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帮扶对象
“你跟江辞一组。”但雷万全下一句话就证明刚才只是虚惊一场。
“啊, 好好。”余响虽然不知道这句话具体代表什么事,但还是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应下了。
雷万全也没多说什么, 继续叫了下一个人:“黄兴强你跟袁思诚一组。”
“雷公在说什么呢?什么我跟你一组?”余响马上问向了江辞。
江辞从容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在公布学习帮扶小组的名单。你是我的帮扶对象。”
“他怎么也学着别的班搞起这套了——不对啊,你是怎么做到一边跟我说话还能一边听他在说什么的?”
“一心二用对你来说可能很难,但对我来说很简单。”
“行了你别装逼了,0个人在意。”余响没好气道,“我这叫做事专注,你懂个毛线。”再说了一心二用他也擅长,只是不想用来听雷公叨叨。
“那我希望你能把你这份专注用在听讲上。”
“管我管的比我妈都勤。”余响嘴上不怎么高兴地嘀咕着,手上的笔倒是放下了。
“决心不错,为了让你继续保持,你这幅大作我就先没收了。”江辞半挑着眉看着他说。
“想拿去收藏就直说。”余响干脆动手把那一整张草稿纸都撕下来, 颇为大方地塞到江辞手里, “不过托你的福, 还有半截没画完,你将就着看吧。”
江辞把那副未完成的“大作”攥在手里, 沉默地欣赏了一阵,然后道:“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余响:“?说说看。”
江辞的目光还停留在画作上, 淡然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虽然你认为你画的已经非常炉火纯青了, 但是我还是想说……”
“很丑。”
余响:“……”
余响:“够了,短时间内我不想听到你讲话, 请你闭上你的嘴。”
江辞失笑。
当天夜里。
“妈,你上次买的小相框还有多余的吗?”
洛芳将温牛奶搁在了江辞桌上,闻言仔细回想了一番后回答说:“有啊, 怎么了?你有什么相片想裱起来吗?”
“能帮我拿一个过来吗?有幅画想保存起来。”江辞合上笔盖和题集,温声说。
“行吧我去找找。”洛芳说着就往外走,“你记得先把牛奶喝了啊, 我刚好等下来把杯子收走。”
“好。”
不一会儿洛芳带着一个木质的很精巧的相框回来了,定睛一看发现江辞桌面上的题集已经被搁在了桌角,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画有一只丑丑的乌龟的草稿纸。
“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画吧?”洛芳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只丑乌龟,略带犹豫地问。
“对。”江辞从笔筒里抽出一把美工刀和直尺,开始裁剪起了纸张的形状。
“画的还是不错的。相比你小时候画的,已经很有进步了。”洛芳盯着那只丑乌龟看了很久,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确实值得裱起来。”
“这不是我画的。”江辞淡淡地道。
“啊?原来是这样。”洛芳松了口气,“也是,你画的应该比这个还丑。”
江辞无奈地抬起头望向她:“……妈。”
洛芳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出了很扎心的事实,连忙开始想办法补救:“没关系的小辞,你又不走艺术这条路,美术差点就差点吧,审美正常就行。”
但她说完之后又情不自禁地将视线挪回到那只丑乌龟上——
要把这种东西裱起来审美好像也不太正常……
江辞看她表情就已经大概猜到了她心之所想:“我知道这个很丑。”
洛芳愣住了:“那你为什么还……”
江辞抿了抿唇,思考了片刻后回答:“裱起来放书桌上,看书做题困了的时候可以提神。”
洛芳了然地轻轻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江辞又低下头继续裁纸:“嗯。我也觉得。”
“说起来当年你爸上学那会儿暗恋我,把我照片摆他课桌上,也美名其曰提神。”方才的一席话让洛芳打开了记忆匣子,“然后仅仅只过了半天就被班主任发现了,把我俩逮去办公室质问,差点就叫家长。”
“他这么理性的一个人会做这种事?”江辞已经把草稿纸裁成了合适的形状,对洛芳所讲述的事情表示好奇。
“对啊,我当时也没想到,当时我也震惊了。”
“那时候你们是高中?”
“对,高三,马上要高考了。”
“那后来怎么解决的?”
“他说那时候班上很多人交换照片贴同学录上,他忘了收而已。”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暗恋你的?”
“当然是毕业后同学聚会,他喝多了跟我表白告诉我的啊。”洛芳笑着道,“他那天喝多了酒,竹筒倒豆子一样跟我说了很多秘密。”
“那你答应了他的表白吗?”
“当然答应了啊,不然你怎么来的?”洛芳看着江辞把裁剪好的纸小心翼翼地放进相框里,又把那块用来固定的板压好,“话说你用这个提神……”
她很快就把心里那个猜测给否决了:自己这儿子性格再怎么奇怪应该也不至于暗恋一只乌龟。
所以她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改口道:“所以它是谁画的?你同学?男的女的?”
“余响的大作。”
“哦——”洛芳彻底放了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平时让着点人家,别老欺负他。”
“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江辞有些好笑地反问她。
“你看你都把小响这么黑历史的画弄回来裱起来放书桌上,这还不算欺负他啊?还有你小时候动不动就逗他玩惹他生气……”
“妈……他也没少惹我生气。”江辞无奈极了,“还有这也不是他的黑历史,他自己认为这已经是他画的很好的了。”
洛芳还是不怎么相信:“你确定是他自己这么认为不是你臆想出来的?”
江辞:“那要不然您自己去问问他?”
“那就不用了。你们俩这……两个人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美术细胞,早知道当年就应该给你们报个美术班好好学学。”洛芳嘀嘀咕咕地说着,顺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完了一不小心跟你聊多了,没注意时间。”
她赶紧拿起已经空了的玻璃杯:“别熬太晚早点睡啊——还有你那自行车真不打算修了?”
“不了,修车的地方离的挺远的,反正走路上学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行吧,那随你自己。”
“嗯。晚安。”
“晚安。”
之后又是几天枯燥的讲试卷环节。
但对于学生们来说枯燥中又带着期待——因为五一小长假快要来了。
“余哥,五一打算去哪玩啊?”放假前一天听完雷万全宣布完放假通知后,张淼那股子兴奋劲收都收不住,一下课就飞奔到了余响的座位。
身为江辞的“帮扶对象”的余响正被强忍着困意盯着写题,听到动静后头也不抬地答:“家里。”
“啊?家里有什么好玩的?不打算出去旅游什么的吗?”张淼万分不解道。
“你当我们是大学生啊五一去旅游,我们的假期都被削成什么样了,哪里来的国际时间去旅游。”余响一个方程解来解去最后把未知数都解没了,差点崩溃把题目呼噜到江辞脸上:“我不会做,你看着办。”
“那咋了,老方说他爸妈要带他去爬山……不是你们怎么下课时间都还这么努力啊?”
“还不都是雷公,赶时髦搞什么学习帮扶就算了,还硬要搞什么排名,某个人说他长这么大习惯了当第一,不择手段地要我配合。”余响木着脸控诉道。
“这么说起来陆子扬刚才一下课就把老方给拎走去开小灶了。”张淼说着便看向了江辞,“你们搞帮扶的都这么有胜负欲的吗?”
江辞手上拿着根红笔在纸上不知道在写什么:“他可能是为了奖金。”
雷万全之前有放过话,学习小组的两个人要是共同进步超过50名,就根据实际情况给奖金。
“那你……我知道了,这叫不争馒头争口气!”张淼恍然大悟。
“引用的不错。”江辞把写好的东西递给余响,“这个你看看。”
“不过也是奇了怪了,为啥帮扶我的人就一点动静都没,从公布名单到现在都没找过我。”张淼纳闷道。
“你扶哪科?”
“数学啊。”
“谁帮你?”
“宁安妍啊。”
“那可能是觉得你数学基础太差了没救了吧。”余响一边看着江辞写给他的解题步骤一边随口回答说。
“补药啊,我觉得还是能抢救一下的。”张淼哀嚎着,接着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行,我要主动一点,我这就去找她。”
“你加油。”余响顺势鼓励了他一句,接着又拿着纸转向了江辞“有个步骤看不懂。”
“哪个?我看看。”
“同志们,你们最期待的假期作业来了——”一道轻快的男声从班门口传来。
两人都没理会,专心研究着题目。
不过那道声音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身边:“哇,你俩在这偷偷努力呢?”
两人这才舍得抬起头,一同将目光投向了声音的主人——他们班有名的大嗓门兼自来熟的生物课代表徐天浩。
余响跟他关系还算不错,偶尔能聊聊天开几句玩笑。
“此情此景,不得再来几张试卷陶冶情操?”徐天浩说着就从臂弯里抽出好几张试卷放到余响桌上,一脸贱兮兮地继续道:“够吗孩子,不够还有。”
余响看着那起码三张起步的试卷,满头黑线:“你能不能滚。”
徐天浩立即夸张道:“伤心了,余响。你居然让我滚,心碎了,你看江辞都不会这样。”
“喂,点你呢,上。”余响淡定地用手肘碰了碰江辞。
后者也很配合地道:“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带着你的试卷滚。”
徐天浩:“??!”
徐天浩:“卧槽江辞你变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他一直都这样,早点认清他。”余响憋着笑继续添油加醋,“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谢谢,已经体会到了,不过就算你们这样说,”徐天浩顿了顿,接着又手法娴熟地又清点了几张试卷出来,才接着往下道:“作业还是得拿的。一共八张卷子,也不多,你们算算数目对不对,漏发了找我拿,管够。”
余响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等等,你说多少?八张?”
“安啦。我刚才看地理课代表手里的更厚呢,肯定不止八张。好了,我要离开你们这个伤我心的座位了。”徐天浩顶着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说完就施施然地转到了下一组。
“他还真是一天不犯那啥就浑身难受。”余响无奈摇头,顺手把堆他桌上的一叠试卷一股脑儿地全给了江辞。
江辞:“你怎么全给我了?”
