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一次约会(二)
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 余响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精力过剩的小孩给逼疯了。
跟个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就算了,还老喜欢动手动脚, 一会儿扒拉他腿一会又想骑他脖子,再就是跟他抢手机,简直烦人透顶。
偏偏这犟种胆子又大,完全不把余响的警告放在心上,脸皮厚的可怕。
就在余响生无可恋之时,门铃响了。
他以为是余锦盛下班回家没带钥匙,便想起身去开门:“喂,你给我下来,我要去开门。”
“不要!”小孩哥很干脆地拒绝了他。
“那你就这样挂着吧,摔下来我可不管。”余响一点都不惯着, 直接站了起来。
奈何这小孩人虽然不大但臂力惊人, 勒得余响脖子都疼了也没有掉下去。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一声, 余响索性就不管那么多了,寻思着自己应该不至于就这样被勒死, 干脆就加快了脚步走到玄关,抬手打开了门:“老爸你出门没带钥……怎么是你?”
门外的人并非余锦盛, 而是刚跟他分开不久的江辞。
两人相视无言地对视了几秒, 而后江辞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转向了挂在余响身上的嚣张小孩哥,面色顿时冷了几分:“让他下去。”
“是我不想吗?”余响马上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来的正好,帮个忙吧。”
两分钟后。
名为“子浩”的小孩哥跟江辞相对而坐,比刚才老实多了——江辞冷着脸的样子谁看了都有点犯怵, 而且对他来说还是陌生人,他没胆子造次。
余响显然也发现了这点,果断地跟江辞挨着坐, 单方面地宣布了自己的胜利。
“余响啊,这是你同学?”余响的大姨好奇地打量着江辞,“长那么帅。”
“邻居。”不再受小屁孩的侵扰的余响心情都愉悦了。
“哦——所以你昨天晚上就是在他家住的?”
“对。”
“这样子。”她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继续道:“那他都给你们家添麻烦了。”
余响无语地把脸转向一边:“……”
添个毛的麻烦,某人还巴不得他多住。
江辞波澜不惊地回道:“不麻烦,反倒是您儿子挺麻烦的,建议好好管教一下。”
他说的很平静,但余响那位大姨就笑不出来了,脸色越来越难看:“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你妈妈没告诉你要讲礼貌吗?”
江辞淡定地转头问余响:“我态度不够礼貌吗?”
余响在心里为他竖起大拇指,努力憋着笑:“我觉得挺有礼貌的啊。”
“你!”
“我数学能考90分,你可以吗?”
这不合时宜的一句挑衅来自邱子浩——也就是那位8岁小孩哥的大名。他终究还是老实不了太久,神神气气地走到江辞面前得意地看着他。
余响心说你跟他比什么不好非得跟他比成绩。
与此同时,邱子浩的母亲,也就是余响的大姨也将赞赏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儿子。
余响不忍直视地小声嘀咕:“小学一年级跟一个准名牌大学生比到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跟有毛病似的,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一年级才考90分那很糟糕了。”江辞根本不为所动,表情都不带变的,“我有个表妹一年级经常考一百,你猜她现在考多少?”
“你这样说他也听不懂,他对高中的分数没概念。”余响适时提醒他说。
“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90分真的不怎么样就行了。”江辞慢条斯理地说。
邱子浩闻言一脸的不服气:“那你能考多少?”
“别问了,他从小到大都是考第一的。”余响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头面向自己的大姨,“这没什么好比的吧?都别说了。”
因为真的很丢人啊。
他都不想承认这是他亲戚。
可惜他给的台阶对方不愿意下,见比不过就莫名其妙地指责起了江辞:“你这人真的很没有礼貌,这么大个人跟一个小孩子比,不害臊吗?”
“没记错的话是你的孩子先不动脑子思考的吧?”
“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好像吵起来了?”忙着炒菜的陈晓美都闻声探出了头,有点搞不明白状况,“怎么了这是?”
“他!就是他!”余响的大姨指着江辞夸张道,“上来就欺负子浩,还骂人,就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
陈晓美震惊地看向了“罪魁祸首”,更迷茫了:“小辞?不可能啊。”
“老妈没事,你继续炒你的菜。”余响也懒得解释了,对陈晓美说完后就冷下脸望向了那对母子:“不好意思啊,这里是我家,我欢迎他就行了。亲戚一场,你们再闹就没意思了。”
邱子浩被余响一瞪,眼泪很快冒了出来:“妈妈呜啊——”
“哭哭哭,烦死了,遇到事情就知道哭。”
“余响!少说两句。”陈晓美虽然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打起了圆场。
“我不要,我忍他们很久了。”余响破罐子破摔道,“尖酸刻薄爱攀比爱占人便宜谎话张嘴就来,真的很讨厌。”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傻眼了,就连江辞都有些震惊地望向了他。
由于场面变得实在有点太难看,余响被特别获批中午出去吃——那对母子因为没有交通工具和超厚的脸皮选择了继续留下。
“好爽啊。”余响跟江辞一起漫无目的地走在树荫下,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我跟你说,我那个大姨坚持留下无非就是要跟我爸妈说我跟你的坏话,不用猜都知道。”
“看来你很了解她。”江辞偏过脸,目光柔和地看着余响的侧脸。
“那必须的,毕竟从小就讨厌。”余响不假思索地答,随后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话说你为什么会突然来我家?”
“我家中午没人,我妈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去你们家蹭个饭。”江辞淡声说,“但我跟她都没想到你家今天来客人。”
余响慢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芳姨估计也想不到你还能跟一个大妈和8岁小屁孩对上线。”
江辞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不是我亲戚。”
余响委婉提醒:“但要是我们……嗯……最后那什么了,她不就成你亲戚了吗?”
他指的是结婚,但鉴于他们才刚确认关系,他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秒。
须臾,江辞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问题不大,江雨婷这个表妹我对她也一点都不客气。”
“说到江雨婷我倒是想起来了,怎么感觉你老是针对她?”余响“嘶”了一声,问道。
江辞淡定道:“我没有针对她。”
余响:“有吧。”
他说着便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了江辞,而后者有些闪躲的眼神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你肯定多少针对了一点,但是为什么……”
余响琢磨了一番,不太确定地下了结论:“该不会是因为你吃醋了吧?”
江辞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我没有这么小气。”
“你就有这么小气。”余响得意地挑了挑眉,一脸“我还不了解你吗”的表情,“现在的你不如昨天晚上诚实啊。”
虽然在其他方面江辞跟那些喝醉的人很不一样,但酒后吐真言这一点倒是对上了。
“回归正题,你刚才说本来是要来蹭饭的来着?”余响思索了一会儿,有些抱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好像托我的福,现在咱俩都没午饭吃了。”
“那就当出门约会了。”江辞语气里没有半点遗憾,心情似乎还很不错,“你有什么想去的餐厅吗?”
余响很认真地想了想:“那就前面那家牛肉面?”
江辞冲余响伸出了手:“那走吧?”
余响垂眸,视线落在了江辞伸出的那只好看的手上,犹豫地问:“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会不会不太好?
“余响。”江辞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啊?”余响下意识地应道。
“我们都已经成年,高中也毕业了。”江辞耐心地说,“所以我们现在不算早恋。”
余响一怔。
是啊,他们现在是自由恋爱。
他也就不再迟疑,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跟江辞的交握在一起。
于是两人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牵着手去了那家牛肉面馆解决了温饱问题,接着又对下一站去哪犯了难。
说是约会,但两人毕竟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尽管在接吻这方面很无师自通,但在约会这方面还是出现了男生一起出门的通病:出去玩但是不知道去哪玩。
不过重要的从来都是一起出去,而不是玩。
就是考虑到天气炎热,他们最终选择了附近的一家狗咖。
其实江辞对这种会掉毛的动物并不是很感兴趣,但余响喜欢,他也就顺着他的意,跟着一起进去了。
但是他很快就后悔了——余响一到里面就和里边的一群狗玩的不亦乐乎,完全把他这个男朋友抛在了脑后。
江辞拿起饮料喝了一口,盘算着该怎么把余响的注意力从那些狗身上转移回来。
腿边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他低头一看,恰好跟一只边牧对上了视线。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最后那只边牧干脆在他脚边趴了下来,吐着舌头哈气。
“江辞!”良心发现自己把男朋友给忘了的余响带着两只二哈回来了,在看到趴在江辞脚边的边牧时愣了一下,“边牧诶,它居然愿意趴你这。”——
作者有话说:卡文+期末+还没结课=快要疯掉的我
第72章 落点
“怎么说?”江辞疑惑地问。
“喔, 它可高冷了,刚才鸟都不鸟我顺带一提也没鸟其他客人。”余响解释说, “现在看来它应该是挑人。”
江辞有些迟疑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只边牧的狗头:“……”
边牧扭头望了他一眼,眉头一皱,似乎在表达不满。
余响想憋住笑,但是没失败了:“你要摸它,你戳它是几个意思啊哈哈哈哈!!”
江辞默然片刻,垂下眼帘思考了一番,最终还是摊开手掌,轻轻摸了摸那颗毛茸茸的狗头。
那只边牧舒服地眯起了眼,咧开嘴继续吐起了舌头。
“据说边牧智商比很多人类都要高。”余响走到那只边牧面前蹲下, 也伸手去摸了摸它的毛, “那你觉得你更聪明一点还是它更聪明一点?”
他说着仰起脸, 眼睛亮晶晶的,就这样好奇地看着江辞。
江辞收回手, 好整以暇地跟余响对视了几秒后很认真地反问:“你确定要把你的男朋友跟一只狗做对比?”
余响挑眉:“不可以吗?”
“不可以。”
“我觉得可以啊,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 你不能种族歧视。”余响理直气壮地答。
就在他以为他成功把江辞噎到无话可说的时候, 就听江辞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然后一脸淡定地冲着余响的“左右护法”扬起下巴:“那你觉得你跟他们俩谁谁更帅一点?”
余响一愣, 顺着江辞的话低下头,跟其中一只二哈面面相觑:“……”
这二哈太纯了,一股子二百五的气质, 见余响跟它对视它还不明就里地歪了脑袋。
看起来更傻了。
“咳。”余响重新抬起头,掩饰般地轻咳一声,“我突然觉得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不同种族之间确实不适合横向对比。”
江辞挑眉:“不是说不能种族歧视?”
