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后顾之忧
祝欢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被狠狠甩开,她被推倒在地。
谢同和冷漠刺骨的眼神掠过她,甚至不顾修养地破口大骂,说她是被魔族玷污的烂人,吵着闹着要休了她。
祝欢百般解释,泣血发誓这孩子是他的骨肉。
“我只爱过你,没有别人碰我,昭昭是你的孩子。”
家族的颜面,男人的自尊,早就淡忘的年少情谊,数年分离的隔阂,以及那无法证实的血脉……桩桩件件彻底扭曲了谢同和的心。
他不愿相信,甚至不屑求证,说再多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在他的心里,早已认定了祝欢并非完整,认定了昭昭是魔主的孽种,她们母女俩让整个谢家蒙羞。
最后,他看都不看谢昭昭一眼,果断地背过身,只留下一句:“不知廉耻。”
祝欢被下令锁在了谢府最偏僻破败的后院,除了每月送衣食的仆从,见不到任何外人。
那些仆从也是碎嘴子,毫不避讳地议论,仿佛来到这里是他们倒了八辈子的霉。
起初,祝欢还和他们争执,反驳那些难听的话,可后来,她便不争了。
因为,并没有人信,他们都不信。
偶尔,谢同和也会来看她,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喝得酩酊大醉,动辄便言语羞辱,随意踢打,每一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昔日爱人眼中的憎恶,比魔域的寒风更刺骨。
甚至在一次醉酒后,谢同和强行占有了她。
他像站到最后的赢家,通过践踏她最后的尊严,宣告他的所有权,来满足男人心里那莫名其妙的好胜心。
她在这里过得甚至不如魔域,恍然间,她竟觉得在魔域苦苦坚持的自己很可笑。
祝欢的心就是在这时候死的,她抱着昭昭,看着窗外的日升月落,在逼仄的破屋里,将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
她心念俱灰,所有的爱和期盼彻底粉碎,在极致的绝望和痛苦中,选择了却此生,一了百了。
恍然间,耳边有人唤她,声音软软糯糯的。
祝欢费力地睁开眼睛,对上谢昭昭那双澄澈焦急的眼眸,
她的宝贝女儿,眼眶蓄满止不住的泪水,哭天喊地问她怎么了。
她的手指颤抖,自尽用的瓷片偏了一寸,随后掉在地上,碎了满地。
她终是狠不下心,倘若她真的死了,女儿就被人管了。
许是上天垂怜,不仅让她没死成,还让她获得了觉醒的机遇。
沉睡的九尾狐血脉开始剧烈沸腾,她阴差阳错冲破了禁制,真真正正拥有了九尾。
身体内充盈着她不熟悉的力量,尽管很虚弱,但足以恢复她身上的伤势。
她要反抗,要带着昭昭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蛰伏许久的墨涂,感知到了她身上额外的力量,他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祝欢满身的疤痕,眼底再无光亮。
墨涂勾起唇角,凑近她耳边,用深情款款的样子,向她施出援手:“跟我走吧,我帮你报仇,帮你护着昭昭。”
最初将她拖入深渊的男人,此刻却成了她的救世主,荒诞又可笑,但她又别无选择。
祝欢眼中一片死寂的漠然,她第一次亲近墨涂,用手抓紧他的衣袖,说:“只要能离开这里,保我们一世无虞,我什么都给你。”
墨涂挑眉,欣然应允,他的手覆上她的腰肢,喟叹道:“我等了多年,今日终于实现了。”
祝欢闭了闭眼,滚烫的泪珠从脸颊滑落,终究没有挣扎,默许了一切的发生。
一夜贪欢,极尽掠夺。
然而,还未等到晨曦微露,墨涂的热情便如潮水退去。
心心念念的美人已经得到手,没了挑战性后,他便也失了兴致。
仔细看去,她不过就是普普通通,也就丹田那刚刚凝聚的妖丹有点意思。
墨涂也是昨日才发现,她竟然是九尾狐血脉,体内蕴含着纯净妖力虽然少得可怜,但对魔族来说已然是大补。
真是……很难不让人垂涎。
这是他见过最天真的狐狸,被修仙者折磨不说,居然还妄想相信魔族,可笑至极。
于是,在祝欢最虚弱,毫不设防的时刻,墨涂毫不犹豫出手,残忍地取走了她凝成的妖丹,抽干她的妖力,顺势抹了她的记忆,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用的玩具。
他拂袖而去,未曾回头看一眼那蜷缩在破败的床榻上,气息奄奄的女子。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一夜的荒诞,留下了个孽缘的种子。
一个继承人族、妖族、魔族三种血脉,注定命运多舛的孩子。
祝欢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纷杂的梦,泪水糊了满脸,但醒来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失去妖丹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病倒在床榻。
几日后,送吃食的仆人发现她,请医者来看,诊治出她竟有了身孕。
在谢家后院的牢笼中,祝欢的存在都鲜有人知,孩子的父亲更是毋庸置疑。
谢家虽然对谢同和恨铁不成钢,但还是舍不下谢家骨血,毕竟他后来娶的那个正房,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在他们的默许下,祝欢将孩子生了下来,是谢家期盼已久的男孩。
他们
翻阅古籍,给他起了一个看上去文邹邹的名字,谢昀卿。
自从谢昀卿降生后,祝欢和昭昭的日子越来越好,谢家不想苦了唯一的男丁,再也没给他们吃过残羹冷饭,房中的仆从都多了好多。
甚至为了让谢昀卿嫡长子的身份能名副其实,谢同和休掉了后娶的正房夫人,将祝欢扶到正房的位置。
这温馨的家庭氛围只是表象,谢同和扮演慈父,装了几年就装不下去了。
后来的事情,便如心魔幻境中所发生的一模一样,姐姐远嫁惨死,母亲含泪而终。
-
谢昀卿说到一半,声音顿了下,手心攥紧两枚玉佩:“魔主说,我的母亲还活着,只不过被困在某个地方。”
沈闻霁蹙眉,问道:“魔主用你的母亲威胁你?”
