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花树


    攥着风筝线的人,还没等晚膳上齐,那风筝就飞了回来。


    一天说是想明白了,好像又差点儿什么,但说没明白,那也是假的。


    看着着急的人走进屋子,便起身笑脸相迎,“万岁爷怎么没说要来这儿用晚膳?”


    她这笑很柔很美,可总透着一股子违和,看惯了后宫假笑的康熙,饶是怀着满腔的爱意,也很难让自己糊涂的沉溺其中。


    他这一愣又迎来陈晚意疑惑的眼神,只得摇头赔笑,“想来见你便来了。”


    如意和千金原以为康熙来了,陈晚意也不至于会像白日那般,确实不是那样消沉的模样,可这笑的连她们都看着有些假。


    菜上齐了,李德全见状便拉着人退下,只留下两个带着假面的人坐在一处。


    照例半碗清汤舀了放在康熙手边,却没见他喝,疑惑的看过去,“万岁爷今儿心情不好?”


    分明是关心的,却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心里堵的慌。


    也说不明白是为什么,康熙摇头将汤喝了,少见的一顿晚膳没说一句话,在沐浴的时候康熙叹气。


    “皇上,今儿中午的时候,陈姑娘没用膳呢。”


    李德全将知道的说了。


    “怎么没用膳?”


    “听千金说,是心情不大好,在屋子里坐了一日。”至于辣手摧花,将一盆花摘的一片花瓣都不剩,那是没提的。


    康熙心中有了底,也不是十分清楚。


    洗漱好,陈晚意已经习惯的就往他怀中坐去,被抱着放在床榻上,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就被他圈在怀里。


    陈晚意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好一会儿,听着平静沉稳的心跳声,陈晚意想抬头看看他睡了没。


    却被按住了头,动也动弹不得。


    “睡不着?”


    另一只手顺着后背往下,却没有往常那种暧昧的气息,似乎是想吓吓她,让她服软?


    “有点儿。”陈晚意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


    “这么大个人,还要朕给你讲故事才能睡?”听着康熙的轻笑,陈晚意也没开口,又听他说,“那朕给你讲讲以前的事儿。”


    “想听什么时候的?”


    也是没想到还有自己选的时候。


    陈晚意只是想了一秒,就确定了想听的时间段。


    “想听听万岁爷小时候的事儿。”


    都说一个人的童年会影响一生,根据她所知道的,他的童年并不是很美好,不过那是大环境,有亲额娘在的时候怎么也会是值得回忆的吧。


    特别是在那种不被父亲关注的时候。


    “朕小时候啊。”


    康熙从不会刻意的去回想小时候,以前是没有值得留念的时候,后来是不放在心上,如今想起来,只觉得人心无常。


    只是一说小时候,第一反应竟是登基前那几年快忘掉的时光,而不是登基后艰难的岁月。


    “朕小时候常年在宫外避豆,春秋两季多数都住在外头,宫里的事儿也不知道多少,与额娘一年见不上几次。”


    他的额娘是佟家的,温柔的很,是佟家姑娘一贯的性格。


    “额娘喜欢紫色的衣裳,也喜欢给朕量身高,每次都说长高了不少,还会说看着清减了。”


    分明清减的是她自己个儿。


    陈晚意听的认真,却忍不住有些难过。


    后宫的女人,似乎除了皇帝和孩子,便没有别的可挂念的东西,如果她没有系统,没有那一丁点儿的期望,估计也是这样的吧。


    她是个自私的人,也很难评判对孩子的爱,更难想象自己也陷入被康熙和孩子束缚的时候,会怎么选择。


    别人心里有事是睡不着,陈晚意却睡的很快。


    逃避可耻但有用,她真是个胆小鬼。


    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怀里的人已经睡了。


    “往后你想听朕可不说了。”康熙无奈的叹气,轻声道,“朕不想你成为额娘那样的,在这深宫中像鲜花一般枯萎凋谢,花儿也是可以有脾气的恣意生长……”


    陈晚意这一觉睡的很好,醒的时候天大亮,系统也没有回来,连留下的智障系统也没有任何反应。


    正好她烦心呢,没有任务的感觉真好。


    洗漱吃了些粥,见外头阳光明媚,便知道是个好天气,搬了椅子坐在外头,看投影在红墙上的树枝投影与光斑。


    她是喜欢鲜花和春天的,如果有满墙花树,该多好。


    看着树叶投下的影子,思绪又飞远了。


    不过,现在的花很少有能够爬墙的,有也不会栽在宫里头。


    一是会破坏宫里整体的方正感,而是不安全,各种意义上的。


    但是她与康熙提了,第二日便不知道从哪儿移了一棵花树来,也是因为这棵花树又生出许多事端,叫她没心思想烦心事。


    第52章 第52章


    康熙似乎是认定她喜欢花草,亦或是想叫她这院子里多些生气,那天之后陈晚意也未曾再听他说起幼时之事。


    钮祜禄贵妃那边已经算是结束了。


    她也不再想那些叫她烦心的事儿,每日也不用去乾清宫,只康熙夜夜过来陪着。


    这样的日子与后宫的人没什么两样,她不愿意去想,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至少,十阿哥送到皇太后那儿之后,后宫有点儿手段的都知道了她的存在。