余响:“我仔细想了一下,这应该不算种族歧视……你别笑了。”
江辞笑意更盛,余响见口头警告不管用,只好恼羞成怒地迈步过去,却在半途就被前者找准时机捉住了手腕,使了点巧劲直接把他一拉——
余响便猝不及防地一屁股坐到了江辞的大腿上:“!!!”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余响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干嘛呢?”
这家狗咖的空间很大,且这个点除了他们也没多少客人,江辞选的又刚好是最角落的位置,两侧都有大型书架当隔断,倒没有吸引来什么异样的目光。
“你还记得你是出来干什么的吗?”江辞低沉的嗓音自耳后响起,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耳廓,有些痒。
“出来吃——”余响差点就直接回答“吃饭”,好在他忽高忽低的情商及时救了他一命,连忙补救道:“吃饭和约会的。”
“从我们进来点完果汁到现在,你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五分钟。”江辞语气明明没有什么起伏,但余响越听越心虚,“但是跟狗玩了整整二十分钟,你有什么头绪吗?”
吃起醋来的江辞格外小心眼,余响深知现在不能跟他硬碰硬,慌乱之中视线落到了桌上放着的饮料上,心下一动,尝试着转移话题:“你饮料看起来挺好喝的我尝尝……”
然而这招已经不管用了,江辞对他那点小心思了如指掌:“回答完了再尝。”
余响手都探出去了:“还是先尝吧我有点渴——”
江辞反应很快,先一步捉住了余响伸出去的爪子:“不行。”
“好吧,我忏悔。”余响无法,只好不情不愿地承认。
“只有口头忏悔?”
“那你还想怎么样?”
“总该有点实际行动作为补偿吧。”
“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没钱请你吃饭。”
江辞无奈扶额,再一次为某人堪忧的情商表示无言以对。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他愿意慢慢教。
由于江辞还要练车,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见面的次数和时间相对地少了很多。
余响本来也打算报个驾校学学,但是一出门看见毒辣的阳光又缩回去了,终究还是选择了待在家里吃饭睡觉打游戏。
出成绩的日子很快就到来,许多人早早地守在电脑前,紧张到不断刷新着网页。
“余哥!!!我过本科线了啊啊啊!!!”张淼一个电话打来,差点没把余响的耳朵都给震聋。
他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恭喜恭喜,但是也不用这么大声,善待一下我的耳朵好吗。”
“私密马赛余哥我太激动了。”那头的张淼不好意思道。
“老方呢?他怎么样?”
“他也上岸了,还比我高了五分。”张淼话语里全是难掩的兴奋,“话说余哥你考的怎么样?”
余响瞄了一眼始终停留在登陆界面的电脑屏幕,讪讪道:“我还没查。”
“啊?怎么还没查?人太多了网站卡崩了?”张淼奇怪道。
“那倒没有,只是还没准备好。”其实余响在接到张淼电话之前就已经做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的心理准备了,只是准备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点击查询按钮。
“没事的余哥,你那么努力,肯定会有好结果的。”张淼斟酌着说,“江哥呢?他没跟你在一块吗?”
“他要练车,这会应该……”余响话音未落,就听房门被人敲响了。
刚才陈晓美上来过几次,走的时候没关门,门是半掩着的,按理来说直接进就行了。
于是他疑惑地扭头望去,只见江辞敲门的手还未放下,见他望过来后淡声开口问道:“可以进来吗?”
“余哥你咋突然没声了?我怎么好像听见了江哥的声音?”
“你没听错。”余响先应付了一下张淼,随后又跟江辞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你不是要练车吗?成绩查完了?多少分?”
“今天查成绩,教练特批提前结束了。”江辞迈开长腿走进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成绩也查完了,听陈姨说你在电脑面前坐了两个小时都没敢查成绩?”
余响撇了撇嘴:“我妈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
“她就算不说我也会来的。”江辞对余响房间的布局已经相当熟悉了,直接就去角落拿了把椅子在余响身边坐下,“为什么不敢查?”
余响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叹了一口气:“因为心里没底啊。”
“我相信你考的不差。”
余响疑惑地瞅向他:“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为什么没有?”江辞的手已经搭在了鼠标上,“我亲眼见证了你的努力。”
“咳咳!”手机里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被遗忘的张淼在默默挂掉电话和彰显一下存在感之间选择了后者。
江辞顺着声音的来源投去目光。
余响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张淼的存在:“坏了,我忘了我在跟三水打电话来着。”
张淼万分悲愤地控诉:“余哥你不是说好的不会见色忘友的吗?”
余响打开了免提,强装淡定地甩锅给江辞:“是他勾引我。”
张淼:“原来是妖妃祸国……余哥你应该没开免提吧?”
余响心虚地别开脸:“不好意思啊三水,前一秒刚开。”
他本意是觉得他们都挺熟的,没什么不能听的,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坑到张淼。
尽管看不见张淼此刻的表情,但从他颤抖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他此刻有多么的局促:“内什么,江哥你听我狡辩…”
“没关系,确实是我勾引的他。”江辞淡定地说。
张淼:“???”
张淼:“卧槽余哥你在这短短二十几天把江哥调成这样了?牛逼啊!”
“不要诽谤我他一直都这样,只是在你们面前装的好而已。”余响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早就跟你们说过对他的滤镜不要那么重,你们偏不信。”
张淼扭捏道:“毕竟他那张脸确实非常具有欺骗性嘛。”
“等会儿再聊吧,我先帮他查个分。”江辞对张淼道。
"哦对对,差点忘了正事,你们快查吧,我跟老方都等着呢。"
“这么突然?不再准备一下吗?”一提到查分,余响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了,也该准备好了,你不敢查我只好代劳了。”江辞冲他伸出手掌,“准考证还能找到吗?”
“给你。”余响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准考证递给他。
由于攥的太紧,这会儿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
但江辞丝毫不介意,接过之后把它展开,对着上面的准考证号开始输入信息。
余响干脆闭上了眼,也忘了问江辞知不知道他的身份证号。
半分钟后,他听见江辞温声对他说:“睁眼。”
余响紧张地抿了抿唇:“你先告诉我结果是好还是坏。”
“只能说不负所望。”
听到这话,余响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当他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分数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呆滞了十几秒才一把扑进了江辞的怀里,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以掩饰他快要哭出来的情绪。
他做到了。
江辞一手拥住了他,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余响的背:“我说过你可以的。”
余响闷闷地“嗯”了一声:“谢谢你。”
江辞失笑:“你应该感谢你自己。”
“什么什么?多少分啊?”张淼急到恨不得从手机里钻出来,“怎么你们都不说多少分?”
考虑到余响此刻的情绪,江辞便替他回答了:“518分。”
张淼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夺少?!”——
作者有话说:一直没更新是因为在卡文……[托腮]
第73章 升学
他们这届的一本线是510分, 余响过线了8分。
虽然对于他们这个高手云集的学校来说不算很好,但是对于余响来说已经是很棒的结果了。
余响收拾好了心情, 跟江辞一起下楼,把这件事告诉了陈晓美,陈晓美欣喜若狂地给了自家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紧接着又给正在上班的余锦盛打了电话报喜。
剩下的事情就跟余响没什么关系了,他趁陈晓美到处散播消息的时候拉着江辞溜出了门,找了个既僻静又稍微凉快一点的地方待着。
江辞陪着他在长椅上坐下,转过脸看着余响望着远处出神。
“在想什么?”
余响闻言收回思绪,坐直了身体望向江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总感觉心情很微妙。”
江辞挑了挑眉:“怎么说?”
“大概就是……”余响干脆把其中一个手肘搭在了椅背上, 就着这个动作托着腮, “我原本想的就是上一个公办二本就已经很好了, 但是这个分直接冲破了一本线,有点超出预期了, 一时不敢相信。”
“但这就是事实。”江辞眨了眨眼,“而且从录取的角度来说, 你虽然过了一本线, 但是想上一本还是相对困难,更大概率是上一个不错的二本学校——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个结果还是在你的预期内的。”
“有道理啊。”
“现在敢相信了?”
余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江辞随即起身,冲他伸出了一只手:“那就回家吧。”
——
接下来的一切进展都相当顺利。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不仅成功捡漏到了一个一本学校的一个感兴趣的专业,而且这个学校还正好跟江辞学校在同一个大学城?!”陆子扬在得知余响那堪称传奇的录取结果后惊得直接在班群发起了语音。
张淼很贴心地补充:不止是同一个大学城哦, 而且就在隔壁呢。
陆子扬:“我嘞个……你们俩真的是……卧槽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们俩这缘分真的绝了,不愧是好兄弟啊。”
辞:不是好兄弟。
陆子扬:“怎么个事?你们又闹矛盾了?”
辞:没有。我们在一起了。
片刻死寂过后, 陆子扬在公屏扣出了一大串问号。
且不仅是他,还有一大堆在窥屏观望的人也被炸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地在刷起了问号。
对于这件事,四班人虽然对此表示十分的震惊,但大多数人还是毫不吝啬地送出了自己的真心祝福。
但也有人保持了沉默。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开学季。
江辞所在的大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开学时间比余响那个学校要早小半个月,但好在就在邻市,隔的不算太远,于是余响没怎么纠结就决定“含泪”继续在家里享受假期。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走吗?”临出发前的几天,江辞曾这么问道。
“我也想啊,但是我还有十来天才报到。”余响无奈地一摊手,一脸遗憾道。
江辞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委婉地提醒:“你就不想过去旅个游,体验一下当地风土人情,提前参观一下学校?”
奈何余响压根没听出他话里有话:“哎呀那机会多的很,不差这几天。”
江辞被噎的无话可说,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三天后余响半夜睡不着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才猛地后知后觉,拿起手机给江辞发了条消息: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发完又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瞥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寻思着这个点江辞应该睡了,刚准备撤回——
只是还没来得及,江辞就回复了:你终于发现了?
这六个字把余响看得一阵心虚,但嘴角却忍不住扬起。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方停滞了几秒,随后打字回复:谁让你拐弯抹角的,直说我不就能明白了?
江辞:因为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点任性,所以尽可能尊重你的选择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余响实在不想去,他不会勉强。
余响:你要是说你其实是舍不得我想让我陪着你一起去,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江辞:所以你的意思是之前你没有认真考虑?
虽然只是文字,但余响已经脑补出了江辞面无表情地用凉飕飕的语气问出这句话的样子了:“……”布豪。
因为他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没有认真考虑。
不过没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余响滑跪速度极快:我有罪。
江辞回了一个思考的表情包。
余响见状便乘胜追击:但是罪不至死,应该可以弥补的吧?
