的人,又无法确定是不是四爷下的鱼铒。不过她却不准备探究内里。于是面上做出一副完全不相信她这套说词的样子,先是对那丫头冷笑, 随即便唤了二丫过来。
因着要入夜捏蜡烛花,二格格特意让人在花园这边点了些灯笼。不过灯笼的光到底有限,所以整个花园仍旧是黑的地方比有光的地方多。
花园不小, 来的丫头却只有二格格院里侍候的以及隔壁李侧福晋院里不当值的丫头和乌林珠二人。
晚饭后二格格就将所有人都叫到她院里,之后关上厢房的门,与乌林珠一块来了个小班教学。
之后又让大家伙都练习了两刻钟,见时辰差不多了还每人发了几个银锞子做加班费,这才带队出发。
到了花园,二格格便按早前的安排将所有人都分散开来。
每人几株树,什么时候捏完什么时候停手。
一时捏起来,除了二格格身边的一个贴身大丫头帮二格格端着蜡烛水等物,其他人都是自己拎个小竹篮子,将装蜡烛水和凉水的小罐子都放在里面。然后一边拎着篮子一边捏蜡烛花。
这个挎篮的提议是乌林珠出的,就连给蜡烛水保温将装蜡烛水的罐子放在小手炉上的提议,也是乌林珠最先提出来的。
不过二格格还是安排了几个婆子肩挑两个炭盆,随时融化那些成箱的蜡烛和及时给丫头们的手炉换炭。
说远了,只说进了园中,乌林珠便与二丫分开捏蜡烛花,然后那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就不动声色的蹭到了她跟前,又跟她说了那些话。
乌林珠不是什么好人,更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彰显她品性的机会。于是尚不清楚发生何事的二丫便一脸懵的顺着声音走了过来。
“姑娘唤我做什么?”
按王府规矩,大丫头身边的小丫头都会唤姐姐。最开始的时候二丫也是这么唤的,但有两次去管事那里领月钱,到渐渐改了口。
除了二丫,府中不少人都以‘贾姑娘’唤乌林珠。时间长了,见福晋和四爷都没纠正的意思,这个称呼便彻底叫开了。
“这丫头刚刚跟我说,她是太子的人。我寻思着太子那般睿智高洁之人断然不会往兄弟家里安插眼钱,便知她在骗我。
前儿我在宫里就被人骗了五百两银子,巧的是这丫头说的话跟当日骗我之人说得一模一样,纵使不是同伙,也应该知道些什么。你带她去寻管事的,问问管事,这种事是咱们自己大刑侍候严加审讯,还是送去官府?”
二丫:还大刑侍候?
那替太子传话的小丫头:还送官府?
你就不能做个人吗?
~
二丫怔了一下就要动手押人,那小丫头震惊过后转身就跑。而乌林珠则是双眸紧盯二丫,发现二丫身手‘过于矫健’后,也只是扬了扬眉,无视这二人继续捏蜡烛花。
若她没猜错,这二丫应该是四爷的人,保不齐还是那个传说中的粘杆处出身。
思及此,乌林珠对二丫又有了新安排。毕竟:
好钢就应该用在刀刃上~
心里转着各种歪歪主意,乌林珠是越捏越精神,就连速度都快到了让人惊叹的地步。
亥时三刻左右开始捏蜡烛花,五百根蜡烛捏完时,乌林珠还以为可以回房睡觉了。不想二格格为了她老子的这个生辰,竟然又悄悄买了两千五百根蜡烛……
丑时二刻,工程接近尾声。丑时三刻,二格格只留下她院里的人和乌林珠检查她们这一夜的劳动成果。
五颜六色的蜡烛花和用勺背弄出来的各种花叶,树叶,在朦胧夜色下,被灯笼那么一照竟跟真的没两样。
乌林珠借光线之便拿出手机将整座用蜡烛装饰的花园悄悄记录下来。一同被记录下来的还有穿着大红斗篷的二格格……
同一时间,四爷也因着多年养成的生物钟从睡梦中渐渐清醒。
一边唤人进来侍候,一边掀被坐起,苏培盛听到声音连忙推门进来。一边与其他人侍候四爷洗漱,一边将夜里发生在花园里的事说与四爷知道。
二格格的动静不小,即便时辰太晚,也有不少人都听说了这事。好几个月前被吊起来的好奇心这一刻也终于得到了满足。
原来买那么多的蜡烛就是为了捏蜡烛花呀。
想到这些蜡烛弄成花后还能再复原回去,不少困意正浓的人都是翻翻身,撇撇嘴,再嘀咕一句‘跟她老子一个德行’,便都接着继续睡了。
相较于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二格格的老子却满意的扬起了嘴角。
虽然要上早朝,但四爷却依旧抽出两刻钟的时间匆匆去了趟花园。
可惜四爷赶过去的时候,二格格正带着人从另一道门离开花园。
到是同样披了件大红斗篷的乌林珠提着一盏精致宫灯悠哉悠哉的边走边逛。今天小课堂放假,乌林珠走了困便决定慢悠悠走回房间,等发现四爷带着人赶来花园时,乌林珠还笑眯眯的给四爷拜寿。
只是她这人拜寿不光没寿礼,还一脸洋洋得意的从四爷要赏赐。
瞧,这就是你闺女花大价钱给你打下的江山。
你闺女都给了那么大一笔‘赏赐’,你这个正主难道不应该翻倍的给?
