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非礼勿视。
明明他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冷。
严霜微握住贴在自己额头上的那只手, 仔细捂在手心，垂眸看去，他指尖被冻得发青, 想来Omega对寒冷也更加难挨吧。
“你都没吃早饭, 还操心我呢。”她在昏暗的溶洞里抬眼看去, 远处探寻洞窟的孙野、身边面容憔悴的卢周, 还有自己情况本就不好，却还在担心她的林云岚。
一声轻微的叹息逸散在潮湿的空气中。
“对不起, 没有保护好你们。”严霜微心下愧疚, 第一次在大家面前流露出与平时不同的自责情绪。
“别这样说呀队长。”卢周打起精神, 将一直由她看管的物资拖出来, “泡水了也不见得完全用不了，我们挑挑拣拣, 把今晚挨过去！”
“嗯，小周说得对, 这溶洞虽然阴冷了些, 但总比外面好多了。”林云岚附和道。
正说着, 孙野也走回来了, 空旷的溶洞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他拿着一把手电, 在黑暗中照出笔直的一线光亮：“我看了一圈, 洞里除了我们应该没有其他人, 深处太黑了，但感觉比这边暖和，我们要不要往里面躲躲？”
溶洞结构复杂，常年潮湿阴冷，越往深处应该越冷才是。卢周面露疑惑, 但见孙野神情笃定，便也没说什么。
热带都能下雪了，溶洞里面温暖一点又能怎样？
几人又朝深处走去。
“衣物和被子毛毯都湿了，不过这有个充气地垫，是防水的，可以铺在地上防潮！”
“可惜没找到充气泵。”
“我来吹。”孙野摩拳擦掌，接过地垫，对准充气口，鼓着腮帮子就开始努力。
严霜微都被他逗笑了，连忙叫停：“留着点体力，就这样铺在地上吧。咱们坐得近一点，挤在一起保暖。”
“噢。”孙野手脚麻利地把地垫铺开。
溶洞外风雪的呼啸声越来越大，狂暴的风声令人心头压抑，不时吹入洞中阴冷的寒风，叫人只觉得刺骨冰凉。
寒意如同附骨之疽，所有人的脸色都被冻得青白。
严霜微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我们得生火。”
“队长……”卢周攥着打火枪，有些犹豫，“溶洞里通风不畅，氧气也有限，万一一氧化碳中毒……”
“我们的衣服都湿了，这样挺不住的，”严霜微目光不由得朝身侧看去，林云岚从刚才开始就变得沉默，睫毛低垂着，一团团白雾从口中呼出，嘴唇也变得发青。
“把打火枪给我吧，我会小心看着，过一会儿就把火灭掉。”严霜微朝卢周伸出手。
孙野从洞口拾回来一些勉强算得上干燥的木材，他将枯枝堆砌起来，严霜微点开打火枪。
火苗在木头上艰难地舔舐着，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和呛人的浓烟，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蹿起一簇小小的、橘黄色的火焰。
“有了，点着了。”卢周虽然担忧，但也算松了口气。比起氧气的消耗，此时的温暖是实打实的。
这热源虽然微弱，在冰冷的溶洞中却瞬间成为了所有人的希望。
“总算有点热乎气了……”孙野搓着手，尽量靠近火堆，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暖意。
“我们把湿衣服都脱下来烤干。”严霜微道。
顾不上许多讲究，几个人干脆地脱掉外套，拧干水分，然后将衣服放在火源附近。严霜微看向仍然靠坐在岩壁边的林云岚，他还没有动。
她垂了垂眼，劝道：“云岚，现在情况紧急，而且这里面没有监控，你……”
话说到一半，她觉得林云岚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正要伸出手去，那人却脑袋低垂，整个人向她这边倾倒过来。
“林云岚！”严霜微心下一紧，连忙将他接住。孙野和卢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只见刚才还在说好好话的人，此时却好像陷入昏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脸色转为死气沉沉的青白，就连呼吸都渐渐变得微弱。
