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叽小说 > 百合耽美 > 庶长子[重生] > 15、科考(四)
    萧府书房,明明是正午却房门紧闭,作为萧家掌权者的萧景山却退居次位,皆因主人座上开口的那位是当今陛下四子——谢靖嵘。


    “望舒,此事你怎么看?”


    此时这位殿下眉头微皱,似是有所不解。


    “殿下想如何?”


    四皇子右下侧的萧望舒持手而立语气淡淡,却有不敬之感。


    “放肆!尔怎敢对殿下这般态度?”


    上位未曾开口,位于左手下侧的萧父率先斥道。


    “殿下,此子与姚策交往过甚,一应举动自是知情,如今却在这儿不知所云,当为不敬,且平日此子便自视过高,如今更是胆大包天!殿下万不可姑息,当做惩戒为好。”


    想到先前萧望舒所言,四皇子心中自然不悦,面上便显露两分。


    可他又想起母后循循教诲,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当礼贤下士怎可轻易动怒,他望向萧望舒未言之意便是要个解释。


    “萧大人还是莫要如此火急火燎,殿下英明神武,雄韬伟略,自是知望舒忠心无二,况子本意只是听从殿下吩咐。


    萧大人心中再嫌恶子,在大事前也该收敛心性,沉不住气只会坏了殿下计划。”


    又复向四皇子方向诚恳道:


    “至于如何处理此事,如今朝堂之上,太子已然不是威胁,那事情的主谋就只会,也只能是六殿下。”


    言行举止具合礼数,萧望舒笑意却未达眼底,不过数句就哄得四皇子喜笑颜开。


    “极是!望舒真乃吾之臂膀!这样,此事还是交由姚策,若你出头老六恐会疑心,坏吾大事。”


    语气真诚,四皇子走至人前,轻拍萧望舒臂膀以示看重。


    “多谢殿□□恤,只是此事还大有文章可做。《孙子兵法》曾有云,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殿下且要徐徐图之。”


    嘴角微扬,萧望舒轻轻瞟了眼还跪在地上眼含不甘的萧父。


    “哦?”


    这话自是让四皇子欣喜,对着跪着的萧父摆了摆手挥退对方,萧父年事已高,虽得父皇爱戴,但到底留了心眼,比不过他一手提拔的人才用心,四皇子此举也是有意抬高萧望舒地位。至于萧父,他私下再赏便可。


    跪于地上的萧父心中憋闷却也只能强忍着脾气退出门去,只是转眼就在自家卧室摔了一套茶具,边摔边在嘴里咒骂那萧望舒是个小人。


    旁边服侍的王氏不急不慢的吩咐丫鬟收拾,又上前扶着人坐到椅子上,绕后给萧景山捏起肩膀,才蹙着眉柔着语调问道:


    “老爷怎这么大的气性?”


    “唉!夫人吾实在是气急了,还不是那竖子!靠着旁门左道入了四殿下的眼,如今连吾都不放在眼里!”


    猛拍旁边桌子,萧景山越说越气,王氏给他顺背,才压低了音量哄道。


    “老爷何必,他与我那陪嫁丫鬟一般,心思重惯是养不熟的,何必为这么个东西置气,气坏身体可不值当。


    况老爷为四殿下效忠多年,四殿下又怎会越过你去,不过是那竖子此时有用罢了,日后若嫣儿争气,吾等才是一家,哪里还有那竖子的事。”


    招手让下人上了茶,王氏整了整衣服转而在萧父旁边落座。


    “是了,那贱人就是趁吾酒醉才爬了床,当年就该一尸两命才好!”