谢昀卿不置可否道:“差不多,我没忍住和他顶了嘴,才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沈闻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望着他苍白的脸,她不好意思太直接问,于是委婉地说:“你现在还要复仇吗?魔主他……”
“当然要复仇。”谢昀卿沉默很久,勾起嘲弄的嘴角:“我恨他毁了母亲,恨魔族伤了姐姐,更恨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
“有时候我会想,或许我的降生,本就是不该发生的错。”
沈闻霁轻轻环住他,安抚道:“并不是的,你的母亲和姐姐都很爱你,她们肯定不希望你这么想,大家都希望你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他垂下眼睫,反手抱住沈闻霁,轻蹭着她道:“魔主想让我继承魔主之位,彻底留在魔域。可是我不想……”
“我不想当什么魔主,也不在意什么权势。我只想和你回家,留在合欢宗也好,去其他地方也好,只要你能在我身边。”
声音带着无意识的撒娇:“我希望能和你永远不分离。”
沈闻霁笑着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会实现的,你不想我们便不做,我带你一起回家,去看遍人间繁华,四季美景。”
谢昀卿看着她眼底的认真,嘴角终于扯出一抹浅淡的笑,他轻轻低头,在她额前印下一个轻吻。
唇瓣混着血气,却轻软温柔:“好,我们一起。”
他的话刚说完,腹部的剧痛就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沈闻霁连忙扶住他,眼眶又红了:“你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会儿。”
她拿出储物戒,翻来覆去找出灵丹妙药,递到谢昀卿嘴边:“吃点这些,能缓解一下。”
谢昀卿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说道:“这些药治标不治本,还是不要浪费了,我自己扛一会儿就好。”
“只要能让你的痛苦缓解一些,它就是有用的。”沈闻霁异常固执,甚至强硬的将药丸塞到了他的唇上,“你放心吃,我找的都是仙魔通用的药丸,定不会让你难受。”
谢昀卿不再拒绝,他张口含住药丸,咽入喉咙,一股清凉的药力顺着嗓子滑下,暂时平复住了体内的躁动魔气,也恢复了一点伤口。
他看着沈闻霁小心翼翼的模样,温柔说:“谢谢你,闻霁。”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沈闻霁把药瓶收好,又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他怀里退开,指尖在储物戒上一捻,泛着暗红光泽的妖骨便落在了掌心。
骨面还带着一丝冰凉,却比在合欢宗后山时,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暖意。
“谢昀卿,你看这个。”她将妖骨递到他面前,声音紧张的发哑:“这是赤狐化的,我探过灵识,是你的妖骨对不对?”
谢昀卿的目光落在上面,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地抬了抬,却又在触到骨面时顿住。
他喉结滚了滚,轻叹道:“你怎么找到的?”
“就在大师兄伤了赤狐之后,它……它就变成了这个。”
“刚才我听你说,妖力对魔气有助益。”
沈闻霁攥紧妖骨,往前递了递:“我想,这是你的妖骨,说不定能帮你控制体内魔气,或者……或者能让你的伤好起来。”
她知道这想法或许荒唐,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这截妖骨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东西,应该不会伤害他。
“闻霁,再怎么说这也是妖骨,之前我在狐妖洞的狂躁,你也是亲眼见过的,我怕……”他怕会反噬她,可话到嘴边,却被沈闻霁打断。
“你别管别的,先试试。”她直接将妖骨塞进他手里,指尖按住他的手背,逼着他握紧,“无论情况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不害怕,你也不要有后顾之忧。”——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玫瑰][玫瑰][玫瑰]
祝欢的故事告诉大家,男人是靠不住的,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幻想,靠人不如靠自己。
希望大家都能远离渣男,找到幸福,做自己人生的大女主![撒花][红心]
第52章 妖骨疗伤
谢昀卿被她看得心头一软,只好顺着她的意,指腹轻轻抚摸着骨面,感受到它在自己手中逐渐攀升温度。
一丝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妖力,顺着指缝缓慢地渗入他的经脉。
这一次的妖气入体,并没有上次那么暴戾的冲撞,让他难受不已。反而这次的感受很是舒服,就像一股温柔的溪流,悄然抚平他受损的经脉。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沈闻霁紧张地盯着他的脸色,连呼吸都变得小心。
谢昀卿闭着眼睛,手心中的妖骨化成粉末,感受着体内游走的力量,腹部的剧痛似乎真的缓解了。
他睁开眼睛,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笑道:“有用,我能感受到我的伤口在恢复愈合。”
沈闻霁松了一口气,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抬起手,想要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却被眼前人轻握住了手腕。
谢昀卿拢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的掌心,轻缓地蹭了蹭,指腹擦过她的指节:“还好有你。”
她笑了笑,凑近了些,额头抵着他的头,耳语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张长老已经知道我来了魔域,她会带合欢宗的人来支援我们的。”
谢昀卿却摇了摇头:“不行,魔域危险,不能让合欢宗的人来冒险。”
他攥紧沈闻霁的手:“魔族想要的就是合欢宗的助力,你们来了反倒会自投罗网。”
“我倒是有一计,不如我们假意降服,打入魔族内部,先摸清楚他们的计划,再做打算。”
沈闻霁点了点头,她的视线扫过地上碎得彻底的妖骨粉末,怅然若失地问道:“小狐狸……它真的消失了吗?”
“你不是很讨厌它吗?”谢昀卿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声音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之前,你还吵着要将它扒皮吃肉,如今可是心疼了?”
“我之前就是吓唬一下它。”沈闻霁垂下眼睫,“小狐狸还是挺可爱的,有一点不舍吧,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傻姑娘。”谢昀卿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失落,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放得更柔:“它一直都在,本来就是我的妖骨所化,和我是一体,怎么会真的消失?”
沈闻霁眼底满是欢喜,语气却带着点埋怨:“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难过半天。”
“它若是看到你为它担心的模样,定是会傲娇的翘高尾巴。”
他话音未落,沈闻霁眨眼问道:“那我能
看看它吗?”