糟了，他体温流失太快，再持续失温状态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们两个转过去。”严霜微一边发号施令，一边将林云岚平放在地上。湿透的迷彩服紧贴着他的身躯，掠夺着他的体温。
顾不得许多，严霜微三下五除二地把湿淋淋的衣物层层剥掉，最后只留下一层里衬。
所触到的皮肤都是冷冰冰的，林云岚任她摆弄，没有一丝要清醒的模样，甚至冷风刮过，火光跳跃，所有人都下意识瑟缩，他却毫无反应。
不能让他有事。
严霜微用充气地垫将他和自己围在一起，整个人挪到火光边，环抱住林云岚。
防风的气垫后面，她几乎整个人贴着他，胸膛贴住后背，双臂环住腰身，腿也纠缠在一起。林云岚枕着她的肩膀，微微仰头，严霜微便低下头，用脸颊温暖他冰凉的额头和颈侧。
他的身体沉重而松弛，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
也是，她早该想到的。
林云岚本来就没吃早饭，刚刚又反复进入水下救人，消耗了太多能量，估计很早就不舒服了，只是还顾着担心她，一直都没有说。
“我弄好了，你们两个也过来吧，我们坐在一起。”严霜微道。
“嗯！”卢周应着，让孙野扶着自己，两人也紧挨着她们坐下。小小的火光边，孙野和卢周蜷缩在一起，手臂碰着手臂，皮肤贴着皮肤，彼此拥抱着挤在被气垫隔绝的严霜微和林云岚身旁。
“会好起来的。”卢周说。
孙野也连忙点头。
他俩嘴上没说什么，但是都看得出严霜微脸色有多么难看。
火苗灼烧湿柴的噼啪声音不时响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云岚身体上的温度总算缓慢地恢复了一些。
严霜微捂热一处就再换一处，左边脸颊变得冷了，就换右边的脸颊去贴。
久到卢周和孙野都昏昏欲睡，久到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软泥一样靠在她身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云岚？”严霜微在他耳边小声念道，“有知觉了吗？”
“唔……”林云岚眉头紧蹙，好一会儿才睁开浅灰色的眼睛，他视线迷离地扫过溶洞嶙峋的穹顶，又微微侧头，嘴唇擦过离得很近的、泛着雪松气息的脉搏……
严霜微脖颈一痒，环住他腰身的手不由得收紧。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云岚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好像还不甚清醒似的，随着动作，埋头在严霜微颈窝间蹭了又蹭。
“你的衣服都是湿的，所以我帮你脱掉了。”严霜微不知不觉僵住了脊背，感受到耳侧仍泛着微凉气息的呼吸，她下意识解释道，“现在……现在你体温还没稳定，等衣服烤干，我再放开你……唔。”
脸侧忽然被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嘴唇的触碰像是一个冰凉的错觉，严霜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林云岚竟也搂住她的腰，身量下滑，侧头枕在了她的胸口。
心跳声顿时被放大了无数倍，严霜微一把托住他的下颌，低头去看他的眼睛：“糊涂了？你在干什么？”
“好冷。”林云岚答非所问。他目光仍旧不清明，但在明灭火光的映衬下，那双清澄的眼底竟是显露出坦荡的欲求：“严霜微……”
他叫她的名字，喉结滚动。
当Omega处于受伤、生病等生理脆弱的状态时，其Alpha的安抚可以加快身体的恢复，并带来难以替代的心理安全感。
严霜微差点忘了，她给了林云岚临时标记，在这期间，自己就是他的Alpha。
可是，要在这里吗？
用来防风的气垫的另一侧，卢周和孙野正在小睡，阴冷的溶洞里，外面正肆虐着风雪，比赛也还在进行……