江辞:你想怎么弥补?
余响思索了一会儿,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没想好,先欠着?
江辞:好。
话题结束,余响还是没有睡意,干脆就开了个新的:话说这个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江辞还是秒回:睡不着。
余响:为什么?
江辞:想你。
余响:“……”
虽然他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他知道他的脸肯定很不争气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同时他也在庆幸江辞现在也看不到他的脸,不然他的矜持形象就彻底毁完了。
余响一连做了三个深呼吸在勉强平静下来,故作矜持地回复:怎么突然这么肉麻
江辞:不是你说不要拐弯抹角的吗?
几分钟前打出的子弹正中眉心,余响被堵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发了个:好了,你的行动力我认可了。
然后这一晚上余响翻来覆去的愣是没有睡着。
几天过后,余响也出发前往学校报到了。
陈晓美和余锦盛本来是提出说要送他去,但是临时都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脚,余响就只能自己拎着行李去了。
车站里有不少来迎接新生的学长学姐,一看到有新生模样的人出站就立马热情四溢地迎上前来。
余响自然也不例外。他一出现在那些志愿者们的视线范围内,就被几个人给“包围”了,几道热情的招呼从不同方向同时传来——
“哈喽帅哥你是H大的新生吗?”
“学校有派专车来接的可以跟我们的志愿者走哦~”
“学长可以帮你拎行李的哈!”
这阵仗着实有些热情过了头,以至于余响甚至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视线在那几个陌生的脸上逐个扫过,最后忽地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过分熟悉的身影。
“谢谢学长学姐,不过不用麻烦了,我还有别的安排,先走一步。”余响出于礼貌地向那几位志愿者致谢,随后等不及那几个人的反应就就匆匆忙忙地拉着行李箱朝着那个身影快步走去。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去听讲座来不了么?”他努力维持着看似的淡定的表情,假装不是很在意地问本不会出现在这的江辞。
后者动作极其自然接过了余响的行李箱,闻言回答说:“查的不严,签完到就先从后门溜了。”
“偷跑出来的?被发现了怎么办?”余响挑起眉饶有兴趣地道。
江辞推着行李箱朝着车站外走,淡声回了句:“你不要乌鸦嘴就没事。”
大多数负重都转移到了江辞那,落得一身轻松的余响便更来劲了:“这是概率事件,就算真的发生也不能赖我头上啊——所以会怎么样吗?”
“会被导员叫去谈话、写检讨然后去广播站大声朗读。”
由于江辞说这话的时候极其正经,余响还真的信了几分:“不是吧?大学了还搞高中这套惩罚机制?重点大学就是不一样啊,管的真严。”
江辞勾了勾嘴角,顺着他的话继续逗他:“是啊。所以要是真的不幸被发现了只能拉你去顶罪了。”
余响果然大惊失色:“我靠不带你这么玩的,我可没强迫你来接我,我们学校贴心的提供了专车接送,要不是看到你我就……话说回来你要来怎么也不发个消息?你就不怕我完全没看见你然后直接跟志愿者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在你们走一半的时候来截胡了。”江辞淡定回道。
“行吧,不愧是你。”
到了大学城之后,江辞陪着他一起走了一遍报到流程,又帮着他收拾了一下宿舍,最后一起去最近的食堂吃了午饭后才离开。
余响的室友们都是下午才到的,是三个挺外向的小伙,据说都是外地来的,但对这里适应良好。
这两天都是报到日,虽然不用上课,但各种琐事也够新生忙的晕头转向的了。
这也成功磨灭了不少他们对大学的美好幻想,逐渐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兄弟们,你们看班群通知没?”其中一位室友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冲着宿舍里嚎了一嗓子。
“没有啊,说什么了?”其他两个人正拉着余响一起开黑打游戏,闻言头也不回地回道。
“军训啊,通知说咱跟隔壁Q大一起联合军训。”
“联合就联合呗——等等,你说什么大?”
他们三人之中反应最大的就是余响——手一滑一个闪现直接闪BOSS脸上去了。不过他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转过头跟那位室友确认了一遍:“是我想的那个Q大吗?”
“对啊,不然还能是哪个?还有第二个叫Q大的吗?”那位室友顺手关上门,“新生群也炸了,都在说我们何德何能能跟那帮状元学霸们一起军训。”
“那倒也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学霸们学习好但体能不一定好,真要训起来咱不比他们差……诶小余你还打不?怎么不动了?”
“你们玩吧,我就先不玩了。”余响的心思早都不在游戏上了,退了游戏之后就拿起了手机,找到班群把那条有关军训的通知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
Q大就是江辞就读的大学,也就是说他要跟他一起军训!——
作者有话说:我在努力码字了,真的,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74章 军训
虽然不太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但这倒也不是余响需要思考的问题。
他原本对军训是充满抗拒的,甚至动过搞个假证明申请免训的念头, 但现在知道要跟江辞那个学校联合军训后,他反而开始有些期待了。
翌日。
新生军训开营仪式如期而至。
这次联合军训统一使用Q大的场地——听说是因为他们学校占地面积太小,塞不下那么多人。
“来之前我怎么都没想到会以这种身份跨进Q大的校门……”前往集合场地的路上,有人感慨了一句。
“不过他们学校是真的大啊,明明就在隔壁,怎么能差的这么大?”
“毕竟是双一流,咱一个末流的小一本比不了。”
“扎心了,末流的小一本还是我研究了三天志愿才捡漏上的。”
“小余你干啥呢,怎么一直不说话?”
“啊?”余响正低着头看手机,闻言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几位室友, “没, 我在跟人聊天。”
他这么一说那几人就来了兴趣, 其中一人更是挤眉弄眼地凑过去低声问:“跟谁聊呢?女朋友?”
“李明晟你这就不厚道了啊,怎么能打听人家小余的隐私呢?”另外两位趁机打趣他道。
李明晟嘿嘿一笑:“话不能这么说, 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替咱学校的女孩子打听一下,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虽然他才到学校两天, 但校园墙上捞他的人就已经数不胜数了。”
“嚯,还人道主义上了,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是在跟我高中同学聊天。”余响刚好也结束了话题,收起手机回答了李明晟的问题。
但话语间,他们的队伍已经抵达了Q大的操场, 几人也就没空再继续聊下去了,只能不了了之。
这个所谓的“开营仪式”,其实跟他们以前高中办的运动会是差不多的流程——说白了就是这个领导致辞, 那个领导致辞,军方代表致辞,学生代表讲话。
前面几个人的长篇大论余响没仔细听,基本上听几句就走神,再听几句就开始犯困,头顶还有太阳烤得他眼前发黑,手机也因为人员密集而一点信号都没有。
简直是要多煎熬有多煎熬。
不只是他,在场的其他人的状况也和他半斤八两。
“有完没完啊,讲了得有十分钟了吧。”排余响左边的那哥们在短短一分钟内已经换了十次站姿了,表情也是以肉眼可见的不耐烦,“再不结束我就要被晒死了。”
“没办法啊,台上那老头看起来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无法自拔了。”他旁边的人安慰他道,“而且待会儿军训还得晒几个小时呢,忍忍吧。”
“忍不了一点,早知道就去申请免训了。”
随着耳边的抱怨声越来越多,余响便想到了江辞,于是干脆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余响:那个领导真的好啰嗦。
信号太差,这条消息硬是转了好几分钟才发出去。
直至五分钟后,余响才收到了江辞的回复:是吗?那希望你等下不会觉得我啰嗦。
余响:“?”
他还在猜测江辞那条回复背后的深意,就听台上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宣布:“下面由清南大学2x级金融系的江辞同学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
听到这个过分熟悉的名字,余响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反应过来江辞为什么要说那句“希望你等下不会觉得我啰嗦”。
但同时他又感到奇怪。因为他前一天跟江辞约着去吃饭的路上还听他提过一嘴,说是拒绝了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的事情,怎么一转头又上去了?
他一边疑惑着一边抬起头,借着身高优势,视线越过了前排的人群,看见了那个正在往主席台上走的身影。
两校统一的军训服,硬是被那个人穿出了独特的气质,且光是那双笔直的长腿就已经很抢眼了,紧扣的腰带则更是把他完美的腰线勾勒的一览无余,再加上那张帅出正常人一大截的脸,很难不让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周围不耐的吵嚷声逐渐转变成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向,纷纷将好奇的目投向了主席台。
“我以为Q大的男生都会是那种眼镜片堪比啤酒瓶底的学霸呢,这个宽肩窄腰大长腿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个侧脸真的绝了啊。”隔壁班一个女生一激动嗓门也跟着大了起来,大到余响这个位置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侧脸绝了正脸不一定……哎呦我的妈他转过来了,正脸更绝!”
“不是你们眼神怎么都这么好啊?为什么我看不清?”
“姐妹你度数是不是深了?或许该换眼镜了。”
“我打算军训结束了再换来着……我用手机摄像头看看。”
余响听到这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发自内心地觉得某人真的是格外容易招桃花。
“没事。”肩膀忽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不要悲伤。”
余响一脸懵地回头,恰巧对上李明晟故作深沉的脸:“???”我悲伤什么?
而且哥们你不是排我后边的吗?你是通过后脑勺看出悲伤的吗??
“其实在台上那哥们杀出来之前那些女士都是在偷偷看你的,所以不要悲伤,你的人气还是很高的。”
余响哭笑不得:“?我没有悲伤啊。”
李明晟摇了摇头,逼近道:“不。我从你的背影里看出了落寞。”
余响没想到他可以这么无中生有:“我真的没有。”
“你肯定有。”
“诶你们说……那哥们吃什么长的长这么高——你们俩凑那么近干什么呢?”
各执一见的两人条件反射地循声抬起脸,接着就听到冷不丁地一声“咔嚓”,再就是从手机镜头后探出的脸。
李明晟眨巴眨巴眼睛:“陈健民你拍啥呢?”
陈健民讪讪地一笑:“我也不知道啊,如果我说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就已经按下去了你们信吗?”