“现在看不了,我的妖力凝不出它的样子。”谢昀卿无奈扶额。
沈闻霁开始沮丧:“哦,好吧。”
谢昀卿叹了口气,周身忽然泛起一层淡红色的妖雾,等到雾气褪散后,他的头顶悄悄冒出一对毛茸茸的赤色狐狸耳朵。
耳尖带着点粉,轻轻晃了晃,下一秒,身后也垂下一条蓬松的狐狸尾巴。
灵活的尾巴尖扫过地上稻草,顺势攀上沈闻霁的手腕,绒毛打着旋,在她掌心挠来挠去。
谢昀卿耳根透红,他轻哼一声,磕巴说:“我、我也是狐狸。”
沈闻霁疑惑:“所以呢?”
“既然摸不到小狐狸,不如……摸摸眼前的大狐狸?”
谢昀卿俯下身来,很认真看着她,头顶的狐耳竖立起来,耳廓内侧都带着薄红。
“我们是一体,你摸了我,就等于摸它了。”
沈闻霁压不住嘴角,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忍不了片刻,便伸出手掌,轻轻抓住了他头顶的狐耳,指腹碰了碰上面柔软的绒毛。
“真的诶,甚至手感更好,你是我摸过最舒服的狐狸耳朵。”
谁懂啊?这种完全不挣扎,任由抚摸的狐狸,百年难遇!
听到她的话,谢昀卿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连带着头上的狐狸耳朵都耷拉下来。
他低拢着眉眼,扣着字眼:“你摸过很多狐狸?”
沈闻霁呆愣:“???”
喂,讲不讲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灵宠没见过?
狐狸还是修仙界最普遍的灵宠,光是合欢宗就有好几十只,怎么可能没摸过?
见她不说话,颇有些默认的意味,谢昀卿别过脸,不再看她。
沈闻霁又气又好笑:“你讲讲理诶,我又不可能骗你,我敢说没摸过,你敢信吗?”
“我信,你说的我都信,你怎么不哄哄我。”
蓬松的狐狸尾在她的肌肤上扫来扫去,加上刻意让人误会的话,犯规得很。
沈闻霁沉默,她没招了,尽管如此,她的手指并没闲着,不由自主地抱紧狐狸尾巴,开始摸了起来。
开玩笑,送到眼前的尾巴,谁能忍住不撸?
谢昀卿这下没有赌气挣扎,反而低头凑近,对上她的眼睛,声音带着蛊惑:“拥有我这样的狐狸,可还满意?”
沈闻霁点了点头,指尖顺着狐尾往上摸。
谢昀卿轻喘一声,抓住她的手,暗示道:“我的小主人,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保证,此后只有你一只狐狸,其他狐狸我不会摸,更不会多看一眼。”
沈闻霁笑着看他,开口逗道:“这下满意了吗?小狐狸精。”
“嗯。”谢昀卿故作冷静,轻轻颔首,松开了抓着她的手,但是微颤的耳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沈闻霁顺势捏了捏颤抖的狐耳,板起脸道:“但是我不满意,你方才不让我摸,我很生气。”
谢昀卿被她碰得狐耳泛红,狐尾不自觉缠上她的腰肢,声音带着笑意:“那我现在随便你摸,只要能哄你开心。”
她的指尖轻轻挠了挠狐耳内侧,看着谢昀卿的耳朵越来越红,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昀卿羞怯不语,愤懑的将狐狸耳朵收了回去。
沈闻霁抓住他的手臂,诧异问:“说好随便摸呢?”
“哼。”
“别收,求你了,再让我摸一会儿。”
“……”
两人拌嘴之余,屋外传来很煞风景的打断声。
墨沧轻佻地开口:“哥哥和嫂嫂聊得很愉快嘛,不过也该出来了,魔主有事吩咐你们。”
谢昀卿眼底的笑意逐渐淡去,身上狐狸的特征被他悄无声息地掩盖,又重新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
他扶着墙,挣扎着想站起来,沈闻霁连忙伸手扶他,两人相互倚靠着走出小屋。
墨沧靠在回廊的柱子上,看着他们紧握的手,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却很快又换上戏谑的笑:“哥哥倒是好兴致,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和嫂嫂温存。”
他走近两步,目光落在谢昀卿苍白的脸上。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不过哥哥也别痴心妄想了,你受魔主青睐又如何?魔主之位不会传给血脉不纯的杂碎,你这掺杂的血脉,连魔域的门都不配进,更别说争什么位置了。”
“魔主之位只会是我的。”
谢昀卿本就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压根没理他,只护着沈闻霁往前行。
墨沧却不依不饶,想借着沈闻霁去恶心谢昀卿。
于是,他用着很暧昧的语气:“闻霁,你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护你?不如你跟我,只要将天阙铃交到我手里,你就是唯一的魔后。我保证让你享尽尊荣,比跟着他强百倍。”
果然如他所料,谢昀卿终于有了反应,他脸色很快冷了下来,阴森森地盯着墨沧。
沈闻霁脚步一顿,鄙夷地抬眼:“圣子不必多言,我选谁和你没关系。就算你们都是魔族,我也只会选他,绝不会跟你。”
“谢昀卿在哪,我就在哪,圣子还是不要多费心思了。”
墨沧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眼神阴沉沉的:“好,很好。真是伉俪情深啊,我越来越期待你们惨淡的下场了。”
他转身,挥了挥衣袖:“跟我来,魔主让我领你们去看看,在魔域不听话的下场。”
沈闻霁和谢昀卿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
穿过几条阴暗潮湿的回廊,眼前出现一扇巨大的黑色铁门,门后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还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墨沧推开铁门,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片空旷的炼狱,地面上布满了黑色的锁链,锁链上绑着数不清的身影,有魔修、也有妖修,但其中最多的还属仙门弟子。
沈闻霁的目光扫过人群,视线一顿,她看到了被锁链绑在石柱上的大师兄。
他浑身是伤,意识不清,就连胸口呼吸的起伏都很微弱。
沈闻霁细细看去,发现他皮开肉绽的身上,好多都是难愈合的旧伤,但她今日所见到的大师兄,分明都没有伤口。
两个大师兄?难道是魔族的什么奇怪术法?