在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有心情做那种事？
正想着，锁骨上忽然传来温热又刺痒的摩擦，她低头去看，刚刚咬了她的人也正抬眼看她。
立整的眉宇下，浓密睫毛投下阴影，浅色的眼睛如同蓄了氤氲的水汽。
他的嘴唇不像刚刚那般惨淡的颜色了。
……什么比赛不比赛的。
如果不安抚好Omega，会对他们造成心理上难以愈合的阴影。严霜微拇指滑下，轻轻擦过林云岚的下唇，然后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脸去。
既然是安抚，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嗯……”低低的闷哼被一只手按在了掌心，所有细微的气息、唇舌的微动，全部被收纳进那一处神经丰富的软肉。
严霜微埋头吻上了他的后颈，薄薄的皮肉下腺体在躁动。
她先是吻，然后是轻轻地啃噬。
“等……嗯！”
横在腰间的手臂收紧，禁锢了他的动作，摇曳的火光也映不分明两人的影子……
……
气垫不时发出细碎的抖动声。
另一侧的卢周和孙野呼吸均匀，眼睛越闭越紧。
终于，孙野忍不住，猛地睁开眼睛，他眼珠微侧，正对上卢周投过来的目光。
两人眉来眼去半晌。
火光熄灭，严霜微放开捂住林云岚口鼻的手，任凭人靠在自己身上喘气。
她起身给对方找衣服，路过队友的时候，卢周和孙野默契地齐刷刷把眼睛闭上了。
第32章 第 32 章 鄙人的一点小爱好。……
“不知道我哥情况怎么样了。”林水水百无聊赖地来回切换频道, 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参赛选手们大多都各自寻找避风的洞窟树洞，计分机器人拍不到画面, 只能漫无目的地乱飞, 好好的比赛成了雪域风光片。
“晚上有课。”林水水关上直播, “你呢, 就一个人在家乖乖待着，如果我爸妈下班回来, 你也不要弄出声音。”
“知道了。”傅辞应下。
学校里, 最近的话题仍然是军校联赛, 前桌的男生正在大摆塔罗牌, 测算FAU一行人能否度过暴风雪夜的难关。
周围坐着一圈人，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抽牌解牌。
“死神。”男生抽出第一张牌, 有人听后倒吸一口冷气：“好不吉利啊！”
男生摇摇头，又继续抽下一张——“星星。”
“这是什么意思？”
男生不语, 继续抽第三张——“命运之轮。”
林水水也凑过去听。
“这三张牌, 代表事情会有转机。”男生低头, 厚底镜片反着光, “而且不是普通的转机, 旧的规则将被调整, 新的希望已经来临……”
“旧的规则……是指军校联赛的规则吗？”
“不然会是什么呢？”
“对了, 我听说一些院校的学生正在对军校联赛的事情抗议呢, ”有人提起，“尤其是文科院校等一些Omega占比多的学校，说是军校联赛的氛围以及评论区讨论内容让他们感觉自己被歧视。”
“我还听说有人发表这类评价，账号就会被禁言。”
“有这么严重吗？我这边看到的是很多Omega同学看了林云岚学长的表现，纷纷提议开设允许Omega就读的军事专业呢。”
“可是Omega更适合情报一类的学科吧, 就像我们一样……”
这样的讨论，如果不是因为同学们的口口相传，在被雷恩集团高度控制的科技网络上竟看不到一点水花。
林水水抬起头，看向教室上方那个闪烁着红点的监控，第一次在空旷的教室体会到窒息的感觉。
“水水。”俞琳菲刚进教室便朝她招手，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林水水甫一凑过去就被俞琳菲揽住肩膀，压下她的脖颈，凑到耳边说悄悄话，“我打探到一些奇怪的情报。”
她似乎有些紧张，还四处扫了几眼，最后视线落在屋顶的监控上，欲言又止道：“我们出去说。”
不详的预感在心底逸散，林水水跟着她走到教学楼外的操场，两人混进跳健美操的人堆里，在爆炸般的音乐声中，附耳说话。
“有传言说，这次比赛，是联邦军方的人在暗中操控。”
林水水只觉得背后一凉，这种话可不是能乱说的。