    康熙不再掩饰,嫔妃也不会主动开口问,因此,陈晚意的日子过的还算舒适。


    这也是她暂时丢掉了脑子,才得来的舒适快乐。


    夏天热起来,康熙早已经透露去畅春园的意思,后宫的名单也列了出来,有点身份的都会去,阿哥们也会去。


    只是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回来,康熙也叫了几个阿哥留下,等太子回来后安排各项事宜。


    陈晚意自然是在乾清宫的随行人员名单上。


    “不去了吧。”夜间有些闷热,胡闹过后洗漱了又躺在床榻上,将康熙滚烫的身躯推开,自己个儿滚一边躺着。


    “宫里也挺好的,今年没有往年热,宫里有冰也受不了什么罪。”


    她也很想去看看畅春园,也想看看正在建的圆明园,但她还要留在宫里,向太医学点东西。


    康熙将人揽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抱的死死的一点儿不松手。


    她挣扎了一会儿,热的不舒服,也就停了。


    “我爹还在京城,身体也没好全,离的远了我不放心。”总该说一个叫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陈西阂身体还没好全,太医那边的药吃着,但是夏天也没理由叫着跟去畅春园。


    她多看重陈西阂,康熙不是不知道,既然她要留下,那也不能将人捆了去。


    康熙处处让步,陈晚意倒有些得寸进尺,攀上他的脖子,覆在耳边小声道:“要不,万岁爷准我出宫一段日子,回家去看看我爹?”


    臀上立马被拍了一下,康熙恶狠狠的道:“再提要求,你也别留下了。”


    陈晚意只能叹气不提。


    之后几天康熙就跟得了病一样,只要见了就时时抱着她不放,她也不是受不了,就是觉得太热了身上有汗黏糊糊的难受的紧。


    每次她要躲,康熙就说之后几个月有她休息的,便也只能顺着。


    最后一晚,他闹的陈晚意是一点儿没睡好,早上知道他起了,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只觉得手心被放进来什么冰凉的东西。


    她醒的晚,也不是自己个儿睡醒的,而是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将她吓醒的。


    坐起身往床边一看,是块腰牌,也不是普通的小木牌,正儿八经的铜牌,巴掌大,她没见过,但上头的字是认得的。


    有她的名字,还有她在乾清宫的职务。


    正好也饿了,便起床,饭前问了问千金,她说这是出宫的腰牌,跟李德全的样式差不多,但稍微少了些花纹,出去的时候身边得跟个人。


    将腰牌收起来,高高兴兴的将饭用了,换了衣裳便要出宫去。


    就知道康熙是纵她的。


    她就没想过康熙不同意,因为他自己都说了,若是像钮祜禄贵妃那样,规矩之内都会依她,如今,不过是小小的纵容罢了。


    她身边只剩下千金,两个姑娘家出宫也不大合适,李德全去了畅春园,但留下的人不少。


    也可能是特意留下看着她的。


    她带着人便出了宫去。


    出宫后牌子就收了起来,虽然她们这不是出去采买,但还是要给别人带东西的,大物件带不进去,小的首饰吃食还是可以的。


    陈晚意走到自家宅子的巷口,就叫他们自己去做事去,麻溜的回家敲门。


    离上次见也有段时间,陈西阂脸色好了不少,夏天到了也不见胃口不好身体消瘦。


    “爹!”


    如今是一个人都没有,她就叫了爹。


    “这次待多久?”


    皇上去畅春园这样的大事,京里的都知道,他就没想过陈晚意还能留下来。


    见她来看自己,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


    “今儿下午回去,过几日再来,这药是新配的,记得按时吃了。”


    几日出宫一次,也算是出入自由了,陈西阂安心不少。


    “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还怕女儿失宠了?”陈晚意说着玩笑话。


    陈西阂笑了起来,“失宠也不怕,过些年出宫了,爹养你。”


    她又不是妃嫔,出宫后也不可能嫁人,他自然养着她。


    陈晚意笑着点点头,又将路上买的糕点打开给他吃了几块儿。


    “失宠怕是难了,过几年看看吧,若是能出宫,女儿带你去江南养老。”


    如今的江南还是个人人向往的地方,也适合他去养老。


    见她透露出的意思,就是不会长久留在宫里,陈西阂也放心不少。


    真心换真心不是假话,康熙越宠她,他越怕她会真的将心都托在康熙身上,那可是皇帝,爱你的时候捧上天,不爱的时候比砂砾还不如。


    “京城也挺好的,我也习惯了。”


