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凌衔星被困在方寸之间,他只能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拥挤破旧的楼幢。


    底下.人.流不息,烟火气热闹无比。可身后却沉默无声,只有胸膛上灼人的温度。


    两相对比之下,让人心跳飞快。


    他下意识伸手抵住窗户的玻璃,想要借力转过身,或者先从这个让他觉得压迫感十足的姿势中逃离出去。


    但郁江倾的力气大得出奇,凌衔星简直觉得对方是用了死力在困住他,想把他永远囚困在这里。


    突然感觉到后颈一阵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拨弄他落在后颈的碎发。


    凌衔星怕痒,笑了几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要躲开对方的手。


    但是他活动的空间太小了,躲来躲去只是让自己不停蹭上对方的胸膛。


    “你做什么啊,我在下面可是帮你揍了好几个壮汉,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这话一出,郁江倾似乎笑了,但唇畔极浅的弧度却让人无法将这定义为笑容。


    凌衔星背对着人,也看不见对方的神情,只是滚烫的呼吸洒落在他耳尖,让他觉得对方似乎泄出了几分无声的笑音。


    郁江倾的嗓音还是凉薄,可温度却截然不同,“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说出来,我都做到。”


    “真的?”凌衔星闻言头顶那簇翘起来的呆毛晃了晃,兴奋地想要扭头去看郁江倾,打算说我要你当我的好朋友。


    可是他被摁住了肩膀,转不了身。


    敏感的后颈被指尖似有若无触碰过,凌衔星又笑起来,“痒死了,你干——”


    话语戛然而止。


    轻微的刺痛从后颈蓦然传来,凌衔星倏地一僵,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思绪在一瞬间空白。


    郁江倾咬得不算用力,但是强势又深入。


    一只修长冷白的手在前面覆住了凌衔星纤细的脖颈,掌心与那枚因为紧张而不停滚动的喉结紧密相贴。


    齿尖一点点嵌入细嫩的皮肉,感受到颤抖。


    像是猎物在捕食者的齿下无力挣扎,最后依旧逃不开被烙下标记的命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凌衔星飞去九霄云外旅游的神智才一点点回归。


    他怔怔看着窗外洒落的夕阳,原本的惨红色已经变成了金红色,给这些被时代淘汰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炫目金色。


    发生了什么来着,我不是来这里防止噩梦成真吗,我为什么会盯着窗玻璃看?


    我失忆了吗?


    凌衔星恍然,喔,他被郁江倾压在窗边叼着后颈肉咬了。


    呼吸间还有对方身上好闻的冷冽气息,跟自己身上的柠檬糖味道截然不同。


    好凶


    许久,施加在他身上的各种力道缓缓松开。


    凌衔星捂着脖子转过身,抿了抿唇,“你。”


    郁江倾以为对方要质问他,但凌衔星说:“你已经说过不管我要什么你都答应的,就算你咬我,也不能反悔。”


    第二句话是:“我要你当我的好朋友,再跟我一起住。”


    原本只有前一个要求的,但凌衔星觉得自己都被咬了,高低得讨点“医药费”来。


    郁江倾的眸色晦暗,声音也沙哑,“就这样?”


    顿时,凌衔星觉得自己要少了。


    但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而且他短时间内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是想要郁江倾做的。


    “就这样,你必须做到,不然我就——”


    郁江倾揶揄:“就什么,咬回来?”


    原本的确是打算这么说的凌衔星一噎,当即改口:“我就满地打滚!”


    “”


    郁江倾去洗脸了,他的脸上还沾了些干涸的血迹。


    凌衔星叫了人来处理地上两个人形垃圾,只要人没死,郁江倾就不可能沾上任何罪责。


    打完几通电话,凌衔星这才有空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不是不想问郁江倾为什么要咬他,但他当时看着郁江倾的样子,莫名的问不出口。


    甚至他这么忙忙碌碌也是为了让自己发烫的脑瓜冷静一下。


    郁江倾他不是洁癖嘛怎么感觉不太像啊。


    回想起此前大郁跟小郁的两次失态,与其说是洁癖发作,凌衔星倒觉得更像是对他的靠近应激?


    抿了抿唇,指尖小心翼翼摸上后颈。


    那个牙印还在,有些红肿。


    明明只是自己的体温,凌衔星却像是被烫了一下。


    回想起转过身时看到的郁江倾的眼神,凌衔星莫名呼吸一滞。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跟之前他问十年后郁江倾那个杂物间时候的眼神很像。


    乍一看只有平静,但是平静到怪异,简直像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躲在平静伪装下,翻涌。


    为了不让他发现,所以才让他面向窗户。


    郁江倾走出来的时候,屋内已经只剩下凌衔星一人了。


    对方坐在了窗沿上,最后的一抹夕阳落在他身上,本该十分耀眼,却又被那双璨金的眼眸轻松压下去。


    凌衔星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眨动一下,将光辉搅碎。


    他很少有这么沉静的样子,显得格外乖巧。


    郁江倾的目光一寸寸在对方身上游走,最后停留在眼睑上那颗红痣。


    喉结滚动了一下。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脖颈的触感,温暖且细腻,对他毫不设防。


    很多时候郁江倾都想问凌衔星,为什么是他?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将目光落在他这样一个狼狈不堪的人身上。


    但他不敢问。


    凌衔星注意到了郁江倾,刚想从窗沿上跳下来,但郁江倾比他更快一步。


    他依旧坐在窗沿,郁江倾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全方面挡住了他的路线,居高临下看着他。


    “咕咚”凌衔星吞了下口水,呆呆仰头看对方。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像以往那样开口来几句调戏的话,但他有点说不出口。


    郁江倾这会儿好强势,一点没有平日那个雪人的样子。


    身前的人一点点欺近,凌衔星下意识往后躲,直到后背贴上玻璃,被一只手托着后背扳回来。


    郁江倾垂着眼,“不怕掉下去?”


    可我觉得你现在比掉下去还吓人


    凌衔星伸手去推人,郁江倾却又靠近几分。


    最后凌衔星抵上郁江倾肩膀,“你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精神病不是理智短暂出现了一点混乱?”


    郁江倾不语。


    凌衔星把这当成了默认,出声安慰:“你别伤心了,那对狗男女不是好东西,他们不配当你父母。你如果真的很难过,可以认我当干爹——”


    郁江倾的目光淡淡投过来,凌衔星目移。


    真不是故意的,嘴巴一时间有了自己的想法。


    “”


    原本有些怪异的气氛被这一句话搅和得支离破碎。


    好一会儿,郁江倾不再堵着窗户,凌衔星跳了下来。


    他的神情很认真,“刚才我想过了,你跟我回家吧。”


    郁江倾指尖一动,“回家?”


    “我已经把我父母还有养子全都赶走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房子里面有别人,佣人我也都让他们离开了。”


    凌衔星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才是他刚才坐在窗沿静静思考时候的重点。


    他抬眼,注视着郁江倾:“郁江倾,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助理。”


    郁江倾一顿,他又跟不上凌衔星的思路了,“你找我一个高中生?”


    听上去有点像两个幼儿园小朋友手拉手去打成人拳击赛。


    凌衔星笑,“我相信你!”


    小郁同学,你十年后可是A市最大的大佬啊


    商场


    “我在马路边,捡到小雪人,把他交给衔星哥哥手里面~”


    凌衔星美滋滋哼着自己瞎编的歌,顺便拿起一旁冷藏柜的牛肉往郁江倾手上的篮子里面一放。


    谈判很顺利,郁江倾答应了他。


    噢耶!


    凌衔星盘算得很好,等他下次再穿,他就去找大郁要这十年A市乃至国内外的政策经济变化。


    开预知挂,这还怎么输!


    “郁哥哥~我这样算不算包.养了你啊?”凌衔星笑眯眯凑过脑袋去看郁江倾。


    郁江倾侧眸,距离被咬脖子也没过去几小时,这家伙已经没心没肺彻底把那件事抛开了。


    简直像是在鼓励他,你可以再更放肆一点,反正对方根本不会介意。


    没得到郁江倾的回答,凌衔星也不在意,他只是在日常完成自己的调戏郁江倾kpi。


    他又拿了两盒虾,“我还想吃你做的蝴蝶虾,超好吃。”


    话出口凌衔星就意识到不对。


    郁江倾幽黑的眼眸看着他,“你吃过我做的菜?”


    凌衔星本来是想说穿越的事情的,但是大郁跟他说最好还是不要。


    他问原因,对方又不说,只让他离高中的小郁远一点,别什么都说。


    “我在梦里吃的。”


    郁江倾看了凌衔星一眼,收回了目光。


    回了凌宅,郁江倾开始做饭。


    凌衔星在厨房里面各种帮倒忙,最后被郁江倾提着衣领放到了厨房门口。


    “郁哥哥好棒!郁哥哥加油!郁哥哥最厉害!”凌衔星充当起啦啦队。


    郁江倾:“闭嘴。”


    凌衔星笑嘻嘻停下了吆喝,但他的目光还是没从穿着校服系着围裙的郁江倾身上移开。


    他的脑瓜不自觉将眼前的少年跟十年后的人对比。


    时光也许是特别偏爱郁江倾,十年时光的流逝并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依旧是那么矜贵清冷。


    但在其他方面,凌衔星觉得区别还是挺大的。


    十年后的郁江倾好像将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不管看什么都没有温度。


    大概是因为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太多针对算计,郁江倾真就变得跟雪人一模一样,凌衔星要好努力去调戏,才能从对方身上看到一些反应。


    现在的郁江倾虽然也冷,但还没有到那种彻底冷漠的程度,身上多少还能看出些生机来。


    “大雪人跟小雪人”


    郁江倾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转过头来,“什么?”


    凌衔星摇摇头,但又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他被自己逗乐了,“就是很开心我们是朋友了啊,要是你能笑一下的话我会更开心哦~”


    对于凌衔星想让他笑一下的执念,郁江倾也不懂对方怎么会这么执着。


    但他笑不出来,要是真笑了恐怕会很难看。


    看着郁江倾重新转回去做饭,凌衔星吹了声口哨,“腰很细呦哥哥,屁.股也翘.翘的。”


    郁江倾手一抖,一只虾“啪叽”掉到了料理台面。


    凌衔星鹅鹅鹅笑着溜远了。


    果然还是小郁同学更好调戏喔。


    凌衔星这一溜,直接就把凌宅溜达了一圈。


    十年后的凌宅北区的别墅里面住了郁江倾的手下们,但现在那里空无一人。


    他不相信那些大部分都是被安插的眼线,他也不需要那些人。


    穿越就是他最大的金手指,他可以做一切决策,只需要听话的执行员工就可以了。


    “等我成年”


    等到凌衔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后园。


    这里空空荡荡,并没有那座静静伫立的花房,也没有冰凉的墓碑跟满地的白色马蹄莲。


    凌衔星望着空地,头突然刺痛了一下,左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微微发热。


    眼前缓缓出现了一片幻影。


    那是一个清瘦的少年背影,正一步步走向花房。


    凌衔星下意识跟了上去,踏入并不存在的花房,看见那个少年剪下马蹄莲,小心翼翼放在他的墓前。


    少年不言不语,像是在哀悼。


    转过身时,露出来的模样是凌衔星最熟悉的,少年时期的郁江倾,只是神情空洞虚无,万事万物都不再入眼。


    那年郁江倾刚毕业,孤身一人,只有故人托付给他的豺狼虎豹环伺的凌家,和一具冰凉的尸骨。


    凌衔星愣愣站在原地,看着少年越走越近,最后在与他相触时化作光点碎散。


    幻影消失。


    怔神许久,凌衔星抬起左手,看向腕上的手链。


    刚才就是它在发烫


    郁江倾做完饭,那个嚷着饿得想要吃人的人却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想给人打电话,却发现没有对方的号码。


    最后通过了对方之前的好友申请,然后问人在哪里。


    [凌衔星]:【定位】


    [凌衔星]:官人快来呀.jpg


    “”


    郁江倾找到后园,在花丛里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屁.股。


    凌衔星脑袋拱在花丛堆里,屁.股撅得老高,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喊了一声,对方没反应。


    郁江倾走近几步——


    “不许动,举起手来!”


    脑袋上别了一朵红花的凌衔星突然跳起来,用最快的手速将一个花环套到了郁江倾头上。


    两人面面相觑。


    凌衔星嘴角缓缓抽搐,一点点上扬,最后,“鹅鹅鹅鹅鹅!!!”


    郁江倾:“你——”


    “嘘。”凌衔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懂,幼~稚~”


    “鹅鹅鹅”


    凌衔星笑了好一会儿,每每都快要止住笑声了,可是一看见一脸清冷的郁江倾戴着一个红花花环,平息下去的笑意就又再次涌上来。


    另一个人一动不动,他也不觉得尴尬,独自笑得欢。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豪门大宅又远离市区,气氛本该是很孤寂的。


    可郁江倾看着眼前大笑的少年,却只觉得热闹,从没有哪一刻这般清晰地知道自己还活着,胸腔的心脏还会跳动。


    总有些人,一个人就抵得上整个烟火人间。


    终于,凌衔星笑累了,他揩去眼角的泪花,将脑袋往郁江倾肩膀上一靠,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


    “同桌,咱俩在这里种点什么吧。”


    郁江倾身躯微僵,“种什么?”


    凌衔星想了想,“向日葵怎么样?”


    “为什么是向日葵?”


    “因为”凌衔星毛茸茸的脑袋蹭过郁江倾颈侧,“它永远找得到太阳的方向。”


    凌衔星越想越远,“以后向日葵成熟了,我们还可以挖里面的瓜子吃,到时候你负责剥瓜子,我负责吃瓜子。”


    郁江倾:“”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凌衔星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菜要冷了。”


    凌衔星很确信,刚才郁江倾说得不是这句。


    因为他其实听清了,郁江倾说得是:“好。”


    只是想再听对方响亮说一遍,不过小雪人这么害羞,怕是不会再说了。


    没关系,友谊才刚刚开始嘛,害羞是正常的,又不是谁都跟他一样人来疯嘿嘿。


    回去的路上,凌衔星也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给郁江倾介绍各个地点,一会儿又说一些自己以前在宅子里面玩过的游戏。


    郁江倾无疑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倾听者,从来不会插嘴,一直默默听凌衔星说话。


    他心里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身旁的少年在用委婉的方式让他融入这座大宅,许是察觉到了郁江倾突然从破旧的小屋子进入繁华世界的局促。


    明明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但其实又很细心。


    凌衔星突然牵起郁江倾的手,迎上对方疑惑的目光,他弯起眼睛,“你手怪好看的。”


    没有那么多触目惊心的伤疤,很光滑,是一双好手。


    郁江倾眼睫轻颤,嗯了一声,却也没有把手抽回来,任由凌衔星乱玩了一路。


    餐厅里面,凌衔星左手捏着蝴蝶虾,右手夹着小牛排,东一口西一口,吃得腮帮子就没有平下来过。


    “唔”凌衔星伸伸脖子咽下虾肉,擦了擦嘴巴,“怪不得你不请厨子呢,我觉得我之前请得那个厨子手艺完全没有你好。”


    郁江倾抬眼,“请厨子?”


    自知失言,凌衔星目移,夹了只蝴蝶虾在郁江倾碗里,“那什么,虾真好吃,你也吃。”


    “”郁江倾深深看了眼凌衔星,掩下疑惑,面上依旧平静,没有去追问。


    餐桌很大,但凌衔星偏要挨着郁江倾坐,自己吃一口,往郁江倾碗里夹一口。


    最后他吃饱了,郁江倾的碗还高高堆起一座小山。


    “哎呀你不要吃得这么斯文嘛,吃饭就是要大口吃才香。”凌衔星做了个示范,“你学学我这个吃法,味道都会变得更好。”


    他捏着蝴蝶虾尾巴,沾了满满当当的酱料,一点也不见外地朝郁江倾喂去。


    郁江倾下意识躲开,但还是慢了一步,面侧被酱料蹭了一道。


    凌衔星目光不动声色落在对方脸上。


    完全没有任何的排斥或者厌恶,这根本不像一个重度洁癖。


    可郁江倾对任何人的靠近又是真的很排斥,一点皮肤都不乐意露出来,生怕蹭上什么。


    刚才他在后园故意往人肩膀上靠,对方面上不显,其实身体都硬得从雪人变成冰人了。


    玩手的时候也是,掌心都出汗了。


    当然,出汗也可能是热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凌衔星抽了一张纸,“我给你擦擦。”


    指节触碰到面侧的那一刻,郁江倾立刻躲开,身体显而易见的僵硬了一些。


    凌衔星收回手,若有所思看着郁江倾。


    吃完饭,凌衔星自告奋勇要去洗碗,但是被郁江倾直接赶出了厨房。


    “干什么干什么,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我是会洗碗的!”凌衔星抗议。


    郁江倾不语,转身洗碗去了。


    凌衔星只能去别处找乐子,但是他在客厅绕了一圈,除了手上多了一把鲜艳欲滴的草莓以外,再也没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还是咱们郁哥哥身边最好玩。


    凌衔星绝对不会承认,郁江倾每天总有那么几个小时在他眼里像一只很好玩的互动型雪人npc。


    想起郁先生给自己榨的柚子汁,凌衔星低头看看手上的大草莓,决定给小郁同学做一杯草莓牛奶。


    抱着草莓蹿进厨房,郁江倾还没开口,凌衔星先说了:“办公中,勿扰。”


    郁江倾:“”


    从冰箱里面拿出一大盒鲜牛奶,然后又从橱柜里面翻出来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用来捣东西的棍子,最后拿了一个大碗装草莓。


    郁江倾在旁边洗洗洗,他就在这边捣捣捣,一时间节奏都对上了。


    捣了一会儿,凌衔星突然发现自己没给草莓去蒂。


    小眼神悄悄飘向郁江倾,很好,正在专心洗碗。


    于是他一根根把草莓蒂从草莓糊糊里面捡了出来丢掉。


    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郁江倾:“”


    看草莓捣得差不多了,凌衔星按照自己的理解,把草莓糊在玻璃杯里面铺了个底,然后又很有手法的在杯壁上挂了一圈。


    紧接着是倒入牛奶。


    鲜牛奶倒了八分满,凌衔星试图在表面再铺一层糊糊。


    只可惜沉底了。


    最后他又挑了一个个大饱满颜色鲜艳的草莓,用力摁进杯沿嵌住。


    打量着成品,凌衔星摸摸下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样喝会有草莓味吗?


    要不还是搅搅吧。


    于是他又拿过郁江倾刚洗干净的筷子,快速搅拌起来。


    原本白与红分明的颜色逐渐变成一种淡淡的粉色,还漂浮着大量没捣完全的草莓碎块。


    凌衔星手停顿了片刻,随后更加坚定地搅拌起来。


    卖相不重要,味道最重要。


    终于,一杯草莓牛奶大功告成。


    郁江倾那边碗也洗好了,解下围裙。


    凌衔星捧起杯子,刚走过去,手机突然响了。


    他腾出一只手接通电话,对面传来许辰的声音:“星哥,你去哪了啊?”


    凌衔星:“明天不是周六吗,我回家了呗。”


    许辰的声音有些狐疑:“我怎么听到你旁边好像还有声音,你身边还有别人吗?”


    凌衔星下意识看向郁江倾,发现对方也正在看他,似乎正在等他回复。


    顿时得意一笑,小雪人绝对是在期待他跟其他人介绍朋友的身份,“你这就问对了,我现在身边的是——”


    “草莓牛奶?”郁江倾突然凑近开口,声音轻轻低低的,响在凌衔星耳边以及手机边。


    “郁江倾?!你怎么在星哥家!”许辰的声音猛地拔高,甚至有点尖锐,“星哥你跟郁江倾同居了,你把他当小白脸包.养了?!”