“你这也太扯淡了,不会是丑照吧?”李明晟说着就伸手想去抢陈健民的手机,后者先一步转过屏幕让他看了刚才的照片。
“包帅的兄弟,你两刚才对视的那股劲那个表情真的一绝,跟电视剧里截出来的没差。”陈健民呲着个大牙嘚啵道。
李明晟又仔细欣赏了一番那张照片:“可以可以,有前途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御用摄影师了,对了待会儿有信号了照片记得发我一份,我要发给我女朋友看。”
“那我建议你把小余码一下再发。”
李明晟:“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他的肖像权的。”
陈健民:“不是。我其实是想说我怕你女朋友看上他。”
李明晟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凉凉的微笑:“陈健民我真的要好好教训一下你了——”
“冤枉冤枉,我也是为你着想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陈健民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转而又看向了余响,“怎么样小余,我这技术可以吧?有没有把你的帅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余响眸光动了动,终究还是把那句“要不还是删掉吧”给咽了回去:“拍的很好,你是有学过摄影吗?”
“自学过一点点,很业余啦,不过我以前确实一直想当一个摄影师来着。”陈健民谈到摄影眼睛似乎都亮了几分。
“以前?现在不想了?”
“也想。但是我妈不让啊,说爱好和职业不是一回事。”
“问题不大啊兄弟,你完全可以自学成才,你看你现在就拍的这么好了,到时候你再入咱学校的摄影社,肯定能学到真东西的。”李明晟鼓励他说,“信我,我看人一向很准的。”
“真的吗……”
“包的包的。”
后面这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嗨了,余响则专注听起了江辞的发言,没怎么注意听两位室友在聊什么,只记住了零星几个关键词,但没有太在意。
开营仪式结束后各班就被各自的教官带到了对应场地,开始了各自的教学,一点玩手机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余响观望了一圈,附近的目测都是他们学校的班,想来江辞那个班应该不在这个大场地。
“我知道你们都很热!我也很热!但是我也在跟你们一起晒太阳!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教官浑厚的嗓音从队尾传来,“军姿都站不好吗?!”
余响收回思绪,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他们那位严格的教官找到点破绽,同时视线刚好也落到了正对面挂着的横幅上。
横幅上的内容是:孩子军训老晕倒?多半是装的,晒黑就好了
余响:“……”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这也太邪恶了。
二十分钟的军姿,那位嘴比阳光还毒的教官几乎把全班都挑了一遍刺,诸如什么“军训化什么妆,不许化妆”,“腰带太松了”,“鞋带要塞好”这些,都已经算轻的了。
而这些毛病余响刚好都没有,正当他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时,教官的脚步就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并且用审视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余响被他看得莫名紧张,在脑子里把所有可能会被挑出来的问题都想了一遍,最后实在没招了,心说大不了脸皮厚点。
反正高中也没少被谢主任骂过,早就练出了金刚不坏的脸皮。
结果那位教官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只是略带疑惑地拧着眉头,很认真地问了他一句:“为什么只有你的防晒不流白汤?”——
作者有话说:明天依旧更新!努力恢复日更ing(是的好像暂时不卡文了)
第75章 摇人
这个状况实在是太让人意外, 以至于余响足足愣了五秒,才反应过来教官在说什么。
他也不敢乱动, 只能尴尬地垂下眼帘,解释道:“那个……我没涂防晒霜。”
早上起太迟了,加上平时也没有涂这个的习惯,火急火燎地出门了之后才想起来,寻思一上午应该晒不死他,就想着下午再涂也行。
教官对于这个说法显然不太相信:“真的没有?你天生就这么白啊?”
余响:“嗯对,稍微白点。”
而且就算涂了应该也不会留白汤,他的防晒霜可是江大学神做了大量调研和测评,精挑细选货比三家了很久挑出来的,还特地选了那种无色的种类。
“那你底子很好啊, 长得还又高又帅。”教官顺嘴就夸了他一番, 只可惜后半句不是什么好话, “没事,军训完包你黑三个度。”
余响无言以对:“……”谢谢您啊。
度秒如年的二十分钟过去后, 众人终于获得了到阴凉处休息的机会。
不过休息的时间相当短暂,他们只来得及喝口水, 就再次被催命般的集合哨给叫了回去。
“现在我们来讲一下关于内务整理的事情, 等下现场教学结束后,这个上午剩下的时间就都给你们整理内务, 中午要检查。”
听到这个消息,全班人都忍不住开始欢呼雀跃——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整理内务=既不用晒太阳,也不用站军姿, 甚至还能在宿舍吹空调,饿了直接去吃饭。
然而教官下一句话就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检查不通过不允许离开宿舍。”
欢喜的低呼立即变成了悲愤的哀嚎。
一小时后。
“不是,这豆腐块难道还不够标准吗?我真没招了啊, 那教官诚心针对我们的吧?”余响寝室里包括他在内的四个人围坐在一起,面面相觑。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寝室的内务整理第三次被来验收的教官无情地毙了,原因在于他们的被子叠的不够标准。
“网上的偏方也都试了个遍,哎李明晟,你比较社牛,要不然去女寝借个她们烫头发的那玩意回来,把边边角角给它熨一下?”陈健民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原本就自然卷的发型抓的更加狂野,“不然咱哥几个真要被困死在这宿舍里了。”
“那怎么行!我可是有女朋友的,要让她知道我去女寝她该吃醋了。”李明晟当即瞪大了眼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跟你女朋友不是异地吗,你不说我不说她又不会知道,再说了我们这种正当需求,她肯定会理解的。”陈健民继续怂恿他。
李明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要去你自己去。”
“哎呀我社恐啊。”
余响闻言,忽地想到了什么,将目光瞥向陈健民,忍俊不禁道:“你确定不是因为前两天频繁到女寝楼下晃悠被宿管阿姨给拉黑了吗?”
李明晟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真的假的?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健民心虚地撇开脸:“小余你不要胡说,我哪有,那宿管阿姨可喜欢我了……”
“那不是刚好嘛,既然宿管阿姨这么喜欢你,那想必也能放你进去。”李明晟朝他挤眉弄眼道。
“这俩不是一回事……算了,确实是被拉黑了。”陈健民迫不得已只能承认了,但是倍感委屈,“我只是想去蹲开学那天一见钟情的女神,谁知道女神还没蹲到,被那阿姨当成企图混进女寝做坏事的变态,看见我就举着扫把冲出来要把我打跑。”
“哈哈哈哈哈!!!我的妈你真的要笑死我……但是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陈健民忍无可忍:“难道这么丢脸的事情我应该昭告全宿舍吗?”
李明晟:“那小余怎么知道的?”
未等陈健民答话,余响就主动解释说:“其实他那天回来的时候说漏嘴了,只是你在跟你对象煲电话粥没听见。”
“搜嘎搜嘎,行吧。”李明晟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么回到话题的原点,谁去借?”
他说着又把视线转向了宿舍里的另一个人:“陶宇你去?你人缘不是挺好的吗?”
名为陶宇的男生吓了一跳,面露为难之色:“该说不说……其实我陪健民一起去的。”
李明晟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啊?啥意思?”
余响贴心地为他翻译:“意思是他也被宿管拉黑了。”
“不是,你们俩真的是……这让我们407寝脸面何在?”李明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余响身上,“那看来只能让我们的镇寝之宝小余同志牺牲一下色相了,你长这么帅一脸人畜无害人健人爱花见花开,肯定没问题的吧?”
“我——”余响正欲说点什么,搁在桌上的手机就传来了一声提示音,“稍等一下。”
他径直走近拿起了手机,发现是江辞发来的,大概意思就是问他检查通过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看到这个名字,他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回过头对还在原地发愣的室友们招呼:“或许我们可以摇个人来帮忙。”
“摇人?摇谁啊?我刚才看过了啊,咱的左邻右舍没有一个是解放了的,指望不上啊。”陶宇无奈地摆了摆手,“或者你有其他熟人?”
“我先问一下。”余响的心跳因兴奋而不自觉地加快,连带着打字的手指都在微颤着。
他没有直奔主题,而是选择试探性地问了句“你们宿舍内务验收通过了?”
江辞秒回了一个“嗯”。
这个回答余响并不意外,他索性也就直接说了:那你能来帮帮我吗?
换作是之前,江辞八成得逗他几句,余响也准备好了跟他扯皮的准备,但这回江辞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复了一个干净利落的“等我”。
顺利的让他一时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还以为至少会有一句“你这回怎么不跟我犟说你自己能行了?”呢,没想到这么爽快。
“怎么样?摇到人了吗?靠不靠谱啊?”
余响一放下手机抬起头,就对上了三张殷切望着他的脸。
“搞定了。”余响冲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靠不靠谱不太清楚,但是试试吧。”
不一会儿,他们寝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门一打开,江辞迎面就对上了四双不同的眼睛:“……你们好。”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余响往旁边让了让,好让江辞进来,“我以为至少得要个七八分钟呢。”
“刚好在你宿舍楼下。”江辞如此解释道。
“这就是咱小余摇来的民族的希望?怎么也长这么帅,帅哥交的朋友也是帅哥……等等小余,他不会是你哥吧?”李明晟好奇地打量了江辞一番,接着又看向了余响,“不介绍一下?”
“嘶——我怎么觉得这哥们怪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陈健民摸着下巴思索着说。
李明晟鄙夷地瞅了他一眼:“好俗套的搭话方式,你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不是啊,我是真的觉得在哪见过……我知道了!他他他是今天早上在台上的那个那个Q大的学生代表啊!”
“啊?!”李明晟和陶宇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咳,那个,简单介绍一下,这位是……”余响斟酌了一下用词,斟酌了一半发现江辞也在看着他,不禁犹豫了一下,“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
陈健民:“兄弟?”
李明晟:“哥们?”
陶宇:“好朋友?”
余响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然而江辞只回以了一个“你自己决定”的眼神。
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太适合把话说的太明白,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他眼一闭心一横,决定先转移话题:“那个,介绍的事情先放一放,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
“有道理有道理,这位——这位——”李明晟说一半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江辞的名字,又怕被他知道自己早上没认真听演讲的事实,卡壳过后灵机一动,“这位看起来就非常靠谱的哥们,我们是真没办法了,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啊!”
江辞扫视了周围一遭,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是被子的问题?”
“对的对的。”陶宇连连点头,“教官来了三回,回回都说这豆腐块叠的不行,但是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刚才都差点要去女寝借卷发棒来熨了。”
“不至于。”江辞淡声应道,随后给余响递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两人一同来到了余响的床边。
余响从梯柜那上去,将自己的被子抱了下来,放在了书桌上。
“你们宿舍地板干净吗?”江辞问。
“干净的,前半个小时刚拖的地。”余响回答说。
他说到这又马上想到了什么,脚步一转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叠成方块的布:“领物资的时候发的床单,用不上,铺地上?”