    陈晚意只是笑笑,两人都想叫对方安心。


    “爹,等你身体好了,若是我不能出宫,你可是我的靠山啊。”她预感,康熙不会轻易放手了,得做两手打算。


    他愿意宠她的时候,她就刷刷任务,看这样子,成为嫔妃也就几年的事,他不愿意宠她了,她还得靠自己老爹过活呢。


    权势,才是后宫女人最好的保护伞。


    “放心,爹会护着你的。”陈西阂吃了这段时间的药,自认为比她进宫前的好许多。


    药也没给别的大夫看过,因为他觉得这是她用手段得来的。


    他身体恢复的如何,不用太医也知道,因此这段时间也没敢再叫太医,他相信,最多明年,他的身体就能恢复完全。


    到时候,就是他去为她争的时候了。


    看着陈晚意啃糕点,伸手递了茶杯,眼见她就着他端茶的手吃茶,微微一笑。


    他这辈子,不就是为了自己,为了女儿么。


    “今儿想吃什么?”陈西阂见时间也不早了,叫她点菜,下人去买买菜,也好早早的吃了回宫里头去。


    在宫里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家里的菜也想的紧。


    但她也没有特别想吃的,终究都是厨娘做的,眼珠子一转,道:“想吃饺子。”


    条件摆在这儿,饺子在他们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多数是在冬天吃。


    只要她说吃饺子,必然是陈西阂动手包的。


    “成,爹给你做。”


    陈西阂应下来,陈晚意便看他进厨房里和面,厨娘等人也赶紧的买菜去。


    和面揉面陈西阂都是会的,而且很熟练,陈晚意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倒不会这个。


    幼时看着陈西阂给她做饺子,也曾想过学学,但他不同意。


    说有人为他做饭,不准她做这些活儿。


    她拗不过便也歇了心思。


    菜买回来,青菜,肉都被剁成细碎的肉沫,和在一起,调了味儿,陈西阂把面团拿起来,揪了一小团放在她手里。


    看着手里的面团,忍不住笑出来。


    当她是小孩子呢,用面团打发她,不叫她捣乱?


    面团在手里,她也不闲着,分成小团,又递给他。


    面团在他手里变成饺子皮,又被放入内馅儿,变成饱满的月牙饺子。


    煮饺子这事儿,陈西阂不熟练,包好饺子后便要出去,陈晚意在他洗手后递了帕子上去。


    她觉得没什么,只是惹得他看了一眼,才缓缓的擦手,脸上也带着些说不明白的情绪。


    大概也能猜到。


    陈晚意在家中被宠的很,陈西阂从小就与她说,她活的开心就是对他好,也从不许她做丫鬟做的活儿,比如给他递帕子。


    只是她在宫里这段时间,有些习惯了。


    “皇上去了畅春园避暑,你在宫里也清闲些,过几日我找个大夫给你看看。”虽然她身体好了许多,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只要经事的男女,都能看出姑娘家与妇人的差别,他没法叫康熙不动她,却不能叫她身体再不痛快。


    “好。”


    陈晚意有些无奈,她在宫里被太医诊脉是无奈,出了宫还得被大夫诊脉,真的有些羞人了。


    中医的诊脉有多玄乎,她从小便领教过。


    说一句夸张的只要搭上脉,连她晚上几点睡都知道,更别说她跟康熙的那档子事儿。


    不过也有些习惯了,就是不知道他爹知道后,会不会气疯。


    丢开这事,只闷头吃饺子。


    还是她爹的包的饺子好吃,大抵是现在用的猪肉,不是冬天的羊肉,也十分新鲜,吃了两大碗才停下筷子。


    陈西阂与她吃饭时,像以前一样,埋头吃,也不说话。


    用完饭,千金和那个小太监才赶过来,看样子也是在外头吃了东西的。


    陈西阂在府门外,送她出巷子,回头便有人伸长了脖子看向他,笑着关了门,转头就从后门出去找大夫。


    陈晚意回去的时间不晚,就在院子里走了走,看见已经开花还挂了几个果子的那一大棵石榴,忍不住想,是不是有些高。


    宫里头的树鲜少有高过墙头的,这石榴挪过来的时候便高,如今抽了枝条,花枝又多,早就高过墙头不少。


    倒也不是不好看,只是她想看看多远还能瞧见,若是远了,便叫人修剪枝丫。


    这事儿也不急,第二日她才出院子,在四周的宫道上看了看。


    也不算太高,只是在一片黄色的琉璃瓦中,有些显眼。


    寻常的宫女太监也不抬头看,宫里头留下的人也不多,几乎不会来这里走动,便留着也无妨。


    然而第二日便有人来敲院门,告诉她来折些花枝。


    千金不在,她又在院子里,开门的自然是她。


    但门外的小太监她可不认得,显然不是乾清宫的,看穿着怕是哪个嫔妃或者阿哥身边伺候的,不然也进不来。


    第53章 第53章


    “姑娘好,奴才是十阿哥身边伺候的海富。”


    十阿哥?没跟着去畅春园?