余响搓了搓手:“我知道这点作业肯定不够你写,所以我把我的那份也送你写了,不用谢哦。”——
作者有话说:更新了更新了,一边开学焦虑一边到处拜年字都没空码,下次更新估计是周四啦
第23章 假期
江辞一阵无语:“……”想得倒美。
“同学们这边有两套历史试卷趁假期有时间做一下啊, 马上就要合格性考试了,大家都多花点时间。”不多时历史老师也拿了两沓试卷进了教室。
“救命啊, 这作业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放一个月的假。”
“我回忆起了高去年国庆被48张试卷支配的恐惧。”
“放心吧,去年写不完今年还是写不完。”
“我记得你去年写完了?”余响听着周围同学的抱怨,大致回忆了一下去年国庆放假的情况,扭头问江辞。
“写完了。”
“真不是人啊。”余响发自内心地感叹完又注意到江辞撩起眼皮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学习的神。”
江辞:“真心实意?”
余响挑起眉:“那倒也没有特别真,就是看你表情太瘆人了。”
“我并不觉得我的表情有你说的那么恐怖。继续。”江辞指了指他们刚才研究到一半的数学题,示意道。
余响一看到数学题就头皮一阵发麻:“你现在这个样子才是最恐怖的。”
“你越害怕你的数学成绩就越好不起来。”江辞把笔递给他,“把求导过程写一下。”
余响认命般地接过笔,正准备开始思考,就听隔壁组传来宁安妍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同类型的题我都教你做了三题了, 你怎么还没懂?”
他循声抬头望去, 张淼拘谨地站在宁安妍的座位旁边, 很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啊,我脑子转的比较慢……”
“我感觉我教不了你, 你要不然去找雷老师换个人吧。”
“好吧,那就不麻烦你了。”张淼说完拿着练习册离开了。
余响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随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题上, 但还是没忍住嘀咕:“我看不是教不了,是根本不想教吧。”
毕竟这种模式在一部分人看来不是促进共同进步, 而是像带了一个拖油瓶,浪费自己的时间。
但也有一部分人是真的在尽自己所能帮助偏科的同学,同时自己也在给人讲解的工程中感悟到更深层次的知识的。
宁安妍很显然属于前者, 而江辞则是后者。
“别光顾着蛐蛐别人,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江辞提醒他道。
“知道了。我就是在想三水怎么办,要不然你……”
“我的精力只够帮你一个。”江辞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他要是有需求也可以来问我,只要有时间我都不会拒绝的。”
“……好。”余响总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憋句好话出来感谢一下江辞,但憋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憋出来句:“你是个好人。”
江辞听到这话发出了一声轻笑:“好人卡我收下了,写你的题。”
由于六月初高考他们还得放假,因此他们的五一假期被砍的只剩下了三天。
作为一个每天朝六晚十的苦命高中生,这三天余响已经规划好了——睡觉、睡觉、睡觉。
但第一天这个美好的规划就被陈晓美女士给无情地破坏了。
早上九点三十分,余响就被枕边嗡嗡震动的手机给强行唤醒。
他把眼睛眯开了一条缝,接通电话后又闭上眼:“老妈我今天放假我要睡懒觉你不要吵我……”
“劳动节是让你劳动的,不是让你睡懒觉的,再说都快十点了,也该起床了——”陈晓美在电话里中气十足地一顿输出,“快点起床换衣服,带你出去玩。”
余响还在哼哼唧唧地试图耍赖拒绝:“胡说。劳动节是让劳动人民休息的,睡觉就是最好的休息。”
“少来这套,你是学生你又不是劳动人民,快点起来,十点前我要在楼下看见你。”
“啊……”余响生无可恋地哀嚎一声,很不高兴地睁开眼,结果睁眼江辞那张标志性的帅脸就映入眼帘,好看的眸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啊!”这比什么闹钟都有效,余响脑子里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被赶跑了,整个人被吓的瞬间清醒,第一时间把手机丢在一边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身体,万分惊恐道:“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怎么进来的?”
江辞垂眸看着余响揪着被子的手:“陈阿姨让我来叫你起床。”
与此同时手机里也再次传来了陈晓美的声音:“哦对了我刚才叫小辞上去叫你来着,你看见他没有?”
“我看见他站我床边想谋杀我。”
“怎么说话呢,多没礼貌。”陈晓美顺嘴教训他说,接着又冲着江辞道:“小辞你别理他,他就是嘴欠。”
“嗯。我知道。”江辞淡声应了。
“你知道个啥你什么都不知道。”余响说着又拿起手机,“好了好了我起床了先挂了。”
他说完就摁了挂断,抬手挠了挠睡的乱七八糟的头:“所以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不是锁门了吗?”
“我上来的时候你房间门是开着的。”江辞答。
“这是什么灵异事件……”余响背脊一凉,但随即又想起今天更早的时候陈晓美好像要进来拿他换洗下来的衣服去洗,自己半梦半醒地去给她开了门就倒回去继续睡了。
想来应该是陈晓美出去的时候忘了关门。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我家?”余响掀开被子翻坐起身,仰起脸问江辞。
“因为我妈要和陈阿姨一起去逛街,抓我们去当工具人。”江辞看起来也很无奈,“对了,陈阿姨还让你带上作业。”
江辞的父亲在加班,而余锦盛的新工作也不放假,他们两个人都作为双方家庭的独子,自然而然就被盯上了。
而余响在听完他所说的话之后心里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逛街带作业,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意味着我们可能得在外面待一整天。”事实上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被逮出去陪着逛街,江辞也已经摸出了规律。
余响当然也知道,只是单纯不想直面事实:“让我猜猜,这次是去猫咖写作业呢还是狗咖呢……”
已经想象到两个女人优雅地坐在咖啡馆喝着咖啡,而他们两个却在另一张桌子上奋笔疾书的场景了。
“都有可能。”江辞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你还是尽快吧,时间不多了。”
余响还想最后再挣扎一下:“你觉得我们还有拒绝出门的可能吗?”
“大概率没有。”相比余响,江辞倒像是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不过难得放假,出去走一走也好。”
“你这个理由特别像是我妈能想出来的,怪不得她总说你要是她儿子就好了。”余响唏嘘着下了床,在起身的时候刚好对上江辞的目光:“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江辞往后退了半步,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认真道:“你穿了衣服。”
余响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一脸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睡裤,而后重新抬头瞅着他:“所以呢?”
江辞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所以我在思考你刚才拿被子挡身体的用意是什么。”
余响:“……”
对啊。他刚才是为什么要挡来着,他又没光着。
“条件反射而已。”余响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的,丢下这句话后别开脸就往浴室走。
他花了十几分钟完成了出门前的准备,又随手塞了几张试卷进包里就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余响你这穿的什么?”陈晓美在看到余响的穿搭后眼前一黑,“出去玩你穿个校服干什么?”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别的衣服。”余响扯了扯自己的校服外套,对此不以为然,“反正不丑将就着穿呗。”
“没事没事,大不了等下到地方了现场买一件。”洛芳笑着打了圆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不如先出发?”
“那走吧。”
四人便一起出了门。
这天的天气很不错,的确适合出门。
趁着洛芳去把车开过来的功夫,余响双手揣着兜,视线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江辞身上。
平时看多了江辞穿校服的样子,现在乍一看到他穿日常风的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不知怎的居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特别是当阳光打在他身上的时候,整个人仿佛散发着温暖的光。
也正是这时候余响注意到江辞两手空空,竟是十分潇洒地什么都没拿。
再反观他自己,不仅穿了一身校服还背着个包,活像是出门去补习的。
“你东西呢?”余响眉头直跳,开口问道。
“都在车上。”江辞回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随便问问。”余响话音刚落,洛芳就开车过来了。
陈晓美路上肯定是要和洛芳聊天的,自然而然地就钻进了副驾,余响就只能跟江辞一起坐在后座。
“你们家老余新工作适应的怎么样啊?”
“还可以,说起来还得多亏了你们家老江,要不是他……”
两位家长在前排愉快地聊着天,余响在后排却兴致怏怏,还张嘴打了个哈欠——他有点晕车,不敢玩手机。
“余响啊你怎么坐后面一声不吭的啊?跟小辞聊聊天交流交流学习经验也好啊。”陈晓美聊到一半发觉后排没动没静的,不由得回头对余响说。
“没什么可聊的啊。”余响懒洋洋地回道。
陈晓美瞪了他一眼。
余响这才很敷衍地把手握成拳,假装它是个话筒,然后抬手凑到江辞唇边:“采访一下,你平时是怎么学习的?”
江辞:“……”
陈晓美:“……”
但下一秒洛芳就不知道什么原因踩刹车踩的急了一点,江辞和余响反应不及,在惯性的作用下都猛地往前倾了一下,江辞的嘴唇也因此碰到了余响的手上。
余响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碰到了很温软的东西,随即才意识到是江辞撞上了他的手,心下一惊:“你你你脸没事吧?张嘴我看看牙有没有出血?”
“没事。”江辞重新坐直,询问洛芳:“妈,刚才是怎么了?”
“啊没事,是刚才有一只狗突然冲出来,我吓了一跳。”洛芳也心有余悸,“你跟小响没事吧?”
“没事。”江辞淡淡地应完又转头望向了余响,就见后者正皱着眉很认真地在端详自己的手。
为此他疑惑地问:“手怎么了?”
余响闻声转过脸:“你口水是不是沾我手上了?”
江辞:“……”
余响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过去在江辞衣服上蹭了又蹭。
“你拿我衣服擦手?”江辞挑了挑眉,凉凉道。
“你自己的口水你还嫌弃上了?”余响理直气壮地回——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心情都很糟糕www,耽误了更新我也很抱歉,会尽快调整过来的!感谢各位宝宝一直以来的支持[爆哭]
第24章 情侣装(?)
“我觉得是你自己的汗的可能性会大一点。”江辞见余响擦完了想收回爪子, 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我有理由怀疑你冤枉我并且祸祸我的衣服。”
“那肯定是你的口水……撒手。”余响试着抽离, 但江辞有意拽着他,没能成功,只能被迫贴在江辞的衣服上。
隔着薄薄的布料,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光滑温热的皮肤。
此刻刚好又是一个急转弯,余响被江辞拽着,不受控制地往他那歪去,然后压到了江辞身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看我泰山压顶压死你——”
被压着的江辞语气毫不波澜,听起来丝毫不受影响:“以你的体重能压死我的可能性为0。”
余响:“……”怎会如此。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江辞誓不放手, 余响也起不来, 到最后终于受不了了:“所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开我?”
