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纪文武那件事虽然小卖店的老板同意和解,但他的名声也在学校传开了，他越发不愿意去学校了，对纪远平和陈桂兰来说,这怎么行,纪家的独苗怎么能不学习，纪文武暂时不愿意去学校,那就让纪兰兰放假回家给他复习功课，他们今天就是特意来接纪兰兰回去给纪文武补课的。
蒋离离虽然不知道老两口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想也没好事,于是上前一步：“爷奶,你们这是知道兰兰姐快高考了，特意来接她回去补充营养的吗？”
“离离，你怎么在这里？”陈桂兰看向蒋离离的眼神中带着警惕,这丫头怎么在这里？
“我这不是刚从这里路过，看到你们过来打个招呼吗？你们是接兰兰姐回家改善生活的吗？要不把我也带上吧？”蒋离离说着往他们跟前凑。
“去去去,我们来找兰兰有正事的,你就别在这里捣乱。”陈桂兰说着想让她赶紧离开，这丫头嘴上不饶人，她在这里,肯定得添乱。
“奶,什么正事能有兰兰姐高考重要？你们该不会又是让兰兰姐回去照顾文武吧？”说到最后蒋离离不由提高音量。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不由都看了过来，这年头重男轻女并不少见，但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会被她这么直接点出来，大家可不就跟着看过来吗？更何况纪文武还是这个学校的。
果不其然，蒋离离话音刚落,就有人讨论她口中的纪文武是不是前两天留校察看那个初三留级生，对于要面子的纪远平和陈桂兰来说，这无疑是戳中了他们的命脉，两人白着脸看向蒋离离：“你给我闭嘴。”
“离离，”纪兰兰欢快的声音再看到老两口戛然而止，她有些疑惑地开口：“爷奶，你们怎么在这里，是来接文武的吗？”
“不是，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兰兰，你自己一个人住，我们都不放心，你放假还是回铁厂这边吧。”陈桂兰一脸笑容地看向她。
对于陈桂兰这个人，纪兰兰再了解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都一个人住了大半年了，她现在接自己回去，肯定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想起刚被留校察看的纪文武，她心里大概有了底，她抬头拒绝道：“不用了，奶，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而且我们现在作业特别多，需要复习的也很多，我每天基本只睡六个小时，我回去反而影响你们，我就不回去了？”
“不行，你必须和我们回去。”陈桂兰脸色有些不太好，这丫头跟着姚艳，心思果然野了，都敢拒绝她了。
“奶，你是不是忘了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我判给我妈了？”纪兰兰说完看了一眼蒋离离，然后自己背着书包离开，她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周末是去了离离家，否则他们又该找离离的麻烦了。
“纪兰兰，你反了天是吧？赶紧跟我回去。”陈桂兰一脸不耐烦地开口。
“回去干嘛，回去伺候纪文武？不可能，你们再这样，我找老师了。”这一次，纪兰兰直接背着书包又返回了学校。
“你，”陈桂兰狠话还没放出来，
纪兰兰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前面的人群中了。
纪远平皱眉看她：“都说了先哄她回去，你在她面前逞什么威风？”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陈桂兰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每次除了马后炮还会干什么？
在一旁的蒋离离大抵明白了这两人的意图，这是想让纪兰兰回去做免费的保姆呢，她刚才已经看到纪兰兰的战斗力了，倒是不用担心她会被他们骗回去，她凑到两人跟前，笑着问道：“爷，奶，文武又出事啦？你们以前不是说他是我们这一辈最聪明的吗？现在怎么还留级了？”
蒋离离的幸灾乐祸太过明显，看陈桂兰不断起伏的胸脯就知道她有多生气了，不等他们开口，又听她慢悠悠地开口：“等三叔出来，知道文武被你们带成这样，你们还打算嚯嚯要高考的兰兰姐，你们说他会高兴吗？”
这话一出，纪远平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文武现在这样，高中能不能上还是个问题，至于大学，那就更没指望了，但现在兰兰马上高考了，不管考上什么大学，老三脸上也有光，要是他们真让那丫头回去给文武补课，她万一考差了，不就有借口怪他们了吗？到时候老三只会觉得是他们毁了她一双儿女的前程。兰兰虽然判给姚艳，但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都是一家人，想到这里，纪远平很快做了决定：“桂兰，我们先回去。”
“回去？”陈桂兰有些不解，来都来了，现在回去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先回去再说。”纪远平看了一眼蒋离离，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他倒是认可她这句话。
纪远平一向说一不二，陈桂兰虽然不满，犹豫了下，到底是跟着他回去了，蒋离离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彻底离开，她才转头看向校门里，看来她赌对了，纪远平确实担忧纪玉墨出来会怪罪他们没教导孩子。
过了好一会，蒋离离才麻烦门卫帮自己带句话，她在原地等了大概十分钟，才看到纪兰兰的身影，她背着书包皱眉看她：“离离，要不我不去你们那了吧？免得你们被他们缠上。”
“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他们现在应该是最希望你能考好的人才是。”蒋离离示意她不用担心这件事。
“真的吗？纪文武被留校察看了，这几天都没来学校，我猜他们是想让我回去给他复习功课，让他参加中考，把初中毕业证拿了再说。”刚才的时间足够她冷静下来猜测他们找自己的动机。
“纪文武那成绩基本已经废了，要是再把你耽误了，你觉得你爸出来会不会借这个由头发难。”蒋离离提醒道。
纪兰兰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了，他们那一大家子，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出了事从来不会反思自己，只会觉得都是别人的错，以己度人，觉得别人都和他们一样，他们怕面对纪玉墨的怒火，所以又改了主意。
“我猜他们不只不会让你再回去管文武的事，估计还会给你送吃的和钱。”毕竟纪兰兰马上就高考了，这可是现成的果子。
纪兰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她估摸姚艳到京市的事，是他们在外婆家打听到的。她盯着路边不断掠过的风景，慢腾腾地开口：“或许吧，不过以他们对我们抠搜的程度，估计也没什么好东西，我不奢求他们的东西，只希望他们离我远一点就行。”
“看后续吧，如果他们真的影响到你了，你可以适当去你外婆舅舅家闹一闹。”还是那句话，她这个现成的“果子”可不只纪家人想要。
“我知道的，谢谢你，离离。”纪兰兰语气里满是感动。
“不用这么客气，咱们是姐妹。”蒋离离温声道。
纪兰兰没说话，但她把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果然，在之后的日子里，陈桂兰来学校找过她好几次，表示接她周末回铁厂那边改善生活，但都被纪兰兰拒绝了，她倒没放弃，改送东西了，比如一些要坏的水果和一些皱巴巴的糕点，纪兰兰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些人，就连讨好她都这般敷衍，好在，难熬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这个暑假以纪兰兰他们高考结束拉开了帷幕，但作为准高三的蒋离离们，暑假少得可怜，先同大部队一起放假三天，然后又要继续返校补课，补课已经成了他们的常态，他们埋怨着接受暑假补课，没办法，所有高三生都是这么过来的，好在还有三天的时间喘口气。
这学期让蒋离离真正地感受到什么叫作时间如流水，一个不经意，这学期就结束了，云城和京市两边的健身架和钓鱼玩具都已经推入市场售卖，目前来看，健身架在京市比较受欢迎，钓鱼玩具暂时是云城这边的订单比较多，不过按照现在每天递增的速度，京市超过云城这边，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因为要补课，蒋离离去京市的计划又得往后推，她用脖子卡住听筒，两手在台历上扒拉，语气有些无奈：“只能八月中旬抽空过来一趟，但也待不了几天，高三提前开学。”
“如果时间太紧凑，不过来也没关系。”程云天犹豫了下，劝解道，现在京市这边生产线的产量也跟着提升，目前订单也不缺，她还是以学业为重，反正还有一年，她就会来京市。
“也行，看到时候的安排吧。”蒋离离其实也有些犹豫，如果去的话，行程太赶，她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嗯，不急，以你学业为主，对了，落户的条件你还有哪些不清楚吗？”程云天随口问道。
“基本了解清楚了。”京市落户比蒋离离想象的要麻烦，特别是蒋建义，不过她也想通了，定居不一定要落户，所以加紧赚钱才是大头。
“行，那你忙，如果要过来，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来机场接你。”算起来，京市的分厂成立也一年多了，程云天经常待在京市，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圈子，过得倒是比之前惬意多了。
挂断电话后，蒋离离起身把书包里的书全部整理出来，是否去京市，她还没想好，她推门出去，就看到客厅里的纪兰兰，她有些惊讶：“兰兰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没一会，我同学他们打算去晋城那边打暑假工，我也打算去试试，所以今天来和你们说一声。”纪兰兰和她说明自己的来意。
“晋城吗？”蒋玉兰把刚倒好的水递给纪兰兰。
“对，我同学亲戚在那边的厂里当主任，我们过去会方便些，蒋姨，离离，谢谢这些日子你们对我的照顾。”至于以后的报答，纪兰兰觉得不能光靠嘴上说，得靠行动才是。她攥紧自己的拳头，告诉自己，以后她会让时间来证明她们的眼光没错的。
“你那同学可靠吗？还有志愿的事你自己考虑好了吗？”蒋玉兰关心地问道。
“都没问题的。”纪兰兰示意她们不用担心。
“没问题就好，有事你直接打电话给我们，别一个人扛知道吗？”蒋玉兰温声提醒道。
“我知道的。”纪兰兰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爷奶和外公舅舅他们那边只会让她承诺她上大学以后要怎么怎么样，从来不关心她本身，她去晋城也是为了躲他们。
送走纪兰兰后，蒋玉兰看了一眼蒋离离：“明年就轮到你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啊，我马上就要成年了。”已经彻底和剧情脱离的蒋离离眼里满是憧憬。
高二最后的暑假在蒋离离记忆里，只剩下补课，偌大的校园里只有准高三生在补课，校园里变得空荡起来，就连去食堂也不用怕没座位了，蒋离离跟着宋荷她们一起去食堂打饭，到了座位上，她旁边的柯思思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示意她看向旁边，她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是纪明月和陆嘉泽，两人正在说着什么？