视线扫到一旁,在大师兄不远处的另一个石柱上,绑着一个身着血色长裙的女子。
她头发散乱,却难掩清丽的容貌,沈闻霁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是苏藤月。
魔族的圣女居然也在炼狱?魔主对自己的儿女都如此心狠手辣吗?
沈闻霁敛下神情,漫不经心试探道:“魔族圣女也被关在这里?”
墨沧难掩吃惊,他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先关心你的大师兄。”
“没想到,家妹居然让你如此惦记。”
他嗤笑一声:“不过,她这副模样,也是拜你们所赐啊。”
他走到苏藤月面前,用脚尖踢了踢石柱。
“这位魔族圣女,非但没挟持你回来,反而弄丢了天阙铃。搞砸魔主大事,所以就只能待在这里,好好思过了。”
“闻霁,想救她?不如你乖乖交出天阙铃。”墨沧弯起眉眼,好脾气道:“我可以向魔主求情,提前放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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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以正视听
沈闻霁的目光落在苏藤月身上。
眼前这位魔族圣女被锁链紧缚,勒入皮肉,肩头血迹斑斑。纵然狼狈至此,但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察觉到沈闻霁的视线,她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下,倔强地怒目而瞪,染血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看什么看?”苏藤月声音沙哑,带着惯有的倨傲:“魔族的事,用不着仙门来管,我的命,也用不着你救。”
“沈闻霁,何必在此假惺惺作态?不就是想来看我笑话吗?”她挣扎着,铁链哗啦作响,“如今我这阶下囚的模样,你可满意了?”
“滚远点!你这副模样,真令人作呕。”
沈闻霁闻言,并没有动怒,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堂堂魔族圣女,竟然还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物。
她并非菩萨心肠,也无意多管闲事。但眼下,这确是深入魔域,探查真相的绝佳时机。
沈闻霁转头看向谢昀卿,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一个眼神。
谢昀卿不动声色地颔首,抬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指,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她安心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一旁好整以暇,等着看戏的墨沧,状似妥协道:“圣子说得对,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我可以交出天阙铃,我……也愿意带着合欢宗归属魔域,但是我有条件。”
墨沧没想到她真的答应,挑了挑眉,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玩味。
他听出来了她言语里的强装镇定,但他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和魔族讨价还价。
“哦?说说看。”
“我要你们释放所有被无辜卷入的仙门子弟,并且……”沈闻霁看向伤痕累累的大师兄,以及难掩虚弱的苏藤月:“并且,放了我大师兄,还有她。”
苏藤月骤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闻霁,这次的目光少了些许敌意,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说了这么多过分的话,沈闻霁为什么还要救她?
看着沈闻霁的身影,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是咬紧了下唇,别过头去,不再看沈闻霁。
墨沧先是一愣,紧接着嗤笑道:“呵?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闻霁居然舍得交出宗门圣物,倒真是深明大义。”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听不出夸奖,满是讥讽。
不过,这种稳赚不赔的交易,他乐见其成:“好啊,只要你乖乖交出天阙铃,这些条件我答应你。”
站在一旁的谢昀卿扫了他一眼,不轻不淡道:“不用请示魔主吗?你有这么大权利?”
“哥哥,你还是别乱操心了。”墨沧皮笑肉不笑,“这点小事,我自然可以做主。”
反正炼狱内都是一些小角色,放了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至于苏藤月,也只不过是一个失了宠的圣女,留着没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谢昀卿懒得继续理睬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墨沧为了证明自己,立刻让魔兵解开了大部分人的锁链,随意吩咐道:“带他们去治伤,别让人死了。”
“虽然只是一群蝼蚁,但谁叫有人在乎他们的命呢,闻霁,你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姑娘。”
沈闻霁:“……”
见沈闻霁不理他,他用力晃了晃一旁的锁链,那条链子牵扯着大师兄的血肉。
顿时引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凄厉惨嚎。
沈闻霁蹙眉,怒喝道:“你做什么?怎么还不放人?”
墨沧笑道:“我都放了大部分人了,你却连天阙铃的影子都不给我看,这场交易未免太不公平。”
一个魔族和你讲公平,沈闻霁只觉得荒谬。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翻转掌心,天阙铃浮现在手上。
墨沧眼中贪色一闪,伸手便要夺取,却被谢昀卿抬手拦住。
“圣子。”谢昀卿声音冷冽,“规矩不可废。此等圣物,岂是你我可随意沾染?自当由魔主亲验。”
“哈。”墨沧气极反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为掩饰尴尬,他悻悻收回手,挥令魔兵:“放人!”
侍从迅速上前,扶起奄奄一息的大师兄前去医治,并将苏藤月解下带离此地。
处理完毕,他看向沈闻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现在该和我走了吧?让魔主亲眼看看你的投名状。”
穿过层层守卫,一行人来到魔宫正殿,殿内弥漫着厚重的魔气,魔主坐在高高的黑色王座上,面容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
他的目光率先落在谢昀卿身上,语气平淡,但带着刻意的亲昵:“你终于肯回来了。”
谢昀卿沉默以对,只是将沈闻霁的手握得更紧。
魔主也不介意,转而看向沈闻霁,视线凝在她指间的储物戒上:“天阙铃呢?”
沈闻霁取出天阙铃,铃身泛着淡淡的粉光,在魔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将铃铛高举,在魔主欲接的时候,故意缩了下手:“魔主大人,此铃铛为我合欢宗圣物,并且已经认我为主,望您小心对待。”
言外之意,就是在告诫魔主,你们魔族抢走也用不了。
魔主眸光微动,却还是不死心,用魔气夺走她手上的铃铛。
果然,铃身抗拒着他的接触,周遭都充斥着沈闻霁的气息,此物已然认主。
魔主敛眸,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随后豪爽大笑起来:“既然如此,便劳请小友,助我一起共成大业。”
沈闻霁垂首,恭敬问道:“不知魔主所谓的大业是……?”