感受到她的惊疑，俞琳菲咽了咽唾沫，又透露道：“根据我的情报，军方的人确实有意针对FAU，具体意图不明。”
“为什么？不想我们学校拿奖吗？”林水水沉吟，“还是……不希望某人被军方选中？”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去年被联邦选中的人姓严，我觉得巧合，就去查了一下，那人似乎跟今年精英小队的队长严霜微有点联系。”
“难道是她……？”林水水猜测，“会不会是这个姓严的人在针对严霜微呀？”她想起严霜微的家世，那种豪门大家族，发生争斗的概率不是一般地大。
回应她的是摇头不语。
这种事就不是她们能打探到的了。
“真想让我哥退出比赛。”林水水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压抑来自什么，只是冥冥中似有所感，仿佛大厦将倾，有车轮碾过，飞扬的尘土间，她不想自己关心的人卷入其中，做无谓的牺牲罢了。
……
溶洞里，火光熄灭后又恢复了阴冷的温度，穿好衣服的林云岚闭目靠在岩壁边，睫毛低垂投下阴影，脸上有了血色，甚至透出淡淡的晕红。
手电微弱的光线映照着洞壁嶙峋的怪影，严霜微观察片刻，见他呼吸虽浅，却很均匀，体温也趋于稳定，终于进入了恢复性的睡眠，她也稍稍放下心来。
“你们两个，别装睡了。”严霜微有些别扭地开口，面露赧色，“刚刚也是迫于情况危急，其实比赛之前，我给了他临时标记。”
“这也是为了我们小队着想，而且刚才那种情况，不安抚他的话会对他造成不可逆的心理创伤，其实我们不是……”
严霜微抿了抿唇，看向睡着的林云岚：“他没有别的意思。”
“咳咳。”孙野装模作样地爬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哎呀，火什么时候熄的，我得赶紧把衣服穿上。”
“小周，睡这么死呢？快起来穿衣服了！”
卢周被他扒拉了两下，竟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好意思，我……我装不下去了！”
她睁开眼睛，笑看着严霜微：“队长，你不用跟我们解释呀，其实……”
卢周笑得眉眼弯弯，凑到面色薄红的严霜微耳边：“我早就觉得林哥和你特别配了，林哥分化之前你们训练的时候就很默契！很搭啊！那时候我以为你们会成为好搭档来着。”
“卢周你……”严霜微表情一言难尽。
“不好意思，”卢周低头对手指，“鄙人的一点小小爱好是这样。”
孙野傻眼：“合着只有我以为大家都是好兄弟？”
“我们……确实还只是朋友。”严霜微解释。
“还？”孙野抓住关键，“意思是还有上升空间咯？队长，你不清白啊！”
“我……”
“严队心里有林哥不时很正常吗？”卢周不许孙野质疑，“林哥实力又强，人又帅，尤其是队里还有你这样每天傻乐的缺心眼当陪衬，显得林哥更智慧了。”
孙野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小周，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了吗？你们仨是不是背着我有群啊？”
卢周拍了拍孙野的肩，连连摇头：“算啦，孩子你还没开窍呢。”
她话锋一转：“要我说，严队你就该早点把林哥拿下，不然被其他人抢先一步怎么办？喜欢他的人可多了。”
“这……”严霜微莫名就被带进了卢周的节奏，回想在学校里的时候好像确实是这样，就连曾经的对头都愿意给林云岚送花。
心底莫名感到一阵憋闷。严霜微又一次朝林云岚看去，自己对他的感觉难道真的像小周说的那样吗？
她应该去争取？
严霜微从小到大没有特意去争取过什么，一些生来就有的财富资源无需她去争取，一些亲人之间的温暖、姐妹之间的扶持，争取不过是幼稚的幻想。
她对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可是……如果对象是林云岚呢？
目光略过他的脸，他睡得很沉，应该是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神色放松，没有一丝变化。