“好像是在讨论数学题。”柯思思小声道，她突然想起高一时班里的传闻，陆嘉泽和离离订过娃娃亲，想到这里，她有些后悔自己
刚才的冲动。
蒋离离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估计吧是吧，他们竟然这么卷了吗？思思，咱们等会儿回去也赶紧再写两张试卷吧。”
“嗯，我多写两张，争取提高一分。”高考的一分可比平时的一分重要多了，见她似乎没受到那边两人的影响，柯思思不由松了口气。
老实说，看到纪明月和陆嘉泽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蒋离离心里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毕竟之前纪明月的攻略对象从来没有失手过。纪明月一向会经营，或许在别人眼中，她确实是个优秀的存在，至于陆嘉泽，她和他的关系并不会因为纪明月的存在而受到影响，当然，他如果因为纪明月疏远她，她也能坦然接受，成长，不就是在不断和以前的朋友疏远，再认识新的朋友吗？
瞥到蒋离离看过来的视线，纪明月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她花了一年的时间，终于坐在了陆嘉泽的对面，这一年，她塑造出勤奋爱学的影响，两人从英语演讲比赛开始熟悉，后来纪明月借着请教功课的由头慢慢和陆嘉泽熟了起来，瞥见他头顶百分之二十的攻略值，纪明月弯了弯唇角。
陆嘉泽起身的时候才看到离他不远的蒋离离，他端着餐盘起身朝她点了点头，随后离开。自从重新分班后，两人不再一起上下学，他们的交集一下就少了起来，上次蒋离离让她不用等他后，陆嘉泽开始和她较劲，他没再主动找她，把所有空余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他不想和她差得太远，所幸付出都是有回报的，虽然榜首依旧是她，但每次两人之间的分距越来越小，他告诉自己，高考是最重要，一切等高考结束再说。
至于纪明月来请教问题，都是同班同学，他不好拒绝，也因为她是英语课代表，他是数学课代表，偶尔会有交集，两人就这样熟悉起来，他觉得这是正常同学之间的来往，并不是对蒋离离的背叛。
补课的日子里大家苦中作乐，每天最大的收获就是比拼谁做的试卷多，高三题海战术已经成了常态，就在大家已经习惯补课的节奏时，补课时间结束，他们的暑假假期还有一周的时间。
“还去京市吗？”蒋玉兰去学校里接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不去了，就一周的时间，太折腾了。”蒋离离摇了摇头，她现在就想在家好好躺几天。
“不去几天，走吧，去你舅舅家，你外公钓了鱼，你舅妈特意给你熬了鱼汤，让你补补脑子。”蒋玉兰和她说道。
“好，我也想喝鱼汤了。”她好久没尝过舅妈的手艺了。
“离离姐，你终于放假了。”到了蒋爱国家，最先迎接她的就是蒋绮彤怜爱的眼神。
“可不是，你玩的皮都掉了一层吧。”蒋离离捏了捏她的脸颊，一个暑假的时间，小家伙长高了不少。
“才没有，离离姐，你不去京市了是吧？”蒋绮彤忙不迭地问道。
“嗯，不去了，怎么了？”
“不去了就好，这个暑假你还没陪我玩呢，马上就要开学了。”蒋绮彤提醒道。
“后天我要去新华书店，你要一起吗？”蒋离离想起她和柯思思她们约好后天去新华书店的事。
“你们只有七天假还要去书店啊？”蒋绮彤有些好奇。
“对啊，得买点参考资料，所以你去吗？”蒋离离说话的时候跟着起身，周清芬端着鱼汤出来了。
“去。”蒋绮彤没怎么犹豫就直接应了下来，去新华书店总比待在家里好。
“离离，彤彤，你俩先喝一碗鱼汤，等下再吃饭。”周清芬招呼两人赶紧来喝鱼汤。
“这就来。”蒋离离说完接过鱼汤喝了一口，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家里就属周清芬鱼汤熬得最好喝。
在这边吃晚饭后，母女俩便回家，回去的路上蒋离离问她：“妈，兰兰姐还回来吗？”
“前几天回来拿了录取通知书，估计到时候会从晋城那边直接出发。”蒋玉兰猜测道。
“这样也挺好的。”纪兰兰选择了南方的大学，远离了在京市的姚艳，她也算是迈出了最勇敢的一步。
“对啊，我以前总觉得是我一心劝她上高中的，只要一想到她要是没能考上大学，我就觉得自责，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蒋玉兰和她袒露心扉道。
蒋离离第一次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想法，她挽上蒋玉兰的胳膊，小声道：“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当初不是你，她就被姚艳逼着去打工了，你拯救了她的人生。”也拯救了她曾经没能高考的遗憾。
蒋玉兰没说话，她其实也没她说得那么好，她只是想到当年的自己，明明可以参加高考，却被林文康三言两语哄住，她只是希望有更多的女孩子可以继续读书。
目睹了纪兰兰最忙碌的半年，蒋玉兰已经和颜小青调解好了工作时间，这一年，她的时间作息都需要配合离离的作息来，至于厂里的事，颜小青现在完全能上手，她起个辅助作用就行。
“从过年到现在，云城这边的订单我粗略算了下，分到你手里有这个数。”蒋玉兰决定说点她喜欢听的，她朝她比划着。
“有这么多吗？”蒋离离有些惊讶。
“当然有，虽然上新了健身架和钓鱼玩具，但之前产品的订单并没受到什么影响。”蒋玉兰和她解释道。
“还有一年的时间，看来我的原始资本只会越来越多。”蒋离离的语气有些兴奋。
“这还没算京市那边和张经理他们泉市那边厂子支付的钱呢，离离，当时选择和小程合作的你很有远见。”蒋玉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地夸赞。
“我也觉得。”蒋离离眼里也满是笑意。
这个消息让蒋离离这七天假期过得很是愉悦，每天刷题都多刷一遍，七天的假期很快结束，他们跟着大部队一起返校，迎接高中生涯最后一年的到来。
高三开学之前他们已经提前学完所有高中知识，这一年要做的就是复习各种知识点，然后不断的刷题，这是蒋离离第二次体验高三，大概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很轻松的接受了这种模式，并且也积极的带动了身边的人。
开学不久，蒋离离收到京市发来的包裹，她一开始以为是程云天发来的，发来后看到里面的各种试卷，她推翻了这个猜测，也是这时候，陆鸿哲的电话打了进来，电话那头，他带笑的声音传了过来：“收到包裹了？”
“嗯，很多试卷，我大概要写好久。”蒋离离盯着面前的试卷幽怨道，他知不知道高三生最不缺的就是试卷。
“写完告诉我，我再给你们寄。”陆鸿哲仿佛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幽怨，继续乐呵道。
蒋离离抓到他话里的重点，于是问道：“这里面是有陆嘉泽的一份吗？”
“没有，你们分开寄的，这里面全是你的，好好做，做完有奖励。”陆鸿哲的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
“什么奖励？不会是再来一套试卷吧？”蒋离离问道。
“恭喜你，答对了。”电话那头隐约他的笑声，隔着电话，蒋离离脸上也不自觉地扬起笑意。
第122章
陆鸿哲寄过来的试卷蒋离离没忘分享给身边的同学,宋荷拉着她一起去打印店复印的时候又碰到了纪明月，她手里的试卷和她们一样，看来陆嘉泽也做了和她一样的决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大家一起都翱翔在题海里吧。
陆鸿哲言而有信，每个月蒋离离都能收到新的包裹,基本是和学习有关的东西，偶尔也会有江梁波他们给她准备的解压玩具,这一年,蒋离离过得很是充足,一眨眼就到了高考前夕，蒋离离盯着房间里被堆成小山的试卷，笑着看向蒋绮彤：“彤彤,这些以后就留给你了。”
蒋绮彤盯着快有她高的试卷墙，小声道：“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到时候我再给你买新的。”蒋离离说完笑着冲她调皮眨眼,辛苦的高中生活即将结束，接下来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放轻松，就当作你们平时的摸底考试就好。”蒋玉兰温声道。
远在京市的程云天和陆鸿哲都特意打电话来为她加油打气。
早上蒋玉兰送蒋离离去考场的时候,意外碰到了骑车来考场的纪明月,她身边并没有任何人陪伴。蒋玉兰很快收回目光,虽然她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但只要想到自己是真心对待纪明月，她却欺骗自己,她就不能原谅她。
“妈，我进去了，你回去吧,不用在这等我，很热的。”蒋离离说话的时候也看到那边的纪明月，剧情虽然已经彻底崩塌，但她和纪明月的孽缘却没有停止，全年级那么多同学，她们却分到了一个考场。这一年，她基本没关注过纪明月，但架不住自己身边的小喇叭宋荷一直和她叭叭。原本以为有陆嘉泽的帮助，她的成绩应该有所上升才是，但之前的摸底考试，她的成绩波动并不大，别人疑惑，蒋离离却很清楚原因，她之前的好成绩是因为主角光环，自主角光环被消减后，这才是她的真实成绩。至于她一直跟在陆嘉泽身边，成绩却没有提高，原因就更简单了，她靠近陆嘉泽身边，并不是为了成绩，而是为了攻略，所以成绩没提高也很正常。
“我知道了，你快进去吧。”瞥见好多考生都进去了，蒋玉兰催促道。
等蒋离离进去后，蒋玉兰并没有
离开，她在附近找了个能遮阴的地方等她出来。
孤身一人的纪明月看见周围的考生都有父母的陪伴，说不羡慕是假的，上辈子她高考也是父母一起陪着她到考场的，这一次没人和她一起，落差感太大，她一时难以接受，不过想到可以利用这一点在陆嘉泽面前博得一些同情分，她又很快释然。
高考对于蒋离离来说，和平时考试相差不大，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努力做出最好的发挥，直到铃声响起，她跟着其他考生一起站起来结束这堂考试，到了校门口，看到站在人群里的蒋玉兰，她就知道，她没听她的。
不等她先开口，蒋玉兰直接递给她一瓶水而后开口就先说话：“走吧，你外公在家给你做了你喜欢的菜，吃了休息会下午还要考试呢。”
高考这几天，蒋离离觉得自己享受的完全是皇帝待遇，结束最后一门考试的时候，她笑着和蒋玉兰调侃道：“现在考试结束，这几天的特殊待遇是不是也该结束了。”
“确实该结束了，请了几天假，我得去上班了，你有什么打算？”蒋玉兰随口问道。
“先放松下，再和同学们一起去玩几天？”蒋离离语气也有些不确定，考试之前柯思思她们有过出去一起玩的提议，但具体的时间和安排大家都还没讨论。
“好，决定好去玩了提前告诉我。”蒋玉兰也理解她们的心思，紧绷了一年，现在终于解放了，可不得好好玩一场才是。
“不急，大家当时就那么随口一说，去不去还得再商量。”这时候毕业旅行还不如后世那般普遍，所以她也不确定大家能不能去。
“那就自己造，或者带你外公和舅妈他们去玩，不然一去京市，又得天天困在厂子里了。”蒋玉兰一脸心疼地开口。
“赚钱我也觉得开心嘛。”蒋离离笑着说道。
高考结束后就是大家狂欢的日子，柯思思、宋荷和她商量去晋城玩几天，就她们自己去，蒋离离欣然答应，算是对高中生涯的告别，毕竟大家很快就要各奔东西了。
蒋绮彤平时虽然爱跟着她，但也知道这次是属于她们同龄人的行程，没闹着要跟着一起去，只是不停地提醒她：“离离姐，别忘了给我带礼物回来。”
“知道啦，你都说了八百遍了。”蒋离离语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我这不是怕你忘了吗？”蒋绮彤一脸振振有词道。
“放心，不会忘，这几天赶紧写作业吧，等我回来带你去京市玩。”蒋离离打算这次去京市那边就把房子的事落实下来，当然，这一次，她不打算全款，按揭买房，余下的钱她有另外的作用。
“真的吗？”蒋绮彤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这几天努力地写作业吧。”蒋离离说完拍了拍她的脑袋。