    凌衔星手猛地一抖,杯子打滑,悲剧顷刻间发生。


    那杯味道不知的草莓牛奶一滴都没有浪费地泼在了他跟郁江倾身上。


    粉色的液体一瞬间浸透了凌衔星身上的校服短袖以及郁江倾身上的白色校服衬衫。


    奶香混杂着草莓味蔓延开。


    凌衔星手忙脚乱要去接杯子,结果一脚踩在地面的草莓糊上面,失去重心,狠狠朝着郁江倾那边摔去。


    郁江倾习惯性要躲开所有靠近他的活物,但又硬生生顿住,改成伸手去接人。


    晚了一点,没接住,只能调整位置垫在对方身下。


    一声闷响,两人齐齐倒地,电话嘀一声挂断。


    凌衔星摔在郁江倾身上,没啥事,就是脑瓜子嗡嗡的。


    下意识撑起身体,掌心热乎乎黏腻腻的,低头一看,他撑在了郁江倾胸膛上,上面到处是草莓牛奶。


    对方面色不太好,应该是摔得狠了。


    “后脑勺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啊?”凌衔星连忙俯下身去扒拉对方的脑袋。


    这么一颗好看又聪明的脑袋瓜,可不能磕出好歹来了。


    “没事,你从我身上下去”


    郁江倾开口的声音简直像是几天没有喝水,哑得吓人。


    凌衔星一愣,又是这个反应。


    他跨坐郁江倾腰.腹,两手撑在身上,居高临下看着郁江倾,目光灼灼的。


    “小郁同学,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是洁癖吗?”


    凌衔星觉得自己的质问十分有压迫感。


    但郁江倾似乎不是这么感觉的。


    感受到身上人不安分的坐姿,不同于自身的体温,郁江倾眼前一阵阵发黑,极力克制才没让自己难堪地喘.息出声。


    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凌衔星玩死。


    对方真的就是那种最迟钝的类型,似乎只把如今的姿势当成高中男生们那种叠叠乐的玩闹。


    不得不说,郁江倾真的很了解凌衔星,对方的确是这么想的。


    凌衔星在确认郁江倾脑袋瓜没事之后就把注意力全放到了对方的假冒洁癖上去。


    坐在人身上不停折腾,一会儿戳戳郁江倾的脸,一会儿拍拍对方的胸膛,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人做全身检查。


    他应该是第一个怀疑郁江倾洁癖的人,其他人连靠近郁江倾都不敢,更不可能有细致观察甚至是上手实验的机会。


    “你就这么想知道?”


    郁江倾的声音很哑,本来应该没有平时好听才对,却又能品出一种另类的吸引人。


    凌衔星一怔,耳朵被这声音弄得突然有些发热。


    他脑子里面莫名划过一段在小说里面看到的对某个反派的描写。


    那作者估计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反派,对反派的各种描写远远超过主角。


    其中最出名的一段就是主角跟反派对战的高潮,作者没有去描写主角的英明神武或者背水一战。


    反而花了整整三千字的篇幅来描写反派的外貌、神情、行为以及嗓音。


    简直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辞藻都用在反派身上。


    以至于虽然反派死在了主角手下,凌衔星也还是只记得反派的“音容笑貌。”


    当时就有这么一段,说反派的嗓音凉薄淡漠,但是又很很涩气,具体描写不记得了,但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


    凌衔星一直不懂什么叫做又凉薄又涩.气,这两个好像多少带点反义吧?


    但现在,郁江倾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突然就懂了。


    都是高中生,怎么对方的声音就能好听成这样。


    听得他不止耳朵热热的,脸也热热的。


    “要是你不愿意说的话就当我没问。”凌衔星从心了一下。


    腰畔突然扶上来一只手,在后腰上猛然用力,凌衔星一时不察,整个人栽倒下去。


    他就这么趴在了郁江倾胸膛上,呼吸间是浓郁的草莓牛奶味。


    耳畔传来急促的心跳声,他一时间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心跳还是郁江倾的。


    郁江倾看着清瘦,但身体其实很结实,一点都不瘦弱,感受到流畅并不夸张的肌肉线条,又想起十年后对方扛他跟扛小鸡仔似的力气,凌衔星严重怀疑自己现在力气也比不过对方。


    被刻意忽略的窗边的遭遇又疯狂涌上脑海,后颈似乎又开始发烫。


    凌衔星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郁江倾湿热的呼吸,不停磨咬他后颈的齿尖,轻而易举覆住他脖颈的修长的手,还有压在他身后那具滚烫的身躯。


    明明也经常跟其他人打闹,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


    “你干嘛啊……”凌衔星抬手去推搡,想要坐起来。


    可是腰被牢牢摁住,郁江倾的力气大得夸张。


    凌衔星怔怔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少年眉眼冷清,眼眸点漆如墨,眼神却烫得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居然在对方身上感受到十年后郁江倾才有的压迫感。


    “我傍晚的时候咬了你,你不生气?”郁江倾突然问道。


    凌衔星一愣,下意识摇了头:“不生气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他就听郁江倾说:“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我怎么都不知道该知道什么?


    然而凌衔星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想明白这个问题,熟悉的轻微刺痛从身体的另一个部位传来。


    郁江倾一点点仰头,最后一口咬在了凌衔星的耳垂。


    依旧是缓慢而深入,磨咬出一个通红的牙印。


    凌衔星兀得一颤。


    与其说是疼,倒不如说是难以忍受的痒。


    痒得他连反抗都忘记了。


    许久,郁江倾松开口,定定看着凌衔星。


    “这样呢,生气吗?”


    【作者有话说】


    小太阳急得团团转:我只是担心小雪人好像不是洁癖呀,为什么小雪人又要咬我呀!


    小雪人默默躲在角落:我都这样了,为什么小太阳还不知道我喜欢他啊。


    第23章


    “哗——”


    温凉的水不断冲刷而下,带走身上甜腻的草莓牛奶味。


    凌衔星站在花洒下,到现在还是懵懵的,有种被人下了傻药的既视感。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耳垂,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咻得缩回来。


    湿热的呼吸好像还在耳畔笼罩,让他猛地把脑袋放到水流下面哗哗冲,试图把那份热意冲散。


    郁江倾不会真是属小狗的吧,怎么又咬他啊。


    一天咬他两次,太过分了!


    而且到最后也没回答他到底是不是洁癖。


    不对,这个已经不是关键了,凌衔星敢用自己聪明的脑袋瓜发誓,郁江倾绝对不是洁癖。


    你见过哪个重度洁癖乱咬人的,他这个不是洁癖的人都不咬,万一对方身上有汗呢,有灰尘呢。


    他可是在花丛钻了半天的,也亏郁江倾咬得下口。


    但如果不是洁癖,那又会是什么?


    凌衔星对一这方面完全没有了解,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病是喜欢咬人的,总不能是狂犬病吧?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凌衔星疯狂挤沐浴露搓自己,想把草莓牛奶的味道盖下去。


    他现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奶香味,跟他英俊潇洒的气质十分不符合。


    带着搓红了的皮肤水灵灵离开浴室,凌衔星下意识瞥了眼床面对的墙,上面没有镜子,没法照亮他的帅气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上面名字显示许辰。


    “星哥,你刚才怎么突然挂我电话?”


    凌衔星闻言翻了个白眼,“你还敢问,都是你乱说话,害得我把刚做好的草莓牛奶打翻了。”


    然后他就浑身甜腻腻的被同样浑身甜腻腻的郁江倾咬了一口。


    “这样啊,不好意思。”许辰话锋一转,“不过星哥,晚上有空吗,尹珩他们说打算来聚一聚,咱们来一场烧烤派对怎么样?”


    凌衔星一愣,“来凌宅吗?”


    “对呀,星哥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凌衔星心想,郁江倾今天这么奇怪可能是因为受到父母的背刺,导致刺激过大。


    换位思考,要是他遇到这样的事,他晚上应该也不会想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夜……


    哦不,他应该会想追过去多揍狗男女一顿。


    换位思考失败,但热闹点总是好的。


    “行啊,那来吧,我叫几个人搭场子,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带。”


    挂断电话,叫了人去前院搭烧烤架子,顺便凌衔星还定了辆冰淇淋车跟甜品车,弄了个舞台,音响什么的凌宅都有,搬过去就可以了。


    凌衔星走出房间,郁江倾也刚好从他隔壁的房间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是凌衔星加急订来的,白衬衫牛仔裤,看上去很合身,十分有年轻人的青春感觉。


    “一会儿许辰他们要来,我们打算在院子里面弄一个烧烤派对。”凌衔星挤眉弄眼,“郁哥哥穿这么帅,是打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吗?”


    郁江倾定定看着人。


    只不过洗个澡的功夫,对方就像是把又被咬了的事情给放下了,转头开始兴致勃勃说其他开心的事情。


    其实郁江倾从高一开始,就一直有这种感觉。


    凌衔星太乐观了,乐观到有点怪异。


    他可以在经历过惊吓、恐惧、悲伤、愤怒等种种对人类来说难以快速消化的情绪之后,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往日的状态,就像是被定格了性格。


    但是这种异类其他人是很难发现的,只会觉得这是一个热情好说话,让人很想要靠近,很容易产生好感的人。


    说得好听叫做乐观,往更深处剖析,倒不如说是因为对方并没有真的把什么人什么事放在心上。


    所以才能对所有人热情,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太阳总是高悬,却从不独照谁。


    究竟要用什么方式,才能让对方把自己彻底记进心里


    “你觉得很帅?”郁江倾反问道。


    凌衔星笑眯眯,“对啊,我还是第一次看你不穿校服穿常服的样子呢。”


    “不过要我说的话,你穿睡袍的样子更——”


    凌衔星及时闭嘴改口,“啊对,睡袍,我得给你弄个睡袍,大夏天的穿什么严实睡衣啊,多热,有空调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啊。”


    他转身溜了。


    郁江倾不语。


    凌衔星总给他一种不知道在哪里了解了他的感觉。


    从之前回宿舍路上开始,就一直是这样。


    ……


    许辰他们来的时候,凌衔星正在院子里面对着烤架吹气。


    一转过头,鼻尖上满是黑灰。


    郁江倾看了眼,递过去一张湿纸巾。


    “谢谢郁助理啦~”凌衔星开开心心接过纸巾。


    他发现了,小郁同学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答应了当他朋友,现在就一下子变得这么体贴。


    短短一个傍晚的时间,他在对方身上感受到的温暖比前面两年加起来还多。


    想到这里,凌衔星不禁热泪盈眶,把脑袋凑到郁江倾那边蹭了蹭。


    “……?”


    “星哥。”许辰打断了两人,快步.插.到.两人中间,求夸奖般道:“你看我带了什么?”


    凌衔星探头一看,瞳孔地震,瞬间拽着郁江倾噌噌倒退两步,想了想觉得不够,又加了三步,“你烧烤带虫子?!”


    “我靠不是吧?!”一旁来的几个朋友闻言也跟着惊恐倒退。


    好家伙,我们烧烤吃肉,这人吃虫。


    瞬间,偌大一个院子,许辰一半,其他人一半。


    尹珩推推凌衔星,“这你朋友。”


    凌衔星打了个寒战,“是你朋友!”


    “你朋友!!”


    “你朋友!!!”


    许辰很委屈,“这不是虫子,这是蚕蛹。星哥你不是让我减肥吗,我查了,这蚕蛹是高蛋白,不容易胖。”


    “我让你减肥,不是让你开拓神奇新食谱——”凌衔星一噎,切换了一个表扬的表情,“小辰子,你有这个意识我真的很开心,加油,我看好你喔。”


    许辰开心了:“嗯,我会努力的!”


    “好好好,太棒了!”凌衔星鼓掌,指指最边上那个烤架,“你用那个吧,我特意为你吹得碳。”


    他又想起那个帅哥鼓励式减肥法,补充道:“相信你很快会瘦下来的,我就能看见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再省略四百字哈,总之就是让我做梦都想看见的帅气模样!”


    许辰感动地去了,全然忘了要探究郁江倾为什么会住进凌宅。


    尹珩深吸一口气,“我死也不会吃那个烤架烤出来的东西。”


    凌衔星把脑袋往郁江倾肩膀上一搭,故作柔弱,“郁哥哥,虫子好可怕喔。”


    一旁端着肉路过的朋友:“???你疯啦?”


    “还有,这位帅哥谁啊?”


    那朋友好奇地看向郁江倾,以前没在圈子里面见过,应该不是哪家的后代。


    但看气质感觉又不是普通人。


    作为见多识广的豪门子弟,朋友顿时脑补出了三百集的《霸道凌家主爱上我》


    凌衔星得意一笑,“帅吧,震撼吧,他可是我最棒的朋友!”


    “朋友?”那男生看看郁江倾又看看凌衔星,轻声嘀咕走开,“反正我不把脑袋枕朋友肩膀上。”


    这场烧烤派对凌衔星吃得很开心,因为他是全场唯一一个不用动手烤的人。


    他只要像苍蝇一样在郁江倾身边绕几圈,被对方赶走,然后就可以嗷嗷待哺了。


    在场的几个朋友里面除了许辰以外,尹珩也是A高的,他认识郁江倾。


    正是因为认识,他才觉得第一次深刻明白什么叫做大开眼界。


    我靠了高岭之花搞烧烤。


    烤完以后还全投喂给了凌衔星。


    尹珩悄悄打开手机,点开校园论坛。


    输入一见倾星关键词,瞬间跳出来无数个帖子,其中最热门的几个帖子都是关于两人的同人文。


    要是这些人把写同人文的文笔用到作文上面去,A高能多几十个文科状元。


    尹珩以前就知道有这个邪.教存在,但一直觉得不过是胡咧咧,凌衔星就是又皮又欠,他们都知道。


    但现在


    一口气看完三篇同人文,尹珩默默仰头望天,遮掩自己通红的脸。


    好奇怪,好像有点好嗑。


    一伙豪门后代围坐在烤架旁边,连桌子都不要了,现烤现吃,你一口啤酒我一口烤肉。


    只除了许辰的烤蚕蛹所有人敬而远之。


    许辰不肯放弃,还在不停推销:“其实挺好吃的,很嫩!”


    “谢谢谢谢,你多吃点,我们不用减肥。”所有人的头都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回答出奇一致。


    吃饱了烧烤,一众人要么捧着甜点,要么捧着冰淇淋,排排坐在台子下面,轮流上台去表演。


    在场的几人多少会点才艺,凌衔星会吉他,许辰会小提琴,其他人也都会乐器。


    凌衔星悄悄戳戳郁江倾。


    郁江倾以为对方要问他会什么乐器,结果凌衔星只是说,“一会儿我弹吉他,你听我指令。”


    “?”


    然而对方没解释,提着吉他就上去了。


    凌衔星灌了一整瓶啤酒,面颊有些红。


    “咳咳,我今天给各位献上一首《郎的诱惑》。”


    这歌名出来的一瞬间,郁江倾心头猛然冒出不好的预感。


    他甚至想要起身离开这里,但已经晚了。


    凌衔星调了调声调,一拨吉他弦,前奏瞬间起好,“娘子~”


    他抬眼看向郁江倾,满眼鼓励,仿佛在说:唱出来,快唱出来。


    郁江倾:“”


    尹珩默默掏出手机摄像。


    许辰咬紧了牙,恶狠狠丢下手里的小甜品,不吃不吃,他要减肥!!!


    “娘子~”凌衔星又唱了一遍,用口型道:快、快接上。


    郁江倾闭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就算是死,拿烤串签子捅死自己,也绝对不可能


    “娘子~”


    “aha。”


    这一瞬间,郁江倾仿佛看见自己的原则彻底碎进了地里,再也拼不起来。


    抬眼对上那双璨金的眼眸,他微顿,自暴自弃似的放弃了思考。


    什么面子,什么底线,什么尊严,早就任由对方拿捏了。


    凌衔星美了,“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在城市中漂泊,我的心为爱颤抖~”


    “娘子~”


    “aha。”


    “你陪我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在城市中牵手,我的爱为你颤抖~”


    尹珩缓缓感叹,“艳惊四座啊。”


    派对散场,凌宅又恢复了安静。


    其实倒也没那么安静。


    凌衔星虽然没有喝醉,但酒精入.体难免变得亢奋,他本来就闹腾,现在更是到处撒欢,把使不完的精力往外发泄。


    跟对方不知哪来的活力一对比,郁江倾觉得自己称得上一句垂垂老矣。


    尤其是跟在对方身后,生怕对方挖冰淇淋吃然后一头栽进冰淇淋车的时候,直接苍老十岁。


    许久,凌衔星累了,才算安分下来,端着一碟小蛋糕坐在院子的秋千上轻轻摇晃。


    “郁江倾。”


    郁江倾一愣,凌衔星很少叫他全名,一般只有在认真起来的时候才会这么叫,平时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称呼。


    凌衔星坐在秋千上,懒洋洋靠着秋千背,蛋糕放在大腿,脑袋后仰,看着星空。


    “你说,如果我毕业的时候死了,把凌氏托付给你,你会是什么心情啊?”


    凌衔星还是忘不掉傍晚在后园看见的那片幻影,有一道声音告诉他,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


    可他没能看懂当时郁江倾的神情。


    等了许久,他没等到郁江倾的回答。疑惑扭头,发现对方站在秋千后面,静静垂眼看着他。


    “你怎么不说话啊?”凌衔星歪歪脑袋。


    两人一个站着低头,一个坐着仰头。


    从这个角度看郁江倾还挺有意思的,夜空就像是一块画布,然后郁江倾的脑袋就从画布的一角钻了出来。


    别人这个角度很丑,但郁江倾就很好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好看。


    不愧是他的同桌兼最好的朋友。


    郁江倾抬手,一只手搭上秋千背边沿。


    他缓缓开口:“上次你的假设是,穿越到了你死后的第九年。”


    “这次你的假设是毕业死后托付。”


    “为什么你总提到死?”


    凌衔星愣了一下,心道郁江倾这家伙也太敏.感了,“哎呀,我就是假设嘛。”


    “为什么要托付给我?”郁江倾依旧在反问,“许辰不是更好?”


    如果让外人来评价凌衔星把凌氏送给郁江倾这个举动,只会觉得是不是疯了。


    先不提人的贪念,光是郁江倾一无所有的出身都已经足够荒谬,让人无法信任。


    相比之下,出身豪门的许辰,还是凌衔星多年的好友,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但这个问题凌衔星也没法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弄得跟他早就知道自己毕业会死于天灾一样。


    回过神来,凌衔星重新看向郁江倾,突然嘿嘿一笑,飞快抬手。


    从小蛋糕上沾了奶油的指尖蹭过对方的面侧。


    “不回答就算啦,干嘛老反问我,我也不回答。”


    “快快快让开一点,我要荡秋千。”


    这秋千是那种铁制的横椅,比较沉,想要荡起来比那种没有靠背的小秋千难多了。


    凌衔星嘿咻嘿咻努力荡了几下,突然感觉自己猛地飞高一截。


    扭头一看,郁江倾刚刚收回手。


    他乐了,“一起玩啊?”


    郁江倾摇头,只是在秋千荡到他那边的时候又用力一推。


    “再高点再高点!”


    秋千越荡越高,凌衔星晃悠着腿不停欢呼。


    凉爽的风吹拂在面侧,他兴奋高声:“郁哥哥好棒!好厉害!好强!啊啊啊好快啊郁哥哥!!”


    郁江倾手一抖:“你就不能安静点。”


    【作者有话说】


    小太阳兴奋坐在秋千上:用力,再用力一点!


    小雪人默默加大力气。


    哇!飞起来啦!小太阳兴奋大叫:小雪人好棒,好喜欢小雪人,最喜欢小雪——啊啊啊啊啊啊!