“不急, 我们先来算算账。”江辞好整以暇地说。
“什么鬼?”余响把这几天有可能得罪江辞的地方都回忆了一遍,但无论他怎么想都觉得最近他已经非常安分没有找茬甚至还很配合江辞的课后补习工作, 雷万全知道了都要欣慰的程度。
江辞:“上次你一身汗抱了我那么久我都没有跟你计较,现在你拿我衣服擦手, 这事怎么算?”
“我什么时候抱……”余响下意识地反驳, 但反驳到一半及时刹住了嘴。
是抱过的。前几天跑一千米的时候。
所以他只好临时改口:“那让你擦回来?回去了我给你一件衣服你想怎么擦怎么擦,拿来搓澡都行。”
“不要。”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劲爆的事情?”陈晓美再次回过头, 结果在看到后排两人的姿势后一惊,“你们……干什么呢?余响你躺人家小辞身上干什么?”
江辞淡定解释:“我们在聊天。”
陈晓美:“这个姿势聊天?”
江辞:“有助于促进感情。”
“原来如此。”陈晓美立即会意,“你们接着聊啊, 不要吵架就行。”
自家儿子跟江辞一见面就喜欢互呛,这下愿意离那么近那简直是历史性的进步——她美滋滋地想。
“老妈你不要被他骗了啊,是他强迫我——”余响用那只没被江辞控制住的手向陈晓美伸出了尔康手。
然而陈晓美压根没有理会他, 还在乐呵呵地对洛芳说:“现在的孩子动不动就喜欢打打闹闹。”
“挺好,有朝气嘛。”洛芳笑着回答。
“没有朝气,只有怨气。”余响挣扎无果,已经开始消极抵抗了,“江辞你手不酸吗?”
“还好。”
“但是我脖子酸。”
“哦。”
“我还腰酸。”
“哦。”
余响忍无可忍:“你不准哦了!快点放手!”
江辞冲他伸出一只手。
余响:“干嘛?”
江辞反问道:“不是你说让我擦回来?”
余响瞄向了江辞那只白净好看的手:“……你要现在擦啊?”
“不然?”江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准备好了吗?”
余响深吸一口气:“你擦吧。”反正你手也不脏。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根本不是手脏不脏的问题,问题在于江辞的手在碰到他的腰侧的时候特别痒。
偏偏洛芳和陈晓美就在前面,他又不敢叫出声,只能硬憋着。
“行了,一笔勾销。”江辞收回了手,同时也松开了抓着余响的那只手。
重获自由的余响立马坐直了,警惕地看着江辞:“你说的啊,不可以再动我了。”
“恕我直言,好像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余响一时语塞。
话语间,他们的车已经行驶到了目的地。
洛芳在地下停车场停好了车,而后四人一同进入了商场。
两个女人都一致认为余响这身校服必须换掉,所以一开始就直奔服装区,两眼放光地开始疯狂挑起了衣服。
虽然一开始说是给余响买,但挑来挑去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给江辞和余响两个人挑了——他们都身高腿长的长得又好看,绝对的行走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而大部分衣服都有同款式但不同颜色。
导购员小姐也相当热情,不停地给她们推荐。
“这套穿上一定很帅。”陈晓美拿起一套很酷的工装,对着余响比划了一下,“去试试?”
余响无奈地接过,又进了试衣间。
不多时他便出来了,一出来就看见江辞穿着跟他同款的衣服,从他隔壁间出来。
他们一出来外面的三人就对着他们一阵毫不吝啬地猛夸。
“果然很好看!”
“太帅啦,都可以去当宣传模特了!”
“穿上同款衣服有点双胞胎的感觉了,一看就是关系很好的两兄弟!”
“是呢虽然这两套是情侣款的但是不限男女,都可以穿的~”
“啊是情侣款啊?”陈晓美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凑到洛芳耳边悄声问:“会不会不太好啊?”
“应该没事吧,反正导购都说了没有分男款女款,都能穿的,这套是真的很好看。”
“为什么她们一定要执着于让我们穿的一样?”余响的注意力全在江辞身上,没仔细听他们夸的具体内容。
江辞摇了摇头:“不知道。”
“问问他们喜不喜欢,喜欢我们就买这两套。”洛芳说着便朝着他们走来,“你们觉得怎么样?喜不喜欢这套衣服?”
余响对着全身镜仔细地看了一遍,不论是版型还是舒适度确实都还不错,再者就是他试衣服已经快试破防了,便点了点头:“我感觉这套就挺好的。”
“小辞呢?”洛芳紧接着又望向了江辞。
“我也是。”
“好,买单!”洛芳爽快地对导购员小姐说,“等下拿套新的给他们换上。”
“啊?还换?”余响两眼一黑,差点就要晕过去,“真要穿成一样啊?”
“不一样的哦,颜色不同呢,你们都长的又高又帅,穿出去很搭对,肯定回头率很高的。”导购员小姐微笑着对他道。
余响很勉强地点了点头:“行吧。”
从服装店出来后,他们又开始漫无目的地逛起了别的区域。
洛芳和陈晓美都是人老心不老的,出门前都精心打扮过,而江辞和余响在刚才也被“改造”了一番,从而导致原本就极高的回头率变得更高了,这让两位母亲都感到莫名的骄傲,心情都更好了。
“好无聊啊。”余响无精打采地跟在她们后面,手上已经拎了好几个袋子,从脸上的表情可以得知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快要消耗完了,整个人像个蔫了的大白菜,“还没逛完吗?”
“这才刚进来没多久呢你就抱怨上了,你看人家小辞都不会像你这样。”陈晓美双手叉腰地应道。
“他只是嘴上不说而已。”余响唏嘘着,目光在周围随意地转了一圈,在扫到某几个人影的时候一惊,瞳孔放大的同时条件反射地闪到了江辞身后,双手揪着他腰部两侧的衣服,俨然是把他当成了临时遮挡物。
后者不明所以,停下脚步半回过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余响躲在他的身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班的人。”
“谁?”江辞闻言也扫视了周围一圈,而后一眼就看见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几个少年,张淼也在其中,还有班上两个性格比较开朗的女生也在。
对方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他,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过来。但其他几个人已经比他更先做出了决定,几个人一下子就全向他们走了过来,纷纷朝他们打招呼。
“嗨!江辞!”
“你也出来玩啊?”
“哇你今天穿的好帅—”
“这是你们的同学嘛?”洛芳和陈晓美同时转过头问他们,然而陈晓美一转过去看见余响溜到江辞身后一副不肯见人的模样,手还搭在江辞的腰侧,当即气打不出一处来“余响你揽着小辞的腰干什么呢?出来。”
余响难以置信地探出头,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控诉道:“我没揽他腰—”我抓的明明是衣服!
但他这一探头,也就跟班里那几个人对上了视线:“……”
那几个人也不知道是被“小辞”这个一听就知道两家关系不简单的称呼震惊到了还是被“揽着腰”给震惊到了,全都愣在原地眨巴着眼睛,大脑CPU都快烧干了。
他们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阵,最后还是女生先反应过来,对着洛芳与陈晓美叫了声“阿姨好”。
“你们好你们好。”洛芳也友好地冲她们点点头,紧接着又对江辞和余响说:“那你们要不要跟同学玩一下,等会儿再来找我们?”
余响第一反应是拒绝:“不……”
江辞:“都可以。”
余响后半句话直接噎在了喉咙里。
于是顺理成章的,他们就暂时跟班里的几个同学待在了一块儿。
“余哥,你们这衣服……”张淼的视线在江辞和余响之间反复横跳,琢磨了好一会儿,“你们撞衫了啊?”
“三水你能不能动点脑子,他们这很明显是故意的啊。”其中一位女生半真不假地嘲了他一句,接着又用八卦的目光投向了江辞和余响,“刚才那是你们妈妈?所以你们是……亲戚吗?”
陆子扬摸着下巴分析:“表兄弟吧。”
黄兴强赞同地点点头:“一定是。”
只有张淼坚决否定:“不可能,他们是表兄弟我还能不知道吗?!”
“是关系不错的邻居。”江辞淡淡地为他们解答了疑问。
几人听了之后把这句话反复品味了一番,而后颇有默契地一同背过身,低声讨论。
“关系不错的邻居?”
“那为什么他们之前在班里关系很差的样子?”
“闹矛盾了吧?”
“闹矛盾也不至于闹一年吧?”
余响:“……”喂喂,你们几个当着我们面密谋是生怕我们不知道么。
“三水。”余响叫了张淼一声,“你过来一下。”
“啊?好。”张淼秒回头,屁颠屁颠地就去了。
“你们今天是来这干什么的?”
“啊?我们是约着出来玩的,还有就是宁安妍要生日了,顺带来给她挑生日礼物。”张淼解释说,随即又马上想起了什么,“余哥我不是故意不叫你的,是你自己说不出门的,我就没问。”
“我没怪你。”余响无奈道,“宁安妍生日什么时候?”
“下周吧好像是。”
“她之前有送你礼物?”
“没有。但是我看他们都送,就我不送好像有点不太好……话说余哥你送吗?”——
作者有话说:开学后我一定努力码字[心碎]
第25章 私心
“不。”余响理直气壮地说, “我跟她又不熟。”
“那要不然我也不送了?”张淼一脸纠结,“本来想的是她教我数学辛苦了, 趁这个机会感谢一下她来着。”
“她都提出换人了,这个礼没必要送,你又不欠她的。”
张淼一愣:“你都听到了啊?”
余响:“我长了耳朵。”
张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我也不送了,这笔钱我拿去充游戏不香吗?”
“有觉悟。”余响欣慰地抬手拍了拍张淼的肩。
“余响。”
余响闻声回头,是江辞。
后者见他回头,又对他说了句:“走了。”
“那你就跟他们走吧。我跟他还得去找我妈他们。”余响便冲张淼道。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张淼压低了声音,“你们俩这衣服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是自愿的吗?”
“算是自愿吧……”余响心说主要是为了早点结束无休止的换衣服,但还是多问了一嘴:“我跟他谁穿着更好看?说实话。”
张淼面露纠结之色:“嘶——我觉得都好看,各有各的帅。”
余响:“那会看起来像双胞胎或者两兄弟吗?”