“好耶，离离姐，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蒋绮彤说着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
瞥见其他人疑惑的眼光，蒋离离清了清嗓子，然后和他们道：“我打算在京市买房子。”
蒋玉兰打算和她一起去京市的事，之前他们就已经告诉蒋家人，这会儿听到她打算买房子，蒋建义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皱眉道：“那晋城的房子呢？”
“现在每个月都在收租金，等价格再高一点的时候就能脱手，而且外公，我打算让你和我们一块去京市。”蒋离离觉得这事估计得开家庭会议才是。
“我就不去了。”蒋建义摇了摇头，他的所有圈子都在这边，去了新的环境，他估计会不适应。
“没让你立刻去，你可以两边都住，京市不管是教育资源还是医疗环境都比这边好。”蒋离离说完看了一些蒋爱国夫妻俩，他们现在工作稳定，可以先不动，等她和蒋玉兰在京市那边一切都安顿好，也可以考虑来京市发展，当然，这是他们夫妻俩需要做的决定。
“我现在身体好着呢，等你们安顿好了，我倒是可以来玩几天。”蒋建义摆了摆手，依旧表示拒绝。
蒋离离知道说服他很难，所以也不急，只是让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周清芬听到她的话后，眼神动了动，她确实心动了，但她也知道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她的工作还好，爱国如果辞职了，去京市不一定能再找到这样的工作，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动摇了。
“离离这么一说，爸你就随便听听，到时候你随时带彤彤过来，如果爱国他们想来京市发展那就更好。”蒋玉兰虽然也很想一家人在一起，但她去京市是因为离离的原因，爱国他们一家人都在这边，要去京市，需要下很大的决定，所以她不勉强他们。
“姐说得对，一步一步来吧。”周清芬毫不掩饰自己的心动，她也希望彤彤有更好的起点。
“舅妈，你到时候如果要来，可以先从辅导班开始，大城市的家长更在意孩子的成绩。”这里面，周清芬的数学辅导班已经小有名气，距离辅导行业落寞还有很长的时间，所以周清芬完全可以考虑直接从事教培事业。
“行，等你们娘俩安顿好后，我来实地考察下。”周清芬笑着道，这几年辅导班，她手里也攒了一些钱，她也想去闯一闯，见识学校以外的环境。
“随时欢迎你们来。”蒋离离语气认真，她是真的期待他们到来，教培行业的风口就是这几年，周清芬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所以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当然，这只是她的想法，一切决定权还是在周清芬手里，看她是愿意过稳定的生活，还是愿意去外面闯一闯。
蒋爱国没说话，他这人志向不大，觉得有份稳定的工作就挺好，但蒋离离口中的教育资源和医疗条件让他心里猛地一震，是啊，他甘愿眼前的生活，但是否也该替彤彤考虑呢？这一刻，他的心思也跟着动摇起来。
“行了，你这都还没去京市呢，就开始给你舅舅他们画饼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你先和你同学商量去晋城玩的事吧。”气氛突然有些沉闷，蒋玉兰出声打破这份沉闷。
其他人虽然很快略过这个话题，但大家心里都多了几分对京市的向往。
*
按照这几次摸底考试的成绩，陆嘉泽对自己高考成绩基本有了数，他想去的学校应该没问题的，学校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唯一的缺点大抵就是不在京市，他突然想和蒋离离见一面，有些话他想亲口和她说，可惜他找到蒋家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她和同学去晋城的消息。
蒋玉兰瞥见他突然黯
淡下去的脸色，笑着道：“她们应该玩不了几天，过几天就回来了。”
“我知道了，谢谢蒋姨。”原本的勇气好似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他有些失落地回了家。
“怎么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瞥见他的神色，邱韶丽一脸关切地问道。
陆嘉泽摇了摇头，没说话，他有些迷茫，之前的赌气行为现在看起来太过幼稚，而蒋离离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是他经常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但明显的是，他失败了。
“是害怕上大学和离离不在一个城市吗？”知子莫若母，邱韶丽很快就猜到症结所在。
“算是吧，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担忧，她好像从来不在意这些事。”陆嘉泽说完不由自嘲道，好像那个娃娃亲的约定只困住了他一个人，只有他把这件事当了真。
“家庭的变故让离离提前成长起来，当年的娃娃亲不过是我和你蒋姨的一句玩笑话，嘉泽，你已经十八岁了，是大人了，如果你喜欢离离，那就堂堂正正地告诉她你的喜欢，不管她是答应还是拒绝，这都是她的自由，高考虽然结束了，但大学也很重要，你要分清主次知道吗？”十八岁，在邱韶丽眼里是可以恋爱的年纪，但恋爱和学业需要分清主次，况且她看得出来，离离对他并没有别的心思，她鼓动他告白，不过也是想让他死心而已，当然，如果他能自己想通放弃就更好了。
陆嘉泽有些惊讶地看向邱韶丽：“我以为你很乐意我们在一起。”
“我当然乐意，离离的优秀我们都看在眼里，但这件事不是我们乐意就行的，她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放在以前，邱韶丽说不定还会主动撮合两人，但这三年的时间，她看得很清楚，他们两人不合适。离离太过优秀，他的性子是接受不了离离比他优秀，就算两人走在一起，他们也会因为这个问题产生分歧。
陆嘉泽垂眸，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想不通，明明小时候一起约定的人为什么到最后会走散呢？原来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大度，她越来越优秀，自己为她高兴和骄傲的同时，又忍不住阴暗地想要超越她，他好像不能接受她比自己强的事实。
“自从你蒋姨离婚后，离离的性子也从之前的随和变得强势，你看起来温和随意，但内里却并不甘心屈人之下，如果在一起，那么必定有人一直妥协，你觉得你们谁愿意妥协？就算能妥协一时，能妥协一辈子吗？现在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你觉得呢？”邱韶丽语气温柔，从陆嘉泽上初中以后，他们相处模式就是以朋友的方式。
陆嘉泽想，就算他现在愿意妥协，那以后呢，他会愿意妥协一辈子吗？不能，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给出了答案，想到这里，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邱韶丽把空间留给他，让他有冷静思索的空间。
厨房里，难得忙活的陆良骏看到他进来，不由小声问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离离吗？现在怎么还劝他放弃？”
“你也说了是以前，离离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但你儿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实则争强好胜的心思一点都不少，你觉得他会愿意屈于离离的光环之下？当然，最重要的是，离离看不上他。”最后一句话，邱韶丽压低嗓子说的。
陆良骏愣了下，随后有些无奈地点头：“这倒是，从小就是这小子剃头挑子一头热，估摸离离只把他当作玩伴。”
“早点让他认清现实挺好的，免得他胡闹起来，影响咱们和玉兰的关系。”邱韶丽看得很透彻。
“这倒是，当年你俩就不该开娃娃亲的玩笑，这不让这个玩笑把嘉泽套牢了。”陆良骏说完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人。
“得了，没这个玩笑你以为就没这事了，你看棉纺厂家属院和他们一般大的孩子，哪个不喜欢离离？”邱韶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让他自己慢慢想通吧，以后两家还得长期来往呢。”陆良骏说着开始洗菜。
“他会想通的。”邱韶丽语气肯定，只是想通之前需要时间罢了。
*
在晋城玩了差不多五天，蒋离离她们才踏上返程的火车，接下来就是估分填志愿，不管怎么样，总得面对这一天，柯思思和宋荷发挥平平，她们的志愿都不在京市，两人各自抱着蒋离离的左右胳膊：“离离，我们会想你的。”
“想我还不简单，一张火车票的事。”蒋离离笑着活跃气氛，大抵是她对未来有了一定的规划，去京市她一点也不排斥，甚至十分期待。
“我们已经是大人了，而且大学比起高中相对自由很多，假期欢迎你们来京市找我玩。”蒋离离眼里是对京市学校的志在必得，她平时摸底考试分数上清大完全没问题，这次高考她隐约感觉自己发挥得更好。
“这倒是，那就半年聚一次吧？”宋荷说着向两人伸手，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后又松开，随后大家都笑出声来，这是属于青春的约定。
*
纪明月上辈子高考完后就和同学们一起去毕业旅行，这一次高考结束后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得回家带纪星月，纪玉书也会皱眉问她进展怎么样，她有些烦躁，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急什么，人家现在才成年。”想到陆嘉泽头顶的攻略值一直停留在百分之二十，纪明月脸色就不怎么好。
“我倒是忘了这点，那你有把握和他上同一个学校吗？”纪玉书说着打了个酒嗝，他去年生意不顺后就开始沉迷酒精来逃避现实。
“一个学校估计不行，他的志愿可是军校，但一个城市应该是可以的。”说到这里，纪明月有些得意，她知道蒋离离的志愿在京市，所以大学未来的几年，他们不会再和蒋离离在一个城市。
“一个城市也行，明月，你可要加把劲才是，早日和陆嘉泽成事，看她蒋玉兰还得意什么，她给她的好女儿定的娃娃亲，还不是被你搞到了手。”纪玉书仿佛看到了那一天，笑得很开心。
“爸，事以密成，这件事你们可不能在外面说，特别是爷奶他们。”纪明月再次提醒他们，当初告诉他们这件事，是为了让他们支持自己上学，和安分带好纪星月。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了，放心吧，我们不会给你拖后腿的。”纪玉书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鼓励，纪明月眼里的嫌弃一闪而过，算起来，她和陆嘉泽从高考结束就没再见面了，明天是大家去学校拿毕业证和毕业照的时间，或许她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时间。
距离高考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今天是大家回学校拿毕业证和毕业照的时间，不过一周的时间，压抑了三年的同学们改变都很大，不少女生烫了头发，还化了妆，大家似乎迫不及待以大人的面貌来证明他们已经长大了。
蒋离离还记得自己上辈子高考过后也和她们一样，特意烫了头发，还染了自己喜欢的颜色，然后化妆来参加谢师宴？这一次她的心态从始至终都是大人，所以她并没有做这些来强调身份的转变。