“仙魔大战之耻,本座一日不曾忘记。此大业自然是为了复仇,让那些自诩正道的仙门名士,尝一尝被自身力量反噬的滋味。”
他攥紧天阙铃,眼中闪过狂热:“以此铃为引,辅以我魔族无上傀儡秘法,便可剥离那些强者的灵识,复刻其修为能力,铸就绝对服从的傀儡大军。”
“届时,仙门必将在自相残杀中灰飞烟灭……”
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魔主的视线转向谢昀卿,不容置疑道:“你,身负我的血脉,又兼妖力,是运转此秘法的不二之选。”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一道浓郁的漆黑魔气打入谢昀卿眉心。
谢昀卿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脸上血色尽褪,周身不受控制地溢出狂暴的魔气。
“昀卿!”沈闻霁惊呼,想要上前,却被无形的威压逼退。
魔主冷眼旁观:“死不了,我将魔功尽数传于他,倒是让这小子捡了个便宜。”
说罢,他将天阙铃甩到沈闻霁眼前:“你既投诚,便执掌天阙铃吧,若有二心……”
沈闻霁抢先应道:“闻霁谨记,绝无二心。”
墨沧在一旁看着,见谢昀卿不仅未被魔功撑爆,反而似乎逐渐适应,眼中嫉恨更甚。
好多魔功他都从未见过,魔主居然毫不吝啬地传给了这个刚来魔域的杂种。
他假意上前关切:“哥哥初次承受如此强大的魔功,怕是难以驾驭,不如让弟弟我来帮忙。”
他看似要助其疏导,实则暗中又注入一股阴寒刁钻的魔气,直冲谢昀卿心脉。
谢昀卿猝不及防,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然而,这股和魔主一脉相承的魔气,恰好微妙地安抚了嗜血狂躁的魔功,阴差阳错地让谢昀卿体内混乱的力量趋于平稳,减轻了他爆体而亡的风险。
谢昀卿擦去血迹,看了墨沧一眼,配合着他上演兄友弟恭的戏码:“多谢弟弟。”
沈闻霁连忙凑上前,护住谢昀卿,不允许墨沧再靠近一步。
此后,墨沧总是暗中给谢昀卿下绊子,要么在他修炼时故意扰乱魔气,要么在他研究天阙铃时偷偷破坏。
可他没料到,这些举动反而帮了谢昀卿。
谢昀卿本就想修改天阙铃的功法,墨沧的干扰让他更清楚地摸清了铃铛的弱点。
通过对合欢宗功法秘籍的了解,他改编了天阙铃的心法口诀,并将修改后的功法交给了沈闻霁。
他解释说:“这样一来,天阙铃不会再蛊惑人心,反而能让被操控者保持清醒,甚至能反过来干扰傀儡的灵识。”
沈闻霁初时还将信将疑,依法运转几周天后,彻底叹服。
甚至这个改良的功法,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不由疑惑:“你怎么如此熟悉合欢宗的功法改编。”
谢昀卿眼睛都不眨,一本正经回答说:“之前醉花楼楼主改编的时候,我就在一旁,耳濡目染下,也勉强算有经验。”
沈闻霁似懂非懂,暂且信了。
魔族接连数日挑起纷争,仙门世家一再忍让,最后忍无可忍,新仇旧恨交织,再次开展仙魔大战。
两军对垒,杀气冲霄,旌旗蔽日。
谢昀卿被魔主亲自点将,置于阵前,为了能更好的施行傀儡计划。
昔日仙门楷模,天玄宗首徒,此刻却周身魔气缭绕,森然屹立于魔族阵前。
单单是这一幕,便已引起仙门阵营一片哗然。
“谢师兄?我没看错吧?他怎会……”
“大师兄,
你身上为何有如此重的魔气?是否被魔族胁迫了?”
“昀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玄宗阵营中,与他相熟的弟子失声惊呼,看重他的掌门以及长老更是面露痛心。
许多人下意识地为他辩解,不愿相信眼前所见。
“昀卿定是身不由己……”
“魔道狡诈,设计控制了谢师兄。”
“请宗主和长老明察,切勿伤及谢昀卿。”
在一片求情声中,一道震慑人心的威压自天玄宗后方爆发开来。
冰冷的声音遍及整片地域:“身负魔气者,便是魔族余孽,留不得。尔等还要为他求情,是忘记天玄宗训规了吗?”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闭关多年的谢长老,缓步走出。
他就是谢昀卿名义上的生父,谢同和。
但此刻,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父子之情,只有厌恶的杀意。
“魔气侵体,叛投魔道,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查?”谢同和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冷冷地盯着谢昀卿,手里的长剑泛着凛冽的寒光。
“此孽障身负邪魔之气,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便由我亲自清理门户,取他项上人头,以正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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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仙魔大战
谢同和杀招既出,身形化作一道凌厉的剑光,裹挟着合体期的修为,直取谢昀卿的喉咙。
这架势分明是要一击毙命,全然不顾多年的父子情谊,说是仇敌都不为过。
“列阵相护!”魔军阵前的将领高声嘶吼。
霎时间,魔气汹涌,数名高阶魔将悍然迎上,耗尽魔气塑形出一只巨大的手,硬生生捏碎了那道剑光。
魔气与灵力在空中对冲,激烈碰撞,须臾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翻涌的气浪直接掀翻了周遭修为较低的弟子。
谢同和一击未中,被反震之力逼退半步。
眼见计划受阻,他愤懑紧蹙眉心,脸上皮肉抽搐,浮现出苍老的褶皱,朝谢昀卿大喝一声:“孽障!竟敢驱使魔物抵抗!”
远在幕后观战的魔主,勾了勾嘴角,他很是乐意看到昔日的情敌,如今狼狈的样子。
甚至为了让父子争斗的场面更激烈些,他不介意再添一把火,两指轻挥,用传音符给墨沧递了话。
墨沧借此契机,闪身至阵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
“啧啧啧,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仙门长老,对自己的儿子也下得去如此杀手?”