张淼更纠结了,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个……嗯……”
余响:“?”
张淼干脆破罐子破摔似地说:“不太像, 你们帅的各有特点, 更像是……内什么……”
余响疑惑地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淼眼一闭心一横:“像我妹平时爱看的双男主剧里男主角穿的情侣装。”
余响:“……”
张淼小心翼翼地偷偷观察着余响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余哥你自己非要让我说实话的你可不能不高兴啊!
但余响并没有表现出非常不悦的神情, 只是顶着一副复杂无比的表情语重心长地对他道:“以后少陪你妹妹看这种剧。”
张淼懵了:“啊?”
“容易被洗脑。”余响再次抬起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走了。”
张淼呆愣在原地望着余响向江辞那走去的背影, 一脑门问号, 喃喃自语:“我没有陪她看啊……”
“三水!走啦!”不远处的陆子扬疯狂冲他招呼。
“哦,来了!”张淼猛地回过神, 迈步小跑过去。
与此同时。
与江辞同行一起去找陈晓美她们会合的余响欲言又止地走了一段路,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宁安妍快生日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江辞淡淡地答道,“怎么了?”
“没什么, 就随便问一下,感觉你跟她还算……熟?”余响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回。
江辞偏过脸看向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呃……因为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参加比赛来着吗?她也经常来找你探讨问题,还有上次那个榜上的座右铭——”余响已经后悔挑起这个话题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搜肠刮肚地想了几个理由出来应付一下。
“什么座右铭?”江辞忽然停下来脚步。
江辞一停余响也只好跟着停:“你没看这期那个优秀学生榜?”
江辞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不看?”
“为什么要看?”
余响:“……”服气。
“所以她的座右铭怎么了?”
“她……也没怎么,应该只是我多想了。”余响一句话在嘴里兜兜转转了几个来回,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如果江辞没有用他给的那句座右铭,而是用了别的什么,那宁安妍那句“向江辞同学学习”理解为她以超越江辞为目标那完全没有问题,反倒是显得他恶意揣测了。
“我只是好奇她写了什么内容让你这么在意。”江辞见余响这副表情,又补充道。
“我没有很在意啊,你想多了吧。”余响马上否认,“你想知道到底写了什么你到时候自己回学校看,反正那个榜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撤掉。”
“‘向江辞同学学习’。”
余响忍无可忍地转过脸:“你都知道干嘛还问——”而且还这么丝毫不觉得尴尬的说出来了?!
江辞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上面赫然显示的是社交空间里学校表白墙发的一条说说:“冤枉。我刚看到的。”
余响瞬间哑火,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为什么表白墙要发这个?”
“不知道。”江辞收回手机,“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进去看看,没想到最新一条就是。”
“配的什么文案我看看。”余响说着就无比自然地伸手冲江辞要手机。
江辞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给他了。
余响接过一看,屏幕已经锁了,满头黑线地吐槽:“你就不能解个锁再给我?”
“密码你知道。”
“我什么时候知道了?难不成是你生日?”余响边说边敲了一串数字,顺利解锁。
尼玛还真是。
江辞的手机界面还在原本的地方没有退,余响便直接去找刚才那条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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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请问一下高二四班的江辞是有女朋友了嘛?我是不是没机会惹呜呜呜
匿死!
余响看的一阵牙酸,条件反射地就点开评论区想打字回复“没有,他包还是单身狗的”,但才打了两个字手机就被人抽走了。
“你干什——”余响视线紧紧跟随着手机,再然后就对上了江辞淡漠的眼神。
“你是不是忘了你拿的是我的账号?”江辞淡定地把余响打好的字删除。
“确实忘了。”余响自知理亏,气势顿时弱了。
“嗯。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滚滚滚,谁是孩子!”余响炸了毛,刚想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想恐吓一下江辞,结果仔细一看发现江辞的嘴角居然是微微上扬着的。
故意的!
“你还笑!”于是他更是气打不出一处,气呼呼地想跟他理论到底。
江辞腾出一只手阻止他:“别闹了,想回评论用你自己账号回。”
“不回了,没兴趣。”余响没好气地哼道,“你应该没偷偷早恋吧?”
他问出口才后知后觉这么问可能有点太刻意,便补了一句:“我替芳姨问的,作为你的邻居兼同桌我有义务帮她监督你。”
江辞瞥了他一眼:“那你监督的结果如何?”
“没发现什么端倪……等等,不是我在问你吗?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
江辞轻笑了一声:“谁让你傻。”
余响一脸难以置信地瞪向他:“你说谁傻呢?!”
“你都听到了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否则绝交。”
“行吧。我傻。”
“这就对了。”余响得意地哼哼,“我妈她们有告诉你去哪找她们吗?”
“说是在三楼新开的一家咖啡厅,她们已经在排队了。”
“什么咖啡厅这么火爆还要排队?”余响狐疑道。
“去了就知道了。”
而等到他们真的到了那家咖啡厅门口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开业大酬宾双人同行完成拍照挑战即可免单一杯?”余响仰起脸把店门口的横幅上的宣传语念了一遍,接着又将无奈的眼神投向自家老妈,“所以你们排队是在排拍照挑战?”
“那当然了。你们也快去排吧。”陈晓美催促他道。
“等等,我们也要拍?”余响惊恐地指了指自己。
“对啊,除非你们不喝,但我知道你是肯定要喝的。”陈晓美理直气壮地说。
余响心说那是自然总不能我俩看着你俩喝,但是——
“这单是非免不可吗?”
“你这是什么话,能免单为什么要花钱?你老妈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陈晓美说着还一个劲地拍着他示意他赶紧去排队,“快去排队别在这给我捣乱,我跟你芳姨就快排到了。”
余响还在磨磨蹭蹭不肯走:“就不能我跟你拍江辞跟芳姨拍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先来后到啊,你芳姨跟我一起排了这么久的队了,凭什么让我们其中一个人排末尾去?”陈晓美说着还招呼来了江辞,“小辞你快把他带走,这臭小子话太多了。”
“好的。”江辞上前攀住了余响的肩,“该去排队了。”
余响:“???”
于是余响最终还是憋屈地被江辞带走了,途中还被店员塞了一张传单。
“拍照动作随机抽取,拍出来的照片会默认在咖啡厅的照片墙展示……好社死啊,真的要拍吗?”余响眉头皱的老高,把传单塞给了江辞。
“怎么会社死呢,你们长这么好看。”店员小姐笑眯眯地对他道,“不用担心哦,我们店负责拍照的小哥哥拍照技术很好的,保证把你们拍的帅帅的。”
余响:“……希望如此吧。”
“我想问一下,拍照姿势会很奇怪吗?”江辞温声问那位店员小姐道。
“不会哦,都是很正常的拍照姿势呢。”
“好的,谢谢。”
“不客气~”
来挑战的顾客人数实在多,余响拿着手机玩了五六把小游戏才轮到他们。
“两位帅哥?你们谁来抽一下拍照姿势呢?”一位店员抱着一个巨大的抽奖箱上前询问道。
“我手气差,让他抽吧。”江辞侧身让开一小步,微微冲着余响颔首道。
余响也不推辞——江辞运气差他是知道的,石头剪刀布五把输四把的实力实在不敢恭维。
“哈哈没关系呢,咱这也没有什么高难度的拍照姿势,谁抽都一样。”店员笑着解释说。
店员说话的同时,余响已经把手伸进抽奖箱,挑挑拣拣地摸了一会儿后摸出来一张小卡片,在看清上面印着的拍照姿势图案后表情都僵硬了:“……”
江辞上前一步:“是什么?”
余响捏着卡片边缘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都有些微微颤抖了:“那个……能换一张吗?”
抱着抽奖箱的店员摇了摇头:“不行呢,一组只有一次机会。”
余响苦着脸,委屈道:“不是说都是很正常的拍照姿势吗?”
这话引的两位店员也凑上去看他卡片上的内容,看完之后他们互相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面色不改地解释:“对呀。比心也算是很正常的拍照姿势啊,你们去网上搜双人拍照姿势肯定也首推这种。”
第26章 例外
“这个……真要拍吗?要不然还是原价买得了, 你都愿意用一百块打车应该不差这杯咖啡钱吧?”余响压低了声音对江辞道。
“那很遗憾,自从上次被你说了一顿之后我已经学会了该省省该花花。”江辞慢条斯理地答。
余响:“……”平时怎么没见得这么听劝。
“前面两位拍不拍啊?不拍让我们先拍。”排在他们后面的人已经开始催促了。
“我们拍!”余响一咬牙, 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一把拉过江辞,毅然决然地就往拍照的背景板那边走去。
几十秒后。
“两位帅哥再贴近一点点,离的太远了。”摄影小哥举着拍立得,指挥他们说。
余响别别扭扭地用手比着半边心:“……再近就要贴在一起了。”
“就是要贴在一起,脑袋要靠在一块,脸上要有幸福的微笑。”
余响顿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绝世巨坑:“不是比心就行吗?”
摄影小哥爽朗地笑了笑:“都免单了当然要上点难度呀,那个挑战卡上的图片就是这么要求的,不信你们可以再仔细看看。”
余响无法,只好把脑袋靠到了江辞那边, 又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心里祈祷着快点结束。
但即便如此摄影小哥也还是没放过他:“左边那位帅哥笑的太勉强了, 要幸福的微笑,幸福!”
余响:“……”幸福个集贸。
换你来拍你能笑的多幸福?
不过他腹诽归腹诽, 身体上还是有在很努力的配合的,一边调整自己的面部肌肉一边说:“我觉得我已经笑的很幸福了。”
摄影小哥:“那就再幸福一点, 你看你朋友就笑的很好。”
余响听到这话后一怔, 显然是不太相信。
骗人的吧?江辞那经典扑克脸还能笑的比他好?
他如此疑惑着便转过脸望向江辞,结果还真让他见识了一回江辞阳光灿烂的笑脸:“!”
他惊讶地瞳孔都放大了, 呆呆地眨了眨眼。
尼玛这还是江辞吗?被人夺舍了吧?!
