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幸福没有终点（完结篇）
“那其他人呢？”江辞又问。
“其他人是指谁？”余响这回干脆是把手机熄屏放下了, 闭上眼睛凝神思考了一阵，他们身边的朋友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哪还有什么‘其他人’？
“有很多，比如——江雨婷。”
“你表妹？”余响睁开眼睛扬起脸看向江辞，“为什么要让她知道？”
江辞用手掌揉了揉余响的干燥柔软的发顶，闻言理所当然地回答说：“因为她喜欢你，我想让她彻底死心。”
“咳咳咳！！！”余响被自己给呛着了，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不是，那个，她……她闹着玩的吧，你怎么还真信啊, 她不是从小就这样嘛。”
“她再过一年也要成年了, 不小了, 更何况我也……”江辞说到这忽地意识到自己即将要把某些事情说漏嘴，便及时止损地闭了嘴。
“你也什么？”余响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 好奇地凑回到江辞面前，“你怎么说话只说一半啊。”
江辞的耳根染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脸也不自觉地偏向旁边：“不, 没什么。”
但是余响可没有那么好糊弄，眯起眼又朝他逼近了一些：“你脸上的心虚显而易见, 别掩饰了，快点说。”
江辞抬眸，深邃的黑眸对上余响的, 随即轻轻笑了一下：“你凑这么近，我会忍不住亲你的。”
余响瞪大眼睛，脸也迅速涨红, 反应过来后马上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不准耍流氓……不是，不准转移话题，快说！”
“咳。”江辞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其实你大概也能猜到。”
余响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猜到？什么？”
江辞伸出一只手抚上余响的一侧脸：“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很早？有多早？
余响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他和江辞从幼儿园时期就认识了，是从什么时候呢？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像是看出了余响心中所想，江辞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大概是在小学即将升初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你就……”如果刚才余响只是稍微瞪大了眼睛，那现在就是瞳孔地震了，“那岂不是……唔！”
他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江辞眼疾手快地捂了嘴，一贯冷静的他此时脸上飘着可以的红晕，语气也变得有些慌乱：“可以了，不要说出来。”
余响嘴被捂着说不了话，眼睛却笑弯了，肩膀也跟着发抖。
“咳咳。”江辞又一次清了清嗓子，撤回了捂着余响嘴的手，半撇过脸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确定，直到你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
为了防止等一下江辞恼羞成怒不愿意说下去，余响硬是把笑给憋了回去认真听着，但越听却越觉得哪里不太对：“等等，情书？你确定吗？”
他记得小学的时候没有收到过情书啊！
“嗯？”江辞见状怔了怔，而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确定。怎么了？”
“你先等等，我想想。”余响牙疼似地“嘶”了一声，摸着下巴努力回想了一番。
他应当是不会记错的，因为他长的比江辞慢，一直到初二那会儿才长开，身高也是那个时候才蹿上去的，而江辞则发育的早，小学五六年级那会儿就已经有了校园男神的影子，俘获了不少女生的“芳心”。
他甚至想起来当时江辞面无表情地从课桌抽屉里掏出来一沓情书，再面无表情地收进书包，最后在放学后面无表情地把那些情书赠送给学校里收废纸的大妈。
次数多了，那些女生也就知道了，因此就把目标转向了天天跟江辞一起上下学的余响，请求他把情书念给江辞听……对了，就是这个！
“呃，那个，我想这其中可能有点误会。”余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很是局促地道，“你说的那封情书，应该是你的。”
江辞：“？”
“我……嗯……当时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我承认对你有点……有点……嫉妒吧。”余响一脑门官司地组织着语言，“所、所以那些女生拜托我把情书念给你听，我就假装那是她们给我的情书……”
他说完后，空气忽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他也不敢去看江辞的表情。
良久，江辞伸过手，将余响搂进自己怀里，把头放在了余响的肩颈，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
“你不生气吗？”余响侧过脸轻声问他。
“不生气。”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不撒这个谎，我可能要更久以后才能确定我的心意。”江辞淡声说，“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还应该感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喜欢。
什么又是爱。
——