“行。”江辞点了点头,又招呼另外三个人,“我示范一遍,你们学一下?”
“来了来了!”那三人忙不迭地过来了。
“那……我呢?”余响不太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你要是等的无聊可以去边上玩会儿手机。”
此话一出,李明晟等人马上向他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在外面吃东西所以晚了一点www,虽迟但到!
第76章 软肋
余响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自己在边上玩手机, 而是选择了站在室友们的旁边:“我还是也学一下吧,也好应对后面的检查。”
“也行。”江辞话音刚落就开始动手整起了被子。
他把余响已经叠好的被子重新拆开, 展平,把边边角角都收拾服帖,然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和娴熟的手法,将被子折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围观的四人已经看呆了,嘴都张成了一个小小的“o”形。
陶宇默默朝自己的床位看了一眼,发自内心的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可以了。”江辞转过脸,视线转到了几人的脸上,“看明白了吗?”
李明晟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要不……再来一遍?”
陈健民也是如此:“太过丝滑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变成这副完美的样子了。”
陶宇:“冒昧问一下请问你是退伍回来的吗?这么牛?”
“不是,只是叠多了就熟练了。”江辞俯身小心地抱起余响的被子, 放回到床上, 再次整理了一下边角后才下来, “那就再来一次吧,你们谁的……”
“我的我的!!”未等江辞说完, 那三人就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争先恐后地奔向了自己的床位。
最后抢占先机的是有距离优势的陶宇,他把自己的被子放下, 局促地搓了搓手:“大神, 请你妙手回春。”
江辞瞥了眼陶宇拿过来的那个叠的惨不忍睹的“豆腐块”,深知另外两人大概率也半斤八两, 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都拿过来吧。”
李明晟和陈健民大喜过望,屁颠屁颠地把自己的被子抱了过来。
不用刻意教学, 江辞的速度比刚才还要更快了仅仅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叠完了三个豆腐块,同时也在这段时间里成功从“大神”晋升到了“义父”。
经由江辞之手整出来的被子很快就通过了检查,全宿舍的人才得以解放, 各自去食堂吃饭——军训期间是不允许点外卖的。
“虽然辛苦你叠了整整四个豆腐块,但收获了三个迷弟,也不亏对吧?”去食堂的路上,余响面对着江辞,挑着眉打趣他道。
江辞一本正经地答:“但是其实我并没有要收养三个义子的打算。”
“哈哈哈哈——”
“不要倒着走路,容易摔。”江辞加快脚步追上余响,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拉过余响的手腕,将他带到自己身边,而后又转为牵住了他的手,“走路总是这么不老实。”
余响嘴硬道:“我都多大人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摔?”
江辞淡定反问:“你摔的还少吗?”
余响:“我——”
江辞显然知道怎么对付他才是最有效的:“高二的时候……”
余响在听到开头两个字的时候就大感不妙,急忙阻止他:“停!我知道了,你不要再翻旧账了。”
江辞低低地笑了笑。
“对了,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余响扭过脸注视着江辞的侧脸,“你不是说你拒绝了上台发言的吗?怎么最后还是上去了?”
“原本是换人了,但是那位同学临时出了点状况,时间紧迫来不及再找新的人,只能我顶上了。”江辞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余响了然地点了点头,把脸转了回去,“这军训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痛苦。”
“这才第一天就痛苦了?”
“那当然了,早上那二十分钟的军姿就已经让人生不如死了。”余响一提到这茬就来气,“我当时站的位置正对着那个气死人的横幅,带我们的教官还各种挑刺,我们全班人都被他说了个遍。”
江辞耐心地听余响吐槽完,然后才问:“他也说你了?”
“算……吧?他当时在我面前站了半天,搞得我紧张的要死,结果他只是来了句为什么我的防晒不流白汤,我根本没涂防晒,当然不会……”余响说到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说不好。
人果然不能太放飞自我,一不小心容易“自首”。
明明是三十多度的大热天,他却莫名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余响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试探性地往身边瞄了一眼,发现江辞正用那副经典的表情——也就是面无表情看着他。
跟这人相处久了,即使是面无表情他也能从中看出来不同的情绪,比如现在的情绪就不是很妙,可能还有点生气。
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对他恶魔低语:“你的意思是,你的男朋友,为了防止你晒伤,费尽心思为你挑选的防晒霜,你根本没涂?”
虽然江辞现在还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无声胜有声,他敢确定江辞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最要命的就在于昨天晚上睡前江辞还提醒了他一次,然而他还是一觉睡醒就忘了个干净。
“那个,其实我可以狡辩……不是,我是说我可以解释的。”余响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早上起床太着急忙慌,一不小心就忘了。”
他说完还谨慎地观察了一番江辞的脸色,嗯,目测还算平静,应该罪不至死。
但是他心里没底。江辞的脾气理论上来说是很好的,但是实际上很难说。
因为有时候他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闹脾气,反倒是余响闯了祸的时候不会多说什么,他只会无奈扶额,然后一声不吭地帮他收拾烂摊子。
之前跟张淼他们出去玩,他们都说虽然他们几个人都成年了,但是真正意义上的“靠谱的成年人”其实只有江辞一个。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沉默良久的江辞终于说了句话。
余响眼睛一亮,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下午肯定不会忘,放心放心。”
“要是再犯,就必须要给你点惩罚了,不然不长记性。”江辞无奈地说着,抬手抚上了余响的后颈,“我看看有没有晒伤。”
“应该没有吧,早上的太阳应该还好,而且也没有晒很久。”余响也抬起手自己摸了摸。
“但是你比较不经晒,小时候把自己晒进医院的事情忘了?”
余响撇了撇嘴:“……为什么我的黑历史你都记得,我简直要怀疑你是不是专门拿了个小本本记我的黑历史,时不时就得拿出来复习一下了。”
江辞仔细检查了一下余响可能会被晒到的皮肤,确认没有异常泛红后才放下心,反问道:“我的黑历史你不也记的很清楚?”
“但那根本是因为你的黑历史屈指可数吧。”余响没好气地哼哼。
江辞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成功把余响气成了一个河豚。
“明天上午的体检是分批的,我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分到同一批,你一个人可以吗?”
听到“体检”,余响的脚步一顿,脸色也跟着变了。
江辞也跟着停了下来,平静的目光落到了余响的脸上。
“这个体检……也要抽血吗?”余响脸都白了,似乎已经开始恐惧了。
之前高考体检的抽血就已经把他整的很痛苦了,当时为了不那么丢人,特地排到了队伍最末尾,且那个时候还有江辞在身边,他至少还能把脸埋在江辞的颈窝里,免得被同学看见他那时候的表情。
“那是肯定的。”江辞点了点头,见余响这副模样,抬起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快轮到你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想办法赶过来。”
“我……”余响陷入了一阵短暂的犹豫。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变得有些过度依赖江辞了。这样或许不太好,毕竟江辞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忙,还得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操心他。
“在想什么?”江辞看出了他的犹豫,开口问道。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依赖你了?”余响实话实说,“要是被我妈知道她估计得说我老是耽误你的时间,我自己也不想给你造成困扰。”
他跟江辞从小一起长大,习惯了这个人总是是最优秀的那个,要是因为他而导致江辞被别人超过,尤其是被“手下败将”比下去,那他恐怕会比江辞本人还难受。
“有吗?”江辞看起来对这个说法感到有些意外。
“没有吗?”余响干脆掰着手指一件一件跟他算起来,“来学校要你接、豆腐块要你帮忙叠、体检抽血要你陪。”
“来接你是我自己的意愿,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你。即使我不来,你依然可以自己走完所有的流程。叠被子也是一样的,即便我不来,你们也一样可以通过验收,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我恰好能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我很乐意。至于抽血理由很简单,是出于我个人的一点私心,我不想你难受的时候抱是别人。”江辞少见的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但是语气相当平淡,仿佛只是在淡定地陈述事实。
“所以我并不觉得这些算是依赖,不过平心而论,我还是更希望你能依赖我多一些,而不是有事自己扛着。”江辞很认真地说着,“不要老是为难自己。”
“你只需要知道,对我来说,有关你的事从来都不会对我造成困扰。”江辞说到这突然顿了顿,而后才继续道,“哦,除了生气的时候。”
最后那个话锋一转,让余响一愣,下意识地追问:“生气的时候怎么了?”
第77章 端倪
江辞不假思索地回答:“生气的时候比较难哄, 会对我造成一些困扰。”
余响唏嘘:“那就是你活该了。”
江辞嘴角勾了勾:“这点我不否认。”
有了这个小插曲,余响的心情显然豁然开朗, 索性也就不去纠结这么多了——他相信江辞可以处理好。
再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哪天真的出现了一个比江辞还优秀的人那也不奇怪,反正他的男朋友,在他心里是最优秀的就足够了。
总之不管怎样,至少他现在自己说服了自己,可以雄赳赳气昂昂地杀进食堂吃饭了。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体检之前。
虽然江辞昨天已经那样说过了,但余响还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晕针晕血多少有点说不过去,本想硬着头皮尝试一下自己独立——
正准备被扎针的李明晟:“护士姐姐你人美心善一定要轻一点我怕痛……嗷嗷嗷疼疼疼疼!!!”
余响在看到护士小姐手上拿着的针的时候腿就已经发软并且开始头晕目眩了,在听到李明晟的哀嚎之后更是条件反射地一退三尺远,陈建民和陶宇叫都叫不回来:“小余你上哪儿去啊?马上就轮到你了!”
余响直接蹿到了队伍的最后:“我打个电话, 你们先吧!”
——
江辞来的很快。
“刚好也快轮到我们班了, 我征得了导员的同意, 先过来体检,可以陪你一起。”他说。
余响诧异道:“你导员为什么会同意这种……搞特殊的行为?”
“有条件的。”江辞淡定地回道。
余响立即换上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又让你当牛马?”
“这次应该算分内之事?作为班干要帮忙组织带队, 以及维持秩序。”江辞想了想后说道。
“那就是高级牛马。”余响总结道。
江辞顺手揉了一把余响柔软的黑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余响立马护住自己的脑袋:“有汗你还揉!你的洁癖又好了?”