严霜微想，他这样一得到安抚就沉睡过去，说明刚刚对安抚的渴求也只是生理本能。林云岚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对于自身的感受向来都是有话直说，所以……如果他也喜欢自己，肯定是会说出来的吧。
溶洞里一时陷入沉默，洞外的风雪声似乎也变小了。
严霜微摒弃脑中杂乱的思绪，开口道：“我们休整一下，朝林地中心进军吧，那边有很多补充物资，趁别的小队可能正在躲避风雪，我们把地抢先占了。”
“运气好的话，都不用跟其他队伍交战！”孙野跃跃欲试，他朝着还意犹未尽的小周伸出手，“上来吧，我背你。”
几人轻装上阵，只带着必要的武器。
严霜微轻手轻脚地抬起林云岚一条手臂，绕到自己肩上，熟睡的人迷蒙转醒，睫毛翕动，慢半拍地看清身前那人的轮廓。
“队长？”林云岚声音还不甚清醒，看来也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严霜微并不解释，只是调整姿势，让人靠着自己的背：“ 你刚刚失温昏迷，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没力气。”林云岚看到走在前面的孙野和小周，“我们这是要转移阵地？”
“嗯，去林地中心。”严霜微一板一眼地说着，也全然不提为何他身上浸满了松香。
林云岚闻言便扶着墙壁，试图站起身，刚刚恢复的身体还透着虚软，尽管知道这无可避免，但他并不想表现出来。
石壁湿滑，林云岚用力按住，指尖泛白，身体刚从失温状态恢复，四肢还有些迟滞的僵硬感，他需要尽快适应。
然而，不待他站稳，一双手忽然勾住他的腿弯，脊背微倾，背着他站了起来。
“等……”林云岚一怔，严霜微已经托住他的大腿，将他往上颠了颠，调整到一个更稳固的姿势。
“严……严霜微？”林云岚声音里透着些许窘迫，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我能走。”
“搂好了，小心滑下去。”严霜微瞥见肩头不肯放松的双手，冷声开口，不理他的争辩。
“可是……”林云岚还惦记着直播，“出了溶洞会被很多人看见的，水水肯定也在看。”
“怎么？在乎你英勇的哥哥形象？”严霜微轻笑，又收敛笑容，严肃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现在你只需要负责休息。”
她耸了耸肩膀，催促道：“外面风大，小心再着凉，搂紧我。”
“这太丢脸了吧。”林云岚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按住严霜微肩膀的手，转而搂住她的脖子。身躯严丝合缝地贴近，身体的温度在两人之间传递，他侧头枕在她的颈窝，说话之间呼吸吹动鬓角碎发。
细微的痒意让她下意识偏了偏头，却让背上的人无意识蹭着她的肩膀，脸颊的皮肤贴上颈侧，在腺体上留下蜻蜓点水的碰触。
严霜微脊背微僵，握着林云岚腿弯的手不自觉收紧。
身后的人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她定了定神，一言不发地朝洞外走去，嘴角却不由得翘起一个像素的弧度。
一出溶洞，肆虐的风雪便劈头吹来，冷风如同刀子一般割在身上。
林云岚下意识将人搂得更紧，关切道：“你冷不冷啊？”
严霜微摇摇头。
两人顶风走，细碎雪粒糊在面颊上，挂在眉毛和睫毛上，林云岚眯起眼睛也不敌这阵寒风，偏头躲在严霜微身后，闷声道：“你累不累？”
严霜微还是摇头。
不冷、不累，而且他再这么蹭下去，自己只会又热又精神！她心底吐槽，神情上却没有丝毫波动。
严霜微沿着孙野的脚印，一路朝前走去，寒风肆虐，地上的积雪也不时被卷起，沙尘一般扑打在人身上。
近处的树林枝条摇曳张牙舞爪，远处的则模糊在茫茫然一片白雪间，混沌得让人看不清。
如此这般走了一会儿，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严霜微遥遥问道。
孙野回头却向她竖起一根手指：“嘘——”
几人瞬间心神紧绷，警惕起来。
远处的丛林间似乎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越走越近。