他声音刻意停顿,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什么?谢昀卿居然是谢长老的儿子,怎么从未听他们提起……
墨沧继续说:“可惜啊,你杀不了他。谢昀卿身上流的,可不是你谢家的血,而是魔族的血脉,他是我父魔主之子,是我的哥哥,是未来魔军的统帅。”
“你们仙门不屑要的,我们魔族可是视若珍宝呢。若非他呕心沥血潜伏仙门,魔族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成就?”
明面上看,墨沧是在帮谢昀卿说话,厉声指责那些仙门世家,实际上他就是为了挑起争端,言语中的恶意不言而喻。
魔族真的很会利用人类的恶,他的话一出,宛若惊雷炸响。
仙门阵营纷纷哗然,他们看向谢昀卿,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夹杂着被背叛的愤怒。
“什么?魔族血脉?魔主之子?”
“谢师兄他……他竟然是魔族的卧底?”
“难怪……难怪他会站在魔族那边。”
“我们竟被瞒了这么多年。”
先前还为谢昀卿辩解的声音,顷刻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指责和怒骂。
天玄宗掌门与几位长老面色铁青,看向谢昀卿的眼神复杂无比,痛心、失望……
谢家丑事被当众公布,谢同和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谢昀卿,声音尖锐:“听见了吗?卑劣的魔族就是用我谢家做垫脚石,我也是被此子蒙骗了。”
他看向四周,苦口婆心劝道:“诸位同道,此孽障身负魔血,阴险邪佞,今日不除,必成三界大患。”
所有人的怒火都被引到了魔族以及谢昀卿的身上。
“杀!诛灭魔族!清理门户!”仙门群情激愤,大战一触即发。
魔主在高处俯视,满意地颔首,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的目光扫过阵前的谢昀卿,声音假意关怀:“昀卿,你还好吗?不分青红皂白,就被误解的滋味不好受吧?”
“不过,你别害怕,现在你是魔族的人了,尽管这群人恨不得将你除之后快,但是魔族会护着你。”
“所以……”魔主轻笑道:“没必要再顾念昔日情谊,让他们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谢昀卿眼底一片漠然,他抬手,天阙铃自沈闻霁手中飞旋而出,悬浮于空,散发出诡异的粉芒,与周遭魔气交织。
沈闻霁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生怕他真的听信魔族的蛊惑。
谢昀卿垂眸,结印掐诀,口中念诵的却是改良后的法咒。
她渐渐松了一口气,按照两人的计划,开始从旁辅助念咒。
铃音响起,并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合欢宗标志性的灵力唤起粉雾,雾气凝结成水滴,汇聚成河流,粉色波纹阵阵荡漾,扫过仙门阵营的众人。
前排的修士们率先接触,起初他们毫不在意,只当是普通的毒气防范。却不料,哪怕控制呼吸,也会通过皮肤感染。
渐渐的,他们的眼神变得空洞,动作僵滞,随即竟缓缓转身,将手中的兵刃对准了曾经的同伴。
“怎么回事?李师兄,你醒醒!”
“王师姐,你怎么了?”
……
七嘴八舌的嘈杂声中,有见多识广的人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是魔族的傀儡术法,加上合欢宗的诡异铃铛,他们被操控了。”
惨叫声、惊呼声、兵刃相交声、术法碰撞声……遍布战场。
仙门阵脚大乱,自相残杀的局面比魔族直接冲杀更为惨烈。
不断有修士被操控,加入傀儡大军,魔主见状,发出志得意满的狂笑,仿佛已看到仙门覆灭在即。
“哈哈哈,好,好极了!吾儿昀卿,果然是天生的魔域统帅!”
魔主放松了警惕,全心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胜利中,他甚至现身到魔军上方,只为了能更近距离享受复仇的爽感。
这次的仙魔大战,注定由魔族书写历史,他要注视着魔军的长驱直入。
就在此刻,谢昀卿与沈闻霁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闻霁悄然将全部灵力注入天阙铃的核心,与此同时,谢昀卿强行逆转周身魔气。
那被魔主强行灌输的庞大魔功,混合着他体内暗藏的妖力与仙基,从掌心溢出,径直轰向天阙铃。
“嗡——”天阙铃发出震裂云霄的鸣声,粉色的光芒暴涨到极致,随即被魔气逼得向内坍缩。
所有被操控的修士同时身体剧震,充斥血丝的眼睛褪去空洞,恢复了清明,茫然地看着四周,手中的武器也纷纷掉落。
趁着魔主还没反应过来,谢昀卿厉喝一声,与沈闻霁合力,将那股逆转的力量从天阙铃取出,毫无保留地攻向魔主。
魔主早有防备,他完全不相信沈闻霁和谢昀卿,特意穿了防护的法衣。
下一刻,他彻底笑不出来了,天阙铃中源源不断溢出攻击,每一道都是他当初为了炼制铃铛,强行注入进去的魔气。
带着自己气息的魔气,自然畅通无
阻地穿破防护法衣。
“你们……”魔主惊怒交加,勉强凝聚魔气抵挡,却仍被重重击中胸膛。
“噗!”他口中喷出一口浓郁的血液,身影倒飞而出,重重撞在魔宫殿柱之上,气息萎靡了大半,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死活。
局势逆转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魔族大军惊呆了,墨沧也愣住了。
仙门众人刚刚恢复神智,尚未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
然而,有一人却始终清醒,并且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
谢同和根本不在乎谢昀卿做了什么,是伤了仙门还是伤魔主,都和他没关系,他满眼只有“清理门户”四个字。
他含辛茹苦替别人养了几十年孩子,简直是奇耻大辱,孽障不除,他死不瞑目,愧对谢家祖宗。
看着谢昀卿因使出全力而气息紊乱,法术枯竭之际,他眼中闪过狠毒,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凝聚所有力量的一剑,直刺谢昀卿后心。
“昀卿小心!”一直留意全场的沈闻霁失声惊呼,她想也没想,用尽力气猛地将谢昀卿推开。
却不料,这汇聚合体修为的一剑,居然还夹杂追踪术,长剑转了个弯,不依不饶的朝谢昀卿方向飞去。
谢昀卿逆转魔气,根基受伤,全然没了抵抗之力,若以血肉之躯硬挨上这一剑,可能会飞灰烟灭。
沈闻霁咬牙,祭出储物戒中的全部防御法器,加之用周身灵力建起保护罩,冲上去挡在谢昀卿面前。
“噗嗤!”尽管有多重缓冲,却仍传来了利刃刺破血肉的沉闷声。
谢同和志在必得的一剑,还是没伤得了谢昀卿,反而刺入了沈闻霁的胸前,鲜血顺着剑口溢出,顷刻间染红了她的衣襟。
血液溅到谢昀卿的脸上,滚烫得像火。
他瞳孔紧缩,眼中只剩下沈闻霁软软倒下的模样。
“闻霁!”谢昀卿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他一把接住沈闻霁软倒的身子。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每一滴都像尖针,扎破他的心脏。
他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指尖只触到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流。
滔天的悲痛瞬间淹没了他,身体里爆发出魔气,妖力以及灵力,它们都因暴怒而彻底失控,疯狂肆虐。
将偷袭得手,还想再补刀的谢同和,狠狠震飞出去。
谢昀卿双眼紧闭,含泪仰天长啸,三股力量正在他体内逐渐融合。
等他再次睁眼,眼底已经染上赤红,身体恢复到巅峰时期,甚至比过往更强。他不仅可以使用灵力,甚至可以游刃有余地调用魔气和妖力。
他盯着谢同和,宛如地域修罗:“你怎敢伤她?”