相处了两年，大家很快就要各奔东西，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诉说着不舍，甚至不少同学还拿着相机来学校和其他同学合照留念，作为班级里的学霸，蒋离离这一刻受欢迎极了，一直被不同同学拉着拍照，她想，自己的唇角都笑的僵硬了，于是，她找了个借口逃离同学们的热情。
在花坛后边碰到陆嘉泽她有些意外，随即笑着和他打招呼：“好巧啊，陆嘉泽。”
“不巧，我一直在找你。”经过陆嘉泽这几天的思考，他觉得或许该为自己这些年的执念画上一个句号。
他的话让蒋离离愣了下，随后她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的志愿全部都在京市吗？”陆嘉泽问道。
“对，全在京市。”蒋离离点头。
“我心仪的学校在南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选择京市。”陆嘉泽说完不由在内心嘲笑自己，陆嘉泽，你可真是个胆小鬼，连告白都这么迂回，或者说他其实早就知道了答案，但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要试一试。
“陆嘉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背负不了你的梦想，我也不觉得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梦想是一件很伟大的事，你还记得你去晋城那年我和你说过什么吗？”蒋离离语气淡淡。
陆嘉泽愣了很久才想起那年他跟随父母去晋城，她和她家人来送自己时，她大声告诉自己，陆嘉泽，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原来那时候她就告诉过自己答案了。
“陆嘉泽，你要记住，没有谁能比自己的梦想重要，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梦想是一件很蠢的事，作为朋友，希望你能实现你小时候的梦想。”蒋离离语气里满是真诚。
“你说得对，希望你能实现你的心愿，同时也希望你们的分厂能发展到南市来。”瞥见她眼里的认真，陆嘉泽在这一刻突然释怀，同样送出最真诚的祝福。
“那就借你吉言啦！”蒋离离的语气也跟着轻松起来。
“那我能提前拥有和蒋老板的合影吗？”陆嘉泽想起家里的相册，他们小时候的合影不少，但长大的照片却寥寥无几，或许过了今天，他再也没有和她合照的理由，这张照片，就当作是告别。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一起笑着看向镜头，咔嚓一声，他们的笑容被定格在这一刻。
第123章
相机回到陆嘉泽手里,他抬头看向对面还带着笑意的蒋离离，这一刻，他万分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后面那些人好像是来找你的,我先回班上了，空了咱们再聊。”蒋离离指了指不远处的人,是他们班上想要和他合照的同学。
“好，有空再联系。”陆嘉泽说完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自己视野里他才慢慢转头朝身后的同学走去。
以纪明月为首的一群人看到他过来,都笑着上前,邀请和他合照，纪明月站在最后，等其他人合照完离开后才慢慢上前,语气温柔：“陆嘉泽，我能和你拍一张吗？”
刚才大家基本是大合照,所以纪明月的请求显得有些突兀,陆嘉泽原本该拒绝的，但余光不小心瞥到她攥紧的衣角，她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小心翼翼的自己,于是他改了主意,朗声道：“好啊。”
*
蒋离离手里拿着毕业照,她回头看了一眼之前的教室，她想，这次是真的要和高中告别了,柯思思这时候跑了过来：“离离，晚上的聚餐你去吗？”
“聚餐？”蒋离离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班长正在组织，除了班上的同学,还会邀请老班他们，你要一起来吗？”柯思思问道。
“来，当然来。”蒋离离欣然答应。
“好，那我们赶紧过去报名。”柯思思挽着她的胳膊朝那边的班长走去。
这场聚餐，班级里没人拒绝，高考结束，大家都已经成年，大家第一次尝试了啤酒，一起举杯，祝愿每个人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就在结束前夕，班里的体育委员帖志远看向刘佳大声道：“刘佳，我也填了你的志愿，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帖志远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这场聚餐来到高潮，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大胆向自己心仪的对象表白，在这一刻，答应与否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不想留下任何遗憾，让对方知道自己曾经的喜欢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拒绝对蒋离离来说并不难，她也看出他们选择此时向自己表达好感，只是为了给他们的青春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她笑着谢谢他们的喜欢，然后挥手和大家告别，更是和这个满是青春的时刻告别。
回到家后，蒋玉兰很快嗅到她身上的微弱的酒气，她笑着问道：“喝酒了？”
“一点点，盛情难却。”蒋离离说着用手指比了比。
“你是大孩子了，能自己做决定了，先去洗个澡吧？”看她似乎有些难受，蒋玉兰让她先去洗澡。
“好，我先去洗澡换件衣服。”蒋离离确实不喜欢身上的酒气，今晚，是大家的狂欢，她身上不止有酒气，还沾染上了些烟味，想到这里，她快步回房找换洗衣服去洗澡。
蒋玉兰把她带回来的毕业照随手放到桌上，今天程云天来电话询问她们去京市的时间，她在厂里的工作早就和颜小青交接好，她随时可以离开，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蒋离离这边。
洗完澡后蒋离离觉得浑身轻松不少，她拿着吹风机走到蒋玉兰面前，难得和她撒娇：“妈，你帮我吹头发吧。”
“好。”蒋玉兰接过吹风机开始替她吹头发，高三这一年，蒋离离修了好几次发尾，所以头发长度几乎没什么变化。
“学校那边的事都处理完了吗？”蒋玉兰放下吹风机问道。
“嗯，现在只用等录取通知书就好。”蒋离离说着打了个哈欠，今天太忙，忙到她都没时间睡午觉，她困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市那边，小程说给我们准备好了房间。”蒋玉兰说完看了一眼蒋离离。
“我这边都可以，你呢？”蒋离离语气干脆，反正现在回来很方便。
“我和颜小青那边的交接工作早就做好了，随时可以去上班，那我明天去买票？”蒋玉兰还记得她之前说过要买房的事，既然要买房，总得提前过去多看看才是。
“好，买大后天的吧，用两天的时间来整理行李应该差不多。”蒋离离道。
“好，困了就早点去睡。”瞥见她又打了个哈欠，蒋玉兰起身催促她赶紧去睡觉。
说是整理行李，但真正收拾起来的时候，蒋离离发现似乎也没什么收拾的，她们现在去京市住的依旧是厂里的宿舍，等买了房子以后，慢慢添置里面的东西就好，没必要把这边的搬过去。
当然，蒋离离没忘自己之前的承诺，这次去京市带着蒋绮彤一起，因为其他人都不去，蒋玉兰干脆直接买了飞机票。
“外公，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蒋离离再次试图游说蒋建义。
“这次就不去了，我和你陆爷爷约好了。”蒋建义摆了摆手。表示他已经有约了。
“行吧，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蒋离离想，顺利的话，下次见面大概就是她们买房的时候，他们总要过来认认门才是。
“姐，你们这一去，下次回来是不是就得过年了？”蒋爱国问道。
“应该？”蒋玉兰也不确定，她和离离不一样，她过去是上班的，想要回云城，还真的只有过年的假期才合适。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事不好说，放心吧，舅舅，我们会把彤彤安全送回来的。”为了活跃气氛，蒋离离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你这丫头，可真是。”蒋爱国原本想捏她的脸颊的，但一抬头，他才发现，当年的小不点现在已经长得很高了，他伸出的手改为拍了拍她的肩膀。
“离开是为了更好地重逢，况且，我去京市，可是去上学的，来，咱们一起举杯。”蒋离离说着率先朝他们举杯。
“这成绩还没出来你就跑了，到时候人家电视台要采访状元不是要扑个空？”蒋爱国说完看了一眼蒋离离，这还是高考结束后，他第一次提起和成绩有关的事。
“舅舅，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蒋离离笑着看着蒋爱国，虽然这次她发挥得不错，但她也不敢肯定自己能是市状元。
“那
次摸底考试你不是榜首？这不就是正常发挥的事吗？怎么，难道你没这个信心？”蒋爱国挑眉看她。
“高考嘛，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不过如果真的有状元采访的那一天，你直接替我去就行。”蒋离离说完自己都先笑出声来。
“那要是被某些人看到，不得气得鼻子都冒烟？”蒋爱国说完大家都笑出声来，屋里的气氛也跟着轻松起来。
蒋玉兰闻言眼里闪过笑意：“肯定会。”最开始离离的家长会纪玉书一点都不上心，他还推脱让自己去，后来知道离离每次都是考第一，每次家长会都是他争着去，有次家长会他落下离离的成长手册，她送去的时候就看见他大言不惭的给隔壁传授育儿经验，那是蒋玉兰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和他父母一样爱慕虚荣。
“那就让他羡慕去吧，你们哪天的机票，我送你们去机场？”蒋爱国很快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询问正事。
“后天上午，你该上班就去上班，家里还有爸呢。”蒋玉兰提醒道。
“也行，到时候你们没时间，我们来接彤彤也行。”蒋爱国说道。
“到时候再看情况吧，等会儿你们替她收拾些换洗的衣服就行。”蒋玉兰说完看向蒋绮彤：“彤彤，这次去京市多玩几天怎么样？”
蒋绮彤没说话，只是看向蒋爱国和周清芬，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周清芬暑假本就忙着辅导班的事，见状朝她点头：“可以，但前提是你得乖一点。”
“放心吧，我很乖的，离离姐，对不对？”蒋绮彤连忙拉过自己的“见证人”。
“对，你很乖。”蒋离离揉了揉她的脑袋，示意周清芬不用担心。
“姐，离离，那彤彤就麻烦你们了。”自那天听了蒋离离的话，周清芬也想这两年抓紧多赚点钱，在彤彤上初中之前能在京市安顿下来。
*
陆嘉泽从学校回来后就直接回了房间，他拿出相机里的胶卷打算去相馆让人冲洗出来，到了客厅他才发现今天邱韶丽似乎没去上课，他有些惊讶：“妈，你今天不上班吗？”
“对，今天轮休了，你这是又要出去吗？”邱韶丽随口问道。
“嗯，今天带相机到学校去拍了不少照片，我去找相馆冲洗。”陆嘉泽和她解释道。
“你爸让我问你暑假有什么打算？”邱韶丽没从他的神情里打探出她想要的答案。
“爷爷不是要回晋城吗？我陪他一起回去，他还约了蒋爷爷一起，我刚好陪他们几天。”陆嘉泽告诉她自己的打算。
“那离离那边？”邱韶丽干脆直接问道。
“我觉得你说得挺对，我们做朋友就好。”说这句话的时候陆嘉泽的心情是无比的轻松，他再也不用担忧身边的人一开口就是对蒋离离的夸赞，更不用担忧某天他成为她的附属品，他想，或许是他对她的喜欢还没够深，至少还达不到心甘情愿屈于她之下，所以两人做朋友是最好的选择。