“没事,已经干了。”
事实证明医院派来的医护人员都很高效, 仅仅过去了几分钟, 排在余响他们前面的人就越来越少。
距离那几位护士小姐和装着血液的试管越来越近,余响也随之越来越紧张, 跟江辞抬杠的兴致也没了,甚至企图故技重施再溜到队伍的最后面。
但这回没有成功,江辞眼疾手快地把他给拎了回来,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清楚的声音对他说:“不怕,我在这里。”
余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为了不耽误后面的人, 在快排到他们时,江辞和他换了位置,先行抽完了血,然后就向先前一样,充当余响的人形抱枕。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整个过程中江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抽完后却和余响说了这么一句。
余响坐下后,为他抽血的那位护士小姐就看出了端倪:“晕血?”
他点点头,又干巴巴的补了一句:“还晕针。”
那位护士小姐很年轻,也是个有梗的:“buff叠满了啊,没事,这不丢人,后面这小帅哥跟你一起的吧?你把注意力放他身上,别转过来就行,我尽量下手轻点,刚才赶时间下手可能有点没轻没重的。”
言外之意大概就是“本来上班就烦,要扎这么多人,个个都要我温柔那我猴年马月才能下班”。
余响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江辞会说“可能会有点疼”了。
如果李明晟还在这里听到这句话,八成得要控诉一番:“姐姐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那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喽?”护士小姐询问他道。
其实并没有完全准备好的余响抿紧了唇,不想耽误人家的工作进度,终究还是硬着头皮点了头,而后没有丝毫犹豫的把头扭向一边,不用扎针的那只手则被江辞握住。
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近在咫尺,分走了他一半的注意力,但内心深处的恐惧还是很难就此消除。
“拳头握紧。”护士小姐的指示从后方传来。
余响紧张到手软腿软但还是照做,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握紧拳头,把脸埋在江辞的心口处。
周围的喧嚣似乎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江辞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直到江辞一手帮他摁着止血的棉签一手带着他到附近的休息处坐下,他都还是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江辞温声问道。
“没。”余响摇了摇头,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别看。棉棒上多少会沾点。”
余响便听话地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剩下的项目余响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不过江辞来都来了,断然没有走的道理。
等他们一起完成了所有体检项目后,在前往集合地点的路上碰到了早就已经完成了的余响的室友们。
“小余——”陶宇热情地冲他招呼,“这里!”
陈健民:“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哎义父也在?”
“咳咳咳……”江辞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有意见,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叫我名字就好。”
“其他人都到了吗?”余响问一旁的李明晟。
“还没呢,这不离集合时间还有十来分钟么,都蜗居在奶茶店吹空调呢。”李明晟说着又将目光投向了江辞,“小余刚才排队排的好好的突然蹿到队伍最末尾说要打个电话,不会是打给你的吧?”
陈健民狐疑地瞅向他:“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还有啥好问的?”
江辞不解地挑起了眉:“怎么了吗?”
“怎么说呢……你们俩看校园墙了没?”
余响一脸懵:“没有啊,所以到底怎么了?”
李明晟听到这个回答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没看就好,别去看,太邪门了。”
余响更懵了:“啊?”
江辞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可以直说。”
“嗨,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嗯……”李明晟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组织好语言后才继续说,“虽然昨天校园墙上就已经有一堆人在捞你们了,毕竟长得帅嘛哈哈哈不过呢刚才有人拍到你们俩一起体检,于是乎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群体。”
余响心跳都慢了半拍,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什么可怕的群体?”
虽然他本人从来都没有要故意隐瞒他和江辞是恋人关系这件事,但是他也不想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因为这个而对他和江辞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想到这,他忍不住望向了江辞,想知道他的态度。
江辞的脸色看起来毫无变化,淡定依旧,倒也和符合他个人作风。
“行了你快点说啊,别卖关子了,急死个人。”陶宇实在憋不住了,催促李明晟道。
“啊?我以为你们都知道,我还故意没明说,想着大家都得都懂。”李明晟挠了挠头回答说。
陈健民万分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的脑回路很少有人能懂吧,快点说别废话了,再废话等下要集合了。”
“就是CP粉啊,本来捞人捞的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一大堆磕CP的,这还不可怕吗?纯洁的友情都染上了不该染上的颜色……小余你干啥呢?”
“这张不错,存一下。”余响正跟江辞凑一块儿看江辞的手机,指点江山指点到一半听到李明晟叫他便抬起头,“叫他存个照片,怎么了?”
“为什么你们的反应这么平淡啊,一点没被吓到?”李明晟一脸难以置信地瞅着仿佛跟没事人一样的江辞和余响。
余响迷茫道:“这很可怕吗?这不是很正常吗?”
李明晟:“正常?!”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这叫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表现得很淡定。”陈健民走上前拍了拍李明晟的肩,慢条斯理地说,“行了行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个钢铁直男了,眼里容不得一点弯曲。”
“去去去,就你有文化。”
“其实倒也不……”余响刚想跟他们解释清楚他和江辞真正的关系,集合的哨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沉默了好几秒。
陶宇:“李明晟你不是说离集合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吗,你的十来分钟是不是太短了点。”
李明晟:“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听隔壁宿舍那个谁说的,他谎报军情!”
陈健民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都这个时候就别在这纠结到底是谁谎报军情了吧,去晚了又要被教官罚了!”
“那我得先过去集合了。”余响扭头对江辞说。
“嗯。晚点联系。”
余响离开后,江辞也回到了自己班级的队伍里,履行自己的诺言,帮忙组织他们班的体检。
忙碌的一天很快又过去,结束了晚训后,两所学校的新生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宿舍休息。
余响第一个洗完头洗完澡,窝在自己的床上玩手机。
当时高考结束后不久他和张淼他们就建了一个小群,江辞也在里面,四个人时不时会在里面聊聊天。
不过最近刚开学事情很多,这个群也就沉寂了好几天,一直到这天晚上才“活”过来。
张淼:各位军训都怎么样啊?辛不辛苦?
方承羽:?你有病吧?
张淼:老方你好端端的骂我干什么?
方承羽:骂的就是你,大晚上在这说什么废话,军训有不辛苦的吗我请问
张淼:有啊,我免训就不辛苦
方承羽一连发了三个鄙视的表情包。
张淼:余哥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和新室友玩的不亦乐乎把我们抛在脑后了吧?@小鱼
张淼:老方难道我们终究要成为余哥的过去式了吗(流泪)——
作者有话说:这更新时间有点阴间,但是问题不大。
应该。
在努力写啦[托腮]
第78章 偷偷约会
余响看到这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主动冒了泡:你想多了,你们的位置无可替代, 戏不要那么多
张淼:那就好那就好嘿嘿嘿
余响琢磨了一阵,也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包。
张淼:余哥你咋也鄙视我呢?我要伤心了。
余响:鄙视你没病还免训
方承羽:也不能这么说吧,三水他脑子有病
张淼:老方你不要逮着点机会就损我,咱俩学校也就相隔十几千米,小心线下单杀你
方承羽:哦。我好怕啊。
余响打字的手指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室友们。
李明晟正在激情十足地跟朋友开黑打游戏,打到兴头上还得在那嗷嗷叫:“这狗东西,真想去线下单杀他!打的什么玩意儿?!”
余响忍俊不禁地转回脸去,继续在手机键盘上敲字:我觉得我宿舍有个人跟你应该很有共同话题@水水水
张淼:谁啊?是跟我一样长得英俊潇洒、说话风趣幽默、充满智慧与正义吗?
余响勾着嘴角, 一边憋笑一边回复:不。是跟你一样说话一惊一乍、脑回路清奇、戏精本精
张淼:【思考】
张淼:咋听起来不太像是夸我?
方承羽:你自信一点, 就是没在夸你
方承羽:【哈哈哈哈哈】
余响:但也不是损你的意思, 不要误会
张淼:我知道的余哥,我知道的
方承羽:你知道个屁
张淼:老方你闭嘴
张淼:话说回来江哥呢, 怎么没个动静?听说越好的学校军训越狠,不会是累趴下了吧?
江辞:……
张淼火速撤回了那条消息, 且滑跪神速:江哥我错了。
余响和方承羽极其默契地打了一串“哈哈哈哈”以表嘲笑。
江辞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玩笑就跟张淼计较, 后者也很识趣地开始转移话题,转而聊起了国庆放假的安排, 就这样一直聊到了晚上十二点多,随后就各自道了晚安睡觉去了。
第二天还要早起,但余响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闭着眼干躺了一个小时后无果, 他幽怨地睁开眼,摸索着打开了手机。
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眯了眯眼,快速眨了几下眼睛适应了这个光线后他便百无聊赖地刷起了他平时比较喜欢逛的APP。
他本意是想刷点助眠视频酝酿睡意的, 奈何这APP就跟故意跟他对着干似的,总是给他推搞笑视频。
结果可想而知——不仅更睡不着了,还憋笑憋的难受。
正当余响下定决心不能再刷下去的时候,屏幕顶端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江辞:怎么不睡?
余响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先是心一虚,然后才下意识地瞥了眼屏幕左上角显示的时间。
凌晨2:03。
如此阴间的时间,江辞居然也醒着?
余响咬着唇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开了和江辞的聊天框,老老实实回复:失眠了。
江辞回的也很快:原因?
余响:兴许是因为我们晚训中场休息的时候喝的那瓶乌龙茶?
未等江辞回复,余响又接着发了一句:那你又为什么还没睡?也失眠?
江辞:嗯。
这个反应正合余响的意,他也学着江辞刚才那样回了个:原因?
他发完还得在脑子里想象一下自己用一分矜持、三分冷酷、三分傲娇、三分帅气地说这两个字的模样,要不是怕吵醒室友,他高低得龇着大牙笑出声来。
他捧着手机等待江辞的回复,就见对方战术性了沉默了十几秒,最后回复:这就要问你剩下的那半瓶乌龙茶了。
余响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瓶应该是罪魁祸首的乌龙茶,他在喝半瓶之后觉得难喝,随手塞给了身边的江辞。
推测出了前因后果,这回就轮到他战术性沉默了。
这就很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只是一瓶乌龙茶,就成功让两个人都拥有了一个不眠之夜。
余响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方逡巡了好一阵,才讪讪地敲下一行字:那剩下半瓶你不会全喝完了吧?
江辞:不然呢?
余响:那现在怎么办?我刚才努力了一个多小时,死活睡不着,反而越来越精神了。快动动你聪明的大脑,怎么样才能快速入睡?
江辞:把自己敲晕就可以了。
余响:?
余响:有没有科学一点、体面一点的办法?