谢同和被狂暴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却猛然意识到。
魔族大势已去,魔主重伤,傀儡术被破,仙门伤亡惨重……
谢昀卿重伤了魔主,能控制天阙铃,拥有魔族诡异强大的傀儡术,体内有着仙、魔、妖多种力量……
他眼中不成器的孽障,却有着足以掌控三界的能力,搞不好会是未来的三界之主。
谢同和蓦然变脸,挤出一个极度谄媚,甚至带着讨好的笑容,语气急切:“昀卿,我的儿!为父……为父刚才只是一时糊涂,被魔气迷了眼。”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看,你拥有如此力量,连魔主都能重伤,这傀儡术更是精妙绝伦。仙门容不下你,魔族已败,正是你崛起的大好时机啊!”
“以你的能力,整合仙魔残余势力,一统三界指日可待,为父定当全力辅佐我儿……”——
作者有话说:渣爹下线倒计时,放心酥酥没有事,绝对he,这点可以放心。[狗头叼玫瑰][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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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渣父被虐
谢同和这番厚颜无耻的言论,让在场旁观的仙魔双方都感到一阵反胃。
谢昀卿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父亲?”他低笑一声,声音却冷得像冰:“你也配?”
他抬眸,声音一字一顿,敲打在谢同和心上:“几年前,魔族屠戮谢家,那场焚尽一切的魔火,早已烧光了我所有的亲人。”
“如今,这世间我唯一的亲人,便是我的道侣,沈闻霁。”
这句话,如同耳光,响亮扇在谢同和脸上,他谄媚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颜色青白交加,难看至极。
不等他再开口,谢昀卿抬手,指尖凝聚起漆黑的魔气,直直打在他的膝盖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谢同和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膝盖骨被魔气硬生生震碎,剧痛让他瞬间冷汗直流,连惨叫都不敢发出。
“你刚才说,一时糊涂被魔气迷了眼?”谢昀卿俯身,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语气带着嘲弄,“可我怎么记得,你一直都是自私自利之徒,除了你那点可怜的虚名,你何曾在乎过其他?”
“母亲被魔族掳走,你甘做缩头乌龟,她获救归家,却被你囚于后院,你怨她、辱她、弃她……”
“姐姐谢昭昭天资卓绝,却因你怀疑她是魔族血脉,将人废弃远嫁,含泪而终。”
“魔族屠谢家满门,你却只顾着自己逃命,何曾回头看过一眼。”
他每说一句,就有一道力量打在谢同和身上,打断他的肋骨,震碎他的经脉。
“你现在跟我说一时糊涂?真是可笑。”
谢同和被打得口吐鲜血,却还在挣扎着求饶:“昀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在我养育你多年的份上,饶我一命。我还能帮你筹谋权利地位,助你成为三界之主,我……”
谢昀卿打断他:“三界之主?权利地位?”