呵,那你怕是想多了。
四爷还真就没那个意识,对着给他拜寿的乌林珠微微抬了抬手,端的是天皇贵胄威仪天成。
乌林珠:…好的,随机撤回一个祝福!
╮(╯▽╰)╭
十月初,四福晋就诊出了身孕。当时四爷便赏了阖家上下一个月的月钱。
这会儿十月末了,又赶上四爷生辰,四福晋便做主再赏阖府上下三个月的月钱。
乌林珠的那份赏钱是二丫去领的,领回来以后又按着乌林珠最近的喜好,去府外的金银铺子购买金瓜子。
上个月府里发了九九消寒图,乌林珠灵机一动便订制了一盘等比例的金向日葵头,得来的月钱和赏钱便都换成金瓜子,一颗一颗插在葵花头里。
你还别说,这奢靡中竟还带着几分精巧雅致和富贵气。
即便抠门如四爷,都不能说乌林珠败家。
毕竟金子还是金子,除了浪费一些手工费,竟也没什么损失。
对了,被二丫扭送到管家那里的小丫头直接被粘杆处的人接手了,在四爷起身前就已经审得差不多了。但今日是四爷的生辰,又有二格格专美于前,苏培盛便先将此事压下,等四爷逛完花园,又吃了早膳,这才将那丫头的事说与四爷知晓。
四爷身上的气息又冷了几个度,眸中冷意刺骨,不过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让苏培盛拿五千两银票与乌林珠。
看到这五千两银票的时候,乌林珠便知道四爷已经明白她想要趁火打劫的心思了。
呵,那五百两的说词,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四爷想要千金买骨,却不知道乌林珠并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这会儿一脸感动的接下银票。转过天来,先将其中的三千两留做私房,再从剩下的两千两银票里拿出二百两让人买了陈米粗布送到养生堂。转念间想到送人以鱼不如送人以渔,不由又让焦大买了些猪崽,兔崽,鸡鸭等一并送过去。
除慷他人之慨的做了一回善事外,剩下的银子倒是都花在了她自己身上。买金银首饰各种头面和时兴料子花了五百多两;买人参燕窝鱼翅等药材和滋补食材又花了六百多两。
这还罢了,让四爷都觉得无语的是乌林珠竟然用剩下的银子订购了一整套黄金花签。完事又觉得旁的签筒都配不上这批做工精致的花签,便又拿出一笔银票打了一支带盖的黄金签筒……
就主打一个吃好喝好玩好!
所有人都以为乌林珠喜欢黄金才会如此折腾,也就只有乌林珠知道即便将银票和银子都带到后世,它们价值也远不及黄金。
要是真能回去,这些黄金就是她的养老保险!
……
远在江南的弘昀还活着,并且还有了回京给他老子庆生的念头,但考虑到他的身子骨和南北温差,四爷直接心领孝心的婉拒了。倒是他姐妹送的寿礼极得四爷欢心,于是花园里的蜡烛花则因为粘得牢固而延长了使用寿命。
四爷的生辰没有办什么席,只阖府的主子们坐了两三桌,简简单单的用了一顿家宴就过完了。
就在四爷过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生辰时,太子却因为眼线失了踪迹又多了几分阴郁和烦燥。
老大被圈了,老三是根墙头草,老五资质在那里摆着呢,老七有脚疾,老八又被老爷子拍了下来。老爷子未必还能再活个十年八年,所以老八往下的皇子都不足为虑。如此一看,竟只有老四能够威胁到他了……
此时,已经被长寿的老子和如狼似虎的兄弟逼疯的太子竟然头脑发热的准备通过荣国府,将他对乌林珠的安排传达下去。
于是乌林珠正跟着二格格上私教课时,就有丫头跑到绵希台说什么荣国府的老太君病了,要接了乌林珠家去。
二格格闻言二话不说的就给乌林珠放了假,乌林珠怕自己回来跟不上进度,还建议二格格也休个寒假,等她回来了再一块上课。
众人闻言不由抽了下嘴角,又示意她快走。
等下了绵希台,乌林珠才带着二丫迅速回住处。
她倒不是要换什么出府的衣裳,而是去取她早前写好的讣帖。
早在动手收拾那小丫头的时候,乌林珠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而以生病为由接她回府,也是最管用的办法。想到这些人做了初一,她再不做十五就有些不懂礼数了,于是日常练字的时候便写了三摞讣帖。
贾母的,王夫人的还有贾政的。
这会儿既然是贾母病重,那就将贾母那份讣帖着人发给亲朋故旧便是了。
若贾母当真病重,那此举也是她做孙女的体贴和孝顺。反之…那就见人见智了。
人还没死,讣告就发出去了。贾母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这么有时间观念的老太太了。
虽然这并非她的本意,甚至是她本人也毫不知情……——
作者有话说:贾母:孝顺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