“你行不行?”江辞还保持着面带微笑,询问他道。
“为了免单你也是够拼。”余响由衷地在心里为他竖了个大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自己悟。”
“小气。”余响赌气似地把脸转了回去。
“可以想一下暗恋对象啊,或者想象一下谈恋爱的感觉。”摄影小哥积极地给他出主意。
“我没有暗恋对象。”余响无奈道,“至于谈恋爱的感觉……”
他又没谈过他怎么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想象不出来啊。
只能回忆一下在老妈旁边耳濡目染的肥皂剧了,谈恋爱应该就是壁咚接吻牵手……
他搜肠刮肚地回想着那些肥皂剧的片段,奈何上了高中之后就很少在陈晓美旁边陪她看电视了,在脑海中用这些关键词搜素出来的记忆只有那天晚上他把江辞按树上的场景以及那个梦。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回忆这些还是被摄影小哥开心地说了句“OK,非常完美”给喊回了神的时候。
“啊?拍完了?”余响茫然道。
“对啊,刚才想什么呢?笑的太有感觉了,我都忍不住多拍了两张。”摄影小哥扬了扬手上的三张照片。
余响不太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刚才真的有笑?”
“那当然了,照片上都印着呢,这是拍立得,我可没法用脑电波给你p个笑容上去。”
“但是我——”余响说了一半就哑了火,思来想去还是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算了。怎么点单? ”
“拿着这张卡片去堂食点单就好啦。”旁边一位热心店员将那张拍照挑战卡交还到了余响手上。
“行,谢谢。”余响接过卡片就往店内走,走了两步后发觉不对,一回头发现江辞果然还没跟上来,他不由得疑惑道:“你怎么还不走?”
江辞正站在其中一位店员的身边,闻言回道:“你先去点单吧,我很快就来。”
余响:“那我怎么知道你要喝什么?”
“跟你喝一样的就好。”
余响便嘀咕着“你倒是不挑”就转身去了店里。
点完单后他找到了已经优雅地喝上咖啡的陈晓美与洛芳两个人,陈晓美左看右看没见到江辞,纳闷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小辞呢?”
余响耸了耸肩,一屁股在她们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不知道还在外面不知道磨蹭什么。”
“我来了。”余响那句话刚刚落地江辞就拿着手机回来了。
“你刚才干嘛呢?”
“有点事。”
“说了跟没说一样。”
四人在这家咖啡店坐了约莫一个小时后就离开了,而他们离开后,张淼一伙人也来到了这里。
几个男生不爱喝咖啡,就只有两位女生参加了拍照挑战,一人买了一杯,然后跟男生们一起百无聊赖地在店里转悠,好奇地东看西看,很快就注意到了最显眼的那片照片墙。
照片墙是由好几根细绳组成的,上面的照片都由一个小巧精致的木夹夹着,一位店员还正站在墙前,将手里的一沓照片往上面夹。
“卧槽这不是余哥和江……他同桌吗?”眼尖的张淼一下子就认出了在被放在c位的那张照片上的两个人,惊呼道。
剩下的几人也立即凑上前去看。
“真的是诶。”
“我的天哪江辞还能笑成这样?开了眼了。”
“该说不说他俩这衣服加上这比心姿势还真挺像小情侣。”
“呸呸呸不要乱说,余哥知道了要生气的。”
“三水你还真是他最忠心耿耿的小弟啊……”
“你们认识那两位吗?”正在挂照片的店员循声好奇地问。
“对,是同班同学。”陆子扬率先回道。
此时的张淼已经默默举起手机拍了张照,决定回头发给还在旅游的方承羽也看看。
夜晚。
江辞他们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陈晓美把“战利品”先搁置在了家里的沙发上,随后又叫住了刚准备抬脚上楼的余响:“别上楼,再跟我去一趟隔壁。”
“还去啊?明天再去吧。”在外面晃悠了一整天的余响现在只想去洗个澡然后瘫床上,对此当然是想拒绝的。
“不行,就今天,明天我没空了,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悠闲?”陈晓美态度坚决,“快点过来。”
“喔。”余响只好撤回了想要上楼的腿,不太情愿地走到了陈晓美身边。
“所以我们是要过去干什么?”在去江辞家的路上余响问道。
“去看望一下江爷爷,顺便给他看看你跟小辞这套衣服。”陈晓美不假思索地答道,“他打小就把你当亲孙子疼,去看看不是应该的吗?”
“我没说不应该,你要一开始就这么说我肯定马上就答应啊。”余响的语气里藏着些许酸涩。
他虽然从小到大跟江辞不太对付,但对江辞的爷爷还是很敬重的。
江老爷子那会儿身体还算硬朗,也很喜欢余响,买给江辞的东西都会给余响也带一份,也经常带他跟江辞一起出去玩。
只是岁月无情,随着他们的长大,江老爷子的身体也越来越一日不如一日,前两年更是查出了绝症,时日无多,出了院之后就在家渡过最后的时光了。
虽然一开始的确让人难以接受,但随着时间流逝,两家人也开始接纳了这个事实,尽全力让老人能够安度晚年。
“你们来啦?快进来。”开门的人是洛芳,见来人是陈晓美和余响,立即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
“将军。”余响进去的时候江辞正在跟他的父亲下象棋,“爸,你输了。”
江易懊恼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可恶,没注意到你的炮。”
“愿赌服输,接下来三天的碗你洗。”江辞好整以暇地起身,一转过脸恰好对上了余响的视线。
余响也随即反应过来,冲江易打了个招呼:“江叔叔好。”
“小余来了呀。”江易听到他的声音也站了起来,在看到余响身上穿的跟江辞同款式的衣服后笑意更深,“这衣服确实好看,像两兄弟。别在那站着,来喝茶——小辞你把棋盘收一下,我去泡茶。”
“不用了江叔叔,我来看看江爷爷就好。”余响连忙道。
“对了老江,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走在余响后面一点的陈晓美也进来了。
“嗐,还是老样子,但最近嗜睡了很多,醒着的时间很短,说话也很难说清楚。”江易轻叹了一口气,“上次请医生来家里看过,说是恐怕熬不过今年。”
他此言一出,气氛都沉重了不少,一时间没人说话,江辞收棋盘的动作也顿住了。
“嗐,别那么悲观嘛,这种事哪说得准。”最后还是陈晓美开口缓和了一下气氛。
“也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老爷子安度晚年。”洛芳附和着,顺便转头对江辞说:“小辞你先别收拾了,放着我来收,你陪小响一起去看爷爷。”
“好。”江辞随即放下了手里的活,朝余响走过去,“走吧。”
第27章 骚扰or辅导
余响浅浅地应了一声, 便跟着他一起进入了房间。
房间内的灯光很柔和,四周也被打扫地很干净, 一位老人躺在床上,听见开门的声响之后很努力地偏过脑袋,想看看来人是谁。
“爷爷。”江辞唤了老人一声。
“江爷爷。”余响也马上跟了一句。
“是……小辞和小响啊……”老人嘴唇微微颤抖着,说一句话都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余响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陈晓美在场估计又得说他嘴笨了。
“买新衣服啦?”好在老人并不在意这些,在看到两人身上穿的衣服后脸上还多了些许笑意,因年老而变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都似乎闪着光,“很好看。”
他说着,还费劲地抬起手, 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过、过来坐。”
然而床边只有一把椅子, 余响下意识地望向了江辞。
“你坐那个, 我再去搬一把椅子进来。”江辞说着就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就搬了把椅子回来, 坐到了余响旁边。
此时的余响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话题,脸都快憋绿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明明小时候可以聊的非常欢, 可现在嘴偏偏就像涂了强力胶一样, 死活开不了口,除了最基本的“好”、“嗯”以外就说不出什么其他的了。
“爷爷您最、最近身体怎么样?感觉还好吗?”余响搜肠刮肚地思考了好半天, 才小心翼翼地问。
“就那样啦,老了,不行了。”老人的目光始终都没有从两人身上离开, 他眼珠转了转,歇了一会儿后才继续道:“手……把手伸过来。”
余响和江辞就顺着老人的意,都把一只手放到了床边。
老人摸索着摸到了余响的手, 接着又往旁边摸了摸,感受到江辞的手后抓住了他的手,使了点力将江辞的手放在了余响的手背上。
江辞微凉的手心碰到余响手背时两人皆是一愣,而后又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但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挣脱开。
“你们……要好好的。从小……一起长大,长大了……也要一直在一起,互相帮助……我才能……放心。”老人说话的语速非常缓慢,但两人都在很耐心地听着,“要、要好好读书。”
“爷爷最后的愿望,就是想看你们……考上……大学。”
余响很认真地听完了老人的话,只觉得那股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的酸意又上来了,汹涌的情感和往昔的记忆一起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催发着泪意。
但他向来不愿在他人面前哭,只好快速眨着眼睛,强行将那呼之欲出的眼泪给憋回去:“我会努力的,您放心吧,江辞您就更应该放心了,他保送清大都没问题,老师平时都使劲儿夸他呢。”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
余响见状干脆是打开了话匣子:“他最近也一直在教我,我都有认真学的,哦哦还有……”
余响一口气说了一堆话,都是最近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到甚至没有拎出来说的必要,但很显然,不论是江辞还是老人都听的津津有味。
话语间,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淌了过去。
考虑到老爷子精力有限,两人没有在里面待太长时间,挑了个合适的时机就起身出去了。
门外的客厅里两家的家长都坐在沙发上喝茶,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后齐齐朝那边望去。
“出来了?怎么样?爷爷见到你们应该很高兴吧?”陈晓美见他们出来,顺口就问道。
“挺开心的,跟他聊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江辞微微点头,不假思索地应道。
余响闻言一脸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强调说:“是我跟他聊了很多,你跟个哑巴似的就没说过几句。”
江辞不紧不慢地回:“我想说的恰好跟你说的一样,我认为没有说第二遍的必要。”
“那也不能成为你故意装哑巴假装自己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的理由。”
“那只是你先入为主的臆想。”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长这么大了还老是动不动就在那幼稚地互掐,能不能成熟点。”陈晓美哭笑不得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别在那杵着了,过来一起坐着聊聊天。”
坐在长辈堆里聊天一般都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余响这会儿已经在想要怎么找借口开溜回家了。
然而江辞先他一步开口道:“我先上楼写作业了,您们聊就好。”
余响一惊,当即转过脸对他投以一个二分疑惑八分震惊的目光,仿佛在说:“你故意的?”