江辞:没有。
余响无声地叹了口气。
其实在江辞说出“把自己敲晕”这个馊主意的时候,就已经能证明江辞也没办法了。
他隔着手机屏幕跟江辞干瞪眼了片刻,忽地想起一件事,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心底油然而生。
当然了,他不只是想想,还打算付诸实践: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那会儿有个晚上你莫名其妙把我从房间喊下楼,就是为了跟我拉个手的事?
江辞没动静了,但余响知道他是故意的:不许装睡,自己做过的事就要勇敢面对。
至此,江辞才终于“复活”:我没说我不敢面对。
于是五分钟后,余响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宿舍门,鬼鬼祟祟地下了楼。
宿舍楼是有门禁的,但是有个不用刷卡的侧门,位置相当的隐秘,宿管阿姨常年不锁(据说是为了方便她那当保安的老公下班回去睡觉),现在倒是恰好方便了他偷溜出去。
整个过程非常的顺利,余响很快就来到了宿舍楼外,走到了校大道。
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夜风也有点凉,他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一边走一边担心江辞能不能顺利溜出来。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属实多余,不多时他就在前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余响没有犹豫,径直朝那个方向一路小跑过去,却因为穿的是拖鞋,在距离江辞还有半步距离时踉跄了一下,直直地扑进了对方温暖的怀里。
这不是他的本意,但貌似也不错。
“虽然你主动投怀送抱很不错,但是穿拖鞋还是不要跑步比较好,以你的技术容易摔。”江辞低沉好听的嗓音里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余响:“……”不错个屁,煞风景的玩意。
但容易摔确实是事实,他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掩饰般地清了清嗓子:“咳嗯——出门忘记换鞋了。”
江辞挑起眉,没有多说什么。
“你是怎么出来的?比我还快?”余响终于问出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困惑的问题。
江辞面容淡定:“翻墙。”
余响:“真的?”
“假的。”江辞屈起手指用指节不轻不重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我那边门禁是开放的。”
余响连忙捂住脑门不让他敲,同时追问道:“凭什么你那没有门禁?”
“因为很多人会在图书馆待到很晚。”
余响佩服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学霸,好卷。”
“不过还是不对啊,你怎么进我学校的门的?”
“供行人通过的门没有锁,至于门口值班的那位保安——我路过的时候甚至能隔着墙听见他的鼾声。”
余响:“……”
“行了,换个地方说话,不是说要约会吗?”江辞自然而然地牵过余响的手,和他一起漫步在空旷安静的校道上。
“是幽会。”余响一本正经地纠正他。
江辞看起来心情挺好,嘴角都是微微上扬着的。
余响余光瞥见了江辞勾着的嘴角,从中读到了一些别的意味:“你笑什么?”
“这是对你用词进步表示欣慰。”
余响扭过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用词进步’?没进步之前我该怎么用词?”
江辞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忍着笑意回答:“以你之前的脑回路,应该会说成是偷——情。”
“咳咳咳!!!”余响涨红了脸,绞尽脑汁地为自己争辩,“我的话哪有这么糙。”
江辞张了张嘴,余响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肯定要开始举例子了,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打断施法:“不要说!”
江辞无奈地瞥了过来,那双看起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分明写着“你又耍赖”四个字。
两人一路闹着,直到抵达操场边。
这个点操场上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夜风有点大,吹乱了他们额前的头发,但两人显然不在意这个,找了个干净的阶梯坐了下来。
“好久没有像这样在没有别人的地方跟你一起待着了。”余响由衷地感叹道,“突然有点想念你天天给我补习那会儿,虽然学数学很痛苦,但是没人打扰。”
现在上了大学,这样独处的机会就很少了。
江辞侧过头看着余响精致好看的侧脸,安静地听他说完后“嗯”了一声,随后问道:“其实现在也可以。”
余响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嗯?”
江辞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余响脸上:“小响,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去住?”
余响闻言愣住了,紧接着一抹绯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了他的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连带着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你你、你干嘛突然这么叫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江辞平时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他,乍一叫他的昵称反倒让他一时有点不习惯。
“你不喜欢?”江辞的表情也迟疑了一瞬。
“那倒也没有不喜欢……”其实就是喜欢了。
因为“小响”这个昵称对他来说会比较特别一点,只有陈晓美女士和洛芳偶尔会叫,至于其他朋友,有像张淼他们喊“余哥”的,也有像李明晟他们一样叫“小余”的。
也就是说,能叫他“小响”的,都是关系比较亲昵的人,除了家人,那就是爱人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时间不阴间!
第79章 同居(一)
听到余响的回答, 江辞了然地笑了笑,同时也将话题带回到原点:“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余响回过神, 知道江辞是在问他的意见,思索过后试探性地问:“你是在邀请我吗?”
江辞反问:“那不然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在邀请我合租?”
意料之外的,江辞马上就否认了:“不是。”
这让余响不由得懵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不知所措:“那是……”
“是邀请你同居。”江辞没好气地又轻敲了一下余响的脑袋,“以你现在的经济水平,我怎么可能让你交租金。”
余响马上道:“那也不能全让你一个人出啊。”
江辞:“那你这算是同意了?”
“不是,这哪跟哪……我——”余响的思维和舌头一起打了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好在江辞及时解释道:“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不需要租金, 那房子是我的。”
“原来是这样……等等, 你刚刚说什么?房子是谁的???”余响那长到可以绕操场一圈的反射弧导致他在应完了才发觉不对,瞳孔因震惊而放大的同时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辞只得跟他确认了一次:“是我的, 你没听错。”
“等等,让我缓缓。”余响还在努力消化这个事实, “你、你不是北青本地人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买房?我知道你的财力是比较雄厚一点, 但是居然已经雄厚到买得起房的地步了吗?”
而且他们俩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这人这么深藏不露的吗?!
“我的确是北青本地人,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妈是哪里人?”江辞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芳姨……是哦, 所以这房子?”余响这才想起洛芳的娘家就在这里,心里的疑惑顿时也解了大半。
“这房子是我妈跟我爸结婚前买的,但是当时房贷没有还完, 结婚后她升职了,工资高起来之后就直接把剩下的都还完了。”江辞尽量长话短说地跟余响解释了一番,“不过还是用了我几年的压岁钱和奖学金。我满十八周岁后不久她那边有个亲戚想要借那个房子住, 她不想,干脆就过户到了我的名下,声称我很快就要用,理所应当的拒绝了那个亲戚。”
“哦哦。”即使江辞并没有明说,但余响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亲戚无非就是觉得反正洛芳都嫁出去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住白不住。
这种鸠占鹊巢的案例他没少刷到过,洛芳也不傻,当然不会答应。
“那这么大的事情,当时你怎么一声不吭的?”余响摸着下巴疑惑道。要知道换做是别人,早都该到处吹嘘“我名下有一套房”了。
虽然他知道以江辞的性格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吹嘘,但随口提一嘴都没有也不太对。
“因为我觉得这不是靠我自己的能力得来的,没有什么说的必要。”江辞淡淡地答道,“我只在其中出了很小的一份力,如果这房子是我自己买的,那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把它给你。”
余响一愣:“打住打住,逻辑不对吧,怎么就扯到给我了?我没说我想要房子吧?”应该没有吧?
他承认之前做白日梦口嗨的时候开玩笑说过以后江辞创业当老板解决他的就业问题,但是应该没说过要他买套房送给他吧?
“的确没有,是我自己想送给你,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余响一脑门问号:“什么安全感?房产证写我名的安全感吗?”
他本只是随口举个例子,却没想江辞真的点了点头:“嗯。”
余响:“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在手机上下载柿子小说了?”
江辞看着他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疑惑:“嗯?没有。”
余响:“那是不是三水偷偷给你推荐了某些小说文包?”
江辞脸上的疑惑更多了:“嗯?也没有。”
“那就是最近刷视频短剧看多了?”
“我记得我说过那种剧看多了会降智。”江辞无奈地伸手揉了揉余响的发顶,“都没有,别乱想了。”
“其实还是有少部分高质量的……我的发型都要被你弄乱了——”
江辞大感冤枉地收回手:“但是从我刚才见到你的第一眼,你的发型就已经是呆毛乱翘的状态了。”
“不管,你又没证据。”
“那我下次会记得拍张照的。”
“不许拍!”
“哦,好霸道。”
最后两个人都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笑了。
“幼稚。”
“你不也一样?”
军训结束后,搬出去住这件事很快就被他们提上了日程。
余响原本还担心过自家老妈会不会不同意,但事实是他的担心完全没必要。
陈晓美女士一听是跟江辞一起住,二话不说地就同意了:“当然可以啊,这太好了,我本来还怕你自己在外边没人管你,就知道天天跟舍友熬夜打游戏,这下好了,可以放心了。”
余响:“……”
陈晓美还在滔滔不绝:“你要多跟小辞学习,向他看齐”
剩下的话余响都快能背下来了:“好好好知道了老妈我马上要上课了先不说了拜拜——”
他一口气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而余响的室友们在听说他要出去住后也纷纷对他表达了不舍,最夸张的那个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小余啊,你走了我们开黑都少一个人啊!”
余响:“线上开黑也是可以的哈哈哈。”
“小余啊,我们会想你的——”
余响一个劲儿地点头:“嗯嗯我也会想你们的。”
“那你能不能为了我们不走?”
余响:“不能。”
“叩叩。”宿舍门被人敲响。
“来了——”余响如获大赦,从室友们的包围中像一条灵巧的鱼一样钻了出去,打开了门。
白衣黑裤的江辞就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显得他的面部轮廓更加深邃。
“你们好,我来帮他拿东西。”他进来之后还不忘冲几人礼貌地招呼了一句,而后才转过头询问余响哪些是可以直接拿走的。
“那个行李箱我已经装好了,你还拿得动的话顺便帮我把那个包也带下去?”
“好。”江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得到指示后就开始动手。
“哎小余。”李明晟在目送江辞拿着东西出去后把余响拉到一边,“你老实说,他真不是你哥?”
余响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啊?他比我大几个月,严格来说也可以算我哥?”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真的没有血缘关系?”李明晟的眼里满是探究的意味,“他怎么这么照顾你?”
余响心虚地摸了摸脸:“也没有很照顾吧……就是偶尔帮个忙?”
“这哪是偶尔啊,这分明是经常啊,虽然说他学校就在隔壁吧,但是一个Q大的高材生三天两头往咱这跑,这对吗?”
余响:“很对啊,我们不也经常去Q大遛弯吗?”