    小雪人慌忙跳去接住甩飞出去的小太阳。


    对不起,小雪人愧疚:你说喜欢我,我一开心用力过猛了。


    第24章


    第二天是周六,凌衔星起了个大早,本想去敲郁江倾的房门,如果对方没醒的话,他还可以悄悄往对方脸上贴个雪人贴纸。


    结果没想到对方比他起得还早,已经在厨房做早饭了。


    明明两个人凌晨一个比一个睡得晚。


    凌衔星循着香味一路飘过去,就看见一个系着围裙的背影,手上还拿着铲子。


    怎么一个贤惠可言。


    好幸福,幸福到要冒泡泡了。因为这一幕,凌衔星的心情直接就飘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线,金色的眼眸亮闪闪的。


    他被找回来之后,第二年爷爷就离世了。


    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一直不好,总是在卧床。他不能跟爷爷闹腾,也要时刻注意爷爷的身体,不能打扰对方休息。


    所以凌衔星其实一直没体验过什么家的热闹温馨感觉,爷爷离世之后这座偌大的凌宅更是变成了一座牢笼,把他囚困住。


    这么一想,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起床后发现有人在给他做早饭的体验呢。


    厨子除外。


    垫着脚悄悄溜进厨房,看准郁江倾放下铲子,手上空无一物的瞬间,凌衔星猛地扑上去环抱住对方脖颈。


    “哇哦,好香啊郁大厨,我们早饭吃什么呀?”


    郁江倾一僵,红意沿着被凌衔星触碰到的地方蔓延开,“放开。”


    “不放不放,好朋友就是要靠拥抱增进感情的!”


    凌衔星反而得寸进尺,直接往上一蹦,小腿翘了起来,悬空挂在郁江倾身上。


    “”


    接触面积几何倍数增长,郁江倾呼吸一滞。


    他真的迟早被凌衔星玩.死。


    “嘿嘿。”凌衔星咧嘴一笑,两颗虎牙一晃一晃的,“你快说,说你超级无敌开心跟我做朋友,不然我就不放开你了。”


    “”


    “快说啊,难道你跟我做朋友很不开心吗?”


    “郁哥哥?郁大厨?小郁同学?娘子?”


    最后一个称呼一出,郁江倾眉心一跳,又想起了昨晚那不堪回首的情歌对唱。


    别人的情歌对唱都是暧昧丛生,到了凌衔星这里,没笑出声都算台下几个男生素质高。


    凌衔星被自己最后一个称呼逗笑了,挂在郁江倾身上鹅鹅鹅笑了好一会儿,“娘子~娘子~好想唱情歌~”


    “”


    湿润的呼吸不断洒落在耳畔颈侧,郁江倾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缓解涌上来的热意。


    他没开口说话,直接端着早饭转身走向餐厅,完全无视挂在身上作乱的人。


    这人体载具的体验让凌衔星很新奇,“还能快点吗,得儿驾!”


    “”


    夜宵吃得太油腻,早饭只是简单的鸡蛋烧,还有牛奶。


    吃完早饭,凌衔星按照计划带着郁江倾去了凌氏集团。


    集团一直都是那座大楼,十年后郁江倾也不曾改过位置,反倒是集团所在的区域因此获利,一举跃为全国最繁荣的经济区域。


    今天就是带郁江倾简单了解一下情况,记一下人。


    不愧是十年后的A市大佬,凌衔星一边看资料,一边悄悄瞄认真的郁江倾。


    少年捏着笔,额前碎发落在眉骨,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哦对,认真的男人最性.感。


    不管是涂药还是看资料,自家同桌都性.感的一塌糊涂天崩地裂日月失色!


    不行,他也要性.感。


    凌衔星当即坐得笔直,板起脸严肃看向手中的资料。


    在他收回目光之后,郁江倾悄悄看了他一眼,才重新将注意落回手上的资料。


    明明从没接触过这些,他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曾经处理过无数类似的事务。


    这种感觉在他将凌衔星抵在窗边的时候也有过。


    仿若时空割裂,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假,与他隔了一层透明却又戳不破的屏障。


    只有眼前的少年是真实的。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午饭也是在总裁办休息室解决的。


    跟十年后一样,现在的休息室里面也有一张大沙盘,也是电子的,只不过没有十年后那么先进。


    “会玩沙盘吗?”凌衔星问。


    郁江倾摇头。


    凌衔星顿时兴致勃勃,“来来来,我教你,我玩这个可厉害了!”


    两人站在了沙盘两侧,凌衔星笑道:“你知道吗,我被爷爷带回凌家的时候才五年级,当时爷爷就夸我是天生的掌权人,特别聪明,不管学什么都很快能精通。”


    郁江倾抬眼,“语文?”


    凌衔星:“”


    QAQ


    好过分,小雪人怎么说话这么坏!


    教了几.把下来,郁江倾的学习速度丝毫不逊色于凌衔星,进步的速度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恐怖。


    一种教学生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凌衔星翻了翻口袋,成功翻出一张胖胖雪人贴纸。


    他走过去啪一下贴到郁江倾额头,“郁徒弟学得很棒,师父很欣慰,奖励你一枚贴纸。”


    郁江倾:“”


    “来,再吃颗柠檬糖。”凌衔星又塞给了郁江倾一颗柠檬糖。


    “接下来我们来比一场,你那边设置新手模式,我这边设置高难度模式,毕竟你是新手。”


    郁江倾:“好。”


    想了想,凌衔星又道:“赌点什么吧,输了的人要完成赢家的一个要求。”


    郁江倾没有异议,抬手想去摘额头上的贴纸,但被凌衔星盯了回去。


    一场沙盘模拟正式开始,凌衔星玩得很尽兴,不过最后还是输了。高难度模式跟新手模式根本就是两种玩法,前期失了优势,后期被郁江倾打得稀里哗啦。


    看了眼败局,凌衔星直接往后面的沙发一倒,坦然招了招手:“哎呀,我输了,郁哥哥要对我温柔点呦,人家可是第一次——”樾夏朸格


    郁江倾眉心一跳,“第一次?”


    “第一次输了沙盘赌局。”毕竟爷爷跟他玩沙盘,不会赌。


    说着讨饶的话,人依旧仰倒在沙发上,门户大开不设防。


    凌衔星笑嘻嘻看着郁江倾,招摇的眉眼十分惹眼。


    突然,总裁办大门被敲响。


    凌衔星只能作罢调戏郁江倾,先去了办公室。


    “凌少爷,凌总他要见您。”助理道。


    自从凌衔星跟凌德诚他们彻底撕破脸,公司里面的站队也越来越清晰。


    听到这称呼,凌衔星笑容没变,拍拍助理肩膀,走了出去。


    那助理又看向郁江倾。


    原本想给这个据说是凌衔星助理的年轻人一个下马威,可还没开口,就被对方阴戾的神情吓得噤了声。


    他转身离开,心里还啐了一口。


    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想管这么大一个凌氏,也不怕噎死。


    休息室内,郁江倾脑中浮现凌衔星刚才的模样。


    对方应该是有些生气了,但情绪又很快平息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快到别墅大门口的时候,郁江倾突然停下脚步。


    凌衔星回头,“怎么了?”


    郁江倾淡淡:“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不是吧,你还记着呢啊。”凌衔星乐了一声,“好啊,那你要我做什么啊,今晚替你搓背?”


    “……”郁江倾顿了顿,“增进感情。”


    这话太过突然,凌衔星一时间没能跟上对方的思路。


    直到看见对方张开了手臂,早上开玩笑的那句“好朋友就是要靠拥抱增进感情的”才像通了电似的蹿过脑袋。


    所以,郁江倾的意思是:抱一下。


    “这算是安慰我吗,我的郁助理?”凌衔星笑眯眯。


    不待郁江倾回答,凌衔星一个飞扑,直接扑住了郁江倾,像个树懒一样挂了上去。


    这或许算不上什么拥抱,因为凌衔星两条腿直接盘在了郁江倾腰上,把郁江倾的脑袋抱在怀里,疯狂搓着对方的脑袋。


    姿势甚至有些好笑。


    对方身上冷淡清冽的味道被傍晚的风裹挟着进入凌衔星的呼吸。


    大夏天的,两个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抱在一起其实挺热的。


    尤其是凌衔星感觉郁江倾托在他腰上的手,炽热得不像话,紧紧圈着他,让他有种被烫到的错觉。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人对时间的感知总是会随着心情变化。


    凌衔星就感觉自己才抱了一会儿,可是天却黑下来了。


    谁,是谁偷走了他的时间!


    最后是郁江倾先松开的手。


    再抱下去他怕自己真的要失态了。


    “我们晚饭吃什么啊?”


    凌衔星很喜欢这种问吃什么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温馨,跟郁江倾的关系也跟亲近了。


    但郁江倾没回答,而是先去了洗手间。


    看对方脚步匆匆的样子,凌衔星眨眼,“水喝多了?”


    手机突然收到消息,凌衔星一看,眼睛顿时亮了。


    他给郁江倾精心挑选的睡袍到了嘿嘿嘿。


    凌衔星本人是不穿睡袍的,但是自从看见大郁同学的睡袍秀之后,他深深反省了自己。


    这么美好的衣服品种,自己怎么会忽视这么多年,实在是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虽然他自己不穿,但他可以给郁江倾穿啊。


    趁着郁江倾在洗手间,凌衔星火速把睡袍丢进洗衣机,嘀嘀嘀一通设置,确保可以在郁江倾睡觉前把这份美好的礼物送过去。


    郁江倾对此一无所知,出来的时候凌衔星一直看着他笑。


    “有事?”


    凌衔星笑眯眯,“没有喔。”


    郁江倾去做饭了,凌衔星又开始他的骚扰日常。


    “郁哥哥穿围裙的样子真帅啊,对了,你有八块腹.肌吗?”


    这话题跳得实在是有点过于快了,以至于郁江倾手上的锅差点打翻。


    凌衔星凑上去,“就是八块腹.肌,藏在衣服里面若隐若现,整整齐齐特别好看的八块腹.肌,你有嘛?”


    郁江倾耳根透出了红,“闭嘴。”


    “好凶呦~”


    “……”


    晚上睡觉前,郁江倾刚要回房间,凌衔星塞过来一样东西。


    “你的睡衣我拿去洗了,你今晚穿这个。”


    郁江倾低眼,陷入沉默。


    这是一件丝绸质地的黑色睡袍,袖口还用银线绣了星星,摸上去冰凉细腻,价格肯定不菲。


    睡袍没有问题,问题是郁江倾完全不觉得自己适合穿这种。


    对上凌衔星亮闪闪的眼神,他抿唇。


    除了女生,还有一堆男生给对方写情书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人有时候真的很像同。


    真的会有直男会想看同性朋友穿睡袍吗?


    郁江倾带着那件睡袍以及满身沉默去洗澡了。


    凌衔星佯装离开,却在对方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刻重新溜进对方房间。


    但他也没干别的,就是一点点把自己仰面朝天平摊进了对方的被窝。


    小心翼翼维持被子的原样。


    所幸因为空调开得比较低,所以被子没有换得很薄,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见被子底下躺了个四肢打开装煎饼的人的。


    一会儿后,浴室门打开,郁江倾带着满身水汽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睡袍,面色有些别扭,直直朝床边走来,伸手探向床。


    “哇!!!我是被子怪兽!”


    在察觉到郁江倾靠近的那一刻,躲在被子下面的凌衔星猛地弹起,四肢像抓娃娃的大爪子一样抱住郁江倾,一个翻滚,直接把人裹到了被子里面。


    在镇压了郁江倾之后,他又拨开被子,露出底下那张冷冷的帅脸。


    “怎么感觉像是嫔妃在侍寝鹅鹅鹅……”


    郁江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郁江倾的脸有点红,神情也很不自然,“你放开,出去。”


    凌衔星当然不可能听话,他看着郁江倾穿睡袍的样子,手朝着对方腰.腹伸去。


    “让我瞅瞅你有没有腹.肌,上次看见的——”一顿,把后半句大郁有关的憋了回去,“反正就是让我看看。”


    大郁那边压迫感太重,这边小郁他还不是轻松拿捏。


    手腕一紧,被郁江倾死死扣住。


    对方的抵抗出乎意料坚决,声音也低沉下来,“放开。”


    “不放。”


    两人较劲了一会儿,一通扑腾,最后是原本坚决不撒手的凌衔星突然松了力。


    郁江倾正疑惑,抬眼却发现对方神情呆呆的。


    “你……”凌衔星脸一阵阵发烫,头顶的呆毛因为刺激而猛地翘起来。


    他颤巍巍道:“你、你怎么不穿啊?”


    睡袍本来就松垮,一番折腾,下摆很轻易就敞开了。


    按理说大家伙都是男的,你有的我也有,凌衔星以前还见过几个狐朋狗友光溜溜在池子里面耍着玩。


    那时候他也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千万不能加入他们。


    但现在……


    凌衔星两眼发晕。


    不知道是不是刚洗过澡的缘故,郁江倾甚至快要完全↑了。


    郁江倾一把抓过被子盖上,耳根通红,冷清的声线带着哑,“你还要看多久。”


    还不是被对方这件睡袍弄得神志不清,最后他只带了睡袍进浴室,另一件……裤子直接落床上了。


    【作者有话说】


    小太阳晕乎乎离开房间:小雪人他不穿衣服。


    不对呀,小太阳反应过来:我们本来就不穿衣服呀。


    小太阳自言自语:那我为什么这么紧张啊?


    第25章


    凌衔星都不知道自己这一晚是怎么度过去的。


    他感觉自己像个变态,一整个晚上脑子里面都在不断循环播放不该看的。


    好不容易困了,迷迷糊糊的,脑子就不受控制浮现↑。


    一浮现↑,他就又清醒了,清醒之后又脑子热乎乎晕乎乎的,又困了。


    困了之后又浮现


    恶性循环了整整一晚上。


    以至于天亮的时候,凌衔星走下床的脚步虚浮得像是在飘。


    太不合理了,他连知道自己死了的时候,也就是恍惚到宿管大爷来查寝而已,然后就平静下来了。


    怎么现在这点小事过不去了啊啊!


    不要像个变态一样啊!


    等到凌衔星离开房间走下楼,郁江倾已经在做早饭了。


    两人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起床的时间差不了多少。


    “嗨,你起得挺早啊。”凌衔星干巴巴打了声招呼。


    郁江倾看了凌衔星一眼,将早饭端到对方面前,又替人倒了一杯牛奶。


    郁江倾的态度跟平时没有区别,这让凌衔星也被稳定的情绪感染,变得平静下来。


    没什么好在意的,要是想看,澡堂子里面到处都是。


    他们生理构造完全一样,又不是多了个器官。


    两个男生哪来那么多瞎讲究。


    没错就是这样。


    吃了几口美味早餐,凌衔星彻底把自己说服了,心情放松。


    也是,本来就是他想太多了。


    凌衔星的超绝情绪调节能力又开始发挥作用,等到早饭吃完,他已经彻底变回了原本的状态。


    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的调戏郁江倾kpi还没完成,于是凌衔星支着面颊,对着身旁的郁江倾抛了个飞眼。


    “郁哥哥,精力很旺盛嘛。”


    郁江倾淡淡看了他一眼,顶着一张矜贵又性.冷淡的脸道:“你没有过?”


    凌衔星捧着牛奶的手猛一抖。


    然后他很悲痛地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能想开。


    因为他脸又开始发烫了。


    好吧好吧他承认他就是一个腼腆的人,他从没去过澡堂也接受不了跟好朋友光.腚相处,关系再好的朋友之间也是需要最后一点隐私空间的T~T


    周末结束,凌衔星第一时间就拉着郁江倾去申请了换寝室,第二天申请通过后,郁江倾从303搬进了309。


    两人的寝室就在同一层,而且郁江倾的东西很少,搬起来很轻松。


    唯一麻烦的地方不是搬东西,而是同层男生们好奇的眼神。


    凌衔星感觉他跟郁江倾就像两个珍稀动物,平时普通人看不见,现在他们从保护区溜了出来,于是普通人们全都扒在各自的寝室门口观察他们。


    许辰倒是没来看,因为他被凌衔星一通鼓励,现在还在操场上夜跑。


    “看什么看,不许看了,这是我同桌,是我室友,是我朋友,不是你们的!”凌衔星一副护犊子样子挡在郁江倾面前,对着那些脑袋幼稚哈气。


    郁江倾:“”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些人看过来的眼神很奇怪,带着一种很新奇的意味,跟平时那种悄悄的打量完全不一样。


    A高的双人寝室不是那种上床下桌,桌子跟床是分开的,床全是下铺。


    收拾行李的时候,凌衔星直接把郁江倾的枕头放到了两张床中间的栏杆旁边。


    郁江倾路过看了一眼,把枕头放到了另一头。


    凌衔星也路过,又把枕头放了回来。


    抱着几个脸盆走过的郁江倾再次把枕头放到另一头。


    这么来来回回几下,凌衔星开口:“郁哥哥,你知不知道,友谊就是从头对头睡觉开始的。”


    “你上次说是从拥抱开始的。”郁江倾淡淡提醒道。


    凌衔星认真:“两者缺一不可。”


    反正这个头对头他睡定了,谁都拦不住!


    “就算你不朝这边睡,我的脑袋也是要在栏杆旁边的,到时候你一脚把我踹成了傻子,就得你养我了。”


    郁江倾:“”


    最后两人的枕头还是隔着栏杆贴在了一起。


    看着两个蓬松柔软的枕头你靠我我靠你,凌衔星乐了起来,美滋滋的。


    郁江倾看了眼两个枕头,眸色不明。


    他唯一知道的是,接下来的高三,难熬了。


    收拾完寝室,郁江倾开始在书桌上做作业,而凌衔星到处游荡。


    “对了,你觉不觉得路上很多人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凌衔星突然问道。


    郁江倾点头,“嗯。”


    以前偷看他们两个的人也不少,但不像现在这样,总是透着股诡异。


    “难道是因为我答应尹珩让他把视频分享到论坛上的缘故?”


    郁江倾顿时眉心一跳,题写不下去了,“什么视频?”


    “就是我说娘子你说aha的对唱视频啊。”凌衔星坐在床沿,“尹珩问我能不能截一段分享到校园论坛,我答应了。”


    “”郁江倾现在知道这种眼神是怎么来的了。


    “你”他哽了一下,脑子里面的解题思路已经全部飞出去了,有点匪夷所思,“为什么要答应?”


    “这样他们就知道我们已经变成最好最好的好朋友了呀。”


    凌衔星的语气过于理直气壮并且坦诚,这让郁江倾意识到对方真的是这么想的。


    凌衔星没注意到郁江倾的僵硬,他翻出了几乎就没有去过的校园论坛,试图找找自己的视频在哪。


    结果并不用找,就在首页飘红,楼层已经堆到四位数了。


    1L:《好朋友》


    39L:娘子~aha~


    107L:我比较在意的是我有没有站反


    526L:@107L你没发现郁江倾满眼都是宠溺吗?


    868L:欢迎大家移步【一见倾星】分坛,让我们从头认识这对新朋友


    “哇!”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郁江倾手一抖。


    “同桌同桌,我们居然有朋友名了诶!”凌衔星兴奋跑到书桌旁。


    “朋友名?”


    凌衔星把手机屏幕朝向郁江倾:“就是这个,一见倾星,哇哦刚好是我俩的名字诶,同学们好有才啊,居然能想出这么棒的朋友名,一看就知道我跟你关系很好了。”


    郁江倾一目十行看了几百层楼:“”


    他的语气一点点低下来,“你觉得这是朋友名?”


    “不是吗?他们都说要恭喜我们这对新朋友呢。”


    郁江倾不说话了,他捏着笔的手缓缓用力,深吸一口气。


    题已经是一题都做不下去了。


    他很想直接告诉凌衔星,这根本不是什么朋友名,而是cp名。


    或许凌衔星也是知道cp名这种东西的,不对,不如说对方这么博览群小说,肯定知道,但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这家伙在某些地方特别细心,但又会在另一些地方迟钝到不可思议。


    郁江倾控制不住想象,要是他直接告诉凌衔星真相。


    这是cp名,而且他们还认为我在上面,甚至已经写了很多篇同人文。


    这个家伙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但也只是想想,郁江倾不敢这么做。


    他没有承担凌衔星疏远他这个风险的勇气,不敢打破如今的平衡。


    “他们还给我们写了同人文诶。”凌衔星兴奋,“让我看看!”


    郁江倾还没来得及阻拦,凌衔星已经点进去了,瞬间进入平时读小说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哇哦!”


    “喔喔喔!”


    “鹅鹅鹅鹅鹅!”