后者回以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随后就一手插着兜,悠闲地迈步离开了客厅。
余响拧着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江辞上楼,回过神后急中生智,立马转头对家长们道:“我下午那个数学卷只写了一半,不写完我晚上睡不着,我先回去写。”
这种理由当然不会遭到拒绝,陈晓美也只是多叮嘱了一句“不要边写边玩手机”就放他回去了。
以往按照这个发展,余响这一回去就不会再过来了,但偏偏今天就跟哪根筋搭错了一样,在他消失在几人视线的几分钟后,他又抱着一摞试卷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你怎么又回来了?”陈晓美刚塞进嘴里的葡萄都忘了嚼,含糊而又惊讶地问。
“我来骚扰——”余响一时没把住嘴关,某个糟糕的用词吐口而出,好在反应够快,及时改口挽救道:“我发现剩下的题我好像都不会,拿来问问江辞。”
洛芳立即会意,含着笑意冲他点头致意:“这样啊,那快上去吧。”
“那我就先上去啦。”余响话音未落就像一阵风似地卷上了楼,以至于陈晓美想再跟他说句什么都没来得及。
余响抱着试卷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江辞的房间门前,把试卷单手夹在臂弯里,腾出的那只手曲起手指刚想敲门,结果门却毫无征兆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导致他想敲门的手僵在了半空。
在与江辞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对视了两秒后,他那足够绕地球两圈的反射弧终于驱使他后退半步,惊恐地低呼:“卧槽你又吓我?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的?”
“我以为你对你自己上楼的动静有多大心里会有点数。”江辞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不够了解你自己。”
“那只能说明你房间隔音不行。”
“胡搅蛮缠。”江辞的眸光落到了余响的手上,“来我这写作业?”
余响挑起眉:“怎么?不欢迎?”
“没有,帮扶对象学习热情高涨,我高兴都来不及。”江辞否认道。
余响:“是吗,但是我好像没在你的脸上看出一丁点高兴的情绪。”
“所以是‘来不及’。”江辞说着往旁边让了一步,示意余响进去,“进来吧。”
余响也不跟他客气,长腿一迈就进了房间,一屁股在江辞书桌前的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你房间总是要放两把椅子?”
随着一声关门的轻响,江辞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个人习惯。”
“喔。”鉴于江辞奇怪的习惯有很多,余响也就见怪不怪了,干脆就没再多问。
江辞的书桌很大,收拾的也很干净,供两个人一起写作业完全没问题。
余响把带来的试卷随便整理了一下,右手食指的指节抵在唇上,很认真地思考着应该先从哪一套开始下手。
身旁的椅子被拉开,一阵带着江辞身上独有的清爽气息的气流拂过耳边,打断了他的思路。
余响便转过脸去,顺口问道:“你作业写完没?”
“还没。”江辞坐下后又把椅子往前调整了一下,期间瞥到了余响的表情,“很惊讶?”
“只是有点,我以为你今天下午在咖啡厅就写完了。”
“如果你肚子饿的再晚二十分钟我应该就能写完。”
余响:“……”怪我喽?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好端端要来你这写作业?”余响静静地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江辞继续开口,忍不住道。
“原因不难猜。”江辞用铅笔在题目给的图上画了两条辅助线,“自己送上门来,多半是有求于我。”
余响总算是决定好了要先做那一套,边想着拿笔边答:“你这个措辞就很有问题,什么叫——你还有多余的笔吗,我好像忘记带笔过来了。”
“笔筒里有,自己挑。”
这下是更有求于人了,余响索性就闭了嘴,不再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争辩下去,只是他刚抬起手伸向笔筒,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那铃声非常有活力,活力到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就连江辞都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朝他望去。
余响也不含糊,手忙脚乱了一阵,终于在试卷底下找到了他刚才随手搁在桌上的手机,定睛一看发现是张淼打来的视频电话。
但是张淼平时找他向来都是发消息,就算是急也是语音电话,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余响想都没想就挂掉了。
他挂掉之后发现江辞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你干嘛?”
未等江辞回答,张淼又锲而不舍地打了一个过来。
余响又是立马摁掉。
然而还没消停两秒,张淼又打来了。
如此反复,江辞都已经看清楚屏幕上余响给张淼的备注了:“他打第三次了,恐怕是真的有急事吧。”——
作者有话说:救命啊救命啊这学期的课仿佛要了我的命
第28章 真正的大冒险
余响的拇指悬停在屏幕上方, 眼皮子直跳,仍是想不通有什么事急到非要打视频电话。
但是纠结之余, 他手指不小心落下,滑到了屏幕上的接通键。
事已至此,余响干脆就把江辞的笔筒当成了一个手机支架,双手环胸一脸无语地看着摄像头。
张淼那边的环境非常嘈杂,镜头也在晃来晃去,晃的余响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的残影,内心疑惑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通了通了!快快快拿去拿去!”那头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紧接着镜头就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再然后张淼那张略显局促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镜头稳定下来,余响才得以看清张淼那的情况——小小的镜头范围内挤了好几张脸, 都是白天见过的那几位同班同学。
“余、余哥晚上好啊。”张淼干巴巴地来了句。
余响:“你有病?”
“我我我我——”张淼这会儿干脆是成结巴了, 一连“我”了好几个也没能憋出什么下文, 急的汗都快要冒出来了。
而此时的余响已经看出了端倪:“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吧?”
“对对对就是这样!余哥你果然懂我!”张淼一边兴奋地回答又一边扭头对周围人说:“你们都看到了啊,他自己猜出来的, 我可没有泄露什么消息。”
“行吧行吧,三水你快点啊。”徐天浩说着摆了摆手, 示意他继续。
“知道了, 别催别催。”
“所以。”余响本想着要不要把手机拿去阳台那边接,但又实在懒得起身, 心想反正这些人江辞也都认识就无所谓了,“我需要做什么?”
对面的张淼既兴奋又紧张地搓手:“很简单,就、就是咱俩对着镜头互抛一个飞吻, 一个就够!”
余响闻言沉默了片刻,接着毫不犹豫地伸手准备摁挂断键。
太社死了拜拜。
“补药啊余哥!!!”在余响抬起手的那一刻张淼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忙不迭地鬼哭狼嚎, “要是你也挂掉就真的没人帮我了!”
心还是太软的余响最终还是在挂断键咫尺之遥的地方刹住了手:“你让老方帮你。”
张淼:“老方他父母就在身边呢我不太好意思。”
余响心领神会,在张淼疑惑的目光中朝自己左边伸出手,然后江辞那张淡漠的俊脸就也出现在了镜头里。
张淼在看到江辞的一刹那就双眼放大,汗毛倒竖地“噫!”了一声。
而围在张淼身边的几个人也纷纷露出了讶然的神情。
“不要鬼吼鬼叫,正经点。”余响实在看不下去了,没好气道。
张淼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充满了疑惑和郁闷:“你怎么还在啊?”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后半句话他没敢说——怕被疑似已经跟江辞冰释前嫌并且发展为了亲密好兄弟的余响骂。
“这是我家,我不应该在?”被强行拉入镜的江辞脸上没有一丝不悦的神色,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你、你家?所以这是你房间?”张淼闻言整个人都愣了神,视线不自觉地投向了余响,恨不得单独跟余响开个频道私聊。
然而现有的条件肯定是不支持他这么做的,因此他也只能欲言又止地一憋再憋,到最后脸都快憋红了也憋不出一个所以然。
只是他虽然是憋不出,在场的其他人却很有话聊。
“我去,你们原来真是邻居啊?”
“余响你在学神房间里干啥呢?开小灶?”
“啥玩意?这放假呢别搞啊,要卷死我们吗?”
“补药啊补药啊补药卷我——”
“我骗你们干什么?”余响逮着第一个问题回答说,对此很是莫名其妙。
陆子扬悻悻然地摸了摸下巴:“咳咳,主要是之前听到了一些听起来很真的传闻。”
余响眼皮子已经开始跳了:“什么传闻?”
陆子扬已经后悔了,眼神飘忽,在心里纠结来纠结去:“要不然还是不说了吧,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
他是想含糊其辞地跳过这个话题,可惜身旁的徐天浩很没眼力见地掐了把他的大腿:“你都说一半了怂什么,我倒是很想知道一下真相,快说快说。”
陆子扬当然不会白挨这一下,当场就掐了回去,咬牙切齿道:“你想知道你自己问,别拿我当枪使。”
徐天浩吃痛地嗷嗷叫:“哎哎哎轻点轻点,我刚才掐你可没下那么重的手!你夹带私货啊!”
“所以是什么传闻?我也很好奇。”江辞一脸淡然地看着两人在视频里吵吵闹闹,很认真地问。
陆子扬:“这可不兴好奇啊……”
“什么传闻?我怎么不知道?”幡然回过神的张淼一头雾水地瞅向了陆子扬。
“你天天就知道跟老方追在余响屁股后面跑你们能知道个啥。”徐天浩幽幽道。
况且那些传闻听听就好,他们跟余响和江辞的关系也都是正常的,当然不可能听到点什么风言风语就去贴脸开大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点说啊,瓜吃完了三水的大冒险还得继续呢。”与他们同行的一位女生催促道。
本以为能借着话题把大冒险赖掉的张淼一脸的生无可恋:“……姐啊,咱能不能把这事忘掉。”
“那当然不能了。”
“好吧那长话短说。”陆子扬眼一闭心一横,“高二刚开学那会儿有人看见余响你偷偷尾随在江辞身后好像想要对他图谋不轨。”
余响眉头皱得老高:“这什么鬼形容?什么叫偷偷尾随图谋不轨?这肯定是他哪个小迷妹看到然后添油加醋了一番传出来的吧?”
徐天浩:“所以真相是?”
余响没好气地一摊手:“还能是什么?他家住我家隔壁我俩回家路线是一样的啊,再说了他不是骑单车么?我两条腿能有他两个轮子快?”