    陈晚意疑惑,后来想到钮祜禄贵妃,天气越热,身体也越不好。宫里头的太医留了一大半,就是防着她出什么意外。


    那十阿哥留在宫里也很正常。


    “今早十阿哥在外头墙上看见这院子里有石榴,想着折两支给贵妃娘娘瞧瞧。”


    别的宫里不是没有石榴,只是人都走了,宫门也都闭了,十阿哥进去不便,也就这里,虽然属于乾清宫,但说到底是宫女住的。


    “公公进来折便是。”陈晚意退开,叫他进来,自己进了屋子。


    海富没一会儿便走了,陈晚意在千金回来后,就叫她去喊人来把冒了头的花枝给折了。


    原本还有些犹豫,可这不折,过段时间再有人看见来折,可不太好。


    十阿哥年岁小没什么,要真有个成年的阿哥……


    陈晚意都不敢接着往下想。


    康熙走是走了,可留下的眼睛和耳朵不少,传过去,要么他生气,要么自己遭殃。


    按照皇帝的普遍想法,她遭殃的几率大。


    再就是,有人从中搅合,便更难说的清。


    后宫不少人知道她的存在,目前看起来和和和气气的,谁又能保证,在她有难的时候不会踩上一脚呢?


    她与钮祜禄贵妃无冤无仇,不也被针对么。


    好像也不是无冤无仇,是因康熙而起的怨恨。


    想到这里就头疼头疼。


    头疼归头疼,日子还是照样过。


    她原以为花枝修剪后,十阿哥就不会再来,可她低估了阿哥的想法。


    作为大清最尊贵的一批人,自然不会替他人着想,更何况这个他人是一个宫女。


    能怎么办,只能眼见着十阿哥自己爬上梯子,折石榴花了。


    对,这次是十阿哥亲自来的,她也没办法用花枝都修了的理由叫海富离开。


    面对阿哥,她如今这个宫女能怎么办,能站在一边不去帮忙扶梯子,已经是十阿哥仁慈了。


    笑盈盈的看着他跑着离开,转头就叫人将门关了。


    钮祜禄贵妃看见石榴花枝应该挺高兴的,不然也不会亲自来,还在这大热天的跑着回去。


    想起来,也觉得有点点可怜。


    钮祜禄贵妃没多少日子了,十阿哥这么重亲情是好的,到时候也不知道会多伤心。


    年幼丧母,这是一件很悲痛的事,陈晚意只觉得可怜。


    看着还剩不少的石榴花,还有那零星的几个果子。


    “明儿我要出宫去,你叫人来院子里看着,十阿哥若是来了,把门给开开。”想了想又说,“院子里的梯子再换新的牢固些的。”


    “好。”


    千金应下,叫人去。


    第二日陈晚意高高兴兴的回了家,在姨娘的屋子里,大夫是蒙着眼睛被送进来的。


    结果如何她也不清楚,不过看陈西阂还算高兴的模样,应当是不错的。


    至于那一点儿的不痛快,可能大夫还说了什么吧。


    啧,还是没瞒得住。


    回去之前,有姨娘拉着她,与她说姑娘家年纪还小,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她就知道大夫的诊脉都是开了天眼的!


    陈晚意尴尬回宫,并决定短时间内不会再回家,比如三天。


    回宫后还迎来了钮祜禄贵妃的邀请。


    她也不知道钮祜禄贵妃如今还与她有什么好谈的,但康熙不在宫里,她就是最大的,不去怕是以后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这宫殿她不陌生,里面的人也不陌生,进屋后却发现无论是满屋子的火红的石榴花,还是消瘦到脱了形的人,都无比陌生。


    “这石榴花美么?”她问。


    自然是美的,红的张扬又绚丽,不是一棵树上就能开出来的量,从门口到床边,全是这样的红色,衬的她脸色都好了不少。


    陈晚意点点头。


    “多亏了你。”钮祜禄贵妃笑起来。


    那笑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真诚,真的很开心。


    “小十去你院子里折了花,今儿万岁爷便送了这些进宫,花谢前每日都会送来,从未想过我也能得如此对待,还是要多谢你呀。”


    先前的矛盾好像因为这花全都清空。


    陈晚意不明白她的想法。


    若是因为自己开心才给她送花,难道不应该难过么?怎么会高兴?


    “你被捧在手心,不明白也正常。”钮祜禄贵妃的笑带着苦涩。


    “皇上每每赏赐都是些首饰等物,就算赏花也不会念着谁喜欢,而是念着季节出新的了,叫人送来。”


    “昨日小十去你那儿折石榴,皇上知道是本宫因这花开心,本宫想要这花。”


    这确实是意外之喜。


    送花,不是因为我想要,而是因为你想送?


    想法奇怪,但也能理解。


    “宫里不少人知道你了,你没去畅春园,这几个月怕是少不了事儿,遇上麻烦事记得来找本宫。”


    她说完就叫她走路。


    但陈晚意却警惕起来。


    情敌变朋友说起来离谱,倒底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看来她真的碍了不少人,都忍不住要出手了。


    而且动作还不小。


    钮祜禄贵妃如今也没多少耳目,被康熙压的差不多了,能收到消息,或许宫外也有什么动作。


    宫外……


    陈晚意眸子暗沉。


    人人都有软肋,她爹就是她的软肋,若真出事,就是死也得拉人一起死!