    “嗯?”


    “哈?!”


    随着凌衔星一声声语气词,郁江倾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对方放在了跳楼机上面,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突然,凌衔星皱着眉把手机摁灭,紧紧抿唇。


    “不是,这什么啊!”凌衔星神情冷了下来。


    他一直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真的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样子。


    郁江倾心头一咯。


    他第一次看见那双暖金色的眼眸还能有这么肃穆的样子,周末那个助理出言不逊,对方也不曾这样。


    “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真讨厌!”


    听到这话,郁江倾就像是心脏突然被挖出,在胸腔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呼吸都停滞下来。


    对方就这么讨厌


    这几天被太阳暖洋洋照耀而长出来的小幼苗又钻回了冰层。


    明明寝室里面寂静无声,郁江倾却觉得到处都是讥讽他贪得无厌不自量力的声音。


    他听见自己淡漠冷寂的声音,“如果你很介意,我搬——”


    “他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写你死了!”


    郁江倾一怔,缓缓抬眼,死去的心脏悄悄跳动了一下,“什么?”


    凌衔星气愤不已,“那篇同人文,写我跟你是死对头,你是反派,我是主角,我跟你从高中到大学毕业一直在争锋相对,我一开始还觉得文笔挺好的,可是越看越不对,最后居然写你输给了我,还死了!”


    其实那篇同人文的内容是:凌衔星跟郁江倾相爱相杀,互相暗生情愫,可惜主角与反派终究不能共存。最后,反派心甘情愿赴死,而主角留下与对方有关的一切,将爱意深藏心底,永远记得反派。


    这篇同人文在论坛的热度很高,底下都是哭说又刀又甜的。


    但凌衔星根本没去管什么相爱相杀,什么爱意深藏心底,他脑瓜子里面只回荡着郁江倾死了五个大字。


    恨不得把写这篇文的人从屏幕对面揪出来,狠狠来上两拳,让对方知道咒别人死是很过分的行为!


    凌衔星也不是迷信,只是他一看见这种内容,脑中就控制不住地浮现那个梦。


    他跟郁江倾走到了对立面,最后反派被打倒


    为什么一定要被打倒?


    凌衔星看小说的时候最讨厌那种洗白反派的剧情,很俗套,而且反派洗白之后就没有那种独特的魅力了。


    可是如果那个反派是郁江倾,凌衔星还是希望能洗白,能救救除了死亡以外无路可退的反派。


    “太过分了,我——”


    剩下的话被凌衔星吞回了肚子里面,因为他被抱住了。


    郁江倾抱得很用力,用力到他甚至有些疼。


    胸膛隔着薄薄的夏季校服紧贴,凌衔星甚至想用炽热来形容他感受到的心跳。


    愣了愣,他抬手回抱住郁江倾,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你怎么了?”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郁江倾在颤抖,凌衔星甚至从这种颤抖当中品出一种可怜的滋味。


    “为什么是我?”郁江倾低声问。


    凌衔星没明白,“什么是你?”


    “为什么想跟我做朋友?”


    “哎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当时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呀,我当时就觉得,我俩肯定能变成最好的朋友”


    两人就这么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凌衔星絮絮叨叨不停说着,郁江倾安安静静听着。


    指尖嵌入掌心,细细密密的疼痛压抑身上的渴望。


    他没有去问凌衔星,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番话


    月考靠近了,最近凌衔星过得很惨。


    主要是老宋,他盯上了凌衔星,誓要将这家伙的语文成绩提上来。


    每天凌衔星都能喜提额外的一张语文卷子,甚至老宋跟他说,理科作业做不做都不重要的,文科最重要。


    为了这件事,理科的老师差点跟老宋打起来。


    一方称凌衔星是未来的物理化中流砥柱,语文这种学科没用。


    一方称语文学不好,以后数学题目都看不懂


    “郁老师,这个阅读理解我不会做啊,你教教我呗。”


    寝室内,凌衔星趴在床上做语文试卷,晃着小腿,支着脑袋看向坐在书桌旁的郁江倾。


    自从那天两人莫名其妙深情拥抱好久之后,凌衔星明显感觉到他跟郁江倾的关系更亲近了,于是行为也越来越放肆。


    见郁江倾还在做题,他直接解开睡衣扣子,露出了半边肩膀,侧躺在床上抛了个飞眼,“来嘛郁老师,快来陪陪人家嘛,人家一个人好寂寞啊,这床好大,我好害怕~”


    郁江倾被这声音弄得手一抖,等到回过头看清凌衔星此刻的样子,更是连笔掉地上了都没发现。


    凌衔星皮肤是那种很健康的白皙,肩头还透着淡淡的红,锁骨很深,从颈下一直流畅地延伸过去。


    而且这家伙还有个坏毛病,不喜欢穿睡裤,就上身套了一件大一号的睡衣,刚好遮到大腿中间。


    那双腿又长又直,光滑雪白,关节处又是白里透红的。


    郁江倾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把目光落到了别的地方。


    这些天他不知道被对方这副不知死活的扮相弄得洗了多少个冷水澡。


    哪怕现在是夏天,也洗得他头微微作痛,不敢想象冬天要怎么办。


    “哪题?”


    凌衔星嘻嘻一笑,恢复了正常样子,趴在床上,指了指面前的试卷,“这题。”


    “你就不能到桌上来?”


    凌衔星想了想也是,一会儿写题床软趴趴的也不方便。


    于是他翻身打算从床上下来。


    雪白在眼前一晃而过,郁江倾闭了闭眼,“算了,你待床上。”


    这家伙绝对是打算不穿裤子坐到他旁边的书桌上来。


    “喔。”


    郁江倾人看起来很冷,但是讲题的时候出奇的细致。


    凌衔星还以为是因为平时经常有人请教郁江倾的原因,对方都讲出经验来了。


    可是仔细一想,他跟对方同桌两年,就没看对方给谁讲过题,每次那些来找郁江倾问题目的人都会莫名退缩不问了。


    难道郁江倾是天赋选手?


    “懂了吗?”郁江倾问。


    凌衔星弯眉一笑,歪了歪脑袋,指尖戳戳郁江倾坐在他床沿的大腿,“懂啦,郁老师好棒呀,都用知识把我填满了~”


    郁江倾扒拉开那只手,“闭嘴。”


    这样的辅导持续了好几天。


    这天早上凌衔星缓缓睁开眼。


    习惯性在脑子里面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自己的脑瓜开机。


    郁老师的辅导好棒,感觉这次月考语文能上六十分了。


    嗯?


    天花板不太对啊,寝室什么时候变这么豪华了?


    凌衔星猛地一个激灵坐起来,“又穿啦!”


    打量周围,十年后也是白天,看来他上次是做噩梦做到天亮才穿回食堂的。


    如今对于穿越这事,凌衔星已经波澜不惊了。


    理了理思路,他洗漱好换掉睡衣,走出房间。


    本以为郁江倾肯定已经起床了,结果发现对方还没出房间。


    听见里面有动静,凌衔星敲了敲门,“郁先森~你起床了吗?”


    里面没有回应,但凌衔星分明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感觉距离门口很近,而且有些沉闷,也不知道是不是隔着房门的原因。


    好一会儿,郁江倾才打开了房间门,已经穿上了正装。


    凌衔星凑近,“你昨晚不是才洗过吗,怎么一大早又洗澡啊?”


    “大冬天洗冷水澡,你不怕感冒啊?”


    郁江倾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早饭想吃什么?”


    “都可以。”凌衔星笑眯眯的,“对了我跟你说,我又穿越了,在那边待了有一段时间呢,那边要月考了,我一会儿慢慢跟你说,我有好多想问你的。”


    郁江倾下楼了,凌衔星刚想跟上,余光却发现对方房间的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走进去捡起来,是一枚纽扣?


    不对,只是做得像纽扣,但沉甸甸的。


    凌衔星刚要去拨动那个开关,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拿走了纽扣。


    凌衔星回头,两人的距离太近,他这一个转身几乎是直接撞进了郁江倾怀里。


    揉揉可能被撞红了的鼻尖,凌衔星好奇,“这个是什么啊?”


    郁江倾将电击器收进口袋,面不改色,“纽扣。”


    “你看着我。”凌衔星盯着郁江倾:“我看上去像傻瓜吗?”


    郁江倾:“像。”


    “???”


    不管凌衔星怎么追问,郁江倾这次都没有回答他。


    反倒是让凌衔星更加好奇了,毕竟之前郁江倾虽然也一副雪人样子,但对他的要求几乎算得上有求必应,不求也主动应那种。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简单。


    啧啧啧,小雪人长大了,变成大雪人有秘密了呢。


    餐桌旁,凌衔星看着郁江倾将早点端上桌。


    等人在身旁坐下,他喝了口牛奶润润嗓子,一脸严肃,“咳咳,这位大郁同学。”


    郁江倾以为对方又是要问电击器的事情,正打算装听不见,但对方开口却不是这个。


    凌衔星脑袋凑近,做出凶巴巴的表情,一副刑讯的样子,“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父母把你卖了还赌债的事情?”


    他从拦下郁江倾那天就开始好奇了,一直记着这个问题,总算给他等到穿越了。


    郁江倾不易察觉地一顿,静静看向凌衔星。


    他面无表情地想:看来还是赶上了,‘自己’没杀人。


    真可惜。


    郁江倾:“时间太久,忘记了。”


    凌衔星不可置信,“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能忘记啊?”


    “过去了,就忘了。”


    “那你怎么不把我也给忘了。”凌衔星鼓鼓嘴嘀咕道,“反正我不也嘎了,过去了吗?”


    “”


    对方漆黑的眼眸定定望向自己,凌衔星一顿。


    郁江倾:“忘不掉。”


    凌衔星小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目光无意间落在对方同样戴在左手腕上的手链,后园看见的那幕幻象又浮现脑海。


    少年人的身形还有青涩感,肩背清瘦,站在白色花海中,几乎要被淹没。


    不似如今,身形修长高大,运筹帷幄,从身上再看不出一点脆弱。


    凌衔星深吸一口气,抱住郁江倾,像哄小孩那样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


    “拥抱能有效增进感情哦。”凌衔星笑眯眯。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为了打散此刻莫名有点沉重的气氛,他又开始找话说。


    “我还有事要问你呢。”凌衔星再次将脑袋往郁江倾那边拱,摆出问罪的架势:“当时我好险才拦住你,可是你居然咬我,我把你带回凌宅,结果你又咬我。”


    凌衔星说了说被咬的经过,语气里多少带着点委屈,“你当时把我压在窗户边咬我后颈,我还以为你被那对狗男女刺激疯了呢,怎么跟狗一样。”


    “然后我把你带回家,结果不就因为我不小心把草莓牛奶泼你身上,然后质疑了一下你的洁癖吗,你又咬我!”


    凌衔星详细比划描述着当时的情况,还把脸侧过去让郁江倾看他早就没有任何痕迹了的耳垂跟后颈。


    咔——


    郁江倾捏弯了手中的铁勺。


    回凌宅。


    咬人。


    很好。


    郁江倾清楚记得那时候,他要杀那两个人,被凌衔星拦下。


    对方还特别幼稚的跟他说什么心灵感应,感应到他有麻烦,所以从天而降来救他了。


    后来凌衔星要带着他回凌宅,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跟着去。


    怎么这次跟着去了。


    他缓缓开口,语调凉得几乎能把人冻成冰。


    他说:“具体咬了哪,我没看懂,你靠近点指。”


    凌衔星不疑有他,又凑近了一些。


    两人本来就是坐在餐桌的同一边,他这一凑,浅色的牛仔裤黑色的西服裤贴到一起,彼此的体温交错。


    凌衔星浑然不觉得哪里不对,侧过身背对着郁江倾。


    “就脖子后面正中间那一块肉,老痒了,又痒又疼。”


    郁江倾低眼,伸手拨开对方的碎发,露出一截纤细的后颈,雪白光滑没有任何瑕疵,但他却仿佛还能看见当时的场景。


    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一下一下摩挲那片白皙细腻的皮肉,凌衔星痒得轻轻乐起来。


    指尖又落在白玉似的耳垂上。


    凌衔星逐渐开始觉得有些怪怪的,对方这摸法让他想起了买猪肉的时候挑拣哪块肉更好吃的手法。


    下一刻,后颈传来的刺痛感让他直接呆住了


    分明没有跟郁江倾说过十八岁郁江倾咬他后颈的细节,但两人不愧是同一个人。


    郁江倾一只手在前面半覆半掐住凌衔星的脖颈,迫使对方僵停在原地,将那可怜兮兮泛起红意的后颈送到他的唇齿间。


    不像少年郁江倾那般凶狠,他的动作十分慢条斯理,先是用嘴唇轻轻蹭过,看着那片皮肤一点点透出红,才缓缓抿.含进齿间。


    许久,凌衔星才从他时隔多天又又又被咬了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又酥又麻,他险些丢脸地呜咽出声。


    身子轻颤了许久,直到郁江倾松开他,他才缓过来。


    一激灵,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噌噌往后倒退,腿一软还险些栽倒,“不是、你我为什么咬”


    郁江倾双腿交叠,看着凌衔星,“我的确不是洁癖。”


    “我其实是爱咬人的病。”


    凌衔星愣了一下。


    爱咬人的病?


    下一刻,他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哪怕后颈还烫乎乎的,依旧忍不住乐起来,“什么爱咬人的病啊鹅鹅鹅”


    “你以为你是丧尸啊,还爱咬人!”


    可是笑着笑着,见对方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凌衔星又笑不出来了,小表情严肃,“等等,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郁江倾:“你猜。”


    凌衔星猜不出来,但是头脑风暴许久,他反倒是后知后觉得出另一个结论:


    他被郁江倾反过来调戏了。


    想明白这点,凌衔星痛心疾首,“你怎么净不学好啊。”


    郁江倾:“?”


    凌衔星摸上自己的后颈,比他的脸还烫。


    什么洁癖不洁癖的,什么纽扣不纽扣,疑惑全被这一咬给搅和散了。


    郁江倾示意人坐回来:“早饭要凉了。”


    凌衔星警惕,“你不许乱咬人喔。”


    “不咬了。”


    凌衔星这才坐了回去,但他眼神始终在郁江倾身上乱飘。


    郁江倾把涂好果酱黄油的面包片递给凌衔星,“在看什么?”


    “唔”凌衔星接过面包片咬了一口,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也没什么,就是感觉你跟小郁怪怪的。”


    “哪里怪?”


    “你们咬我还不怪啊,还说洁癖,哪有乱咬人的洁癖啊,你们就不怕我刚在地上滚过啊。”


    其实凌衔星觉得最奇怪的地方是,咬完他的小郁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可是一时间他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变了。


    可能是有时候变凶了?


    凌衔星指了指自己,“我口感很好吗?”


    郁江倾沉默片刻,“你自己试试。”


    他这话完全不是认真的,可偏偏凌衔星认真了,真的给自己来了一口。


    “嗷,疼!”


    “”


    在郁江倾的要求下,凌衔星又把之后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当然,关于他给小郁同学买睡袍,然后看见对方↑这段他只字未提。


    凌衔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随着他一点点说下去,郁江倾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看。


    不对,也不能说不好看,毕竟郁江倾的脸色一直都是冷冷的,跟雪人成精一样。


    严谨点来说,应该是郁江倾周身的气压变得越来越低了。


    这是怎么了,听见自己的青春过往,不应该感觉很怀念,露出追忆的表情才对吗?


    还是说


    凌衔星问道:“这些跟你之前经历的不一样吗?”


    郁江倾抬眼,不动声色丢掉已经彻底对折的铁勺子,淡淡道:“我以前没有跟你回凌宅。”


    之后的同居、烧烤排队、同寝等等自然更是一样都没有。


    郁江倾记忆里他跟凌衔星距离最近的时候,就是他被对方从杀人这个万劫不复的悬崖边救回来。


    在那之后,两人又变回了以往的样子,远比普通同学亲近,但又始终变不成朋友的关系。


    脑中回忆从重新见到凌衔星开始的一幕幕,最后定格在当时他在休息室问对方检讨的那一刻。


    郁江倾闭了闭眼,恨不得穿回去缝上自己的嘴。


    明明就不爱说话,偏偏还能说漏嘴。


    曾经的凌衔星一直到毕业也不知道检讨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其实他的高岭之花同桌一点都不烦他。


    可现在凌衔星知道了,依照对方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放过郁江倾,肯定是像年糕一样粘着郁江倾不放。


    两人的关系也就随之突破了。


    再往前推算,其实在凌衔星穿越到十年后的那一刻,蝴蝶翅膀就已经挥动了。


    只要他知道十年后的郁江倾守着他的一切,又怎么可能猜不出郁江倾在意他。


    唇边突然沾上温热,郁江倾回神。


    凌衔星夹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虾饺喂到他的嘴边。


    笑盈盈道:“虽然你没跟我回凌宅,但我现在不是跟你回郁宅了嘛。”


    “也不对,不是郁宅,还是凌宅。”


    凌衔星说着说着就给自己带偏了,“凌宅,凌家,凌家郁江倾,怎么说得跟你入赘了似的鹅鹅鹅鹅”


    捏着筷子的手笑得一抖一抖,虾饺在唇边不停地蹭,就是不喂到嘴里。


    郁江倾:“”


    郁江倾今天休息,没去公司,在家里给凌衔星整理需要的这些年的各种信息。


    而凌衔星趁着郁江倾不注意,偷偷溜去了北区。


    那边住的全部都是郁江倾的亲信。


    他们早就听说了凌衔星的事情,一直很好奇很想见见,没想到对方居然自己过来了。


    于是凌衔星受到了热情至极的欢迎,一个上午的时间,他把郁江倾的亲信见了个遍,聊了个遍,连他们分别是干什么的,家里怎么样,有没有对象全都记住了。


    很好,一群单身狗。


    凌衔星一时间觉得自己身上是不是带了点什么单身光环,怎么他身边的全都是单身狗。


    “罗哥~”


    罗学正在干午饭,听到这声,他差点把饭打翻,“不借手机!”


    “哎呀,我都有郁江倾好友了,我干嘛还要借你的啊。”


    罗学这才放心下来,“那你干嘛?”


    “就是找你问个小问题,兄弟们也都帮我想想。”


    凌衔星真的很擅长跟人打好关系,就这么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能跟亲信们称兄道弟了。


    但他不知道,他自身占一半原因,还有一半的原因是郁江倾已经给手下发了通知。


    对待凌衔星要像对待他一样。


    “我之前在网上见到一个东西,它像纽扣”


    一通描述,众人纷纷陷入沉思。


    最后还是罗学这个玩计算机的见多识广,一拍手,“这不是电击器嘛!”


    “我之前黑进咳咳访问网站的时候见到过类似的。”


    电击器郁江倾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凌衔星维持住笑容,“原来是这样啊。”


    罗学问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没有啦,我就是单纯想知道那是什么而已。”凌衔星做得很随意的样子摆了摆手。


    其他人也就没有多想,很快众人又在凌衔星新找的话题下开心聊了起来。


    他们其实都很为先生感到开心。


    眼前的少年能够感觉出来是个很好的人,如果先生认同了,那就是他们第二个老板。


    至于替不替身的,不是他们该探究的事情。


    罗学都说模型检测毫无差别了,没准真是正主复活了呢啊哈哈。


    凌衔星垂下眼,眸底神色微沉


    郁江倾用了一天的时间,给凌衔星归纳出了这些年大方向上的政策变化,以及一些重要的节点。


    电脑上还有个小窗,是北区公共区域的监控。


    抬眼一看,一伙人在训练区打打闹闹,已经打算拜把子了。


    “”


    冬季的天暗得快,不过才五点,就已经昏沉下来。


    郁江倾来到训练区。


    杨安易感知最敏锐,立刻注意到郁江倾,连忙站定,“先生。”


    当下,所有的亲信都笔直站好,小心噤声。


    凌衔星回头,郁江倾一身高定西装,宽肩窄腰,面上没有什么神情,属于掌权者的威压迎面而来。


    亲信中不少都是人高马大的保镖,但在郁江倾面前,就跟比较结实的小鸡崽似的,大气都不敢出。


    “郁~先~生~”凌衔星开开心心跑过去,“你来接我啦,哎呦,好热情呀。”


    在所有人看烈士的眼神中,凌衔星直接跳起来挂到了郁江倾背上,还搓了搓对方脑袋。


    这是他在小郁同学那里养出来的坏习惯。


    他本来就没个正形,总喜欢挨挨蹭蹭,现在跟郁江倾关系好了,对方就成了他的专用木桩,懒得自己走了就往对方身上挂。


    在所有人更惊恐的眼神中,郁江倾只是淡淡看了眼凌衔星,没有说什么。


    “晚饭吃什么呀?”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嘿嘿。”


    凌衔星现在的确没什么心思想吃的。


    他悄悄看了眼郁江倾的口袋,电击器估计还在。


    吃完晚饭时间还早,郁江倾将他整理出来的资料给了凌衔星。


    凌衔星只简单翻阅了几眼,就把资料收好了。


    郁江倾看向他:“不满意?”