徐天浩摩挲着下巴:“那不好说,毕竟以你的短跑爆发力……”
余响及时打断了他:“总之没有这回事就对了,不信你问江辞。”
江辞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的确,而且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欺负他,他对我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表面上威风。”
余响:“……”虽说是很有说服力的澄清,但是怎么听着就这么让人火大。
而江辞这番话语出惊人,那几个人显然都惊了,大概是很难相信江辞如此斯文安静的外表下居然会是比余响还强势的人。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江辞接着问。
陆子扬:“上学期有人看到你们进了同一个厕所隔间,然后还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他话音刚落,余响就极其不自然地重重咳了三声。
为什么这事还能被人看见?那天不是刚好轮到他们年段跑操吗?其他人不应该都在操场吗?
最重要的是他当时明明已经确认过周围应该没人了。
应该。
吧。
他回忆到最后自己也没了底气,索性就不想了:“那件事吧,呃,总之不是那么想的那样。”
张淼天真地眨眨眼:“哪样啊?”
“你闭嘴。”余响给了他一记眼刀。
“那天是因为他不知道在哪被什么虫子咬了,痒的难受又不好意思当众挠,而我刚好有药膏。”相较于余响的纠结,江辞平静地说出了真相。
徐天浩:“那奇怪的声音?”
江辞:“他怕痒。”
余响当时被咬到的地方是后背,红了一大片,江辞本就有点微凉的手指沾上更冰凉的药膏一碰触到那光滑的肌肤时余响就忍不住哼唧一声。
众人这才一副恍然大悟样:“原来如此。”
“行了行了就到这吧,三水你不是还要大冒险吗?赶紧的赶紧的,别耽误我赶作业。”余响生怕再说下去又被迫抖点什么黑历史出来,本着及时止损的原则主动结束了话题。
他此言一出,其他人倒也没有起哄要继续,自然而然就重新将矛头对准了张淼:“三水上啊。”
被点名的张淼便可怜兮兮地望着余响:“余哥,你就帮帮我吧。”
余响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从一个火坑出来转头又掉进了另一个火坑,于是试图和他们打商量:“要不然,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换一个大冒险吧。”
他说完还觉得得再加一码:“如果我的面子不够那就再加上江辞的。”
江辞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无声的控诉。
“嘶。但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抽到这么刺激的这样吧,看在你俩的面子上就降低点难度,不用互相飞吻了,就他一个人飞吻就好了,对方只需要看着他就好了。”女生提议道,转而又问向了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徐天浩:“也行吧。”
张淼只想早死早超生:“可以可以就这样!”
余响:“……”但是要我接受飞吻好像也挺恶心的。
不过反正隔着屏幕,顶多就是起一身鸡皮疙瘩,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豁出去了!
“行吧,你快点吧。”余响深呼吸一口,对着张淼道。
“那那那我来了啊。”对面的张淼闭上眼,一脸深情地嘟起嘴唇,而后四指覆于唇上。
就在张淼的飞吻抛出的那一瞬间,江辞突然一把将余响往自己这一拉——
毫无防备的余响直接歪倒在了江辞怀里,抛完飞吻睁开眼的张淼搞不清楚状况,茫然地眨着眼问:“发生什么了?余哥你人呢?”——
作者有话说:赶榜失败,想了想还是把这章发出来,想想最近状态也确实差,我也想用更好的状态去写文而不是为了凑更新敷衍了事,所以接下来的两周先停更啦,我会努力调整好状态和尽量存多一点的稿,不会弃坑滴,两周见啦(鞠躬)
第29章 更进一步
余响没空理会张淼, 只顾着质问江辞:“你干什么???”
江辞的手还紧紧抓着余响的小臂,淡定回答:“你椅子上好像有只蟑螂。”
关键词触发, 这下不用江辞拉了,他自己就扑腾着往江辞那拼命凑,还一脸警惕地回头把他刚才坐的椅子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盯了个遍:“哪有蟑螂?!”
但他观察了半天也没找到疑似蟑螂的生物,又开始在自己身上东摸西摸:“不会钻我衣服里了吧?”
那边的张淼等人已经呆滞了:“余哥你……怕蟑螂?”
“不是怕蟑螂,我只是平等地讨厌每一种虫子。”余响义正词严地纠正道。
张淼:“……是嘛。”
确定是平等地讨厌而不是平等地害怕吗。
“江辞你快点帮忙看看是不是钻我衣服里了?我怎么感觉浑身痒呢?”
“应该只是你的心理作用,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江辞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淡声道。
“你到底看见没?”余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你房间打扫的这么干净真的会有蟑螂吗?”
江辞不着痕迹地回避了他的视线:“不好说,再干净也可能从你房间跑过来。”
余响一听就炸了毛:“你少血口喷人!我房间也很干净!”
江辞:“但是乱。”
余响:“但是干净!”
江辞:“蟑螂就喜欢乱糟糟的环境,得天独厚, 有利于它藏身。”
“我的妈学神这嘴是淬过毒的吧。”隔着屏幕听着声音吃瓜的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番, 由衷地小声感叹。
“这种有文化的嘴毒起来最可怕了, 各种词嘎嘎往外蹦,尤其是脑子还转得快的, 根本不用担心词穷。”
几人窃窃私语地评论了一番,最后一致认为以后绝对不要惹他。
“先等等。”余响跟江辞吵嘴吵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 再次出现在镜头前, 一本正经地对他们说:“大冒险搞定了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你们玩的开心——”
他一口气说完就火速挂断了视频,一手叉着腰, 挺直腰杆居高临下地对江辞说:“不跟你吵了,干正事。”
“什么正事?”
余响拎起那爹数学试卷,怼到江辞面前:“教我做卷子。”
“好吧。”江辞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余响的脸上, “哪题不会?”
余响:“每一题。”
江辞:“……”
“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这么说是因为会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所以剩下的每一题都不会。”余响觉得江辞这一脸鄙夷的模样准是误会了什么,气急败坏地解释。
江辞轻叹了口气, 接过了那些试卷,大致浏览了一遍后摆放到了自己面前的位置:“坐过来点。”
余响一愣:“你要现在讲吗?其实可以等你作业先写——”
“不用,就现在。”
“喔。”余响便把椅子拖到离江辞更近一点的地方,再次坐了下来,“开始吧江老师。”
后者听到这个称呼只是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虽说余响说的是“每一题”,但考虑到效率,江辞当然不可能每一题都讲,而是挑出一些典型的题目进行讲解,然后再让他自己思考同类型的题型。
不过鉴于余响的高中数学基础真的可谓是摇摇欲坠的程度,所以大多数题型江辞都得给他讲三遍才能完全理解,到后面余响都忍不住开始担心江辞会不会觉得厌烦。
但事实是他格外地有耐心,言行举止之中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迹象。
“你以后有没有想当大学老师的打算?”趁着喝水的间隙余响随口问了句。
江辞收起已经写完了的试卷:“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随便问问,就是觉得你讲题讲的那么好又这么有耐心,好像很适合当一个老师。”余响习惯性地拿起手机,但很快又放下,“不过老师工资低就是了,仔细想想确实不划算。”
“其实如果是大学教授的话待遇不会差,我没这个打算只是因为觉得教你一个就已经心力交瘁了。”
“我怎么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并且有暗戳戳地骂我笨的嫌疑?”
“你想多了。”
“最好是——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要不然考虑创个业开个公司然后招我进去给你打工?工资不用太高,够我活就行。”余响说到这还真开始幻想了一下,竟然觉得还不错。
江辞大概是被他那清奇地脑回路给惊到了,一言难尽地转过脸来打量了他一番,想了想后问:“你愿意给我打工?”
余响本以为江辞会怼“梦里什么都有”或者“不要白日做梦”这类的话,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有些茫然:“啊。哦,为什么不愿意?现在就业压力这么大,到哪不是给人当牛做马?至少如果老板是你的话还算知根知底,你也应该不好意思一直压榨我……吧?”
“只怕到时候你会嚣张到骑在我头上。”江辞嘴角勾了勾,“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题写了。”
“这么快?!可我还没休息够。”话题转折的太快,余响一下子就坐直了,很坚决地瞅着江辞。
“已经休息了五分钟了,足够了。”
“才五分钟!”
于是在余响的据(无)理力(取)争(闹)之下,又多休息了五分钟,算是凑了一个正常的下课时间。
再次开始之后,就一直到了深夜。
他们两人是谁都没有注意时间,而楼下的陈晓美因为太放心江辞,也没有催着余响回家,自己困了就先回家睡着了。
只是他们毕竟白天在外面消耗了太多精力,在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就有些困意上涌,余响更是直接一手撑着脸,就这么坐着睡熟了。
江辞歪着脑袋端详了余响安静的睡颜一阵,百般纠结之下还是伸手轻轻捏了捏对方富有弹性的脸颊肉,柔声道:“余响。醒醒。”
“嗯……”然而这点力道根本不足以叫醒余响,他含糊地答应一声,接着就赶蚊子一般拍开了江辞的手,然后就把自己手臂当枕头趴桌上继续睡了。
江辞再一次默默感叹了一把此人好的可怕的睡眠质量。
八成是因为睡前一直在接受知识的熏陶,余响这一觉睡的格外香。
他假期习惯睡懒觉,但固有的生物钟总是会让他在平时上学该起床的时候醒一次。
意识朦胧间他听见窗外清脆的鸟叫声,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手臂架在被子上。
但他架上去之后就隐隐觉得触感不对——不仅有点硬,还是温热的且规律起伏着的。
大脑还未完全开机,所以他第一反应是被子成精了,一时不敢睁开眼,只敢试探性地又摸了几下,直到摸到一个坚硬的突起才猛地清醒过来,一睁眼发现自己的手正搭在江辞的喉结上:“???”
江辞早就醒了,见他睁开眼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杀人犯法。”
余响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条件反射地回:“我知道。”
江辞睨了一眼余响还未撤开的爪子:“那还不收回去?”
后者这才如梦方醒,紧急撤回了自己的手,脑子里那点瞌睡虫也全跑光了,就是智商还没全部上线:“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江辞单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听到这话后转过脸面无表情道:“这貌似是我的床,你要不然好好回忆一下昨晚在干什么?”