“你能想通就好，那暑假你就陪他们在晋城好好放松下，等录取通知书下来去报到后你可就没轻松日子过了。”邱韶丽说着叹了口气，他如果选择其他大学会轻松很多。
“妈，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不会觉得辛苦。”如果说之前陆嘉泽还曾因为蒋离离的原因对报考的学校有过动摇，但今天蒋离离的话让他彻底清醒过来，谁都不值得他放弃自己的梦想，那可是他从小时候就为之奋斗的梦想。
“你开心就好。”这句话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不管是邱韶丽还是陆良骏，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他开心就好。
“妈，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先去洗照片。”陆嘉泽说着那些胶卷就出了门，邱韶丽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过了一会她才笑出声来，嘉泽他真的长大了。
*
这不是蒋离离第一次去京市，所以她显得熟门熟路，蒋玉兰和蒋绮彤跟在她身后四处张望，这是蒋玉兰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她眼里满是好奇。
“妈，等你空了，我带你和彤彤一起在京市转转。”看出她们眼里的惊艳，蒋离离温声开口。
“不急，一口气吃不了一个大胖子，我们以后就在京市发展了，慢慢来。”蒋玉兰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她低头看了一眼蒋绮彤，叮嘱她一定要牵紧自己的手。
“我丢不了的，姑姑，你就放心吧。”彤彤说话的时候，伸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她觉得这个牵得更牢靠。
“程姐来了，咱们不用打车了。”蒋离离说着朝前面额方向努了努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快看到站在那里的程云天，说起来，她们和程云天快大半年没见了。
“大城市确实养人，你看小程现在看起来有气势多了。”蒋玉兰扫了一眼那边的程云天低声道。
“确实，这一年，厂里的订单除了自己找来的，其他的基本都是她谈来的，这些都是她一点一滴用经验积累起来的。”蒋离离想，这一年的程云天一定进步很多。
“蒋姐，离离，”说完她又低头看向蒋绮彤：“彤彤，还记得我吗？”
“漂亮姐姐我当然记得。”蒋绮彤连忙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她。
程云天唇角扬起笑意看向蒋离离：“彤彤也挺有潜力的。”
“这倒是。”蒋离离扬了扬唇角，然后跟着程云天一起上了车，回去的路上她顺口问道：“蒋姐，你现在住家里吗？”
“对，我和我爸妈住，原来咱们住的那个房间，就你和蒋姐住，你之前说买房的事，准备什么时候买？”程云天随口问道。
“先看看，我打算贷款买，到时候银行那边的手续可能要麻烦你了。”以她的年龄肯定是贷不了款的，所以房子蒋离离依旧打算写蒋玉兰的名字。
听到贷款两个字，蒋玉兰的眉心忍不住跳了下，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蒋离离，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所以她收回自己的疑惑，打算回去再问她。
“看来你已经提前做了功课，你不说我也打算提醒你贷款买，现在有房贷，很方便的，蒋姐每个月都有工资，可以把每个月的还款额度设置成蒋姐工资的一半，选择个二十年，这样也没什么压力。”程云天建议道。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不过我妈刚来京市这边，到时候贷款需要的手续估计要你这边帮忙了。”蒋离离想早点把这件事定下来。
“行，你先去看房，有合适的直接告诉我。”程云天家里的房子是老程买的，所以她对这方面可以说是零经验。
这是蒋绮彤第二次来京市这边的分厂，比起她上次离开的时候，这边变化太大，程云天在厂门口的小卖店买了冰棍递给她，并问道：“彤彤，你还记得你上次来这里，这里是什么模样吗？”
“我还记得，这里，还有那里，之前都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现在这里变得好厉害，好方便。”蒋绮彤说着拆开冰棍的包装，舔了一口，凉丝丝的，甜甜的，真好吃。
“记性不错，走吧，先带你们回房间休息一会了。”
跟在程云天身后的蒋离离注意到那边的空地上有工人在忙活，她不由皱眉：“他们在做什么？”
“盖楼，现在宿舍太少了，为了宿舍的事，之前大家争论了很久，要求厂里做到一视同仁，所以我打算把那里建成宿舍，这样一来，大家都能住在宿舍，节约上下班路程上花费的时间。”程云天说完看向那边未完成的宿舍，那块地空在那里不如拿来做点什么。
“这样也好。”
“对了，那个宋珍珍半年前辞职了，之前就打算告诉你，但每次和你通电话的时候都忘了这回事。”程云天眼里闪过一丝抱歉。
“没事，她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只要她没影响到厂里就好。”原本以为宋珍珍会以这边的工作为跳板，倒是没想到她待了这么久。
“她影响不了什么，你们先休息会儿，等会儿直接在食堂吃饭吧？食堂去年又重新找了两个厨师，味道很不错的。”
“陆鸿哲他们还在食堂吃饭吗？”蒋离离随口问道。
“应该还在，我每次和他们的时间错开，倒是没遇到几回，你们先休息会儿，我去办公室那边发个传真。”程云天说着直接去了她的办公室。
这是蒋玉兰第一次来这边，她四处打量，随后给出结论：“这边的厂子比云城那边大。”
“对，这边面积大很多，妈，你刚来，以后有很多时间给你熟悉，你先休息下吧。”说完，蒋离离直接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强制”让她坐下休息，想要熟悉厂子，也不急在这一时。
“这不初来乍到有些紧张，不知道小程会给我安排什么工作岗位。”蒋玉兰说完才发现原来换了新的环境，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淡定，甚至还有一丝紧张。
“不管什么岗位，我相信你都能适应的。”蒋离离笑着道。
“先整理行李吧，彤彤，你去床上躺会儿，等会吃饭我们叫你。”蒋玉兰拍了拍有些迷糊的蒋绮彤，让她去床上休息会儿。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两人都看到了人群里的姚艳，算起来，她们
也有一年多没见过姚艳了，大概是长时间在车间里上班，姚艳看起来变白了很多。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给兰兰寄生活费，那孩子一向报喜不报忧。”
“估计母女俩还在博弈吧，学费有助学贷款，生活费她自己打工能赚，有没有她寄生活费，问题都不大。”脱离原生家庭，总是要艰辛些，但她相信纪兰兰乐意至极。
“也是，我们能帮的已经帮的，剩下的总要看她自己才是。”
蒋离离让蒋玉兰带着蒋绮彤找个位置坐下，她去打饭菜，排队的时候遇到赵东，对方看到她，眼里满是惊喜：“离离，你可算来了，什么时候出新图？”
“赵哥，你倒也不用这么敬岗爱业。”蒋离离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
“这不厂里好一阵子没出新款了吗？我一时激动，高考成绩怎么样？”赵东记得她今年高考。
“成绩还没出来呢！”蒋离离摇了摇头。
“那应该也快了，你留在京市这边上学就会方便很多，目前厂里的产品都生产了一年多了，牙胶那些订单都在减少。”赵东是车间主任，订单数量也和他的利益挂钩，所以他表现得很积极。
“厂里其他设计师没出图吗？”蒋离离有些好奇。
“有倒是有，但销量一般，所以便没让云城那边跟着生产。”赵东解释道。
“有产出就好，你总要给人家成长的时间才是。”蒋离离笑着道，心里却在盘算她的室内游乐场计划，看来在这之前，她得再画几个新品出来才是。
赵东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但人就是这样，总想走摆在眼前的捷径，不过她都这样说了，他也见好就收：“你说得也对。”
下午程云天忙完手里的事，便和蒋离离讨论她买房的事，她笑着道：“梅姐家有人开发楼盘，如果你看上那边的房子，咱们可以找她要个内部折扣。”
“先看看位置和房型，要是合适再找她。”蒋离离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这省下来的可都是钱呢。
“这几天刚好我有空，我开车带你们去看房，买房可是大事。”程云天主动提出当司机。
“那就麻烦程姐你了。”有车的话可就太方便了，所以蒋离离舍不得拒绝。
就在她们看房的这几天，高考成绩也出来了，云城这边一片热闹，特别是理科一班，蒋离离这次成绩比她之前摸底考试的成绩还要来得好，所以她顺利拿下市状元这个头衔，也算是最后为母校争光了一把。
听到高考成绩出来，纪玉书忙不迭地看向纪明月：“你考得怎么样？能和陆家那小子去一个城市吗？”他们努力了一年，要是她没考上，那岂不是白费心思？
“可以的。”纪明月语气很坚定，她赌对了，她能上自己的一志愿，也能和陆嘉泽在同个城市。
“那就行，现在你们都上大学了，你要是再不努力，那小子可就是蒋离离的了，你可要加把劲啊。”纪玉书提醒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蒋玉兰知道自己看好的女婿被人抢走是什么神情。
这时候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铁厂有名的大喇叭张聪：“纪老二，大喜事啊，你家离离是云城的高考状元！”
第124章
“什么,你说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纪玉书，反而是打扫院子的陈桂兰，她立马扔掉手中的扫帚跑到张聪面前：“你是说离离那丫头是高考状元？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婶子,这可是大喜事，电视台都要去采访离离的,多大的场面啊，你们家可是出了个状元,这要放在以前,可是要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的。”张聪说完一脸喜色地看向陈桂兰。
“电视台采访？是要上电视吗？”在陈桂兰这一辈人看来,能上报纸和电视都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所以她故意忽略他口中的流水席，就算是要办,那也该是蒋家人办才是。
“那可不，不止电视,还有报纸,都要上呢。除了离离，还会采访家人老师呢。”张聪语气里满是羡慕，但更多的却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铁厂谁不知道他纪玉书当初为了生儿子,然后和蒋玉兰离婚,结果现在儿子没有，后娶的媳妇也跑了，现在考上状元的女儿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以前他们可没少炫耀，现在大家都等着看他们热闹呢。
听到不只蒋离离能上报纸电视，家人也能跟着上,陈桂兰心动了，径直跑到屋里攥住纪玉书的胳膊就要走，纪玉书皱眉：“妈，你这是干嘛？”
“当然是去找那丫头，她就算是高考状元，但也是你闺女，没你蒋玉兰能一个人把她生下来？不能好处都让蒋家占了，你赶紧收拾收拾，这可是要上电视的。”说到最后，陈桂兰的语气有些激动，说完她自己也打算去房间里换上自己最体面的一套衣服。
原本皱眉的纪玉书听到她的最后两句话眉头不由慢慢舒展开来，她说得有道理，没自己，她蒋玉兰能生下蒋离离？更何况，前面的十几年自己可是每天接送蒋离离上下学呢！
站在一旁的纪明月攥紧自己的拳头，她垂眸掩饰自己眼里的不甘，凭什么蒋离离能是高考状元，她宁愿是其他人，也好过状元是蒋离离，她一抬头就看见纪玉书眼里的犹豫，她不由轻嗤一声？蒋家人会允许他们去摘桃子？他们未免想得太美了吧！