    “当然不是,我可满意了。”


    凌衔星笑起来,他挪到郁江倾身边,脑袋靠靠对方肩膀,换了个话题,“大郁同学,你是不是压力很大呀?”


    发丝蹭过颈侧,裹挟来柠檬糖的清甜味道,郁江倾身体微僵。


    他反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就是觉得你很辛苦嘛。”凌衔星眨眼,“我有一套放松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


    郁江倾的第一反应是对方又有了什么能玩.死他的奇思妙想。


    应该拒绝的。


    但是凌衔星的眼神实在是太闪了,直勾勾望着他,他顿了片刻,还是缓缓道:“好。”


    下一刻凌衔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套工具,在沙发上坐下,兴致勃勃拍拍自己大腿,“那你快来趴好。”


    “?”


    【作者有话说】


    小太阳悄悄写日记:小雪人咬了我两口,大雪人咬了我一口,他们好像想要吃太阳,吓死太阳了。


    大雪人也悄悄写日记:小雪人咬了两口,我才咬了一口,我要再咬一口。


    周六上夹,周五暂停更新,今天多更几章[垂耳兔头]


    周六改成晚上十一点零五更新,周日恢复零点日更


    第26章


    凌衔星所谓的放松方式就是掏耳朵。


    为了让郁江倾有更好的感受,他其实是想去换条睡裤的,或者干脆不穿了,但是被郁江倾严肃拦住。


    好吧,想想也是,人家都是枕小姐姐的柔软大腿,哪有枕哥们大腿的。


    这么想着,凌衔星低头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肉。


    其实也挺软的嘛,不过大郁同学不愿意就算了。


    屋内暖洋洋的,两人都没穿外套。郁江倾面向外面侧枕在凌衔星大腿上。


    枕下是软乎乎的大腿,呼吸间尽是对方身上的气息,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拿电击器了。


    “那我要开始咯,郁宝宝不要乱动喔。”


    “”


    凌衔星垂下眼,小心翼翼捏着手上的棉签。


    为了看清,他的上半身微微向下俯,再偶尔对着郁江倾的耳廓吹几口气。


    从这个角度看郁江倾感觉很新奇,对方身上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收了起来,垂下的睫毛甚至显得他有几分脆弱。


    当然,凌衔星知道脆弱什么的基本是错觉。


    要是他现在拔一根对方的眼睫毛,对方应该会立刻把他摁在沙发上咬。


    “舒服吗?”凌衔星用气音问道。


    也不用郁江倾回答,他又接着轻轻道:“舒服的话就睡一会儿吧,感觉你昨晚都没有睡好。”


    下午的时候他不全是在跟郁江倾的手下们玩,其实主要是在旁敲侧击,了解了更多郁江倾这些年的事情。


    杨安易他们口中的郁江倾总结下来就四个字:天纵奇才。


    可凌衔星就是怎么都忘不掉那片花房幻影。


    现在忘不掉的还多了个电击器。


    掏完耳朵,凌衔星又用指尖穿过郁江倾发丝,一下一下毫无手法的给人按摩。


    手感怪好的,像在撸小狗脑袋


    大概是客厅氛围太宁静,怀里抱着个大郁脑袋又很安心,凌衔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有些漫长的梦,梦中的一切都与他所记得的不一样,偏偏却又给他一种经历过的既视感。


    梦中的他也拦下了郁江倾,但是再之后两人依旧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并不像现在这样变得亲近,他没去缠着郁江倾不放。


    郁江倾没有杀人,也没有扭曲,高中生涯平平安安。


    再后来,凌衔星以一种很奇妙的视角看见自己在某一天突然立下了遗嘱,整理好名下所有的资产,把郁江倾定为了继承人。


    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怪异。


    他高考一结束,什么都没带,就去了山林玩。


    就那么巧合,他一去就下了暴雨,暴雨没下多久,山林爆发了泥石流。


    梦境的最后一刻,凌衔星看见自己似乎是面带笑容,坦然迎接死亡。


    自此,他消失在那条时间线,直到九年后他莫名穿越了过去


    凌衔星醒过来,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的脑袋枕在什么热乎乎的地方。


    “醒了?”


    清冷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凌衔星抬眼,郁江倾正低头看他。


    喔,位置调换了。


    对视片刻,凌衔星认真开口:“郁先生。”


    郁江倾眉梢微挑,“嗯?”


    凌衔星手不安分摸了摸对方大腿,“我更喜欢枕没穿裤子的,你脱了吧。”


    “”


    凌衔星枕在郁江倾腿上乐得不停笑,脑袋时不时撞上对方肚子。


    等到目光落到郁江倾耳尖上,更欢乐了。


    “哎呦我们郁先生怎么回事呀,耳朵怎么红了呀。”


    白皙的手不停在黑色的西服裤上乱蹭,怎么看都像是在耍流氓。


    直到一只手揪住了凌衔星头顶那簇呆毛。


    凌衔星就像是被揪住了命运开关的猫咪,鹅笑戛然而止,人也不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郁江倾的声音哑得吓人,跟好几天没喝水了似的。


    “别乱动。”


    话音落下,凌衔星没忍住又戳了戳对方的腰.腹。


    对上郁江倾沉沉的眼神,凌衔星:OwO


    下一刻,他就知道乱皮的下场了。


    滚烫的呼吸落在耳畔,已经被咬了三次,对郁江倾咬人前兆有了一定了解的凌衔星想要弹起来,但肩膀上的手将他牢牢按回原处。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凌衔星还没意识到此刻的状况,他的耳尖就被含进了什么湿热的地方。


    像是意外触电,电流顺着脊椎冲向大脑,思绪只剩空白。


    他整个人被按在对方的大腿上无法动弹,酥麻的触感从耳尖扩散,让他身子细密颤抖。


    扶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动了位置,沿着脊椎一路向下,慢条斯理的动作,像是在检查一件珠宝品。


    最后停落在腰窝的位置,不轻不重一揉。


    “唔你别”凌衔星一颤,腰肢猛地弓起,随即又失了力倒回去,指尖无力攥着身下的西裤布料。


    “郁江倾”


    潮热的吐息包裹了耳廓,凌衔星颤巍巍听见郁江倾意味深长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耳朵怎么红了?”


    “啊啊啊啊!”


    深夜,凌衔星在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越想越不甘心。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被郁江倾咬了!


    第!四!次!


    他甚至没有一次是记得咬回去的!!!


    不是,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个事情啊,简直跟打开了奇怪的开关一样。


    之前还冷冷清清的,结果一咬就停不下来了,小郁是这样,大郁还是这样。


    咬人就算了,还咬得那么那么


    想了半天想不出形容词来,凌衔星搓搓自己的后颈,又摸摸自己的右耳朵,只觉得又在发烫。


    最后他打开了灯,跳下床走到镜子前面。


    照了照耳朵,上面的牙印早就没有了,所谓的烫也只是错觉而已。


    又撩起睡衣衣摆,转过身去努力扭头看自己的后腰。


    自然也是没有任何痕迹的。


    好奇怪,不就被揉了一下吗,他怎么会有那么说不出来的反应。


    凌衔星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学着郁江倾的手法在自己后腰揉了一把。


    无事发生,毫无感觉,硬要说的话感觉像是在搓澡。


    “难道是角度不对?”凌衔星想了想,干脆对着镜子趴下了,反正这边铺了一张圆形绒毯,一点都不硌人。


    又揉了自己一把。


    没感觉。


    “角度还不对?”


    凌衔星努力扭转身体,让自己的指尖顺着肩膀一路划到尾椎,试图复刻当时的场景。


    然而结果大失败,他看了眼镜子,只觉得自己像条垂死挣扎的咸鱼,在地面不停扑腾。


    “不对啊,那为什么郁江倾揉上来的时候我反应那么大?”


    凌衔星又戳了戳自己的脖子,“难道就跟挠痒痒一样,要别人来才有感觉?”


    突然,他隐约听见一些声响。


    仔细辨认,发现好像是从镜子那边传来的。


    镜子要被他的行为蠢裂了?


    打量了镜子几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凌衔星又收回了目光。


    镜子另一边,郁江倾深吸一口气,捡起电击器,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什么心情。


    同样是高中生的时候,他都觉得凌衔星有时候行为有些幼稚。


    现在两人差了十岁,对方的行为甚至让他觉得老牛吃嫩草。


    都说高中生正是对.性.最好奇的阶段,怎么凌衔星身上完全没有这种表现。


    幼稚与成熟两种完全相反的特质居然能够融洽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从早上开始,郁江倾一共试探了凌衔星两次。


    一次是咬后颈,一次是咬耳尖。


    可对方愣是没能察觉到哪怕一丝的不对劲,不管郁江倾怎么努力去试图抓住暧昧的氛围,也没法感染凌衔星。


    那绝佳的适应能力让凌衔星直接接受了这突飞猛进的肢体接触。


    视线扫过只穿了一件上衣的人,郁江倾缓缓呼出一口气。


    凌衔星又对着自己折腾了一阵,他甚至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上,学着郁江倾那样磨咬,尖尖的虎牙嵌入。


    除了给他疼得嗷了一声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


    他这才又扑腾回床上去了。


    但凌衔星还是睡不着,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最后拿起手机在网上搜索起来。


    【什么病会让人很想咬人?】


    【一个人爱咬人是为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他老是压着我咬是为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回答都有,有一条回答的点赞数更是一骑绝尘:


    【X欲旺盛的人会特别喜欢咬人,那会让他们有发泄的快.感。】


    凌衔星呆呆看着那条回复许久,嘴巴缓缓张成了O形。


    何、何等震撼人心的回答,究竟是谁的部将这么勇猛,能打出这么直击心灵的文字。


    郁江倾那一副性.冷淡的样子,怎么可能X欲旺盛啊。


    脑中猛然闪现之前小郁同学↑的画面。


    凌衔星倒吸一口冷气,撤回了之前的结论。


    好像是真的有点旺盛啊


    那他该怎么办?


    不对,他为什么要想怎么办,好朋友那什么旺盛一点跟他又没关系。


    顶多是劝劝对方节制一点,不要经常那什么,容易虚的。


    但这也很奇怪吧!哪有人上去就劝说你少那啥的啊!


    到时候郁江倾还以为他有什么毛病呢。


    凌衔星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他跳脱的脑回路开始到处撒野,各种联想,连电击器都没有放过。


    郁江倾的身体是很健康的,事业上也没有不顺,所以应该也没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


    那他用电击器难道是为了禁欲?


    X欲旺盛起来了就狠狠电自己一下,让自己从↑变成↓?


    这样好像也不是不能解释,郁江倾那性格,可能对那档子事很是排斥,但是又天生X欲旺盛,为了不让自己堕落,就出此下策。


    凌衔星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最后成功把自己说服了,顿时狠狠怜爱。


    大郁太惨了,他得想办法帮帮对方,让对方把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第二天,郁江倾一整天都没能看懂凌衔星的操作。


    对方起了一个大早,把刚要做早饭的郁江倾踹出厨房,反过来给郁江倾做了顿早饭,挺丰盛的。


    但郁江倾没能认出来分别都是什么,只是面不改色把焦炭吃干净,夸了句好吃,并且制止了对方想要尝一口的动作。


    然后对方又递过来一杯黄色的不明固液态共合体,说是特制芒果牛奶。


    郁江倾在里面喝到了很多没弄干净的芒果皮,有些苦涩,但他依旧没说什么。


    在听凌衔星说这是第一次给别人做饭之后,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郁江倾在路上给人买了早饭,这才去到公司。


    凌衔星又冲了一杯咖啡,如果不是郁江倾拒绝,就该直接喂着人喝了。


    等到凌衔星凑过来说要给他捏肩膀的时候,郁江倾彻底忍不住了,“你要做什么?”


    凌衔星笑眯眯,“给你按按肩膀,你就不会觉得压力大了。”


    他昨晚认真了解过了,说有一部分人如果压力很大,精神不放松,那方面的欲望就会更加夸张。


    他对这种事没有偏见,如果郁江倾只是单纯旺盛,他最多给人炖点补品。


    可对方偏偏对自己这么严苛,都用上电击器了,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自.残。


    郁江倾淡淡:“我没有压力。”


    凌衔星给了个别害羞的眼神,“有压力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尽管跟我说,我帮你发泄。”


    郁江倾意味深长,“你打算怎么帮我发泄?”


    凌衔星昨晚几乎是一晚没睡,先是看郁江倾给他整理的资料,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想了很多帮助人放松的方式,连话术都练好了。


    他脱口而出自己凝练出来的,最满意的,最能体现他们深厚友情的,最能表达他关怀的一句:“在我这里,你可以为所欲为!”


    【作者有话说】


    小太阳:大雪人最近好像心情不好,我要多哄哄他。


    小太阳找到了大雪人:我来哄你啦!


    半小时后,小太阳顶着牙印委委屈屈逃出了大雪人的房间。


    零点还有一更,大郁要说开肌.肤.饥.渴症的事情了


    第27章


    凌衔星自认为自己这句话实在是太感人了。


    他今天甚至特意多洗了几遍脖子,想着要是郁江倾真的忍不住,就让对方咬咬吧,总比电击好。


    可是渐渐的,他觉得办公室内的气氛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郁江倾没有感动得热泪盈眶,也没有对着他露出一个他期待已久的笑容,甚至面上都没有什么神情。


    “为所欲为?”许久,郁江倾似乎轻笑了一下。


    不是那种灿烂的笑容,让凌衔星来形容的话,大概像是反派在目的得逞之后的笑。


    这种笑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只能从语调中品出来对方大概心情还不错。


    只一瞬间,凌衔星视野晃动,再稳定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郁江倾抱到了那张又大又沉的办公桌上面。


    他一时间都被惊到了,这人的力气是不是大的有点夸张了,他怎么说都是个马上成年的男生,怎么能抱他跟抱猫咪似的。


    坐在冰凉的办公桌上,下面还有几份硬壳资料,硌得不太舒服,凌衔星想要下来。


    可是郁江倾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禁锢住了他全部的退路。


    “怎么了——”


    摸上头顶的手让凌衔星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郁江倾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了手套,冷白的手一点点抚摸他的头发丝,轻轻揪了揪那簇总是翘起来一些的头发。


    手法有些像在撸宠物,但又要温柔上不少。


    那手渐渐向下,摸到耳尖的时候凌衔星一颤。


    对方的指尖都是细密的疤痕,摸到皮肤上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触感。


    郁江倾垂眼,单边膝盖挤进凌衔星大.腿.之间,另一只手抵住了凌衔星的后腰,让人无法往后躲闪。


    他的语调温凉中带着揶揄,“不是说我可以为所欲为吗,躲什么?”


    凌衔星也不自己在躲什么,大概是一种生物的本能,让他觉得此刻的郁江倾很危险。


    “那你要做什么啊。”凌衔星顿了顿,没再躲,双手后撑,仰头看向郁江倾。


    “我洗过脖子了,你要是想咬也可以,但得轻点。”


    耳尖突然被不轻不重捏了一下,凌衔星痒得本能去扒拉那只手。


    郁江倾突然道:“你觉得我用电击器是因为压力太大,要咬人发泄?”


    “你怎么知道?”凌衔星一愣,然后又反应过来,大概是郁江倾问了罗学他们,昨天跟他聊了什么。


    郁江倾也算是猜得大差不差了,不过跟凌衔星飞来飞去的脑回路还有些差距。


    “我昨天在网上搜了,他们说爱咬人是因为”凌衔星小心翼翼瞄了眼郁江倾,“因为那什么X欲太重了。”


    郁江倾动作一停,语气里带了点不可思议:“什么?”


    凌衔星安慰地笑笑,“其实我对这个没有偏见的喔,真的一点偏见都没有的,我只是担心你身体健康而已,你说你怎么也不找个对象呢,老憋着对身体多不好啊。”


    话匣子一打开,他就停不下来了,把自己的想法都一窝蜂抛给郁江倾。


    “你用电击器只是饮鸩止渴啊,要是以后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后悔都来不及。你呢,也不要有那种保守的想法,觉得自我发泄是一种很羞耻的行为,那是很正常的。”


    “要是真的憋不住,你就多弄几次,我给你买补品,放心我不跟别人说。”


    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凌衔星感觉自己简直像个操心的老父亲,正在跟自己的青春期儿子讲解什么叫生.理.需求。


    可是说到最后,他的嘴巴被郁江倾捂住了。


    对方沉默半晌,语调低沉中似乎还带了些无奈:“少看点网上的东西。”


    凌衔星眨眼,“唔唔唔。”


    郁江倾看了凌衔星好一会儿,才松开手。


    凌衔星又叭叭开:“难道不是吗,那你为什么要用电击器?你别跟我说你就喜欢那种被电击的快.感。”


    郁江倾静静看着他,眸色幽黑,许久后才缓缓道:“你真的想知道?”


    这个语气乍一听很平静,似乎只是单纯在询问。


    可是凌衔星却从其中听出了一种引诱的意味。


    郁江倾似乎在引诱他说出一个回答,然后


    就要根据他的回答,做出早就准备好的举动。


    凌衔星“咕咚”咽了下口水,他感觉这句话就是个潘多拉魔盒。


    之前小郁也这么问过,不过那一次他退缩了,然后问题也就没有了后续。


    他还白白被咬了耳朵。


    凌衔星心想,反正最差也就是被郁江倾当成磨牙棒再咬一顿,他这一次非要刨根问底不可。


    不然郁江倾还以为他胆子很小呢!


    于是,凌衔星猛地抬手,一把捧住郁江倾的脸。


    他突然变得主动,似乎让郁江倾怔了一下。


    “郁江倾。”凌衔星严肃喊了对方的名字,一边往前凑。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正在往外爬的贞子。


    凌衔星认真道:“我想知道。”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仿佛解开了什么魔咒,气氛在顷刻间燎原。


    突如其来的炽热落在了颈侧,带着要将人拆吃入腹的侵略性。


    凌衔星瞳孔骤然放大,没能做出反应,人已经被压倒在办公桌上。


    雪白的资料纸在动作间被推下,凌乱散落在铺了灰黑色静音毯的地面,简直像铺了一地的雪。


    压在身上的这具身躯烫得吓人,跟平时冰凉的温度完全不同。


    凌衔星大脑已经被震撼得一片空白,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在做梦。


    他也没刺激郁江倾啊,怎么突然开始啃他脖子了。


    颈侧痒得他受不了,忍不住笑了几声,眼睫颤动,抬手去推郁江倾。


    可是没能推动,反倒被扣着手腕压过头顶。


    郁江倾缓缓抬起上半身,垂眼,身下的人眼尾已经泛出了生理性的薄红,衬得眼睑那颗红痣愈发艳丽。


    凌衔星的眼睛很漂亮,像是将太阳装进了瞳孔,光是被他的目光注视,身上都暖洋洋的。


    而此刻,这双眼眸中全是郁江倾的模样。


    虽是有抬手来推他,但郁江倾很清楚,那不过是因为被他碰痒了,而不是因为害羞或者别的什么。


    不然对方也不会就这么任由他压着,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郁江倾真好奇,对方对他的信任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样一份全然的信任,让贪婪的人野心不断滋生,最后烈火燎原。


    凌衔星的皮肤很细腻,摸上去很像是一块牛奶布丁,对方大概是真的洗了好几遍,以至于身上都是沐浴露的香气。


    跟郁江倾身上的是同一款,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样任由摆弄的场面着实能让人发疯,让人理智全无。


    郁江倾放任自己继续索取了片刻,直到呼吸都因为忍耐而变得艰涩刺痛,才克制地迫使自己松开凌衔星的手腕,将人拉着坐了起来。


    替凌衔星一点点整理好凌乱的衣服,他转身要离开,却被拉住了手。


    凌衔星提醒道:“你还没告诉我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渴肤症。”郁江倾哑声道。


    凌衔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郁江倾是在说他的病情。


    好熟悉的病名,好像经常在哪里看见。


    飞速头脑风暴,最后定格在一本本他看过的小说上面。


    这个病在小说里面一般被叫做肌.肤.饥.渴.症,是一个特别流行的病,五本小说里面两本都有。


    要么是主角有,要么是反派有。


    “难怪我每次跟你贴贴,你都反应这么大呢。”凌衔星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呢。”


    郁江倾有点匪夷所思,顿了顿,等到声音没那么哑了才道:“就这样?”