余响快速地眨了眨眼,开始检索起了昨天晚上的记忆。
昨晚他俩做题做到很晚,后来他太困了就浅睡了一下……然后就这么睡着了?!
他当时明明只想偷睡五分钟啊,怎会如此。
“唔……我好像忘记回家了。”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余响略有些心虚地将视线挪开,“嘶——我妈怎么也不上来叫我一下。”
“她哪次叫过你?”江辞反问。
“她不都——”余响说到一半却卡了壳——他突然意识到陈晓美女士好像确实从来没有他在江辞家的时候来催他回家过,要是在别的什么亲戚家或者是朋友家倒是每次到点了都会开始打电话催。
江辞:“?”
“没什么,你说的对,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余响硬是把话给圆了回去。
“你问。”
余响轻轻咬了咬嘴唇,目光先是游移到了书桌那,接着又回到了床上,在江辞平静的注视下开了口:“我想知道我从桌上睡到床上的过程。”
“嗯?过程?”江辞没有马上回答他,反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余响警觉道:“你不会要说你也想不起来了吧?”
“没。过程就是困到极致的你在桌上睡的不够舒服了就开启了自动寻床功能。”江辞转开脸边翻身下床边答,“俗称,梦游。”
余响:“?”
余响:“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会梦游!”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的回答只有这个,或者你能找到除我以外的目击者求证也是可以的。”江辞说完这话就径直走向阳台准备洗漱了,徒留余响一个人在床上干瞪眼。
除他以外的目击者当然是不存在的,这根本就是死无对证。
而且江辞不肯说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很体面的方法。
既然如此——
余响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干脆就当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并决定闭上眼再睡一个回笼觉——
作者有话说:复健中!
第30章 正轨
江辞在洗漱的过程中思考过很多种即将发生的可能性。
比如某个人会从床上下来然后阴魂不散地跟在他后面吵吵嚷嚷, 不停地追问昨晚是怎么从书桌那挪到床上的细节。
或者是等他洗漱完进去发现那个人已经急匆匆地跑路。
再或者是非常恶趣味地躲在窗帘后掐着时机吓他一跳,以报昨天晚上突然开门吓到他的仇。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此人会躺回到他床上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所以江辞回到房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百感交集, 双手环胸静静地盯了床上的人一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这人到底是心太大还是怎么。
只能说也许对余响来说其他事都比不上睡觉重要。
不过这倒是有点像他们小时候的状态——那时候年龄小,还没有那么多所谓的“竞争”,他们还没处成针锋相对的那种感觉,顶多就是吵吵架,吵完很快就和好了。
“你要不要吃什么早餐?我去买。”江辞收回思绪,声音不轻不重地开口问道。
他洗漱没有用多长的时间,这人再怎么能睡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睡着。
不出他所料,他问完之后余响就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思索了片刻,然后又闭上眼:“不吃, 你自己吃吧, 我再睡会儿。”
江辞嘴唇动了动, 还是把差点就出口的“你为什么不回家睡”给咽了回去:“真的不吃?”
“不。”
斩钉截铁的回答。
江辞也不强求,就由着他睡了。
这天余响在江辞床上睡了个饱, 再次睡醒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能怒做十道数学题都不在话下。
但仿佛终归是仿佛, 残酷的事实证明他看到题目就可以开始犯困了。
“你盯着题目研究了有五分钟了, 有什么头绪吗?”当天下午余响依然在跟江辞一起写题,原本因为休息够了已经满血复活可以再战三百场的余响在第一题就陷入了困局, 五分钟过后江辞终于没忍住问了句。
余响有些幽怨地抬起头,对上江辞的视线:“这不是以肉眼可见的没有吗?”
江辞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是我多问了。”
余响:“……”
“实在没有头绪的话, 建议先去翻一下高一的数学书。”
“那还得回家拿,我懒得。”
江辞像是早就想到会是这个发展:“我的书在你身前的那个抽屉里。”
余响眼睛一亮,当即把身体往后仰, 伸手去拉开抽屉——
就在这时江辞又忽地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凛,想出口阻止:“先等一下——”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余响已经拉开了抽屉,并且一眼就看到了里面静静躺着的一个熟悉的东西。
余响怔怔地与自己前不久亲手画的王八的绿豆眼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几秒,又默默转头看向了江辞。
只见江辞滴水不漏的表情似乎终于出现了一丝名为尴尬的裂隙,并且还在不断地扩大。
两人相视无言地对视了好一阵,最终还是余响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早点承认你其实是有品的不就行了?怎么还藏着掖着?”
话题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成功让江辞懵了:“嗯?”
然而余响已经兀自在脑中整理好了一整套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你之前一直嫌弃我画的很丑但其实还是很喜欢很欣赏的对吧?不然也不会偷偷拿相框裱起来,喜欢就直说呗我又不会笑你。”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算了,我很喜欢。”江辞犹豫半刻后还是放弃了,顺着余响的意回答说。
“嗯哼。”余响显然被江辞这句无奈的“坦白”哄的心情很好,开始动手在抽屉里翻起了数学书,嘴里也没闲着:“话说你为什么要把书塞抽屉而不是放书架上?”
“只有高一的两本在抽屉里。”
余响闻言抬眼扫了一眼江辞的书架,疑惑道:“那你其他的教科书也不在书架上啊?”
江辞淡定地说出了实情:“你不觉得教科书摆在书架上很丑吗?”
余响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第几册的?”
“第二册。”
余响把江辞说的那本拿了出来。
“这个例题,看明白了就有头绪了。”江辞接过书很熟练地翻到了其中一页,而后把书摊开放在余响面前,并用修长好看的食指点了点上面的一个例题。
余响的视线随着江辞手指移到那道例题上,看着密密麻麻的过程就头皮发麻,俊脸都快皱成苦瓜脸了:“但是书上写的跟实际的题完全不一样啊。”
他都还记得他们高一的数学老师曾经用过一个很形象的比喻:书上教的是面团,老师讲的是包子,考试考的是饺子。
主打一个毫不相干。
“是让你试着去理解解题思路,不是让你生搬硬套,更详细的解题方法等你看完例题我会给你讲。”江辞收回手,“给你五分钟。”
“行。”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又过去。
结束的时候余响如释重负,像只猫似地张牙舞爪地伸了一个大懒腰。
他敢确定这绝对是他上高中以来最充实的一个假期,没有之一。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高一的时候不来骚扰多请教一下你,感觉要是那时候就多请教请教说不定我现在数学就不至于那么惨烈了。”余响伸完懒腰之后心生感慨。
“大概是因为你那时候忙着讨厌我。”江辞手上笔还没停,但一点都不影响他回答。
余响“噌”地一下就坐直了:“我没有讨厌你,你不要张口就是诽谤。”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看到我就跟见了瘟神一样绕着走。”
“我没有绕着走啊,那是正常的社交距离,我总不能像小时候一样黏着你走吧?”
“为什么不能?”
“因为……”余响说到这一顿——因为他好像确实想不到什么特别有力的理由来反驳。
良久,他才终于是泄了气一般地承认:“好吧,其实当时是对你有点……那啥。”
“你这个有点那啥从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了。”江辞这会儿已经放下了笔转过脸来,“我一直挺想知道原因。”
这已经算是明示了,余响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已经意识到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回答也不行了。
“你确定真的要听吗?”
“确定。”
“好吧。你让我酝酿一下——啊不,是组织一下语言。”余响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搜肠刮肚地思考了两分钟,然后崩溃地捂住脸:“我好像组织不出来。”
江辞没有说话,他就透过手指的缝隙偷偷观察着江辞的脸色:“反正现在咱俩这也算是……和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嘛?”
“但是我很在意。”江辞神色认真,平静的眸子就像一汪深潭,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虽然同为十七八岁的少年,但是性格使然,他好像总是显得要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这种成熟不会让他变得老气,只会让他更卓越的个人能力更为直观地被体现出来。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很有气场。
此时的余响自然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气场,乱七八糟的思绪像是被镇住了一样,思维开始逐渐清晰。
“硬要说的话,可能当时我太自以为是,我认为跟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余响沉思过后缓缓开口。
他跟江辞性格差别很大,尤其是他当时也进入了叛逆期,做不到像江辞一样可以静下心来学习,又交到了新的朋友,渐渐的关系似乎就淡了。
叛逆期的余响挺让人头疼的,跟江辞放一块可以说是妥妥的一个问题生一个优等生,那时候陈晓美女士几乎每天都要把江辞挂在嘴边,企图用江辞的优秀来唤醒儿子收心的良知,只可惜起了点反效果。
“总之就是这样……但是说实话啊,我真的没有讨厌你,只是不想被你比下去。”余响用自己的语言将自己初中以来的心路历程跟江辞叙述了一遍,“但是拼尽全力都比不过,心里很不甘心,就很矛盾。”
他说着脸上也露出了苦恼的神色,继续道:“具体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清楚,总、总之谢谢你教我数学,今天先学到这吧,我先回家——”
余响说着便想站起身,却被江辞一把拉住:“等一下。”
“……怎么了?”余响只好先停下了动作。
“不用刻意跟我比,你一直都很优秀。”江辞定定地看着他,沉声说道。
“没关系,你不用——”
“我说真的。”江辞手没松开,又加重了语气,“所以我不希望你把我当做竞争对象。”
余响脑子懵懵的,下意识地问:“那你想让我把你当成什么?”
江辞一时没有回答,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落日的余晖穿过阳台门照进来,为他们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暖色。
余响垂眸,目光落到了江辞还抓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对方温热的体温通过皮肤传来,好似一路传到了脸上。
“你脸红什么?”就在余响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的时候,江辞突然出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谁脸红了?!”余响当即一惊,反应过来之后气急败坏地回,“那是太阳光!你脸不也是红的吗!你自己照照镜子!”
“那叫夕阳。”江辞眼底都是笑意,揶揄道,“这么糟糕的用词,实在不能理解你平时作文是怎么写到这么高分的。”
“因为作文都是议论文又用不到什么优美的形容词……你别故意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余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快点回答。”
“那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你。”
“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江辞趁这时候收回了手,“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你的每一个选择都遵从你的本心。”——
作者有话说:下章周三晚上更新[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