李明晟:“那不一样啊,那是因为我们学校屁大点地不够遛啊……等等这是重点吗,都被你带偏了。”
“对啊小余,他也对你太好了吧。”陈健民也凑了过来,“我叫我兄弟干点什么事那几个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
余响心虚地笑笑:“可能人与人之间不太一样吧哈哈哈哈……”
“卧槽!快来看,那不是咱院花吗?”
“好标致一妹子,她怎么来男生宿舍楼下了?来找男朋友?”
“她前两天不是还是单身的吗?”
“她旁边那个是谁啊?”
外面的走廊吵吵嚷嚷,莫名其妙开始热闹了起来。
宿舍里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果断选择出去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他们所在的楼层比较高,从上往下看只能看到两个乌黑的发顶,不过还是可以辨认出其中一个是他们学校很有名的一个女生,另一个则是江辞。
“小余那不是你好兄弟吗?怎么跟我们院的大美女聊上了?”李明晟奇怪道。
“雾草过分啊,凭什么男生去女生宿舍楼下就人人喊打,女生来男寝楼就完全是另一个画风啊。”陈健民的关注点则完全偏离重心。
陶宇纠正他道:“并不是人人喊打,只是你过去会人人喊打而已。”
陈健民:“闭嘴。”
“哦我知道了!”李明晟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引得其他三人都忍不住望向他。
余响:“你知道什么了?”
李明晟:“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陈健民:“不要讲谜语,说人话。”
李明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陈健民一眼:“哎呀,你笨啊,这都听不懂。我是说江辞三天两头往咱学校跑,表面上是来找小余的,实际上是看上了我们学校的妹子。”
余响:“?”
然而李明晟推理上头,完全没有注意到余响的表情变化,还在自顾自地继续分析:“你们想啊,Q大的女生多难追啊,而且美女少,他不一定看得上,但是我们学校美女多啊,他自身条件这么好,又是Q大的,追我们学校的女生那不是手到擒来?这不,院花这就来了。”
“嘶。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陈健民难得赞许了他的观点,“这么一看合理多了,对头。小余你怎么看?”
“不对。”余响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不是单身。”
第80章 同居(二)
余响语出惊人, 把三个人都听懵了。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追问,就听隔壁围观的人有了新的动静。
“女神怎么跑了?”
“那哥们跟她说了什么啊?”
“我靠那哥们简直是块木头啊, 人都跑了还不追。”
“唉,不懂得珍惜啊。”
几人条件反射地重新往下看,事实的确如他们所说,那个女生半掩着脸跑开了,而另一个当事人——江辞,无动于衷。
然后转身走进了楼道。
李明晟看得瞠目结舌,不禁开始怀疑人生:“事情怎么变得魔幻起来了?”
“进去说。”余响抿着唇,强行把还懵着的三人带回了宿舍,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后面进来的江辞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余响宿舍四个人站在一块儿面面相觑的场面:“……你们在干什么?”
“来的正好。”余响不由分说地一把把他给薅了过来。
不明所以的江辞:“?怎么了?”
余响朝着自己的几个室友抬了抬下巴, 示意他道:“你跟他们解释一下。”
江辞一贯冷静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迷茫:“解释……什么?”
猜到这件事或许会跟那几个人有关, 江辞便把目光转向了李明晟等人, 用眼神询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只见李明晟的脸上闪过了两分尴尬,三分心虚, 他的眼神飘忽了一阵,最后移到了余响那里:“对啊小余, 你想叫他解释什么你得说呀。”
余响双手环胸:“解释一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事。”
陈健民在旁边竖着耳朵听, 适时补充道:“他应该是说你刚才在楼下和那个美女的事情。”
陶宇:“难道不应该是李明……”
“陶陶!”李明晟见势不好,慌忙打断了陶宇的话。
陶宇大惊失色:“噫!你干嘛突然叫我叫得那么恶心!”
李明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心说恶心归恶心有用就行,随后就蹿到江辞面前,习惯性地抬手想去勾他的肩膀, 但又很快想起江辞似乎不是很喜欢跟人有肢体坚持,便又讪讪地收回了爪子,改为凑近低声对他道:“你跟我过来一下呗?”
江辞一怔, 下意识地望向余响,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后者给他递了一个“去吧”的眼神,就没再说话。
于是李明晟就拉着江辞到阳台单方面滑跪去了,只留了余响他们三个还在宿舍内。
陈健民和陶宇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憋着笑目送着李明晟毅然决然的背影,在阳台门关上的那一刻就再也绷不住,抱在一起笑弯了腰。
约莫五分钟过后,紧闭的阳台门被再次打开,李明晟仿佛失了魂一样迈着机械的步伐重新走进宿舍,身后的江辞倒是神色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反差不禁让刚才笑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瞅向了对方,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都知道对方想问什么。
他俩刚才到底说啥了?
带着同样的疑惑,两人又将视线转向了李明晟,但李明晟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压根没注意到他们殷切的目光。
他们无法,只好把矛头对准了另一个当事人。
陈健民略显局促地搓着手,厚着脸皮挪到江辞面前:“他都跟你说啥了啊?怎么出来魂不守舍的?”
江辞目光淡然:“你们想知道?”
陈健民和陶宇疯狂点头:“嗯嗯嗯!”
江辞的嘴角若有若无地勾了勾:“那你们自己去问他。”
他说完就径直走到了余响身边,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而后就继续帮着余响拿收拾好的行李,徒留那两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陈健民:“他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
陶宇不太确定地挠了挠头:“有吗?好像有吧?跟他见了这么多回面我就没见他笑过几回……不对,他有没有笑过都是问题。”
陈健民:“……”
“就剩这些了?”江辞和余响交谈的声音传了过来。
“对。我都收拾完了,你等我一下,一会儿我们一起下去。”
“好。”
“你们这就要走了?”还在探究江辞到底有没有笑过这个问题的两人顿时回过神,齐齐回头望去。
“嗯,回头见。”余响应道。
“那路上小心点嗷,到地方了记得发个消息,顺便带我们云参观一下。”
“没问题。”
待他们出门后,李明晟很快就满血复活,跟诈尸一样地抓住了陈健民和陶宇的手,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们绝对不会想到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靠你吓我一大跳!”陈健民被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吓得差点原地蹦起,但同时又非常兴奋,“所以你听到了什么?”
李明晟便把刚才从滑跪开始之后他跟江辞的对话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说完后就见自己的两位室友呆成了木鸡。
半晌后,那两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说……”
“他们两个人……”
“是——情——侣?!”
江辞说的那个房子地段很好,离大学城很近,骑单车十分钟不到就能到,上课很方便。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的课程表还是不允许他们马上把他们的“新窝”布置好,直到两天后开始的国庆假期。
张淼和方承羽在听说他们不仅搬出去住了,住的还是江辞自己的大房子之后大喜过望,当即决定国庆要来这里旅游,美名其曰酒店都省了。
江辞把决定权交给了余响,而余响非但没有反对,甚至还鼓励他们快点来。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两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下午一下课就买了票直奔而来,满怀欣喜地摁响了门铃。
门很快就被从里面打开,余响无比慈祥地站在门口,往他们手上塞了一个扫把和一个拖把。
冷静下来的两人这时候才后知后觉事出反常必有妖,心中警铃大作:布豪!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余响热情地将他们请进了门:“快来快来,任务都给你们分配好了。”
张淼委委屈屈:“余哥,我俩行李箱都还没放下呢,你忍心吗……”
这时江辞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仅凭一己之力就接管了他们两个人的行李:“我帮你们拿到客房。”
余响:“现在放下了。”
张淼欲哭无泪。
“本来是想打扫完了再让你们来的,但是我们这几天课比较多,只来得及简单收拾了一下。”江辞很快就放好行李出来了,主动向他们解释说,“然后才是小响。她他说酒店费不是这么好省的,你们需要劳动。”
劳动不劳动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张淼他们注意力完全被那个称呼给勾引走了:“小——”
方承羽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捂住了张淼的嘴:“太有道理了简直,确实该劳动,劳动最光荣,哈哈哈。”
江辞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地板的话扫地机器人已经清理过两遍了,不过因为这房子太久没人住,还是得再过一遍人工。”
方承羽收回手,就地蹲下来仔细瞅了瞅地砖:“搜嘎。我就说感觉已经很干净了啊。”看起来都没有什么继续打扫的必要了。
“是吧,其实我也觉得很干净了。”余响赞同地点点头。
张淼:“那为什么还要拖?”
“还能为什么。”余响幽怨地瞅向了某个罪魁祸首,“某个洁癖不满意呗。”
张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百倍:“那就开工吧!晚上吃什么?”
方承羽叹为观止地看向他,“啧”了一声:“一个人的前言怎么可以这么不搭后语。”
张淼理直气壮:“什么话什么话,民以食为天不知道吗!”
江辞淡淡道:“那看来刚才那两句话的重点是后面那句。”
张淼:“不是的江哥,你听我解释——”
“行了,不想听你狡辩。”余响抬手示意他打住,“吃饭的事情不用担心,还能让你们饿死了不成?”
“那倒也是嘿嘿嘿……”
聊完之后他们就各自开工了,“人多力量大”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有了张淼和方承羽的加入,原定得干到晚上九点多的家务七点就结束了。
至于晚饭,则是江辞和余响合力做的。
“放50克食用油。”江辞对着手机上的食谱指挥道。
余响提溜着油罐犯了难:“50克是多少?”
江辞:“你手边有克杯……”
话音未落,他就见余响已经动手倒油了:“不管了,凭感觉倒吧。”
江辞:“……算了。”
“我跟你说,做饭这种事不能太较真,等你量好50克油称好3克盐锅都要烧穿了,我就说你那做实验过于严谨的好习惯不能带到厨房里来吧。”余响一边说一边顺手端起一小碗切好的蒜末倒进锅里翻炒,“只要手不抖就不会翻车的。”
江辞默默地听着,观察着余响的动作,然后看准时机截住了余响企图往锅里倒番茄酱的动作,语气冷静:“我也跟你说过,做饭的时候最忌讳灵机一动。”
余响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把番茄酱放回原位,转而按照教程说的换成了味极鲜。
“老方,我发现他们这个家做饭必须要两个人,缺一不可。”扒在门口偷看的张淼有感而发地对旁边的方承羽道。
方承羽毫不犹豫地肯定了他的说法:“是的,但凡少了谁这顿饭可能都不能吃。”
“太对了。”——
作者有话说:虽迟但到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