    凌衔星眨眼,“不然还要哪样?”


    他看着眼前的人,眉眼矜贵,清冷的气质迎面而来,怎么看都是一副禁欲的样子。


    没想到居然有肌.肤.饥.渴症。


    挂起一个有点坏坏的笑容,凌衔星指尖勾了勾郁江倾搭在桌沿的手,“那我们郁先生是不是特别特别想要抱抱啊?”


    “你跟我撒撒娇,我就跟你抱哦,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


    郁江倾喉结滚动,闭了闭眼。


    这个人又开始了。


    他突然向前倾身,居高临下看着坐在他办公桌的少年。


    “你刚才说,让我自己多弄几次?”郁江倾似笑非笑,带着促狭的意味,“你很有经验,经常弄?”


    凌衔星没想到对方突然提这个,顿时目移,脸开始发烫,“这这这这是能说的吗”


    跟好朋友讨论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抽象了。


    他这么抽象的人都有点受不住。


    郁江倾缓缓:“你能问我,我不能问你?”


    “也、也不是不能问啦”


    但问这个干嘛啊,他又没有肌.肤.饥.渴症。


    目光飘了飘,突然注意到某处,凌衔星瞬间弹开视线。


    “那什么,我觉得你是不是需要先去一下浴室,其他的以后再说呗”


    “”郁江倾深深看了眼凌衔星,缓缓拉开距离,落下一声轻笑,“是。”


    笑声很好听,让人耳朵痒痒的。


    他再次要离开。


    “等下!”凌衔星又紧紧拉住了人。


    郁江倾侧眸,意味深长,“你有别的想法——”


    凌衔星一把从人兜里掏出电击器,收进自己口袋,这才放心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加油哦。”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给这种事情加油。


    郁江倾:“”


    他真的迟早被凌衔星玩.死


    郁江倾在浴室待了许久。


    凌衔星收拾完地上散落的资料,脑袋空闲下来。


    一想到对方是在里面做什么,就感觉眼睛变成了不停打转的螺旋纹,脑袋上面还时不时冒点热气。


    好久了,怎么还不出来啊,这么久的嘛


    说起来,郁江倾小.腹下边好像有颗红痣,之前在小郁同学那边看见的。


    “呸呸呸!”被自己脑子里面的画面弄得一个激灵,凌衔星连忙看点资料冷静冷静。


    为了让自己别胡思乱想,他看了几份资料后开始在办公室乱晃悠,一会儿翻翻这个,一会儿翻翻那个。


    凌衔星是个有礼貌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乱翻别人东西,但是郁江倾都跟他说办公室里面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了。


    那他不动,岂不是辜负对方一片热情了。


    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几支钢笔,而旁边是一张照片。


    凌衔星一愣,拿起那张照片。


    是他的单人照,穿着校服,笑得很开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


    将照片翻过来,上面用黑色的墨水画了一个雪人,跟一个太阳。


    形象就是他经常贴的雪人太阳贴纸。


    喔~发现大雪人的小秘密了。


    小心将照片放回原处,凌衔星感慨。


    郁江倾这家伙,每次都自己闷着不说。


    说一句想死他了有那么难嘛,要是对方真的这么说了,凌衔星觉得自己能24h挂在对方身上当连体婴。


    恰好浴室的门打开,郁江倾走出来。


    凌衔星回头看向对方。


    他衣衫整齐,神情冷清,就是面色有些差,带着点苍白的余韵,一点不像是刚那啥过。


    凌衔星咋舌,该不会真虚了吧,那今晚吃鹿茸吗?


    “郁哥哥~”凌衔星开口。


    郁江倾眉心一跳,“什么?”


    凌衔星“啪啪”拍拍办公桌前面那张真皮老板椅,“快坐下。”


    郁江倾指尖不动声色拨了拨口袋内侧的另一个电击器,让其不易被发现,他在凌衔星热切的注视下,坐在了椅子上。


    不知道这人又想出了什么奇怪


    思绪戛然而止。


    凌衔星在他大腿上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小太阳跳了跳:大雪人,我想坐在你的腿上。


    大雪人低头看了眼:我没有腿。


    小太阳失落:是哦,我也没有。


    但你可以趴在我脑袋上,大雪人低下头,让小太阳跳了上来:想去哪,我带你去。


    深夜


    大雪人悄悄写日记:我比小雪人多咬了一次。


    第28章


    郁江倾几乎是瞬间绷紧了身体,他哑声:“做什么?”


    凌衔星笑眯眯往郁江倾怀里一靠,扭头看他,“你不想别人知道,以你的性子估计也没去看医生,那咱们就不看。”


    “我听说这个就是要多贴贴抱抱,那你如果难受了就找我,只要你别用电击器,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哦对了,说起来,这个渴肤症,到底是你想抱别人,还是你想别人抱你啊?”


    “咱们都试试?”


    郁江倾的眼神变得晦暗,然而下一刻,凌衔星又说:“放心,要是别人问起来,就说我们已经拜把子,挚友亲朋搂搂抱抱怎么了,咱们感情好嘛。”


    “我是不介意别人看法的,主要是怕你在意别人眼神。”


    “”


    很多时候,从云端到地狱只需要一秒钟不到。


    当一个人将自己的情绪全然交由另一个人操控,悲喜就不由己了。


    郁江倾快要气笑了。


    好一个挚友亲朋。


    他真怕哪天一觉睡醒睁眼,凌衔星手上抓着三根香说要跟他拜关公像。


    对方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但郁江倾没有推开凌衔星,只是道:“你这个姿势,打算让我怎么办公?”


    凌衔星嘿嘿一笑,“抱着我办公呗。”


    说着,他又往郁江倾怀里缩了缩,让自己的脑袋不要挡到对方的视线。


    “你比我高好多,这样刚刚好,不过小郁那边就不太方便了。”


    十八岁的郁江倾虽然也比他高,但没高太多。


    凌衔星琢磨起来,他得用个什么姿势才能让小郁同学也能抱着他治治病。


    郁江倾:“”


    他沉声:“你就非要这种时候提他?”


    凌衔星疑惑:“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


    郁江倾手臂缓缓收紧,“你坐在我腿上,脚蹭我小腿,手还在乱摸我腹.部的时候。”


    小动作被一一点出,凌衔星眨了眨眼,毫无悔改之意。


    他甚至又支棱起上半身,半腾空然后猛地坐下,因为反作用力,还在郁江倾大腿上弹了弹。


    “好弹啊,好好玩!”凌衔星乐了,又弹了好几下,原本那点因为解锁全新姿势带来的不自在一扫而空。


    这种姿势在初高中男生那里特别流行,下课的时候总能看到几个男生在那里玩叠叠乐。


    一个个叠着坐在大腿上,手臂环抱住身上的人,然后像装了马达一样不停抖大腿震身上的人。


    凌衔星最高记录见过八个男生同时叠,场面一度十分震撼。


    当时那几个男生还招呼他加入一起玩。


    凌衔星噌噌后退,婉拒了。


    他觉得好变态喔,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积木是什么特殊爱好。


    坐在别人腿上不会觉得很诡异吗?


    但现在凌衔星改变了想法。


    是哪个小天才发明的这种玩法,也太有意思了吧。


    腰上的手臂突然收紧,勒得有些重,凌衔星的蹦床游戏被迫停下。


    他拍了拍郁江倾的手背,“你轻点,我感觉我要变成两截了。”


    郁江倾依言放松了一些力道,却向前倾身,手臂环抱,在凌衔星尚未意识到的时间里,不动声色将人彻底困在了怀里。


    他缓缓道:“给我治就可以,没必要给十年前的我治病。”


    凌衔星蹦累了,往后一靠。


    脑袋又蹭过了郁江倾的颈侧,发丝划过对方突起的喉结,“你这就不对了,小郁又不是别人,他就是你自己呀。”


    “你有病,那小郁也有病,我总不能治你不治他吧。”


    这话听上去好像有点像骂人,凌衔星顿了顿,给自己的话改了个措辞,“你有隐疾,小郁也有隐疾。”


    嗯好像听上去还是有点不对。


    “你有——”


    凌衔星还想措辞,但被郁江倾的话打断了。


    “离十八岁的我远一点。”


    这话凌衔星之前也听过类似的。


    那时候大郁是跟他说,让他不要把穿越的事情告诉小郁,他想着反正自己说了,对方估计也不会信,所以就听话没说。


    “为什么?”凌衔星戳了戳郁江倾的胳膊,“喔你是不是担心小郁嫌弃我啊,你完全不用担心,我都已经跟小郁变成好朋友了,我俩关系很好的,就跟我和你一样好。”


    郁江倾却说:“不一样。”


    凌衔星疑惑:“哪里不一样,你不就是十年后的他吗?”


    郁江倾垂眼,他静静看着凌衔星,半晌才道:“那时候我很自卑,不能像我现在这样接受你治病。”


    凌衔星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却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


    “自卑?”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努力扭着身子跟郁江倾面对面,“等等等等,这个自卑是我理解的那个自卑吗?”


    他的语文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


    郁江倾肯定了凌衔星的问题:“嗯。”


    凌衔星满头雾水。


    “你长得这么帅,成绩这么好,前途无量,学校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你的小迷妹小迷弟,你有什么好自卑的?”


    “我语文烂成这样,我才要自卑一下给老宋意思意思呢。”


    凌衔星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郁江倾,都觉得对方完美到不能再完美了。


    冷漠?那叫理性。


    狠辣?那叫果断。


    高冷?那叫内敛。


    反正,他的同桌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同桌!


    谁家同桌还能帮忙写检讨的?还能给他做大餐吃的?


    咱家同桌能。


    然后,凌衔星听到郁江倾说:“我那时候一无所有。”


    没有钱,没有家,没有一个确切能迎接的未来,也没有喜欢一个人的资格。


    如何能不自卑。


    凌衔星愣住。


    一无所有?


    郁江倾一直觉得自己高中的时候一无所有?


    回过神来,凌衔星深吸一口气。


    他从郁江倾怀里挤了出去,站到地面,抓住对方的老板椅一转。


    双手搭上郁江倾肩膀,低头与人直勾勾看向对方。


    “看着我!”


    郁江倾抬眼。


    凌衔星痛心疾首说:“你怎么会有这种落后的想法,你有你自己啊。”


    郁江倾一怔。


    “你有一个这么优秀的自己,那时候你才十八岁啊,刚十八啊!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世界属于年轻人!”


    凌衔星恶狠狠搓了搓郁江倾的脑袋,“大郁同学,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你难道指望一个刚十八的少年人,事业有成,财富滔天,然后还要组建一个美满家庭?”


    “如果真是那样,那你现在都没做到呢,你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呢。”


    凌衔星不喜欢说什么假大空的话,说什么你有我啊,你有朋友啊。


    他也不觉得郁江倾需要这种安慰。


    一个人最大的资本,从来都是自己。


    所有人都是过客,只有自己足够优秀,才有资格不再被命运裹挟。


    凌衔星向来信奉这一点,也不会露出自怨自艾的模样。


    他一直认为郁江倾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玄乎的惺惺相惜。


    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个小敏感。


    怪可爱的嘞。


    说了一大通,凌衔星嘴巴都干了,抓过一旁的水杯猛灌一口。


    然后他故作不经意抬起下巴,期待着郁江倾会对他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演讲发表什么感言。


    我真是太能说了,幸好我没入主持行业,不然那可是众多主持们的大敌啊。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郁江倾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被他说得醍醐灌顶顿悟了?


    许久,对方抬起手。


    凌衔星以为对方要给他鼓掌,结果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他的面颊两侧。


    修长手指不轻不重捏了捏。


    “???”凌衔星瞪圆眼睛。


    我说那么多,你捏我脸?


    于是他也伸手捏了回去。


    他使得劲比郁江倾大多了,直把那张矜贵俊美的脸捏得变了形。


    郁江倾出神看着眼前的人。


    凌衔星身上无疑是蓬勃的少年气,可那不是年少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


    而是看遍世事历尽千帆,仍然一往无前的张扬锐气。


    就这么奇迹般出现在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年身上。


    这很不符合现实,可就是实实在在存在。


    “让我抱一下。”郁江倾突然道。


    说完这一句,他顿了顿,“可以吗?”


    凌衔星乐了,“怎么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郁江倾低声,“你说,要我撒娇才给我抱,我不会撒娇。”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凌衔星没想到郁江倾居然当了真。


    他笑眯眯拍了拍自己胸膛,“郁先生,凌哥哥的胸膛你可以随便依靠!”


    他一把勾上郁江倾,跟人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郁江倾回抱住人,轻轻开口:


    “就算不因为这个,你就当我不想在唯一的朋友面前丢脸。”


    郁江倾的语气难得带上了一丝可怜的意味,让凌衔星小心脏都扑通扑通跳的,软得一塌糊涂。


    “你的意思是”


    郁江倾掩下眸底翻涌的阴鸷,将脑袋埋进了凌衔星颈窝。


    滚烫的呼吸打落在颈侧,凌衔星颤了颤。


    郁江倾的语气听上去依旧是那种带着点示弱的意味,“年轻的时候自尊心强,所以”


    话语未尽,但凌衔星听懂了。


    年轻人嘛,基本上都是自尊心很强的,脸皮也很薄。


    小郁就他一个朋友,不想在朋友面前露出难堪的一面也很正常。


    如果他真的贸贸然去揭穿小郁,对方肯定很伤自尊。


    说起来的确是这样,小郁总是会突然躲他一段时间,对他试探是不是洁癖的时候反应也很大。


    “也是,那我确实是该注意一点。”


    见凌衔星若有所思,把话听进去了的样子,郁江倾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结果这抹笑被凌衔星捕捉到了,“你笑的时候能不能把眼睛也弯起来啊,你现在这个笑法真的好反派喔。”


    郁江倾神情恢复淡漠,重复了一遍凌衔星的话,“反派?”


    “对啊。”凌衔星学了一下,做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就是这样,反派都是这么笑的。”


    “不过有些反派还会桀桀桀的笑,我还挺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笑法的。”


    郁江倾顿了顿,学着凌衔星那样桀桀桀笑了一下。


    然后,眼前的人就变成了静止画面。


    郁江倾:“学得不对?”


    画面依旧静止。


    郁江倾:“”


    凌衔星好半天没动,直到他的嘴角倏地咧开,两颗虎牙冒出来。


    静止画面变成了三倍速画面。


    “鹅鹅鹅”


    “救命你怎么突然这么笑啊!!!”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凌衔星笑得东倒西歪,气都喘不上来,像个木桩一样直直栽到郁江倾身上,把人带着一起砸回了老板椅,手还不知道在哪拍得啪啪响,


    郁江倾深吸一口气,大腿都快被拍麻了。


    抱着凌衔星跟抱着一只哈士奇到底有什么区别。


    笑了许久,力气都没有了,凌衔星软绵绵支棱起上半身。


    可是越想越好笑,他又反反复复笑了好几次。


    不行了,郁江倾也好玩了吧,怎么能一本正经桀桀桀笑的。


    他是怎么忍住不把自己逗笑的?


    “郁先生。”凌衔星平缓下笑意,“你不适合这种笑法,人设都要崩了。”


    郁江倾眉梢微挑,“我有什么人设?”


    “高岭之花啊。”凌衔星拍拍郁江倾肩膀,“就是那种,别人千金难求你一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


    “不可亵玩”郁江倾低眼,“你现在在做什么?”


    凌衔星咻得缩回戳人腰的手。


    一本正经道:“我是采花贼。”


    “”


    傍晚,郁江倾去开了个会。


    杨安易跟着去了,而凌衔星跟罗学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


    罗学也是个小说迷,两人在这方面特别有共同语言。


    这会儿,罗学聊到了一本很火的小说。


    凌衔星一开始只是好奇听着对方讲故事,结果越听越觉得熟悉,很多情节他好像在哪里听过,甚至感觉经历过。


    “等等,我问你哈,这本书的结局,那个反派是不是自尽在雪山的?”


    罗学一愣,“你怎么知道,你看过?”


    凌衔星倒吸一口气,妈耶,这不就是他之前在校园论坛看过的那篇同人文吗。


    这本小说根本就是那篇同人文的扩写版。


    “我听说,这本书的作者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提到,她是根据高中的两个男生作为灵感,写得这本书。”


    罗学感叹,“别人的高中文学创作,我的高中走廊罚站。”


    凌衔星拳头微微发痒。


    好啊,高中的时候写我家小雪人无了,现在还出书写我家大雪人挂了。


    好过分,你追着杀啊!


    凌衔星踢了脚地毯,气呼呼,“我不喜欢这个结局。”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结局挺好的啊。”


    凌衔星不服:“为什么反派一定要死呢?”


    “因为他是反派啊。”罗学漫不经心笑道:“反派不都这样吗,给他们一个悲惨的过去,让他们有反社会的人格,最后被消灭。”


    凌衔星靠在门旁,闻言哼了声,挥挥拳头。


    “反正如果我是那个主角,我一定不会看着好朋友离开的。我会紧紧拉住他的手,拽也把他拽回家,死皮赖脸缠着他,让他别想跑。”


    “既然我没法改变他的过去,那我就让他的未来再无遗憾。”


    罗学一怔,他缓缓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深深看了眼身旁的少年。


    许久,他笑了声,“我真的相信你是凌衔星了。”


    关于凌衔星的说法,圈子里面有很多。


    最多的评价,是说少年似骄阳。


    罗学调查完不以为意,人嘛,对自己的白月光肯定是高评价的。


    但现在,他觉得这个词甚至都不足以概括。


    凌衔星歪头,“我本来就是。”


    “那我该叫你什么?”罗学打趣,“夫人?”


    凌衔星:“O.o”


    见到对方一脸茫然的样子,罗学紧急收了口。


    坏了,这家伙好像还不知道先生对他的心思。


    不是,人怎么能迟钝成这样?