“呵。”他嗤笑一声,满是讥讽:“仙门道貌岸然,为虚名争得头破血流。魔族阴狠狡诈,为野心不惜一切。”
他用俯视的目光,扫过因苦痛跪趴在地上的谢同和,扫过惊疑不定的仙门众人,扫过溃散的魔族。
声音清晰响彻整个战场:“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我谢昀卿,一点也不在乎。”
他低垂下头,目光重新落回怀中女子苍白的脸上,冰冷的眼神逐渐融化,只剩下化不开的心疼。
颤抖的指尖轻轻擦去沈闻霁嘴角的血迹,动作温柔得与方才的煞神判若两人。
谢昀卿将人更紧地搂在怀里,温和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她体内,护住她微弱的心脉。
“这世间,我在意的,唯有怀中一人。”
“万物生灵,三界权势,在我眼里,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他动作轻缓地将沈闻霁放到一旁,抬手结印,打了无数道防护法阵,固若金汤。
紧接着他站起身,冷冷看向谢同和:“接下来,该到你了。”
“你伤她的每一分,我便要你千倍万倍偿还。”
下一瞬,谢同和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掐住了他的脖颈,将他硬生生提离地面。
谢昀卿用魔气化形出的手如同铁钳,汹涌的妖魔之气涌入谢同和体内,疯狂破坏着他的经脉,却又不让他立刻死去。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响起。
谢昀卿烦躁蹙眉,摸了摸耳廓:“小声点,闻霁需要休息,你不要吵到她。”
话音未落,一道灵力封住了谢同和的喉舌,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能瞪大惊恐绝望的双眼,感受着修为被残酷摧残。
“过往种种,我都一笔一笔刻在心中。”谢昀卿凑近他,声音低沉如同恶魔呓语,“她不喜杀戮,我本想饶你一命,可谁料你不长眼,竟伤了她。”
一边说着,谢昀卿一边用手探入谢同和的丹田气海,五指猛地一攥,用力搅来搅去。
谢同和剧痛的痉挛,发出无声的哀嚎。
他穷尽一生的修为,被狂暴的魔气碾碎,最终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
谢同和剧烈一抖,身体软倒在地,眼中神采彻底黯淡,修为尽废,沦为废人。
“放心,我不杀你。”谢昀卿声音冰冷,低笑道:“我觉得让你以废人之躯,苟且于人间,万劫不复的死去,更有意思。”
他像是丢弃一件垃圾般,将奄奄一息的谢同和扔在地上,
解决完谢同和,谢昀卿再也没看战场,仙门如何?魔族如何?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挥手破除自己设下的防护阵,轻柔抱起沈闻霁,用自己宽大的外
袍将她仔细裹紧,转身便走。
黑色的魔气在他周身形成屏障,任何试图阻拦的人,都被他随手挥开的力量震退,没人敢再上前。
他越过密密麻麻的人海,最后看了一眼谢同和,语气淡漠:“最好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下次见面,我必取你性命。”
说完,他再不多言。
众目睽睽之下,谢昀卿挥手散去了天阙铃秘术,上面残留的最后一丝傀儡术印记,也被彻底抹除,化为虚无。
此举,断绝了仙门众人再被操控的后患,不少人暗自松了口气。
仙魔后续的纷争,谢昀卿无暇理会。
他的世界,只剩下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沈闻霁。
“闻霁,撑住……我带你回家。”
谢昀卿横抱起重伤的沈闻霁,周身气势爆发,强行撕裂空间,身影一闪,便已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一地狼藉,以及目瞪口呆的众人-
合欢宗后山,养灵泉。
谢昀卿在入口处,落下多重防护屏障。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抱着沈闻霁,一步步踏入氤氲着白色灵雾的养灵泉。温热的泉水包裹上来,他极其小心地托着她的腰,让她缓缓浸入泉中。
沈闻霁无意识地蜷起身子,殷红血珠顺着锁骨滑落,把素色衣衫染成刺目的红。
他手指颤抖着,极其小心地解开她早已被血浸透的外衫。喉结滚了滚,屏着呼吸避开那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把她染血的中衣一点点褪下。
手指触到她后背时,才发现血已渗过布料黏住肌肤。
谢昀卿眼中闪过心疼,终是咬牙撕裂黏连的布料,将胸前那道狰狞的伤口完全露出。
剑气虽被法器抵消大半,但合体期修士的含怒一击,留下的余力依旧冲破他的灵力护罩,不断侵蚀她的心脉。
谢昀卿眼眶通红,托着她后腰让她靠在泉边石上。
他从瓷瓶倒出最好的药膏,混着灵泉水化成清润的淡绿色。掌心覆上,指腹用最轻缓的力道,一遍遍将药膏揉进伤口。
药香中裹挟着泉水的灵力,在两者的共同作用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慢慢将那片狰狞的血色晕成浅粉,随着时间推移,肌肤恢复光洁。
然而,沈闻霁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没有。
谢昀卿蹙眉,慌张地握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探入一丝灵力,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眼下是他最不希望看见的结果。
沈闻霁外伤已愈,但内里灵根受损极其严重,几乎碎裂,灵力正在不断逸散。
谢同和那一剑,真正重创的是她的灵脉根基。
他有些后悔饶了谢同和一命,谢同和就应罪该万死,下十八层地狱。
“不,不会有事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谢昀卿将沈闻霁紧紧搂在怀里,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呢喃低唤道:“闻霁,醒醒……求你睁眼,看看我……”
就在他绝望之际,一道传音符穿过防护屏障,落在他面前。
他轻挥探查,是合欢宗张长老的传信,在两人踏进合欢宗地界时,她便感知到了沈闻霁的危机。
谢昀卿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立刻激发了传音符。
张长老虚影浮现,看到沈闻霁的状况,她面色凝重无比:“灵根溃散,本源受损……寻常丹药法术已无力回天。”
“前辈,你一定有办法对吧?”谢昀卿眼中含泪,急声追问,声音嘶哑。
张长老沉吟片刻,目光复杂地看向谢昀卿:“或许……唯有我合欢宗双修功法,以精纯元阳或元阴之气为引,神魂交融,或能重塑灵根,稳住本源。”
“我可以!”谢昀卿眼中燃起希望:“您将功法告知我,我现在就……”
“没有那么简单。”张长老打断他,直言道:“合欢宗的双修之术,是以一人的灵力为引,修复另一人的灵根。”
审视的目光落在谢昀卿身上,她语气严肃:“少年郎,你如今体内力量混杂,魔气妖力虽强,却过于暴戾,若以此状态与闻霁双修……”
张长老声音一顿,残酷道:“非但无法救她,两股异种气息冲入她脆弱灵根,只会加速她灵脉的崩塌。”
谢昀卿如遭雷击,僵在原地,颤声道:“那怎么办?”
张长老叹了口气:“为今之计,除非能在双修之前,用邪狞术法将你体内的魔气与妖力暂时彻底压制,使你恢复到最纯粹的灵体状态,方可施行双修。”
“但这术法风险极大,副作用不明,稍有不慎,你可能会被妖魔气反噬,爆体而亡。”
张长老认真地看着谢昀卿,问:“你可愿冒险?”
“愿意!”谢昀卿急切开口,语气坚定,“哪怕豁上性命,只要能救她,我也在所不惜。”
“你先不用急着回答,我还有第二种方法。”
“若用这个方法,你就不必冒险了。”她顿了顿,话语残酷:“我从宗内另寻一位灵力纯净的元阳弟子前来,帮闻霁稳固灵脉,助她重获生机。”
张长老的意思是……要另寻一个男子与闻霁双修,肌肤相亲,灵肉交融?——
作者有话说:小谢(咬手绢):我都愿意的,请再给我一个机会[爆哭][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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