    心里的情绪波动太大,南风立刻从太子身边赶了回来。


    【姐姐。】


    【有什么任务么,能够获得大量奖励的。】


    先前是她太散漫,如今也该努力了。


    【双人打卡任务——鸿雁传书。】


    【这是个系列任务,后续任务被隐藏,无法演算,不过奖励很多,还可以激活其他系统。】


    南风调了一下已经解锁出的代码,选了一条最合适的任务。


    陈晚意点点头,拿了笔墨便低头写。


    南风看她这样子,应当不会与自己说什么,便又回了胤礽那边。


    那边现在情况有些紧急,回来一次,已经是不得已的情况。


    鸿雁传书这也不难,信件叫人送到康熙手里就成。


    陈晚意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张,上面写的东西,她看了都不信,便叫千金给送出去了。


    传信最主要表达一个思念,命题作文,她会。


    不过也不能只是思念,开篇就是思念,后面扯到院子里的石榴,再说到钮祜禄贵妃头上,哀怨了一下自己只有一棵树,她有的是满屋子的花。


    那用词,陈晚意想起来都觉得牙酸。


    康熙信不信是一回事儿,反正她写了。


    按照他的脾气,怕是要送东西回宫里。


    在盆里把手上的墨洗掉,嘴角也挂着笑。


    任务,康熙的庇佑,她都要。


    第5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陈晚意没多久便收到了宫外的传信,也不能说是传信,只有叫太监带回来的几句话,更多的是一马车的花花草草。


    都是畅春园里种的,算不上珍贵,更多的是稀奇。


    宫里头没有这些东西。


    陈晚意见小太监们快速的将各式各样的花盆放在屋内屋外,摇着扇子很是无奈,也有几分欣喜。


    她不过是说了几句,康熙便派人送了这么些东西进宫。


    说没有将她的话记挂在心上,她自己都不信。


    但是这任务依旧没有完成。


    “皇上便没有旁的东西叫你们带回来的了?”陈晚意蹙眉,似乎不满意。


    小太监十分为难,皇上叫送回来的东西都送了,是一点儿都没有遗漏的啊。


    “带他们下去吃点茶吧。”也不只是吃茶,又什么赏的东西私下里给要好些。


    等人都出去后,陈晚意蹙眉望着满屋子的花花草草。


    她是不是真喜欢这些东西,难不成康熙还是看不出来?


    她都写了信了,怎么他不知道回自己一封,哪怕只有安好二字也好的呀。


    但也不能直接写信,与康熙说叫他给自己写信。


    无奈,陈晚意只得又提笔写了一封。


    这次写她收到这些东西很满意,又问畅春园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新鲜物件儿。


    这信叫那几个小太监带了回去, 第二日,康熙又叫人送了许多东西,也都是些宫里没有的“新鲜物件儿”。


    屋子里已然是放不下,送来的也有许多是吃食,陈晚意便叫千金往钮祜禄贵妃宫里送了些。


    她的身子不太好,吃是吃不了多少,甚至很多东西都不能入口,但见了新鲜的东西好歹心情好一些,人也轻松。


    自从上次钮祜禄贵妃说开后,陈晚意也不会觉着她见了东西会生气。


    总归是康熙送回来的,她时日本就不多了,自然会叫自己看开些,高兴些。


    这次也没收到康熙的回信,陈晚意像是斗气,又像是故意的,又写了一封信,这次将东西如何处置的都写了进去,旁的内容与上一次写的信一般无二。


    收到第三封信,康熙就是没有一点儿心眼儿,也该知道她似乎在意的不是送回去的东西。


    无奈的磨墨,将纸张压平,提笔写下回信。


    真回起信来,他的话也跟说不尽一样,分明已经叫人去给她说过的,也一一写在信上。


    写完后已经是好几张,正好当一次性回了三封信。


    这次终于没有收到东西,心满意足的打开信封,听见南风提醒任务完成。


    她也没在意是什么任务奖励,到时候查看仓库便知晓了。


    细细的将信读了一遍,看到最后康熙说不必这么频繁的写信,若是想他了尽可以叫人送她去畅春园。


    忍不住在心里tui了一声,将这几张纸当宝贝似的放在一个匣子里。


    完成了一个任务,心里也放松不少,但是坏事往往随着好事而来,千金下午出去了一趟,进屋时慌乱的差点儿摔倒。


    “这是怎么了?”陈晚意见她这么慌张,对即将到来的事也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便听她说:“贵妃娘娘怕是有些不好,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叫了过去。”


    陈晚意便也起身,着急忙慌的往那边赶去。


    “叫人去通知皇上了么?十阿哥呢?”