    郁江倾的会开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他在休息室找到了凌衔星。


    对方晚上没休息好,这会儿正窝在郁江倾休息室的床上睡。


    “凌衔星。”郁江倾突然轻声唤道。


    凌衔星睡得很熟,就连郁江倾在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凹陷下一点,他也完全没有反应。


    郁江倾伸手,将捂在凌衔星脸上的被子微微掀开一点。


    他俯下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相隔毫厘。


    目光停留在凌衔星微张的唇瓣上,久久不曾移开。


    渴望在身体内不断积聚,几乎要冲破堤坝。


    但郁江倾仍旧一动不动,习以为常地隐忍身体的不适,眉眼透出病态的平静,仿佛自我折磨一般。


    最后,郁江倾低下头,克制的在凌衔星闭着的眼睛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作者有话说】


    大雪人悄无声息离开休息室。


    摸了摸嘴巴。


    被烫化了。


    第29章


    自从跟郁江倾说开了关于肌.肤.饥.渴症的事情,凌衔星觉得自己跟大郁同学的关系一下子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飞跃突出表现在,他觉得郁江倾变粘人了,话也变多了。


    还不学好了。


    他几乎每天都要被对方咬一口。


    有时候是咬耳朵,有时候是咬脖子,有时候是咬手腕。


    凌衔星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现在已经彻底麻木了。


    比起肌肤饥渴症,他觉得郁江倾更像是小狗症。


    对方总是前一刻还一本正经的,穿着高定西服,神情清冷,一副生人勿进的禁欲样子。


    下一刻周围没人了,就把他一把拽过去抱住,随机在他身上某个部位咬上一口。


    而且对方从来不面对面抱,一定让他背对,弄得他每次都不停猜自己这次又会被咬哪里。


    说起来,今天好像还没被咬过


    “星哥,在想什么?”许辰疑惑看着眼前突然开始走神的人


    凌衔星回神,笑了一下,“没什么。”


    “刚才我们说到什么了,哦对了,合作。”凌衔星将合同递给许辰,“你看一下。”


    许家除了医疗方面以外,还有有一部分产业的方向跟郁江倾给他的这家公司很接近,所以凌衔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许辰。


    跟朋友合作总比跟陌生人合作好,所以两人这会儿就在凌衔星的公司谈合作。


    许辰没有看内容,握起笔就要签名。


    凌衔星连忙拦住对方,“你干嘛啊,合同内容还没看呢。”


    许辰笑笑,“我不信谁也不能不信你啊,难道星哥还会骗我不成?”


    “这不是骗不骗的问题。”凌衔星拍拍许辰肩膀,“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小辰子你这样单纯天真以后很容易被人坑的。”


    凌衔星一副教育小孩子的样子,许辰突然问道:“那郁江倾呢?”


    “嗯?”凌衔星一愣,“郁江倾?”


    这跟大郁同学有什么关系?


    许辰看着凌衔星,“星哥你现在跟郁江倾住在一起,公司也是他给你的。”


    “我知道,整个凌氏都是你给郁江倾的,这些不算什么,但如果换成是别人接手了凌氏,你还会这样毫不犹豫收下吗?”


    这些天,许辰也试过想要送项目给凌衔星,或者送资金,但凌衔星全部都拒绝了。


    许辰一直都知道,凌衔星是一个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人。


    对方坚持依靠自己,坚持到甚至有些偏执,明明才十八岁,可凌衔星在某些方面的原则比大人坚定多了,简直像是有谁将这些原则一个字一个字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许辰想,如果什么时候他能让凌衔星十分自然地接受他给的一切,是不是他们的关系就会不一样了。


    可他努力了一整个高中,也没能做到,现在也做不到。


    凌衔星就像是一轮挂在天际的烈阳,不管他怎么追赶,怎么努力想要与对方并肩,也无法靠近,最后还是只能沐浴在对方的光芒下。


    受其照耀,却无法照耀对方。仰望对方,却无法看见全部的对方。


    不止郁江倾心知肚明,许辰也很清楚,凌衔星的内里其实很淡漠,他与每一个人都能处好关系,朋友走到哪交到哪。


    但也仅仅是朋友,从没有人能真的被凌衔星深深放进心里。


    就算他与凌衔星从初中就认识了,也是这样。这么多年,他从未能见过凌衔星其他的模样,出现在他眼中的凌衔星只有耀目张扬,完美得不似真人。


    许辰以为自己能够接受的。


    可为什么,对方对郁江倾就不是这样了?


    凌衔星思考了一下许辰的问题,“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干嘛还要想那么多呢。”


    就像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又为什么会来回穿越,但不妨碍他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总是抓着过去不放,是对未来的一种枷锁。


    “没有那么多如果啊”许辰垂眼,眼底划过自嘲。


    可他只能靠“如果”来安慰自己。


    安慰自己,如果自己能在高中就变得坚强,变得有能力,说不定还能追上凌衔星的脚步。


    安慰自己,还有机会超过郁江倾。


    门当户对有时候不止是家世,更有两人之间能力的差距。


    郁江倾跟凌衔星两人就像是高山,无法逾越。


    许辰当年有并不太逊色于凌氏的家世,有父母的帮助,有朋友的支持,有庞大的人脉。


    而郁江倾呢,出身糟糕,除了一个内部分立的凌氏以外,什么都没有。


    但最后,在A市一手遮天的是郁江倾,让凌氏高高矗立的是郁江倾。


    这一切逼迫着许辰承认,他就是不如郁江倾,跟什么所谓的醒悟得太迟没有任何关系。


    凌衔星眨眼,他敏锐察觉许辰的情绪很低落,但他这一次愣是没能猜出来对方为什么情绪低落。


    以前许辰不开心,无非是因为没好吃的,又胖了,或者要上体育课。


    现在总不能是因为想要给他送钱被他拒绝了吧?


    于是他决定给许辰说点开心的,“你知道吗,我又穿回去过了。”


    许辰一愣,“嗯?”


    “而且我已经成功把十年前的你劝上了减肥的道路嘿嘿。”


    凌衔星笑眯眯喝了口郁江倾做早饭时候顺道给他准备的巧克力牛奶,“你肯定能早早瘦下来,到时候高中的校草也有你一个!”


    许辰失笑,“那还挺好的。”


    两人谈完了合作,见许辰还是笑意勉强的样子,凌衔星把牛奶一饮而尽,“来,我们出去走走。”


    大郁同学在凌氏总部忙,他就先不去调戏人了。


    许辰依言站起来,“去哪啊?”


    凌衔星想了想,“陶哥的酒吧吧,正好去见见陶哥。”


    时间还是上午,不过也有一些人在,数量甚至比以前陶邬自己管理的时候的晚上还多。


    陶邬这会儿就靠在吧台,百无聊赖玩着一杯酒。


    有顾客来搭讪,被他前言不搭后语气走了。


    凌衔星咋舌,“不是,他这是什么新型的经营方式?”


    嫌自己顾客太多了,要消灭几个是吧?


    陶邬目光随意一晃,突然看见了凌衔星,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星星!”他几步小跑到凌衔星面前,“你来看我啦!”


    跟凌衔星打完招呼,陶邬这才又看向许辰。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凌衔星跟郁江倾相认的那晚,许辰赶回了酒吧,但那时候凌衔星已经跟郁江倾离开了。


    陶邬抱着酒杯在吧台鬼哭狼嚎,许辰花了很大的功夫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然后也跟着喝了几杯。


    陶邬总算是知道了许辰的白月光是谁。


    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要是竞争对手是许辰,他还能争上一争,可是换成郁江倾,陶邬真的不知道他该拿什么去争。


    论产业比不过,论颜值逊色一丝,论气质被压一筹,论能力更是一败涂地,唯一的优势在他话多。


    但小星星话也多,好像跟郁江倾更互补了。


    陶邬从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心动一次,居然这么快就失恋了,喝得天昏地暗。


    他想到郁江倾那个白月光的传闻,还特意发了消息提醒凌衔星,郁江倾是把他当替身,让凌衔星小心。


    结果凌衔星回了一句他知道。


    他知道!


    被郁江倾威胁完,陶邬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这种事情还得看凌衔星喜欢谁。


    但凌衔星的回复彻底让他崩溃了。


    他要是再看不出来凌衔星对郁江倾的特殊,他就真成傻子了。


    星星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那个卑鄙无耻阴险狠辣不择手段毫无下限的魔鬼给盯上了啊!


    三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两个大人喝酒,凌衔星捧着牛奶喝。


    郁江倾长这么高,他也不能认输,多喝牛奶,他要长得比郁江倾还要高,他要长两米。


    凌衔星一边喝牛奶,一边说了说自己的发展想法。


    他没有在这里跟郁江倾产业分立的想法,他真正的时间线还在十年前。


    而且总有种莫名的感觉,让他不想在这里弄出第二个凌氏来。


    那种感觉跟他说,这条时间线的主角是郁江倾,而一个世界不需要有两个主角。


    真的是越来越魔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下午有什么安排吗?”许辰温声问道。


    凌衔星摇摇头,“没有喔,郁江倾还没忙完呢。”


    听见郁江倾的名字,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许辰笑了一下,“那不如跟我——”


    话还没说完,许辰发现凌衔星的目光已经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了。


    顺着目光回过头,一个吸引了满场目光的男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凌衔星乐了,抬手就抛了个浮夸的飞吻,“哎呦这是谁呀,这不是我们郁总嘛。不是很忙吗,怎么跑来酒吧玩了?”


    郁江倾完全没有分注意给另外两人,垂眼看着凌衔星,“你不也来了。”


    “喔——我懂了。”凌衔星歪头,“你又视.奸我。”


    郁江倾:“”


    “这次是谁啊,是杨大哥还是罗哥,还是又换人了,是我哪个好兄弟?”


    “”


    “哎呀你别不好意思嘛,视.奸就视.奸了,我又没说不让。”


    凌衔星一把把郁江倾拽到身边坐下,把自己的牛奶递给对方,“来,喝牛奶。”


    郁江倾沉默半天,挤出一句:“我不会让其他人盯你。”


    他自己就是躲在角落窥视太阳的生物,又怎么可能再让其他人分去太阳的光芒。


    “真的?”凌衔星凑近。


    郁江倾嗯了一声。


    下一刻,凌衔星突然朝他贴近,嘴唇只差分毫就要落在郁江倾的耳廓。


    郁江倾身体紧绷,压抑着呼吸,少年哪怕压低了也能听出满满笑意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难道是我们郁先生又想要抱抱了?”


    “好可爱哦,郁宝宝。”


    两人的互动旁若无人,没有任何可以让他人.插.进.去的空隙。


    不管是谁看见了,都只会觉得那么融洽。


    许辰怔怔看着人都变得更鲜活了的凌衔星。


    片刻后,苦笑了一下。


    又聊了一会儿,四人道了别。


    凌衔星坐进郁江倾的迈巴赫后座。


    “杨大哥。”他跟当司机的杨安易打了招呼。


    杨安易也笑着回了一声。


    在郁江倾的授意下,升起了隔板。


    他已经从罗学那里知道了凌衔星究竟有多迟钝,不禁在心里为先生叹了口气。


    凌衔星是不是真的凌衔星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他们先生真是情路坎坷啊。


    杨安易不知道,被他感叹情路坎坷的先生这会儿正抱着凌衔星缓解病情。


    “你就非要背对着抱我吗,我的脸很丑吗,看着我的脸你抱不下手?”凌衔星窝在郁江倾怀里,吐槽了一句。


    这些天凌衔星已经很习惯这种亲密的姿势了,甚至觉得人肉靠垫挺舒服的。


    郁江倾垂着眼,不让凌衔星瞥见哪怕一分一毫他眼中的欲.望,淡淡道:“我丑。”


    话音落下,笑声爆发开,凌衔星笑得东倒西歪,“这位郁先生我怎么感觉你说话越来越逗了,不会是被我传染了吧?”


    “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感觉不是回去的路诶。”


    “去A高。”


    回答完这句,郁江倾抱着人的手渐渐收紧。


    凌衔星只感觉有呼吸落到身上。


    这、这个是!


    又要被咬了!


    每次郁江倾要咬他之前,都会有这种氛围。


    凌衔星当即坐直了身体,他这次不猜了,忍不住直接问道:“你要咬哪啊?”


    郁江倾却说:“你猜?”


    我就是猜不到啊。


    凌衔星想了想,昨天郁江倾咬得是他的耳朵,给他痒得眼眶都红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对方答应暂时不咬耳尖了,手腕的话前天才咬过。


    于是他猜道:“脖子?”


    猜完,凌衔星才意识到这段对话有点傻,简直就跟两个人在打电话石头剪刀布一样。


    出了剪刀的人问对方你出了什么,对方说石头,然后出剪刀的人说他出了布。


    现在他就是那个说石头的傻子。


    下一刻,湿热的呼吸落在颈侧,打断了凌衔星的思绪。


    郁江倾用的力气实在是太轻了,一下一下用唇齿触碰着他颈侧的皮肤。


    凌衔星甚至觉得这已经不能够叫做咬了,因为对方的齿尖只是不停磨蹭着他的皮肉,痒得他不住颤抖,却并不用力咬下去。


    而且比起齿尖,接触更多的反而是对方的嘴唇。


    很软,湿湿的,有点奇怪。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一举动。


    只在痒得不住瑟缩间听见郁江倾低低的夸赞:“猜中了。”


    迈巴赫在A高门口停下。


    凌衔星一下车就跟撒欢的小狗一样往里面冲,结果被门卫拦下了。


    “几班的,为什么不穿校服?”


    凌衔星一跺脚,捏着嗓子:“郁哥哥你看他呀!”


    郁江倾眉心一跳。


    杨安易:噗!


    意识到自己笑出了声音,杨安易连忙板正表情,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门卫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郁江倾。


    郁江倾门卫是认识的,校长给他们都发了照片,告诉要是这个男人来,千万不要拦,直接放行。


    据说是给学校投了好多好多钱。


    凌衔星就这么抱着郁江倾的手臂大摇大摆进了学校,一路走姿昂首挺胸。


    突然,他绷不住了,“感觉我像是小说里那种狐假虎威的小跟班鹅鹅鹅”


    “对了,我们来学校干嘛呀,我好不容易穿越了不用上课的,一来这里我就又想起月考了。”


    郁江倾没抽回被抱着玩的手臂,只回道:“整理寝室。”


    凌衔星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在这条时间线的出生点,“我就说那间寝室明明那么久没住人了,怎么还挺干净。”


    “我当时在抽屉里看见我挂掉的新闻,狠狠吓了一跳呢。”


    郁江倾垂眼,“是我的错,不该把报纸放那里。”


    凌衔星乐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又不知道我会穿越。”


    郁江倾只庆幸自己当初封下了那间寝室,不然凌衔星穿越来,甚至没有一个安稳的落脚地。


    也庆幸经常夜不归宿的自己在那晚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回家。


    正是下课的时候,周边有不少三三两两结伴的学生。


    凌衔星支着耳朵一听,有几个学生正在嘀咕他们班上某个同学。


    乐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什么,戳了戳郁江倾。


    “对了,你知道吗,高中最开始的时候也有好多人都在背后跟我告你的状呢。”


    郁江倾一愣,“告状?”


    这他从来没有听凌衔星说过。


    “对啊,他们说你很可怕,劝我不要总是到你面前晃。”


    凌衔星好像天生就带了吸引人的磁场,一入学就受到所有人的欢迎,每个人都能成为他的朋友。


    与天生孤立整个世界的郁江倾完全是两个极端。


    郁江倾忍不住问:“然后?”


    “然后我就没跟他们玩了啊。”凌衔星笑嘻嘻。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没说错。”郁江倾沉声,“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在这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刻,郁江倾就后悔了。


    他努力将自己伪装成清冷淡然的样子,就是不想凌衔星发现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郁江倾很清楚自己。


    不择手段、没有三观、冷血残忍。


    可是凌衔星听到郁江倾的话,突然笑了,“我早就知道啊。”


    郁江倾回神,“什么?”


    凌衔星东戳戳西戳戳郁江倾戴着手套的手,道:“知道你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知道凌家人都是你解决掉的,你的父母也是你解决掉的。”


    “我以为你知道我知道的,原来你不知道吗?”


    “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做得对,谁要说你这是在干坏事,我就替你咬死他们。”


    郁江倾沉默着。


    凌衔星口中的人是他,但只是部分的他。


    光是浮在表面,他人知道的那冰山一角,就已经让他彻底算不上一个善良的好人。


    可他还能更恶劣,他只是藏惯了。


    当初,凌衔星把凌氏托付给他,他有无数种见不得光的方式让那些阻碍他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世界上。


    他还想让那些挡在凌氏发展道路上的家族全部倾颓,被他蚕食吞并,他想让整个商界都变成凌氏的一言堂,甚至想要把手伸向更上面。


    但他最后控制住了自己,没有那么做。这是凌衔星的凌氏,他不能让凌氏沾染上一丝一毫的负面。


    凌氏发展至今,他没有用过任何一种违反常人底线的方式。


    自虐一般装成一个仅仅只是性子比较冷淡的人。


    把真正的自己塞在阴暗不见光的角落,窥视着天上的太阳。


    相认的那晚,他有很多想说的,很多想做的,但是到最后,他只是淡淡喊了一声凌衔星的名字,把所有的情绪打碎吞咽下。


    “想什么呢?”凌衔星问道。


    郁江倾看着他,避而不答,只问道:“你要去咬别人?”


    “哎呀,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不过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事实,怎么,最近有人骂你了?”


    郁江倾突然笑了,“没有。”


    上一个敢跟他作对的人,已经是在几年前了。


    这一次他唇畔的弧度有些大,如果眼睛也能弯起来,真的就要算得上是一个笑容了。


    凌衔星都看呆了片刻。


    一会儿后,他才回过神来,又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可以随心所欲,我就不行。”


    郁江倾看着对方,“为什么不行?”


    就算是杀人放火,郁江倾也会替人担下。


    “不是做了会有什么后果的问题,而是我哎呀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做不了。”


    鼻尖突然一凉,凌衔星一愣,“又下雪了诶。”


    前些天气温稍微有点升高,今天突然又降温了。


    郁江倾说:“快过年了。”


    “那学校也快放假了,说起来你还记得十年前的月考试卷吗,泄泄题呗?”


    “”


    两人默契的都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聊起了一些有的没的。


    杨安易跟在一定距离外,看见两人都开始手牵手了。


    这没谈?


    “凌衔星?”


    突然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凌衔星疑惑回头。


    一个身形已经有些佝偻的人正怔怔看着他,头上白发不少。


    凌衔星一愣,“老宋?”


    “你你怎么”老宋不可置信地快步走近,“你不是已经”


    “老宋啊,你怎么老了这么多啊!”凌衔星一把抓住老宋的肩膀,上下打量,“头发都快没了,你不会是思念我思念过度了吧!”


    郁江倾:“咳咳。”


    凌衔星眨眼,一下缩回手,“喔喔,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郁先生包.养的替身,你看我演得像不像,我可是整容了七七九十一次才整容成凌衔星的样子的。”


    郁江倾:“”


    老宋:“”


    复杂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许久,老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顺着凌衔星的话说了下去,“是吗,那可真是整得太辛苦了。”


    “你们现在这是”老宋看向两人牵着的手,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意,“在一起了?”


    郁江倾心头一跳,牵着凌衔星的手猛然收紧。


    千防万防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住了,偏偏忘了个老宋。


    结果凌衔星道:“对呀,我们都住在一起了。”


    说着他还脑袋在郁江倾肩头靠了靠,“我们感情可好了。”


    让老宋总说他跟郁江倾关系不好,现在就让老宋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跨越十年的友情。


    郁江倾:“”


    这家伙,过程全错,但答案对了。


    老宋似乎感觉到了这回答哪里不太对,刚想问,但是注意到郁江倾僵硬的神情。


    再次明白了什么。


    他笑呵呵看了眼郁江倾:“这样啊,那恭喜啊。”


    “这些年郁江倾总是一个人,我可担心了,现在总算身边有人了。”


    凌衔星一听来劲了,一把甩开郁江倾的手,“老宋老宋,你跟我说说呗,这些年郁江倾是不是经常来学校?”


    “没什么好听的。”郁江倾身形僵硬,“该去寝室打扫了。”


    “那你去吧,我跟我们亲爱的宋老师聊聊天。”凌衔星摆摆手。


    郁江倾:“”


    郁江倾脚步沉重离开了,凌衔星乐不可支。


    害羞的大雪人好可爱哦。


    不过他也不是故意调戏郁江倾,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些年郁江倾来学校的事情。


    虽然他从杨安易他们口中了解过郁江倾了,但他们到底是郁江倾的手下,嘴里肯定是不会说出什么不好的或者说敏感的话题,大多数都是跟他吹嘘郁江倾有多么厉害。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们好像特别喜欢跟他说什么“先生可顾家了”“先生什么都会”“先生要是有了另一半,肯定把人宠到天上去”之类的话。


    凌衔星还记得前些天,他又去北区找兄弟们玩,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份调查,说郁江倾是A市梦中情人排行榜常年第一。


    说郁江倾能文能武,身材好气质佳,多才多金,颜值过人,而且痴情专一,不知道多少人芳心暗许。


    先不提这个离谱的排行榜是哪来的,还有这些玛丽苏的形容是个什么东西,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当时郁江倾来找他回家,看见这份调查,脸都黑了,罗学他们绕着训练场活活跑了十圈。


    要不是凌衔星及时发现,让郁江倾别罚了,他们估计还得拉练一晚上。


    事后凌衔星思来想去,难道兄弟们是在暗示他给郁江倾找个对象,给他们找个老板娘?