“那我们先去棉纺厂看看？”纪玉书犹豫地开口。
“去，现在就去，离离又不是她蒋玉兰一个人的闺女，到时候状元的家人也能上报纸，咱们先去换衣服。”说到最后，陈桂兰脸上的笑容都咧到耳根，她也能跟着上电视呢。
“行，换好衣服咱们就去。”纪玉书立刻做了决定，他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那边的纪明月，想起刚才的话，他拍了拍纪明月的肩膀。笑着道：“明月你放心，我和你奶就是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我知道的，不过要接受采访的话，你和奶可要注意分寸，毕竟全国都能看到。”纪明月提醒道。
“这是当然。”纪玉书朝她保证道。
陈桂兰也想起纪明月的计划来，她顿时开口道：“明月，这事你放心，况且你多了一个状元妹妹，更加不会让陆家人看轻你。”
纪明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算了，反正大学以后她会慢慢和他们切断来往，随他们去吧。
母子俩到棉纺厂这边的时候，这边好不热闹，他们凑到跟前，就听说市里电视台来采访蒋离离了，母子俩对视一眼，连忙上楼。
也是这时候，电视台的记者才从热的邻居嘴里得知蒋离离母女俩去京市的消息，见他们一脸的失望，旁边有人道：“她平时也住她舅舅那边，她舅舅和外公就隔壁楼。”
不想空手而归的记者闻言选择敲响蒋爱国家的门，对于蒋离离拿下高考状元这件事，不管是蒋爱国还是周清芬都表现得比蒋离离还自信，但等这一天真的来到时，周清芬还是有些懵的，她开门让记者进来，打算给京市的蒋离离打电话，外面全是来道贺的邻居，纪玉书母子俩就是这时候来的，陈桂兰更是扯着嗓子道：“记者同志，蒋离离爸爸在这呢，我是她奶奶，她能考到这个成绩，多亏小时候她爸对她的教育。”
话音刚落，旁边的人就嗤笑一声：“纪玉书，你这脸皮可真厚，你和玉兰离婚快三年了，整个高中你都没管过离离，现在知道离离考得好了，倒是知道过来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好意思的？”围观邻居接二连三的嘲讽让纪玉书变了脸色，倒是他旁边的陈桂兰扬起尖利的嗓音：“要是没有玉书小时候给她打的好基础她能有现在的成绩吗？”
闻言有人觉得也有道理，陈桂兰见他们一脸思索不由得意地扬眉，里面刚拨通电话的周清芬把电话交给记者后走了出来：“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离离从小聪慧，一开始的家长会他可是都推脱让我姐去的，后来知道离离每次考试第一才争着去家长会，接送离离上下学，平日里在家里离离学习根本不用大人操心的。况且现在离离姓蒋，和你们纪家可没关系，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说的话了？不是你们说离离只是一个丫头片子，该姓就改姓，反正你们不稀罕，现在倒是知道觍着脸来说自己是离离的爸爸了？”
周清芬的话让母子俩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这时候里面的记者也从房间里出来，笑着道：“蒋离离同学已经答应我们回到云城就会接受我们的采访，我们就先回去了。”
眼看记者要离开，陈桂兰不死心道：“记者同志，蒋离离她爸在这里，他愿意接受采访的。”
“不好意思老太太，我们需要采访蒋离离同学本人，希望她能分享下自己的经验。”刚才门卫的话他们都听到了，电话里蒋离离的态度也很明显，他们自然该知道怎样做。
“不是要采访家人吗？”陈桂兰还是不死心，这可是上电视的机会呢，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没了呢？
“暂时不用。”记者冲她摇了摇头。
陈桂兰还想说什么，纪玉书连忙拉住她：“妈，你别说了行吗？”
记者一离开，周围人的嘲笑声更大了，周清芬对着外面的邻居道：“等我姐和离离回来再招待大家哈。”
“这要是放在以前，可是要摆流水席的，离离这么出息，玉兰可真有福气。”有人夸赞但？
“可不是，玉兰能去那个厂子上班不也是因为离离吗？离离这成绩，去哪个大学都没问题吧！”大家开始讨论哪个大学最好，当然也有人不忘嘲讽纪玉书，错把鱼目当珍珠。
纪玉书的拳头松开又攥紧，如果当时他没有离婚，这些羡慕的目光可都是自己的，陈桂兰听不下去，想要反驳，被纪玉书拽着离开，他的动作引起她的不满：“他们那样说你，你就干听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
“妈，你忘了明月的话了吗？”纪玉书此时仅存的理智让他保持着清醒。
“那又怎么样，我看那些人就是嫉妒你。”陈桂兰一脸不平。
“妈，离离这边已经不认我了，你也不想明月那边也一样吧。”此时的纪玉书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既然选择了纪明月，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陈桂兰愣了下，随后不甘心地问道：“那就这样了？”
“先这样吧，她不是还没回来吗？等她回来再说吧。”纪玉书心里自然也觉得不甘心，但现在他别无它法。
“那个白眼狼，去京市玩都不知道带你去。”陈桂兰也觉得后悔了，当初要是没离婚，她们母女俩赚到的钱不就是老纪家的钱吗？
“行了，先回去吧。”纪玉书垂眸遮住自己眼里的情绪。
母子俩一回来，纪明月就知道他们没在蒋离离那里讨到好，她抬眸看向纪玉书，故意问道：“爸，离离那边怎么说？如果她和阿姨还是介意我的存在，我可以去和她们道歉的。”
“她们去京市了，没事，就算不能接受采访也不能让你去道歉，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你不用做这些的。”纪玉书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是采访，”纪明月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
“没采访就没采访，这不还有你吗？她是高考状元又怎么样，以后不一定有你优秀呢。”纪玉书说完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催促。
“放心吧，爸，我会努力的，但你也知道，我和他不在一个学校，我只能假期去找他，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勤工俭学了。”纪明月的暗示很是明显，想要沾光，总要先投资才行。
“那就不去，我每个月准时给你汇钱。”纪玉书知道自己在蒋离离那边已经没了可能，所以他的赌注只能投到她身上，更何况星月还在家里，她那么疼爱星月，不会不管她的。
“谢谢爸，我会努力的。”达到自己的目的，纪明月不由弯了弯唇角。
*
京市这边，蒋玉兰看向刚挂断电话的人：“真要回去？”
“回去一趟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学校的奖励总不能不要了吧。”蒋离离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顺便再办个升学宴，把她这些年送出去的人情都收回来才是。
“也好，你考了这样的成绩，也该回去露个脸才是，都是多年的邻居，你外公和舅舅他们还要继续在那住呢。”蒋玉兰也觉得回去一趟比较好。
“等下和程姐商量下，定好回去的时间再去买票。”蒋离离说完看向旁边的蒋绮彤，语气里带着抱歉：“彤彤，不好意思，这次也玩不了几天。”
“没关系，正事要紧。”蒋绮彤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能理解。
蒋离离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随后道：“以后我在这边上学，你姑姑在这边上班，你寒暑假随时都能过来，还记得我之前叮嘱你的话吗？”
“记得，不能告诉别人买房的事。”蒋绮彤重重地点头。
“对，这件事谁都不能告诉，包括你外婆那边的亲戚，知道吗？”蒋离离再次严肃地叮嘱。
“我知道的，离离姐，我爸妈也和我说过不能告诉别人京市的事。”蒋绮彤小脸紧绷，神态认真。
“真乖，回去带你吃啃爷爷，这是你保密的奖励。”蒋离离温声道。
“好耶。”蒋绮彤语气里透着高兴。
“去外面玩吧。”只要不进车间，她可以在厂区随便玩。
蒋玉兰则是一脸欣慰地看向蒋离离，人性经不起考验这句话她是经历过才明白这个道理，但离离现在就能考虑到这些，她的离离比她了解的还要聪明和强大。
“干嘛突然这样看着我？”蒋离离转头看她。
“有这样的女儿，我觉得很骄傲。”蒋玉兰眉眼里满是笑意。
“有你这样的妈妈，我同样也觉得骄傲，嘛，你去忙吧，我去和程姐说一声。”蒋离离说着打算去隔壁程云天的办公室。
*
“你可真不够意思，这么大的喜事都不通知我一声。”程云天笑着看向刚进来的蒋离离，刚才老程告诉她蒋离离是云城的高考状元。
蒋离离愣了下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随后一脸无奈地开口：“我也是刚知道。”
“你打算回去一趟？”程云天很快猜到她的打算。
“对，不只是我，还有我妈，所以她需要请几天假。”蒋离离如实说道？
程云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问道：“打算哪天回去？”
“这不是先问问你这边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越早越好。”蒋离离想的是早点回去也能早点过来。
“如果你觉得要那个房子，明天就先去交钱，银行那边手续也很快，或者你回来再弄这些？”蒋离离看中了梅家的楼盘。
“那就明天弄完这些再说吧。”看了这么多天的房，早点把这事落实下来也好。
“行，你看中的户型有现房，你打算什么时候装修？我爸那边有认识的朋友，到时候我替你们牵线。”程大彪已经开始进军建筑行业了。
“那我先提前说谢谢了，装修方案等我回来再定。”装修蒋离离打算自己画图，程云天能给她和装修队牵线，对她来说简直是及时雨。
“你先装着，好看了我也照着装。”程云天就知道她会自己画装修图。
“程叔那边不是装好了？”蒋离离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犯傻了，程大彪那样有远见的人，肯定也会给她单独买房。
“梅姐家里那个项目也有别墅，我打算让我爸给我买一套。”程云天已经准备好套路老程了。
“那是挺好的。”要不是手里钱不够多，蒋离离也打算买。
“你安心回去，这边的事不用操心，这次他们设计的玩
具比上次反馈好，他们也算是成长起来了。”程云天说着看了一眼蒋离离，也不知道她自己打算单独做什么。
“只要愿意给他们时间，他们总会成长的，我也在努力构思新品。”蒋离离也算是变相告诉她，自己没偷懒。
“不急，你慢慢来，只要厂里能一直稳住现在的订单量我就觉得挺满足。”程云天觉得自己不是贪心的人，两边厂子能保持现状就很好。
蒋离离轻笑一声，看来程云天野心不小，想要稳定现在的订单量可不容易，毕竟现在牙胶，手撕书的订单都在慢慢减少，要保住订单量，就需要有新的产品能够补上减少的订单量。
“好，那我们明天先去售楼部那边。”大抵是看房这几天她已经激动过了，这会儿提前明天去买房的事蒋离离一点都不激动。
“那明天一早我开车来接你们。”程云天想，她在京市买了房，也算是稳定下来，至少她能确定她想做的事应该也会在京市。
“行，看来我得督促我妈学驾照了。”蒋离离觉得不管要不要买车，先学会开车总是好的。
蒋离离没想到中午在食堂会遇到陆鸿哲他们三人，一碰面，江梁波就指控她不够意思：“离离，来京市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你可真不够意思。”
“这不想着忙完了再来找你们吗，没想到咱们先遇上了。”蒋离离说着张罗着和他们坐一起吃饭。
“怎么样，高考成绩出来了吗？”一坐下，卢子明就问道，之前陆鸿哲收集试卷给她寄回去，他们两人可没少帮忙。