    “皇上那边自然有人通知的,十阿哥应当也在钮祜禄贵妃身边。”


    陈晚意没见过几次死人,更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从活着到死去,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太医们在殿内站着,低声交谈中又齐齐摇头。


    她便知道钮祜禄贵妃是真的不行了。


    第5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钮祜禄贵妃要走,那只是时间的问题,左不过是拖几个月。


    但如今看来,莫说几个月,便是几日也拖不了。


    得了太医的话,陈晚意深知钮祜禄贵妃就在这一两日了,倒也没落井下石,也没凑上去攀个关系。


    只是十阿哥红着鼻子,眼睛肿的不像话,还强撑着在钮祜禄贵妃跟前装轻松的模样,有几分可怜。


    “去给皇上传个口信儿……”陈晚意又咽下了走到唇齿的话。


    “没什么。”


    这里哪儿轮的着她说话。


    她原以为自己就要守着钮祜禄贵妃咽气,却没想到,见到她咽气的是康熙。


    不知道何时回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谁都没惊动,只去永寿宫见了钮祜禄贵妃,又在她房里坐了半宿才离开。


    她连面都没见着,只听千金说他进院子的时候,脸色不好看。


    陈晚意摸着腕上的珠子,叹了口气。


    钮祜禄贵妃一死,后宫也会生变动,还好都与她无关。


    这小珠子倒是有些稀罕,摸起来凉凉的,也不知道他哪儿寻来的,虽凉却不会冷,倒消了三分暑热。


    问过南风,检测出是一种玉石,并无害处。


    既然无害,有冰冰凉凉的,陈晚意便随它挂在手腕上。


    也不是她想一直挂着,是这金银编织的手串找不到解开的口子,康熙给她的东西也不能拿剪子弄断,只能由着挂在手腕上。


    样式与普通手镯也并无太大区别,也不是嵌了多名贵的玩意儿,也无妨。


    钮祜禄贵妃过世,她应当在宫里忙活,但此时陈西阂伤口恶化的消息传来,便坐不住的往宫外去。


    见到身上裹着白净布条,面色苍白的陈西阂,又听大夫说是吃了不该吃的,导致伤口发炎,只能剜去表层的肉,任其重新生长愈合。


    陈晚意坐在凳子上,只顾着擦眼泪,连话都不与他说。


    “晚意……”


    “爹你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顾,还吃那些东西,若是吃出事,女儿怎么办?”


    如今家里吃的喝的哪里不经姨娘的手,他身上有伤什么不能吃,姨娘总不会弄错。


    只能是他自己个儿硬要吃的。


    “爹担心。”陈西阂躺在床上,看她哭,也心疼,可总好过任她在宫里看也看不着。


    “这段时间,你多回来看看爹。”


    陈西阂不能叫她留在家里,也不能十天半个月见不着她。


    后宫便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兽。


    以往康熙在宫里还好,如今他去了畅春园,钮祜禄贵妃一死,也有人要趁这个时间搅风搅雨。


    他着实害怕。


    “不看!”陈晚意抹着眼泪珠子,与他怄气。


    一个两个都这么气人。


    好歹是自小疼她的亲爹,陈晚意就气了一会儿,见姨娘端着药进屋子,便接过要给陈西阂喂药。


    一口一口的,原本放松下来的陈西阂,也被药苦的一脸愁容。


    这药真不是人喝的,苦的齁嗓子。


    一口就能喝的药,被一小勺一小勺的喝进肚子。


    他是真想把药夺过来,叫陈晚意走开点儿,自己一口喝个干干净净。


    可一看她还微红的眼睛。


    这药苦什么,都是爱女的孝心。


    一片苦心怎能辜负。


    陈西阂吃了药,没一会儿便眼皮耷拉着,陈晚意停住说话,出去寻了姨娘。


    “这段时日叫府上的厨子备上我的饭菜,午饭在家里用。”


    “好。”


    “姨娘这几日辛苦,夜间爹那里有人伺候着,你也早点休息。”


    “旁人伺候我怎能放心我。”姨娘只是垂下眼眸,眉头未展。


    陈晚意看着她眼下的青色,心中无奈,劝过几句便离开。


    回到宫里,依旧能够看到满天红霞,红墙金瓦格外好看,跳跃的光斑也叫寂静的宫墙内多了几分热闹趣味。


    “十阿哥。”千金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从景色,转移到院门内那个捧着碗吃饭的小身影上。


    才多少日子没见,原本还有些敦实的小孩儿,脸颊上的肉都消失了。


    “我折了两支花便想走的……”


    “十阿哥连日守孝,若是觉得这院子里的饭菜可口,用膳时叫人来取便可。”


    陈晚意只是在可怜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童。


    十阿哥抿抿唇,道了声谢,抱着已经开的已经不太繁盛的石榴花离去。


    小小的消瘦身影,带着落寞,也带着几分轻松。


    第二日起床,她便收到康熙的信件。


    许她归家住上小半个月,十阿哥也会由咸福宫妃子博尔济吉特氏和皇太后共同扶养。


    皇太后身子不好,留在畅春园避暑,博尔济吉特氏回宫主持钮祜禄贵妃的一切身后事宜。


    十阿哥注定与皇位无缘,但会成为蒙古与皇室的枢纽,将来的事,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也不在南风的推测范围内。