不过最后，余响对于一开始那个问题的回答是：“我考虑一下，毕竟她是你表妹，她知道了万一告诉了她爸妈，她爸妈又告诉了你爸妈……或者更夸张一点就是人尽皆知，那风险有点大。”
尽管这个风险是他们迟早要面对的，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做足准备了再一起想办法面对。
他并不是害怕，他只是不想自己所珍视的人被恶语相向。
回忆结束，江辞和江雨婷已经进到了江家的客厅。
“小辞，雨婷？你们去哪了，我差点就要给你们打电话了。”洛芳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见两人进来不由得疑惑道。
江雨婷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显然是把锅甩给了江辞。
后者自然是临危不惧，淡定回答：“没事，就是在门外散了个步。”
洛芳把汤放在餐桌上，对这个说法感到疑惑：“这大冷天的散步？ ”
江辞点了点头：“嗯。雨婷说饭前散步有助于增长食欲，等下要多吃一碗饭。”
“原来是这样，那等一下一定要多吃一点哦。”洛芳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对江雨婷道。
“好的。”江雨婷挤出一个微笑回答说，等到洛芳转身再次走进厨房，她就瞬间变了一张脸，咬牙切齿地瞅向江辞，“江辞你大爷的，我最近减肥！！！”
“女孩子家家的，注意形象。”江辞适时提醒。
“在你面前我要什么形象，我要杀了你——”
“我妈煮了饺子让我给你们端……”一道清朗的男声突然冒了出来。
两人循声回头，恰好和端着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瓷盆呆在原地的余响对上了视线。
僵硬了几秒后，余响主动开了口：“我看门没关紧就直接进来了，或许下次我还是应该先敲个门？”
江雨婷的表情顿时精彩纷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形象有多么恶劣之后一阵悚然：“余响哥哥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余响了然，颇为配合地说：“对，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江辞：“……”好假。
余响也不磨叽，径直走进去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就逃之夭夭：“那什么我老妈催我回家吃饭你们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他跑的太快，以至于江辞想叫住他都没来得及：“等……”
而江雨婷则跟丢了魂一样，喃喃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好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两家人还是坐到了同一桌吃上了饭。
江雨婷好像忘记了要减肥的事情，抱着碗猛炫了两碗饺子，又毫不客气地夹走了一个大鸡腿在那啃，一边啃还不忘抽空偷偷瞪一眼坐她对面的江辞。
待所有人差不多都吃饱后，他们就开始以聊天为主了。
工作上的事情江易和江雨婷的父亲早在饭前就在书房聊的差不多了，到了饭桌上聊的更多的就是孩子。
从江雨婷的学习成绩聊到江辞的大学生活，能聊的都聊了个遍。
“小辞打算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啊？”江雨婷的母亲问江辞。
“没有这个打算。”江辞答道。
“没这个打算？”江雨婷的母亲马上转头看向了洛芳，发现洛芳跟她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不过说到这个，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一下。”江辞平静地看向了桌上的家长们，让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出意外的，桌上的人都是一副茫然的神色，只有江雨婷低着头还在啃她的大鸡腿。
“我……”
“啊！”江辞刚想说什么，江雨婷就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雨婷？”洛芳立即关切地问。
江雨婷捂着半边脸龇牙咧嘴，闻言连忙摆了摆手，瓮声瓮气地解释：“没事，不小心咬到舌头了，江……表哥你继续说。”
江雨婷的母亲无奈地给她递了一个眼神：“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
江雨婷含糊地应了声“好”。
“那我就继续说了。”江辞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打乱阵脚，仍旧保持着那副平静的姿态，“我已经有对象了。”
话音刚落，桌上的家长们显然松了口气。
“那很好呀，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呀，有照片吗？”洛芳温声问。
“他是个很好的人，在座的应该都见过。”江辞继续说，“不过有个缺点，不知道妈您能不能接受。”
洛芳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你先说是什么缺点。”
江雨婷也不啃鸡腿了，实在忍不住瞄了过来。
只见江辞抿着唇思考了片刻，然后一字一顿地回答：“不孕不育。”
“这……”洛芳和江易互相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后坚定地望向江辞，“没事，只要你喜欢，这都不是什么问题，爸爸妈妈都尊重你的意愿。只要对方的人品好三观正，我们都不会干涉太多的，而且这个其实也不是特别大的问题，现在的医疗技术……”
“等一等，妈，这就够了。”江辞笑着打断了洛芳的话，“如果你们是这样想的，我就可以放心地把他介绍给你们了。”
“啊？什么意思？”洛芳听的一头雾水。
江易则听出了自家儿子的一些话外之音：“你刚才说，在座的大家应该都见过，对方是本地的？”
“嗯。”