“离离姐是云城状元哦。”不等蒋离离开头，蒋绮彤就一脸骄傲地出声。
“哇，厉害了，离离。”江梁波和卢子明两人都是一脸的惊叹，比起他们，陆鸿哲相对了解她的成绩一些，倒是没那么惊讶。
“这也多亏了鸿哲哥和你们给我寄的试卷和那些小玩意，感谢你们。”蒋离离确实打算等买房的事忙完，找个时间感谢他们，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
“我们顶多算是锦上添花，还是你自己实力强。”江梁波摆了摆手。
“那你们还要回云城吗？”陆鸿哲随口问道。
“要的，明天有事，大概后天回去，等我回来再邀请你们一起聚一聚，给我一个感谢你们的机会。”蒋离离趁机发出邀请。
“我们随时都有时间，现在我们也算是和状元吃过饭的人了。”江梁波语气里满是调侃。
蒋离离轻笑一声：“你们不早就和状元一起吃过饭了吗？”她的目光落在陆鸿哲身上，他是三年前晋城的高考状元，更何况，能上清大，他们的成绩又怎么会差呢？
“那不一样，来，离离，我以汤代酒恭喜你取得这样的好成绩，酒的话咱们下次补上。”江梁波说完把汤碗里的汤全部喝了下去。
他的举动逗笑了桌上所有人，等安静下来，陆鸿哲的眼神落在旁边的蒋玉兰身上：“蒋姨的工作会调动过来吗？”
“已经调过来了，等这次我和离离回云城再过来，就算是暂时在京市定居了，鸿哲你暑假不回晋城吗？”蒋玉兰关心地问道。
“我爸妈他们月底会过来一趟，到时候我跟着他们一起回去看看爷爷再过来。”陆鸿哲温声回答。
“老爷子一直记挂着你呢，今天成绩出来了，也不知道嘉泽考得怎么样。”蒋玉兰说道。
“上次估分我打电话给他，他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应该没问题。”陆鸿哲也是从上次通话中感觉到陆嘉泽的变化，他变得豁达很多，虽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这样的改变他挺为他高兴的。
“那就好。”蒋玉兰打算这次回去摆个酒席，一来是为了庆祝离离的好成绩，二来是为了告诉大家她工作的调动。
这顿饭很快结束，分开的时候江梁波不由提醒蒋离离：“离离，回来了记得联系我们哈。”
“会的，以后咱们还要在一个学校里上学呢。”之前成绩没出来，蒋离离不好张扬，现在成绩出来了，她可以肯定地说自己马上就来清大了。
“是哦，到时候你开学，咱们来接你。”江梁波迅速做了决定。
“那就麻烦你们了，等我从云城回来再请你们吃饭。”蒋离离挥手和他们拜拜。
等她们走远后，江梁波才问道：“你们说，咱们是不是该给离离准备个礼物？”
“是啊，不过准备个什么礼物？”卢子明一脸为难道，她没有送女孩子礼物的经验。
“她马上上大学了，要不直接送台计算机？”陆鸿哲看向他们道，这时候的计算机虽然不便宜，但他们也不是缺钱的主，他唯一担心的是，蒋离离会不会收这样的礼物，所以他才想着他们三个一起送，这样她应该不会太过排斥。
“这个可以，现在计算机越来越普及，咱们送她这个应该能行，不过得先确保她家里没有再送吧？”江梁波说完直接看向陆鸿哲，那意思再
明显不过，这件事就交给他了。
“行，我去问问。”计算机是陆鸿哲原本打算送陆嘉泽的礼物，所以他刚才才会脱口而出，而且他们三人一起送，蒋离离应该不会拒绝吧？
“那你先问吧，到时候我们再准备，这妹子可真厉害。”江梁波语气里满是夸赞。
“高中里能拿到玩具厂的股份，你现在才知道她厉害吗？算起来，她比我们都厉害多了。”陆鸿哲语气里满是欣赏。
“这倒是，她未来不可估量，咱们这也算是提前打好关系了。”卢子明笑着道。
“这倒也是，说不定以后咱们还有需要蒋总帮忙的时候呢。”江梁波也跟着笑了起来。
*
“没想到这边离鸿哲这么近，看起来你和他同学也挺熟的？”蒋玉兰随口问道。
“之前厂里那个广告也是他们牵线的，后来他们经常来食堂一起吃饭，大家就熟悉起来。”蒋离离温声解释道。
“这样你去学校也算有熟人了，这样挺好的。”这样一来，蒋玉兰放心多了。
“差不多吧，妈明天我们就去把房子定下来，后天回云城，你觉得呢？”蒋离离征求她的意见。
“都听你的，那我下午去买后天的票吧。”反正要请假，蒋玉兰觉得也不差这一天。
“你不是要上班吗？我带彤彤去就好。”蒋离离摆了摆手，示意她去上班就好，买票的事交给她就行。
蒋玉兰犹豫了两秒，随后点头：“也行，那你带彤彤去买票，顺便带她在附近玩一会。”
下午乃至于明天的行程都已经安排好，蒋离离觉得轻松不少，她先带蒋绮彤回房间睡午觉，不一会，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她开门看向外面的程云天，她打了个哈欠：“程姐，怎么了？”
“我忘了你在睡午觉了。”程云天一脸歉意地看向她。
“没关系，反正我还没睡着，彤彤在睡觉，要不我们去办公室谈？”蒋离离以为是厂里的事。
“不用，我就在这说就好，几句话的事，刚和梅姐谈你房子的折扣，她知道你是云城的高考状元，想和你谈笔生意。”程云天直接说明来意。
第125章
“什么生意？”蒋离离皱眉的同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程云天瞥见她皱起的眉头解释道：“倒不是我故意提起,我和她解释你着急回云城的原因，但没想到她把这件事听了进去，她想用你的高考状元名头来宣传他们的楼盘,如果你答应的话,你看中的那套房子算他们公司送给你的。”
蒋离离想，梅家生意能做大不是没有原因的,脑子就是灵活，虽然京市现在的房价不算高,但首付也需要花掉她手里的四分之一存款,更重要的是,她的信息迟早会暴露出来，倒不如直接换套房子。
见她不说话，程云天和她解释道：“你不愿意也没关系,自独生子女政策出来后，家长都开始重视孩子的成绩,不少人都信风水,梅姐估计就是看中了这一点，用你状元的名头来吸引那些想买房的人。”程云天听到梅慧秀的话，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也和蒋离离一样,难过他们生意能做这么大,这脑子里反应就是快。
现在除了梅家,还有其他人陆续开发楼盘，这时候公积金政策刚出来不久，还没全面普及,有人依旧等着厂里分房，所以他们只能用其他噱头来吸引想要买房的人，而高考状元这个头衔就是个不错的噱头。
“那我直接回绝梅姐那边？明天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案去贷款？”程云天说着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应该都在午休，她下午再打电话回绝好了。
“不用，程姐，我答应了，一个宣传换一套房，这个买卖很划算。”蒋离离语气冷静。
“你这是答应了？”程云天有些意外，她以为她会拒绝。
“我觉得挺好的，他们需要一个噱头来宣传楼盘，而我省了一笔钱，大家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算我放弃这个机会，之后身份信息还是会曝光，倒不如选个有利于自己的。”蒋离离想，就算她拒绝，他们那边就真的会放弃吗？不会，他们只会换一种方式来宣传罢了。
“确实，这样你好歹能得到实惠。”程云天未说出口的话，两人都懂。
“那就麻烦程姐在中间替我对接了。”蒋离离笑着朝她表示感激。
“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你继续休息，我下午再和她联系。”程云挑摇了摇头，表示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好，我等下要出去，可能傍晚才回来。”除了买机票，还要带彤彤在附近转悠下，这次来京市，一直在忙她们的事，都没怎么带彤彤四处去逛逛。
“先看看她打算怎么安排吧，反正不管是买还是送，这件事得在明天办完才是。”程云天没忘记她们后天要回去的事。
“对，明天得处理完。”蒋离离对着程云天点头，直到对方离开，她才转身进了房间，怕吵醒蒋绮彤，她蹑手蹑脚地在另外一张床上躺下。
她能明白梅家的心思，对她而言，公开信息就能获得一套房，其实很划算，不过前提是不能泄露更多的私人信息，这些明天估计要和他们那边详谈才是，想到这里，蒋离离闭眼慢慢入睡。
下午蒋离离买了机票后就带着蒋绮彤在附近转悠，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看了一眼时间，这时候去食堂正好，一到食堂，蒋绮彤一眼就看到坐在那边的蒋玉兰和程云天，她小跑着过去占位置，蒋离离则是去窗口打饭。
蒋绮彤额头上还带着些许汗意，蒋玉兰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替她擦了擦汗，随口问她：“离离带你去哪里疯玩了？”
“没有疯玩，就在这附近玩了会。”蒋绮彤解释道。
“出这么多汗，身上难不难受？”蒋玉兰说着摸了下她的背上，虽然汗已经干了，但身上黏糊糊的。
“有点，我等下吃了饭再去洗澡。”蒋绮彤点了点头。
“说什么呢？”这时候蒋离离端着餐盘过来。
“彤彤身上黏糊糊的，等下得洗澡。”蒋玉兰顺心看了她一眼，见她额头前的头发也带着湿意，估计她也差不多
“确实黏糊糊的，等会儿回去再洗，程姐，梅姐那边怎么说？”蒋离离偏头看向旁边的程云天。
“梅姐说她二哥想要和你谈谈，那个楼盘的负责人是她二哥。”程云天和她解释道。
“行，那明天见面了再谈。”
“不是说已经谈好了吗？还要谈什么？”蒋玉兰皱眉看向她们俩。
“计划有变，这套房子咱们可能不用花钱了。”蒋离离简单解释道。
“不要钱的东西才是最贵的，这事可要慎重。”蒋玉兰皱眉看向蒋离离，语气里满是提醒。
“也不算是免费吧，他们可是借用了我的名气，明天去详谈，程姐，厂里的律师我能借用一下吗？”蒋离离转头看向程云天。
“当然可以，我们明天带上律师一起去。”
“那就明天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条件吧，谈不拢就换一家好了，现在新楼盘可不少。”蒋离离语气淡定。
程云挑闻言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游刃有余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是多余担心了，她放下手里的筷子道：“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过去。”
晚上入睡前，蒋玉兰有些犹豫地提醒道：“离离，这件事可要想清楚。”
“我知道，我会见机行事的，只要他们的要求不过分。”蒋离离示意她不用担心。
“你有分寸就好。”按照蒋玉兰的意思，这房子还是自己花钱买来的比较踏实。
第二天一早，她们一行人到楼盘销售处的时候刚九点，梅慧秀已经在里面等她们，看到她们，她很快介绍身侧的男人给她们：“这是我二哥，梅修明。”
“梅先生，你好。”程云天主动朝他伸手。
大家寒暄过后，由梅慧秀这个中间人开口道：“离离明天还要回云城，咱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
“我都可以。”蒋离离
点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介意的。
“看来蒋同学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我们这边希望蒋同学能够参与到宣传中。”梅修明直接提出他的要求。
“抱歉，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我唯一能答应的就是你们用我是业主的身份去宣传，其余的宣传手段我都概不参与，包括我的肖像权。”蒋离离语气很是冷静。
听到最后一句，梅修明顿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对方连这一点都考虑上了，他不由坐直眼神，收起之前的小觑，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人，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蒋同学的条件会不会太苛刻了点？”