    这也太忠心了吧。


    老宋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他能了解一些别的方面的事情呢。


    老宋抬手拍了拍凌衔星脑袋,“回来多久了?”


    “其实也没多久,我也是才安定下来没多少天呢。”


    老宋点点头,点到为止没有再问,只是眼底的欣慰怎么都藏不住。


    他从没想过,还能以这种方式见到当年的学生。


    老宋这辈子带了一届又一届不知道多少个学生,凌衔星无疑是其中最亮眼的之一。


    当初他们老师都觉得凌衔星以后肯定会有出息,性格好,能力强,情商也高。


    很多老师还开玩笑说,以后肯定经常能在报纸新闻上见到凌衔星,到时候就跟他们新的学生说,凌衔星是他们教出来的。


    可谁都没能想到,这样一个少年,生命在十八岁戛然而止。


    看见新闻的时候,他们都不敢相信,还当是什么过分的玩笑。


    “高考之后,郁江倾就把你的寝室封了,经常来这里。”


    两人一路走,老宋指着各处凌衔星以前经常待的地方,说郁江倾在那里做了什么。


    “有一段时间他总是站在湖旁边,我还以为他要跳湖。”


    凌衔星疑惑,“那他站在湖旁边干什么呢?”


    老宋笑呵呵,“你以前是不是给一条锦鲤起过名字?”


    凌衔星想了想,发现还真有这么一回事,“我随口取的,好像叫什么小花?”


    “郁江倾就是在那喂那条鱼,喂完后一直盯着看,后来那条鱼老死了,他就没怎么去了。”


    “这样啊”


    凌衔星愣是没想到他自己都不记得了的事情,郁江倾记得这么牢。


    他做事情很多时候都是随性,其实没有真的在意,转头就抛开了。


    他的热情总是转瞬即逝,没法长久。


    真要说有什么记在心上的,凌衔星还真提溜不出来几件。


    让郁江倾灿烂笑一笑算一件,他从高一惦记到高三,越是得不到就越记挂。


    “那孩子,看着冷漠,其实很重感情。”老宋拨了拨自己没几根的头发,意味深长,“一直都忘不掉你,他真的很喜欢你。”


    那片山林埋葬的何止凌衔星,还有郁江倾,那里是两人同葬的墓地。


    “果然,他真的超级无敌想要跟我做朋友啊”凌衔星感动得金色的眼睛亮闪闪。


    老宋:“”


    郁江倾这孩子,还是自求多福吧,他没法了


    郁江倾打扫好寝室,给凌衔星打了电话。


    “你在哪?”


    “我在湖边呢!老宋去上课了,郁先生要不要来陪我呀?”


    郁江倾心想,估计是老宋对凌衔星说了他以前喂鱼的事情。


    不会有用的,任何暗示对这个迟钝的家伙都不会有用的。


    抱也抱了,咬也咬了,手也牵了,对方还跟他哥俩好。


    郁江倾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离开了寝室。


    湖边。


    天上还在下雪,气温很低,不过凌衔星不怎么怕冷,依旧在湖边蹦蹦跳跳。


    他正在进行环湖跳跃挑战。


    具体挑战内容是沿着湖边的石头跳一圈,落地就算输。


    “啪。”跳歪落地了。


    “不算不算,这次不算。”凌衔星重新跳回石头上面,自言自语:“复活继续。”


    他被自己逗笑了,“我真的好像傻子啊!”


    郁江倾过来的时候,凌衔星已经快要跳完一圈了。


    见到郁江倾,他热情挥手:“这里!”


    下一刻,凌衔星跳到了一颗结了薄冰的石头上面,失去重心。


    郁江倾瞳孔放大,“小心——”


    “噗通!”


    水花四溅。


    凌衔星:O口O


    落地算失败,落水算什么啊!


    这片湖根本就不深,就到人的腰,不会有溺水的危险。


    但郁江倾还是快步跑到湖边,毫不犹豫跟着跳了下去。


    他想要去捞人,结果他刚跳下去,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在距离他不远处拱出水面。


    “快看,我抓到鱼了!”凌衔星双手举着一条啪啪甩尾巴的鱼,兴奋喊道。


    两人四目相对。


    凌衔星声音逐渐变轻:“那个你跳下来做什么啊,冬泳吗?”


    郁江倾:“”


    “算了,这个不重要。”凌衔星把无辜的锦鲤放回湖里,淌水走到郁江倾身边。


    突然抱了人一下。


    两人都湿漉漉的,抱起来其实不算舒服。


    郁江倾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抱他,但本能抬手回抱住人。


    “虽然小花没了,但我回来了呀,郁先生以后喂我好了,把我当鱼喂。”


    凌衔星不是对老宋的话没有触动,他只是习惯了不在别人面前展露开朗之外的模样。


    冰凉的湖水中,两人是彼此唯一的暖源。


    “你是什么鱼?”郁江倾突然问道。


    凌衔星笑道:“美人鱼。”


    回去的路上,凌衔星一直在打喷嚏。


    比起郁江倾只是半个身子泡进水里,他是实打实整个人在冰凉湖里面泡了一通。


    郁江倾微微蹙眉,“杨安易,空调调高。”


    凌衔星铿锵有力:“可别小看我啊,我正是人类最有活力的年纪啊,区区落水,我——”


    “三十八度一。”


    第二天下午,肖逸看了眼温度计,从三十七度的嘴里报出了冰凉的数字。


    他先是仔细看了看这个真的跟照片一模一样的凌衔星。


    天知道他好奇多久了,自从检验出两人dna完全一致,他脑中各种各样的猜测就没有停下来过。


    可这个天杀的郁江倾,狗护食都没他这么护的,死活不让他来见见。


    呵呵,现在还不是得让他来开药。


    他意味深长,“郁总,你爱惜一下人家啊。”


    郁江倾:“”


    凌衔星躺在床上,双眼茫然望天花板。


    怪不得他上午总觉得昏昏沉沉的,还以为是没睡够呢。


    怎么会这样呢,他居然被一次小小落水击败了。


    郁江倾还活蹦乱跳的,这样显得他很虚诶。


    【作者有话说】


    小太阳兴致勃勃:我们来玩石头剪刀布吧!


    石头剪刀布——


    小太阳跟大雪人看着两人彼此圆圆的手,根本看不出来出了什么。


    小太阳轻轻问:我出了石头,你出了什么呀?


    大雪人轻轻答:我出了剪刀。


    第30章


    医生离开,郁江倾把热水跟退烧药放到床头,弯腰去扶人坐起来吃药。


    “我没事啦,不就是发了个小烧嘛,你去公司吧,我自己能行。”


    凌衔星身残志坚,扒拉开郁江倾的手,自己在床上扑腾。


    郁江倾面无表情,一把按住人,“别乱动。”


    “哎呀,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着凉发了个小烧嘛,我跟你说,我以前孤儿院的时候药都不吃的。”


    去推人的手突然被圈住,郁江倾没有戴手套,冷白满是疤痕的指尖摩挲过凌衔星的腕部。


    郁江倾垂眼看着眼前的人,“你很怕别人的照顾?”


    凌衔星一愣,“什么?”


    但郁江倾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以前怎么样我管不了,但现在跟以后,你不用硬撑。”


    这话很熟悉,凌衔星晕乎乎的脑袋很快就检索到了出处,不就是他之前跟罗学聊天的时候说的嘛。


    后腰被一只手托住,将他轻而易举从被窝挖了出来。


    凌衔星没什么力气,几乎完全是靠郁江倾的力道坐起来的,他缓缓眨眼,脑袋靠了靠郁江倾,“好强势喔,郁医生。”


    “”


    凌衔星伸手去够床头的药,但还是被郁江倾抢先了,对方端起热水,又把胶囊托在掌心。


    简直像在照顾什么不能自理的病人。


    凌衔星不自在扣了扣被子,提醒道,“我只是发烧。”


    郁江倾淡淡:“嗯。”


    “我觉得我可以自己来的。”


    郁江倾手又靠近了一些,“吃药。”


    凌衔星脑一抽:“金莲?”


    郁江倾:“”


    岔开话题没用,郁江倾坚持要喂他吃药。


    凌衔星指尖悄悄攥了攥被子,有种莫名的紧张。


    他长这么大,还没让别人这么照顾过呢。


    凌衔星从小很少生病,在孤儿院的时候就算是生病了,他也不去告诉任何人。


    那家孤儿院的院长把九成的资金都给私吞了,给里面的孩子们的衣服食物都是最差的那种。


    这就导致了孩子们之间为了争一件好的衣服,或者吃一顿好的饭,关系恶劣,欺凌天天都在发生。


    凌衔星虽然不去欺负别人,但也要防止别人来欺负他。


    要是被那些经常被他揍的小孩知道他生病了,那他生病期间是不用想吃到干净的饭菜了,到时候病都有可能好不了。


    凌衔星学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自强,不要去依靠任何人。


    每一个认识他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能干懂事聪明,能扛事。


    而他这个能扛事的人现在不过是稍微发了点烧,就躺在床上,连药都要别人喂。


    郁江倾:“张嘴。”


    凌衔星把被子揪得更紧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开了嘴。


    郁江倾看了眼那因为发烧而变得更加红润的唇瓣,语气意味不明,“张这么小,胶囊都放不进去。”


    凌衔星就又把嘴巴张大了一些。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不就喂个药吗,怎么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吞服下药,凌衔星被扶着躺回床上。


    悄悄瞄向郁江倾,对方正低着头给他盖被子,把被子角都捏好。


    明明生了一张清冷淡漠的脸,可手下的动作却细致无比。


    “你你不用在这里了啦,我自己可以的,你快去公司吧。”


    郁江倾闻言抬眼,“平时不是一直黏着我,现在腻了,要赶我走?”


    “什、什么腻不腻的”凌衔星目移。


    不知道是烧得更厉害了还是什么,总觉得脸好烫,心跳也好快。


    人在生病的时候,情绪总是会比较容易波动。


    “我要睡觉了,你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吧,多无聊啊。”


    “不无聊。”


    雪人同桌还是一如既往擅长把天聊死,凌衔星现在昏昏沉沉的,也没什么力气去调戏对方。


    “好吧,那你要是无聊了,自己离开就行了喔,我真没事的。”


    郁江倾嗯了一声,但完全没有要挪动位置的意思。


    凌衔星盖着被子,把脑袋往里面一钻,侧了个身,背对床边的郁江倾,闭上了眼睛。


    第一次生病的时候身旁有人陪,床边那处因为人坐下的重量而产生的凹陷都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心。


    凌衔星感觉自己心跳有点快,而且很响亮,都不需要听诊器,他自己就能听见来自胸腔一下一下的跳动。


    难道是温度又升高了?


    悄悄转过脑袋,看向坐在床边的郁江倾。


    对方也不知道是一直在看他还是什么,第一时间就跟他对上了视线。


    “要喝水?”郁江倾问。


    凌衔星摇摇头,突然笑了一下,把窝在被子里面的手伸出来一截,比了一个小小的心。


    他声音轻轻的,“郁医生好敬业哦,爱你~”


    郁江倾面不改色接下了那颗小心心,重新把人的手塞回被子,“睡觉。”


    身旁的人呼吸渐渐平缓,大概是真的累了,很快就重新熟睡过去。


    郁江倾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这么坐在床边,注视着眼前的人。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他也看得目不转睛。


    视线有如实质,一点点钻进被子,攀上少年的身躯,黏腻又密不可分。


    凌衔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他掉进了一片黑布隆冬的地方,极致的黑暗,透不进任何光线。


    他以为自己会直直坠落,可是那黑暗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他。


    凌衔星看不清,只感觉到是软绵绵的,很有弹性的一条条东西。


    那些东西像是海浪一样翻涌着,将他包裹,死死缠绕,贪婪地纠缠,让他感觉自己掉入了什么未知生物的巢穴。


    他想要睁眼,可是身体没有力气,手腕被缠绕住,直到全身都缠满了那些黑色的东西。


    “唔”凌衔星在梦中动了动手腿。


    缠着他的东西热乎乎的。


    明明是一个很诡异的梦,可他却完全没有害怕的情绪。反而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片黑色涌动的海洋,前所未有的心安。


    小黑东西,咬一口尝尝。


    凌衔星迷迷糊糊对着热乎乎的东西咬了一口。


    郁江倾闷哼,猛地起身。


    他替凌衔星重新盖好被子,脚步匆匆离开了房间。


    他以为自己能忍住的。


    原本只是想要抱一下就立刻松手,却抱了这么久。


    等到凌衔星醒来,天色已经暗了。


    郁江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炖的粥,反正他一睁开眼,对方就下楼端来了白粥。


    “先喝点水。”郁江倾把杯子喂到凌衔星嘴边。


    凌衔星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他的超绝适应能力在这方面好像短暂失灵了。


    “我自己来吧,我感觉我舒服了,肯定退烧了。”


    郁江倾不语,只是强势喂水,然后端起粥。


    那白粥熬得又稠又糯,里面还放了白糖,甜滋滋的,很好喝。


    凌衔星咽下嘴里的粥,又张开嘴,让郁江倾再喂进来一勺。


    “郁医生,我觉得我的手好像没有烧坏,我能自己吃的。”凌衔星还试图挣扎。


    郁江倾看了他一眼,“腻了?”


    怎么又是这句,不就是想要自己喝粥吗,你怎么说得跟被抛弃的小媳妇一样!


    被自己神奇的联想惊得一抖,生怕郁江倾察觉到,问他想了什么,凌衔星不说话了,乖乖让郁江倾投喂。


    喝了几口,凌衔星目光落在郁江倾捏着勺子的手上面,思绪不知不觉飘远了。


    他以前也发过烧,许辰特意来了凌宅要照顾他。


    当时他也是拒绝的,许辰也坚持想要照顾他,就跟刚才跟郁江倾的你来我往一样。


    但最后,许辰还是被他劝离开了,他自己吃了药,睡了一觉,又点了外卖。


    全程都没让凌德诚那一家三口发现他生过病。


    不像郁江倾,他说他的,对方喂对方的,简直像在两个频道。


    喝完一碗粥,凌衔星面色彻底红润,精神头也好了很多。


    他靠坐在床头,“对了,我跟你说,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没注意到郁江倾悄悄抿成直线的唇,凌衔星把他那个奇怪的梦说了一遍。


    “那肯定是一只有很多触手的章鱼。”凌衔星下了结论。


    郁江倾:“”


    他悄悄抬手,拢了拢本就扣得严实的领口。


    衬衫下面,一个泛红的牙印就印在锁骨上,还有两处破了皮。


    是被凌衔星那两颗尖虎牙磕出来的。


    “身上黏糊糊的,我去洗个澡。”凌衔星想要下床,结果被摁住了。


    “怎么了?”


    郁江倾看了眼温度计,“你才刚退烧,不能洗。”


    “没事的啦。”


    “不行。”


    “大郁同学,你一点都不像我同桌。”凌衔星鼓嘴,“我觉得你好像我爹啊。”


    “我爹都没这么管过我。”


    “大我十岁就是厉害喔,是大人了喔,是成熟男人了喔。”


    郁江倾:“”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你是想洗澡晕倒,然后让我进来捡你?”


    凌衔星下意识顺着对方描述的画面想象了一下。


    他光溜溜倒地上,像条白花花的鱼,然后郁江倾进来,给他捞起来搓干,再穿衣服


    “不了不了,我突然又不是很想洗澡了!”


    郁江倾唇角微勾,“又不是没看过。”


    “!”凌衔星险些被自己呛到。


    怎么回事,郁江倾怪怪的,以前可不会说这种调戏的话。


    不能真的是跟他待久了,被他带坏了吧?


    郁江倾:“可以简单擦一下。”


    这一次,凌衔星十分坚决地拒绝了郁江倾的帮擦胳膊腿服务,让对方出去,对着镜子自己给自己擦了一通。


    “这镜子真的是挺方便的。”凌衔星敲了敲镜子。


    刚擦完,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房门,看清郁江倾手上的东西,凌衔星愣了一下,“你这是干嘛?”


    那是一个泡脚的木桶,里面装满了热水,还在冒着热腾腾的水汽。


    郁江倾将木桶在床边放下,“泡热水,会好快点。”


    这个倒是挺不错的,凌衔星美滋滋坐到床边,把脚伸了进去。


    他都不用卷裤腿,因为他根本都没穿睡裤。


    房间内空调开那么高,他热都热死了,郁江倾还老给他捏被子。


    郁江倾突然在木桶旁蹲下,凌衔星疑惑,好奇低头,“怎么了?”


    “别动。”郁江倾将手浸入热水,就这么握住了凌衔星一只脚的脚踝。


    “!”


    从没被别人碰过的地方突然被握住,凌衔星本来就怕痒,脚踝又是个触觉比较敏感的地方,他差点一脚踹出去。


    “你干嘛!”


    郁江倾不语,低眼看着被他捧起来的脚。


    白里透红,因为紧张而绷紧,皮肤摸上去细腻极了。


    郁江倾喉头微动,牙有点痒。


    适中的力道传来,凌衔星愣愣意识到,郁江倾在给他洗脚按摩。


    对方的姿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半蹲变成了半跪,捧着他脚的样子竟然有种诡异的虔诚感。


    凌衔星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要把脚抽回来,结果被牢牢握住。


    郁江倾眼睫垂落,嗓音清冷:“别乱动。”


    “不是,你干嘛给我洗脚啊,赶紧起来啊!”


    疤痕交错的手指揉捏在敏感的皮肤,凌衔星指尖攥紧了床边的被单。


    感觉好奇怪。


    舒服是很舒服,但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凌衔星惊觉,郁江倾这家伙看着冷冰冰的,其实真的很会照顾人,就像之前从公司回来,对方不动声色安慰他一样。


    突然,足心被指腹蹭了一下,凌衔星痒得一激灵,猛地一缩。


    湿漉漉的右脚就这么踩在了郁江倾屈起的那条大腿上面。


    水渍在西服裤上渐渐泅开,弄出了一大片更深的黑色。


    “那什么,不是故意的,真的太痒了。”凌衔星目移。


    他也是第一次被人伺候洗脚,反应大点也正常吧?


    他想要趁机把自己的两只脚都救回来,结果右脚踝重新握上来一只手,给他摁在了大腿上,不让动弹。


    凌衔星下意识蜷了蜷脚,郁江倾的大腿还挺有弹性的。


    郁江倾突然道:“今天还没治病。”


    治病是他俩定下的词。


    包括了拥抱跟咬一口两个环节。


    凌衔星自然地认为郁江倾是想要拥抱了。


    于是他张开手臂,“你放开我才能抱啊。”


    可郁江倾没有动,他仍旧单膝半跪在原处,紧紧盯着那截白皙的脚踝。


    凌衔星疑惑,“怎么了,不是要抱吗?”


    下一刻,脚踝上的手突然用力,直接把小腿平抬了起来。


    重心升高,凌衔星双手后撑在床上维持平衡。


    存在感明显的呼吸落到脚踝,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等等等!你不会是要”


    【作者有话说】


    小太阳一脸严肃:大雪人,你这样是不对的。


    大雪人毫无悔该之意:哪里不对?


    小太阳跳了跳:你看,我每天都在地上跳来跳去滚来滚去,很脏的,你怎么能咬我下半个球身呢?


    小太阳被大雪人顶到了脑袋上。


    没事,大雪人严谨道:我融化以后就是水,能把你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