江易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江雨婷：“雨婷你见过吗？”
“啊？我、我吗？”江雨婷措不及防地被点到名，莫名一阵心虚——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应该见过……吧。”
事实是被横刀夺爱了，可恶的表哥。
“小辞你就别卖关子吓唬你爸妈了，快说是谁。”江雨婷的母亲好奇心也被勾到了极致，出言催促道。
“稍等，我问一下他现在方不方便过来。”江辞拿起手机起身，走到客厅那边打了一个电话。
没多久，他就拿着手机回来了：“他一会儿就过来。”
几位家长你看我我看你，天也没心思聊了，颇为默契地一致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洛芳更是紧张地想起身：“我们在里面等会不会不太好，要不还是出去接一下吧？”
“不用。”江辞却制止了她，“我刚才给他留了门，他会直接进来的。”
由此，洛芳才坐了回去，继续等待。
于是五分钟后，玄关处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再过了几秒，余响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江辞你叫我过来干什么……”卧槽这么多人！
余响第一反应是低头审视了一眼自己的着装，幸好刚才来送饺子的时候被老妈勒令穿好看一点，所以现在的他从外观上来说是无可挑剔的。
如此一来他就放心了，迅速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跟在场的人统一打了个招呼：“芳姨江叔……叔叔阿姨们好。”
“小响，怎么会是你？”洛芳在看见余响的那一刻整个人就跟石化了一样。
“我……”余响茫然地抬手指了指自己，下意识地看向了江辞，随即又回想起刚才江辞在电话里说的“我爸妈他们想见见你”，这才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你……”
江辞冲他点了点头，迈步过去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将他带到众人面前，语气沉稳有力且不容置喙，“他就是我此生认定的伴侣。只他一个。”
江雨婷坐在那反复纠结，最后就像是豁出去了一样，第一个站起来：“我我我同意了！还有！你说的话我都录音录像了啊，你要是食言，我、我就把把视频发到网上！”
江辞笑了笑：“不会有那一天的。”
余响还是懵懵的状态，但是出于本能的，他把视线转向了江雨婷，很认真地问：“视频能也发我一份吗？”
江雨婷闻言一愣，然后拍着胸脯爽快道：“当然可以！加个好友吧余响哥哥！”
江辞瞥了她一眼，语气里有了明显的醋味：“你的目的有点昭然若揭了。”
江雨婷仗着现在有人撑腰，一点都不犯怵：“那又怎么样。”
有了这一段令人发笑的拌嘴过程，洛芳和江易也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们足够了解余响。
至于江雨婷的父母，虽然表示不太理解，但还是保持尊重的态度。
待江雨婷一家离开后，洛芳便把陈晓美和余锦盛叫到了家里，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了，同时也表明了她和江易的态度。
和江家夫妇一开始一样，陈晓美和余锦盛也感到难以置信，但在江易的开导之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但是有个问题我还是要确认一下。”陈晓美先是看了一眼江辞，随后又看向了自家儿子，“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会是高中就……”
“没有没有！”余响马上回答，“是毕业后才确认的关系。”
陈晓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那就好。”
三天后，除夕。
完成了家里的扫除工作后，江辞和余响一起约着去了郊外的墓园，江老爷子和江奶奶以及余响的爷爷奶奶就沉睡在那里。
余响出门出的风风火火，只套了个外套就出来了，江辞见了之后只是一言不发地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再仔细地系在了余响的脖子上：“下次出门前提前个几分钟。”
余响心虚地移开视线，吐了吐舌头：“下次一定。”
两人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两束适合祭拜的花，而后一同前往了墓园。
虽然余响对于自己的爷爷奶奶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但是还是很认真地在他们的墓前献上了花，随后才和江辞一起来到江老爷子的墓前。
两个人就像以前一样，絮絮叨叨地和老爷子说了许多话，当然也包括他们的关系。
就在他们准备起身离开时，天上忽然飘起了白绒般的雪。
他们所在的城市位于南方，下雪这种事对于这个地区来说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
“江辞！”余响惊喜地抬起头看着越来越多的雪，兴奋地望向了江辞，雀跃的像个孩子，“快看！下雪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雪！”
江辞勾了勾嘴角，笑着答：“嗯。我看见了。”
人生中第一次看见的雪。
以及人生中唯一的爱人。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啦！小情侣请99！还会有五万字左右的番外哒，番外不定时更新（不过会尽量避免十天半个月不更的www，真的是尽量，因为可恶的学校不允许我一天码三千字，课很多作业也很多，只能说尽量抽时间啦），感谢一路追文的宝宝们，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把这本文好好写完，所以真的很感谢大家[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