    狠狠咒骂一句,萧景山又满脸笑意凑到夫人前,讨好道:


    “夫人你是知道的,吾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


    “老爷这年岁了,说这些也不知羞。”


    拿起手绢遮住嘴王氏娇羞一笑。


    “哈哈哈,不说这些,殿下用完饭必会去园子里,叫桂衣那丫鬟机灵些照顾好小姐,还有淮安,收拾妥当,得让殿下留下印象才好。”


    晚间以要专心备考为由,萧望舒谢绝了萧父要他留下用饭的“好意”。


    萧父这边乐得他走,因此萧望舒离开的很顺利。


    于是忙于介绍自己一对儿女的萧父和已经完全信任萧望舒,正忙于应对热情的萧家人的四皇子不知道,离开萧府的萧望舒在一炷香后,进了梧桐小院。


    而小院里有位贵客手摇折扇,已等候多时。


    岁月如水,转眼就到了春闱之际。


    众学子齐聚贡院门前,与家人同乡告别,依次查验进入考场。


    三日后,众学子离场,试卷密封上交。


    不过半个时辰,两条街外的午门处,那尘封已久的登闻鼓鼓声如雷,狠狠敲击在汴京人的心头,预示着一场“大战”的开幕。


    思绪拉回,视线落在脚下连绵不断的石砖,姚策始终半垂着头,他紧跟着身前公公的步伐,一双手早就被汗浸透,眼神却坚毅始终,他身上肩负的自然不止是他的命运,还有万千学子的希望。


    大殿之间的广场上空旷而安静,只偶尔会有几个忽尔风起,其势犹如困龙裹挟着尘土枯叶扑面而来,衣决咧咧。


    从石阶上,巍峨大殿门前两侧,立着四五位不苟言笑的带刀侍卫,跨过门槛,那高高的房檐便活了一般生生压下来,只凭那六根红柱,才微微喘过气。


    两侧红衣,蓝衣大臣依次而立。


    被引上前,姚策谨记礼数,跪喊道:


    “草民姚策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语调沉稳浑厚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压,姚策额间已有汗珠滑落,他谢礼起身站定,不敢直视帝王威严。


    “且把你前日的话,说于众位“爱卿”!”


    尾调上扬添了半分嘲弄,珠帘遮蔽陛下神情,众位大臣心里就宛若那昨日的阵阵鼓鸣。


    “回陛下,草民状告会试主考官太子太傅韩大人,副官礼部尚书萧大人,吏部侍郎陆大人,三人中有人私售会试题目,还望陛下为天下学子做主!”


    将早就排练了无数遍的话一一道来,姚策自知兹事体大,当真站于大殿之上还是难免惶恐。


    “说吧!”


    陛下不怒反笑语气依旧,底下的大臣却吓得接连跪了一地。


    太子太傅韩济,年事已高,不日便可告老回乡,陛下念其半生还算有功,特指了差事,算作功绩,虽为主考官,实权甚少,却也有嫌疑。


    因此他最先开口道:


    “陛下明鉴,老臣绝无此心,且一生光明磊落,两袖清风,绝不会行此恶行!”


    他既出来,萧父并陆侍郎也跟着跪出来,高喊冤枉,只这里或真或假,就难以分辨了。


    三人既出,又有大臣站出来说:


    “陛下明鉴,这也不过是此学子一人所言,若无证据就处罚,怕寒了老臣之心。”


    “好好好!证据是吧!那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帝王怒,众大臣缄默不言。


    先前三人找到的“证据”被裱于长轴之上,被扔到众大臣面前,发出沉闷的声响。


    最前的韩济忙跪着去拾,打开,扫视而过,直吓得那卷轴又掉在地上,滚了几圈被其他大臣拾起,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瘫倒在地的韩济,顾不了许多,他只知春闱昨日结束,众考生才被放出,酉时登闻鼓便响,姚策并无时间复述考题。


    何况那纸卷已开始发黄且笔迹干涩,其上又有诸多褶皱,绝不是三四日之内所作。再说内容,自是与春闱试题无二。如此,泄题已是板上钉钉。


    何况陛下发话,他等难逃其咎。


    “陛下,老臣自知失职,还望陛下看在老臣半生为朝廷尽心尽力的份上,给老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挣扎着,韩济试图挽回。


    “韩老,莫非朕不给您机会,只是此事兹事体大,且您已有嫌疑,若由你主事恐难服众。”


    故意拉长的语调,帝王心中已有人选。


    “陛下,儿臣愿一试。”


    “陛下,儿臣愿一试。”


    异口同声的四皇子和六皇子,各站于大殿两侧,遥遥相望,那眼神如出一辙。


    只二人互不相让,已隐隐各成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