    第56章 康熙回宫


    “这几日天越发热,一大早的太阳就毒辣,昨儿个就叫厨房准备了绿豆,今天一早熬的绿豆汤,放凉了喝,消暑。”高姨娘清楚她是个怕冷怕热的身子。


    陈晚意微微一笑,随着热暑消瘦的脸庞,多了几份惬意。


    “多谢姨娘。”她在宫里的吃食越发精致,也是如此入夏天热有些挑嘴,高姨娘便想方设法的叫她多吃一些,不乏新鲜的菜式,闲暇时也有糖水零嘴。


    吃了微甜的绿豆汤,看过陈西阂,确定他的伤好了大半,也不会在这时候发炎,才坐在椅子上,吹着微风,看墙角池子里的鱼。


    这鱼原先也没有,是陈西阂怕她觉得整日闷在府里无趣,才叫人急忙赶出来的。


    她哪里会觉得无趣,进宫前待在家里也不会整日出府游玩。


    又是在哄小孩儿。


    陈晚意倒是喜欢这种惬意的生活。


    但她总是用了午饭便早早回宫。


    说要向太医学医术不是作假,不说学的多好,最少寻常的脉象,一般病痛感冒如何配药治疗是要学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要学会避孕的手段。


    康熙并未刻意叫她喝避子药,长此以往说不得真玩出人命,她还想着出宫呢,虽不知这计划是否能行,总好过怀孕后堵死后路来的好。


    陈晚意并非有多聪慧,幸而太医教的细,又有南风这个作弊器一般的存在,一个夏天过去,也学了些皮毛。


    陈西阂的伤也好全了,每日在院子里行走练功,恨不得立刻就能销了病假,上任做事。


    陈晚意倒是乐见其成,只要不是有生命危险,她自然乐得看她爹步步高升,最好在十年里升成康熙的左膀右臂,这样她才更有底气。


    好几个月未见,康熙回来当日便抱着她不撒手。


    “一点儿没想朕?”


    陈晚意被他抱着,早秋的衣裳依旧轻薄,滚烫的气息黏在脖颈上,像极了狗皮膏药,还是怎么撕都撕不掉那种。


    “想了。”念着他贡献的一堆丹药,她也笑得开心。


    只是康熙并不满意她这样的话,手一点儿不老实的在她腰上乱动,隔着几层衣裳都觉得烫人,坐着的腿也绷得紧,衣衫零散,薄汗沾衣,闹得她说不出话。


    康熙亲手用帕子给她擦拭腿/间的粘/腻,见她身体轻颤,忍不住笑出声,得了个白眼儿,却怎么看怎么勾人。


    “才多少时间未见,这就受不住了,当真是懈怠。”


    陈晚意也不知他怎么回事儿,若是以往,哪怕白日也早早拉着她滚作一团,偏偏今日跟个和尚一样,只作弄她,分明自己也不好受,却没乱了衣衫。


    “万岁爷欺负人。”声音沙哑惑人,被说得有些恼了,用脚踢了踢康熙的腿。


    温热的足腕被握住,带着薄茧的手指按在上头。


    “青天白日的,净会勾人。”康熙压在她身上,带着她的腿曲起,金丝银线的衣衫磨在过于娇嫩的肌肤上,有些难受,未擦干净的水渍沾在衣衫上,“整个夏日吃的也不少,可是亏了你这张嘴了?”


    说着便咬了一口她的唇,却没贴的更近,眼睛里的炙热叫她看的清清楚楚。


    康熙极少暴露情绪,只在她面前如此外露。


    “没有……”陈晚意歪头躲过炙热的视线。


    一声轻笑后,身上顿时一轻。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事实便是如此,此次康熙回宫后格外喜欢与她相处,并非是与她肌肤相亲,也并非是将她放在屋子里看着,而是紧紧与她贴在一块儿又不动她。


    十分怪异。


    陈晚意猜不透,南风也没有做出提醒,连李德全也没有表现出异常,仿佛这只是她的错觉。


    当然,在当晚和康熙亲近后,她便没再想这个事了。


    康熙还是康熙,除了白日更克制外,晚上依旧是她熟知的模样,因为他不仅让她念诗,还在做那种事的时候翻开书叫她念。


    分明是去避暑的,她怎么感觉他是去进修的!


    【高级任务:在御花园桃树下打卡。】


    桃树?御花园有桃树吗?


    陈晚意带着满满的疑惑回想,没有记起哪里有桃树。


    南风又不会发布无法完成的任务,她只好在御花园里找这棵桃树了。


    好歹是高级任务,难找一点怎么了,它有这个资本让她去慢慢找。


    第二日陈晚意没能起床,因为昨晚闹的太狠,一大早又被康熙闹了一回,直到他下了朝她都躺着。


    也是千金见她许久未起,怕饿得厉害,才将她叫醒用了早饭。


    吃完人也清醒了,看着镜子里的模样,陈晚意真觉得还是康熙好使,比她仓库里的丹药好使多了,看这气色红润的,跟没病一样。


    话是这么说,陈晚意当天也没去御花园。


    过了两三日,康熙稍微控制些,才跟千金一道儿去了御花园。


    只是这御花园里人太多,躲了好几批人,在她感叹嫔妃们在外几个月对御花园的风景感到陌生时,又遇上了人,还正面装上了,躲都躲不开。


    第57章 57晋江文学城首发


    宜妃,是陈晚意不太想见的人。


    比起其他妃子,宜妃在宫人口中出现的次数太多,十六年进宫,共生育三子,如今三十五岁,在后宫来说已是大龄,却依旧称得上盛宠。


    与她的宠成正比的,是她的脾气,娇纵至极。


    根据陈晚意的观察,这几月康熙怕是甚少踏足后宫,更多是将重心挪到阿哥公主身上。这份宠自然是被抹去了。


    来者不善,还是她自己撞上去的,不可谓不倒霉。


    “哪个宫的奴婢,见了宜妃娘娘,不快快来行礼,拖拖踏踏的没半点儿规矩。”这是宜妃身边的大宫女白竹。


    陈晚意心中叹气,上前屈膝行礼,“见过宜妃娘娘。”