“我并不觉得，如果你们接受不了，可以当作我今天从来没来过。”蒋离离说得一脸淡然，他们不愿意那就直接选择备用方案，去其他楼盘继续看房，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新楼盘。
“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梅修明惊讶于才十八岁的蒋离离就掌握了谈判技巧。
“抱歉，我不想泄露太多消息。”现在的信息传播远没有后世快，所以蒋离离不介意高考状元的头衔来做噱头，但再多的就不行了，她也需要正常的上学和生活环境。
梅修明看了一眼梅慧秀，算是理解她昨晚的话了，他很快转头看向蒋离离，再次和她确认：“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对，这是我的底线。”蒋离离脸上笑容不变，她知道这是心理战，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房子她不是非要不可，所以主动权确实是掌握在她手里的。
“那就按照蒋同学说的来吧，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再有合作的机会。”梅修明很快松口，毕竟这件事的主动权从来不在他们手里，他可不想他们好不容易想到噱头为别的楼盘做了嫁衣。
“合作愉快。”这次蒋离离主动朝他伸出右手。
接下来，就是双方律师交涉合同的事宜，梅修明看向蒋离离，语气里满是夸赞：“蒋同学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沉得住气，以后必有大作为。”
“那就借您吉言啦。”蒋离离朝他笑得开心。
梅家这边本就是诚心合作，所以合同条款没有需要修正的，蒋离离很快和他们签订了合同，那头就有人把钥匙送了上来，正是她之前看中的那一套，这时候的新楼盘基本都是现房现卖，也没什么公摊面积，所以蒋离离很是高兴。
从售楼部离开，蒋玉兰感觉自己在做梦，她盯着蒋离离手里的钥匙：“这就成了？就告诉别人你在这买了房，其他人就会愿意来买？”
“这叫作名人效应，就像离离之前的那些书本笔记，你们周围应该不少人都想要吧？”程云天说的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很是肯定。
蒋玉兰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但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可房子这么贵的东西，真有人会因为这个愿意来买吗？”
“当然不会只因为这个原因来买，吸引来买的人是本就有买房打算的人，反正要买房，价格环境都大差不差，自然要选择一个吉利点的地方。”蒋离离耐心和她解释道，这是后世一个很常见的宣传手段。
蒋玉兰点了点头，慢慢消化这个消息，过了好一会，她又忍不住担忧：“那万一并没有人因为这个原因来买房呢？”
“那也和我们没关系，落子无悔，合同可是已经签订了。”蒋离离不甚在意道。
“是啊，蒋姐，你就别担心了，梅家财大气粗，不会在乎这一套房子的。”程云天温声宽慰道。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我还有些不习惯。”蒋玉兰笑着解释自己的担忧。
“你的心思我理解，不过相信我，不管结果是什么，梅家都没了反悔的权利，合同可是在这里呢，装修的事就等你们过来再说？”程云天看向蒋离离问道。
“嗯，我先慢慢画图，画好了你再替我联系装修队。”蒋离离手里捏着户型图，已经在心里悄悄规划房子的布局，这是最大的户型，四室两卫，她们母女俩各一间，得预留出蒋建义的房子，剩下那间就作为书房。
房子的事谈妥，接下来她们就等着明天飞回云城的事，送她们去机场后，程云天拍了拍她的肩膀：“忙完就快点回来吧。”
“好。”蒋离离点头，除了装修图，还有新品的设计图，看来这几天有得忙了。
从京市到云城，飞机只需要两个小时，她们回来的消息没告诉任何人，所以下了飞机她们直接打车回了棉纺厂。
这会虽然是上班时间，但家属院里最不缺乏的就是闲人，看到蒋离离的身影，大家都凑了过来：“离离，你知道电视台记者来的那天你爸和你奶也来了吗？笑死个人了，他脸皮可真厚”
很快蒋离离被周围的人包围，七嘴八舌地和她讲述那天发生的事，随后有人话锋一转：“离离，我家丹丹开学就上高中了，可以把你的笔记借给她用一下吗？”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周围的人都开始向蒋离离讨厌笔记和试卷之类有关的东西，蒋离离轻咳一声，见大家看过来她才开口：“婶子们，你们知道的，笔记只有一份，给谁都不好，这样吧，我先交给秋月婶，你们需要的都自己去复印一份，到时候把原件还给我就行了。”
“这主意不错，那要复印的就来我那里登记，复印完咱们就把笔记还给离离。”被叫作秋月婶的人说完看向蒋离离，和她保证道：“离离，你放心，你的笔记我一定会好好爱护的。”
“我当然相信婶子，我先回去收拾，到时候让彤彤给婶子你送过来。”蒋离离说着终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蒋离离常年考第一，以前也有人来借她的笔记，但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蒋玉兰连忙上前，关切地询问道：“他们没挤着你吧？”
“没呢，走吧，先回去。”蒋离离语气里多了几分疲倦，应付刚才那群人确实有些累。
不过去了京市几天，再次回到家里，蒋玉兰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瞥了一眼旁边的蒋绮彤，温声问道：“彤彤，要不要睡一会儿？”
“不用，姑姑，我不困。”蒋绮彤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敲门声，蒋玉兰不由皱眉，这些人这么一会儿就等不了吗？
一开门，门外的周清芬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姐，你们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还是听别人说的，才知道你们回来了。”
“临时决定，还来不及告诉你们，你今天不用上课？”蒋玉兰侧身让她进来。
“今天刚好休息，爸昨天刚回来，今天去钓鱼了，我在家里准备明天上课用的东西，隔壁王婶说你们回来了，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呢。”周清芬说完走到蒋绮彤身边坐下，她发现出去玩了几天，小家伙脸上黑了一个度。
“这不离离答应了人家电视台的采访吗？还有她这次考得这么好，总要摆几桌才是。”说到最后，蒋玉兰想到京市的房子，脸上笑意更是明显。
“可不是，爸前几天还在念叨摆酒的事，既然你们愿意摆，那我找人算个好日子？”周清芬问道。
“越快越好，我还得赶回去上班呢。”蒋玉兰提醒道。
“行，这事就交给我来办，马上中午了，我先回去做饭，你们等下记得过来吃饭。”周清芬说完看向蒋绮彤，问她是要和她一起回去，还是待会和她们一起。
“妈妈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和离离姐她们一起。”蒋绮彤和她挥了挥手。
“行，那我先回去。”周清芬说着又急匆匆地回去做饭。
“离离，你记得联系电视台那边，摆酒的事晚上我和你外公商量下。”蒋玉兰提醒她别忘了答应人家的事。
“我知道了。”
摆酒本就在蒋建义的计划内，所以这件事准备起来很快，蒋离离那边接受电视台的采访是约在了学校那边，她可没忘记学校的奖励。
学校自然乐意采访地定在学校，要知道市状元，全市只有这么一个，蒋离离代表的可是他们学校的荣耀。
采访那天除了学校的领导，还有
班主任简红梅和其他任课老师，办公室里好不热闹，听着他们对自己的夸奖，一向心大的蒋离离都忍不住红了脸，她觉得再夸下去自己都要不好意思了。
既然是采访，那就会有拍照环节，蒋离离站在一群老师中间，笑得灿烂，咔嚓一声，也就代表着今天的采访结束了，蒋离离喜滋滋地带着学校的奖励回了提家。
“离离回来了，摆酒的日子就定在大后天，除了这些邻居们，你有想邀请的人吗？”蒋玉兰说着把手里的名单递给她，看她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就这些吧，你们看着安排就好。”那天她已经和她的朋友告别过了。
“行，我听说这次嘉泽是全市第三，你陆叔身份敏感，估计不会摆酒，陆家那边你要和我一起去邀请吗？”蒋玉兰询问她的意见。
“我就不去了，就留在家里画图吧。”蒋离离摇了摇头，除了室内设计图，还有新玩具的图，她很忙的。
“也好，那我自己去就行，你在家里做你自己的事吧。”
很快就到了摆酒这天，作为今天的主人公，蒋离离还有一丝不好意思，陆嘉泽是跟着邱韶丽一起来的，他笑着对蒋离离道：“恭喜。”
“谢谢，也恭喜你。”陆嘉泽的成绩去他理想的大学绰绰有余。
“这次回来待几天？”陆嘉泽知道她应该不会在这边久待。
“后天就回去了，那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呢。”蒋离离说着叹了口气，有时候太忙了也不好。
“看来你们京市的分厂也业务不错。”两人聊了很久，直到有人叫走蒋离离，陆嘉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了，刚才的气氛让他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这一刻，陆嘉泽彻底释然。
作为今天的主角，除了最开始和大家打招呼以及接受大家的祝福，剩余的都是大人之间的寒暄，蒋离离和蒋绮彤坐在一块，负责大吃特吃就好。
*
陈桂兰心里一直记挂着上电视的事，虽然纪玉书的理由说服了她，但她还是觉得遗憾，这天她听到蒋家摆酒的消息，她连忙拍了拍纪玉书的肩膀：“她蒋家能摆酒，咱们也能摆，这几年家里一直倒霉，摆酒也能冲下喜，你赶紧去棉纺厂和那丫头说一声。”
“妈，我不是说这事过去了吗？”纪玉书皱眉看她，以他对蒋离离的了解，那丫头肯定不会乐意，他又何必上赶着去自讨苦吃。
“摆个酒而已，怎么就不行了？你不去，我去找她，再说了，蒋家请的是她蒋家的客人，咱们摆酒请的是咱们这边的客人。”陈桂兰瞪了他一眼。
“奶，摆什么酒？”纪明月抱着纪星月从里面走了出来。
“离离那丫头不是考得好吗？蒋家那边替她摆了酒，我就琢磨着咱们也摆个酒，顺便把这几年送回去的人情收回来一些。”陈桂兰笑着和她解释道，就像老二说的，这丫头万一成功了呢，所以对她好一点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离离可是高考状元，确实该摆酒。”纪明月认同的态度倒是搞蒙了两人。
纪玉书问得小心：“你真同意？”
“爸，看你这话说的，这可是好事，我怎么会不同意呢？但光我们同意可不行，得离离配合才是，你们说是吧？”纪明月说完笑着看向他们，利用蒋离离赚钱的摆酒，她怎么会反对呢？她还能因为这件事，有了主动联系陆嘉泽的理由呢，对她来说，这件事利大于弊，她自然不会反对。
“我就知道咱们明月一向大气。”陈桂兰笑笑的眉不见眼。嘴里算是夸奖纪明月的话。
“明月说得有道理，那丫头不一定愿意配合。”这才是纪玉书担忧的事。
“她有什么不愿意配合的，走，咱们现在就去棉纺厂那边。”陈桂兰说完就想走，她是真的想利用这件事替家里冲冲喜。
“爸，虽然你和蒋姨离婚了，但离离也是你的女儿，她要是不愿意，或者咱们可以找人调解一下？”纪明月哄着怀里的纪星月，不忘给他们出主意。
“还是明月聪明。”陈桂兰一脸的夸赞。
“调解？”纪玉书琢磨着这两个字，很快她就想通其中的关键，他心里很快有了打算，他在棉纺厂工作了十几年，所以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厂里的领导，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去了母女俩的房子，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很快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