    宜妃扫了她一眼,蹙眉对身旁的白竹使眼色,待她快步离去才懒懒开口道:“起来吧。”


    “谢娘娘。”


    陈晚意摸不准宜妃的想法,见她身边少了人,心中暗自警惕。


    但后宫诸事皆逃不过康熙的眼睛,想来宜妃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便安心不少。


    “即是遇上了,便陪本宫走走吧。”


    站在一旁等人走后换条路,却被挑起下巴,对上宜妃略显厌恶的眼睛。


    微凉的护甲贴在脸颊,叫她更不自在的是宜妃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似乎将她当做了随意把玩的玩意儿。


    宜妃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虽然娇纵好歹在宫中十数年,也是长了脑子的。


    “乾清宫出来的终究是不同,能得万岁爷喜欢。”宜妃的话语中难掩嫉妒之色,陈晚意不敢回话,生怕惹怒了她。


    幸而宜妃只是说了这么句话,便放开她,往另一处走去。


    跟在宜妃身后,陈晚意留心两旁的植物,并未发现桃树的身影。


    或许是夏日桃树花期已过,她未曾分辨出来。


    陈晚意这么一想,觉得若今日找不出,下次再来还是问问侍弄御花园花草的太监更好。


    见宜妃走进亭子里,陈晚意收了念头,小心跟过去。


    宜妃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端起茶水润了嗓子,又用帕子擦了唇,才有心打量陈晚意。


    模样好是康熙一贯喜欢的,身段也出挑,但总想不明白为何康熙会将她放在乾清宫。


    说是宠,却连名分也不给一个,哪怕是官女子、答应,说不宠,却放在乾清宫日日看着,若非今日碰上,她连见上一面也没机会。


    “无事便退下吧。”


    陈晚意十分意外,宜妃竟叫她退下。


    行礼后缓步退出凉亭,选了条清净幽闭的石子路,确定无人跟随,她才放松下来。


    御花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假山丛木隔出许多弯弯绕绕的小道,陈晚意就着这些小道走的腿酸,也没找出一棵桃树。


    觉得今天无缘,她打算回去,却在一个拐角处听见有人谈话,本不想多留,生怕听了秘密招来麻烦,谁知道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先前还见了乾清宫的陈姑娘呢,怎的没一会儿便不见了。”


    “总归是没出御花园,脚步快些去找便是,多什么话。”


    陈晚意对后宫的嫔妃并不熟,听不出是谁,但直觉是个麻烦,转身便往更僻静的地方走去。


    走远了一些,千金才小声道:“听声音是翊坤宫的富察贵人,性子急,年前因为急性说错了话被宜妃娘娘禁足,撞上她准没好事。”


    宜妃身边的大宫女离开,莫不是为了她,也不知道宜妃葫芦里卖什么药,遇上总不会有好事。


    陈晚意跟着千金从小道出了御花园,回到乾清宫。


    她的打卡任务尚未完成,再去难免要遇上,又不能不去,睡前因为这辗转反侧,被康熙按着睡了。


    既然躲不过,那就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吧。


    第二日再去御花园,就找了个小太监,问他哪里有桃树,小太监想了许久也没说出来,只说隐约记得春日里有几处开了粉白色的花,需得找找。


    陈晚意无事,索性跟着他找,也不等他找到了来告诉自己。


    第一日没找着,第二日在一处假山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棵桃树苗,矮矮的不足人高,被藏在假山后,若不是留意根本看不见。


    也是她在御花园停留的时间久,被富察贵人逮个正着。


    说是性子急,也没错。


    陈晚意给她行礼时无丝毫怠慢之心,也被她揪着说怠慢了,要叫她在那石子路上跪半个时辰。


    宫里惩罚人的手段多,但多数用在太监身上,宫女是包衣,可也是记在名册上的,伤脸的事做不得,罚跪比较常见,那也是在自己屋子里。


    陈晚意在御花园这地方,青天白日被罚跪,不说伤了脸面,就说那石子路一跪半个时辰,她的膝盖还要不要了。


    因此她只是站着,道:“贵人性子急,生气了去告知总管一声也好,乾清宫的人若在此处被罚跪,多少有些不妥。”


    说罢,便带着那小太监走了。


    回了乾清宫,叫千金将这事报上去,无论怎么处置也轮不着她管。


    她只是意外,宜妃兜了这么大圈子,就为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