孙野身体紧绷，摸向腰间的□□，卢周也从孙野身上跃下，按住腰间枪支，两人前后挡在严霜微和林云岚身前，一瞬不瞬地盯着林中的动静。
林云岚捏了捏严霜微的手臂，小声道：“放我下来。”
“再看看。”严霜微神情严肃，却不肯让放下林云岚，只对他道，“枪在枪套里，你拿着。”
林云岚低头，看到严霜微大腿上绑着战术腿环，两侧各有一把枪，他依言打开枪套，拿出两把枪，几人高度戒备，严阵以待可能即将到来的战争。
那人影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清晰，严霜微心底已经有了猜想——
雾影中，对方像是刚刚才察觉对面有人，惊慌地架起武器。
“开枪！”严霜微的命令更快，几乎与话语同时发生，林云岚单手搂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稳稳地扣下扳机。
“砰——”
尖啸声惊起林中飞鸟，子弹精准打中对方手腕，战争一触即发。
“火力压制！”随着严霜微的下一道命令，树林间顿时雪沫飞溅、枪声不绝。
她们是跟特勤战术院的人狭路相逢了。
第33章 第 33 章 严队彻底怒了…………
枪声如同信号, 点燃了寂静的林地。
孙野和卢周立刻响应，模拟冲锋枪喷吐出密集的彩弹，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绽开刺目的颜色。卢周腿脚不便, 但以树木遮掩, 靠在后面精准点射, 子弹刁钻地封锁对方可能闪避的路线。
一时间积雪碎木四溅, 子弹如破风的鹰隼，激烈枪声在林中回荡。
严霜微凭借队友的掩护突袭, 逐渐朝左支右绌的那两名敌人逼近, 林云岚伏在她的背上, 即使鲜少交流, 但依靠扎实的作战技巧，两人几乎合二为一, 枪随念转，压制得对方不敢露头。
风雪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交火搅动得更加狂暴, 爆炸的气浪掀起雪粒如同细小冰针, 特勤战术院的两人即使躲在树后, 也不断被战火逼出, 不得不溃败奔逃。
但是严霜微不会轻易放过, 她看上了对方的物资。
“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她开口, 目光看向身后, 卢周心领神会, 对孙野道：“我们绕道两个压上去！”
孙野没有废话，直接拎起卢周就跑。
严霜微一边开枪，一边头也不回地对伏在自己身上的林云岚开口：“腰间第二个暗格有手雷。”
“右边口袋也有。”
“换弹夹在胸前的夹层。”
“算了你摸到什么用什么吧。”
林云岚：“……随便摸吗？”
片刻后，那两人终于抵抗不住，一声代表投降的信号弹刺破风雪, 他们竟然举了白旗。
“不打了不打了！停火，我们投降！”一个方脸选手高举双手从树后走出来，另一个瘦子见状也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枪。
“投降？”严霜微眼眸微眯，“比赛也不继续了？”
林云岚的枪口还稳稳地指着他们，那两人不敢造次，方脸叹气道：“别提了，谁知道会突然赶上暴雪，我们倒是不舍得放弃现在的成绩，可是你们知道吗？我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想联系组委会也联系不上，谁知道这个比赛到底想干什么！”
严霜微眉梢一挑，这倒是句实话，因为她也联系不上组委会。
话匣子一打开，瘦子也倒起苦水：“我们的两个队员在比赛一开始就被干掉了，就算坚持到最后也拿不到什么好名次，外面现在还有两个小队虎视眈眈，如果我俩现在归顺到你们队，那就成了现存小队中人数最多的优势队伍了。”
“是啊，不然万一战备院那个人跟警院联合，你们可要对付五个人了。”方脸劝道。
瘦子又开始卖惨：“不知道比赛组委会到底什么意思，就凭我们俩现在能不能挨过暴风雪都未可知。”
他眉毛一撇：“姐姐，你们有吃的吗？”
严霜微不吃这一套，对手投降的话，就不能给她们计算击败对手的积分了，不过……她感受到身后之人仍然不算温暖的体温，目光划过那两人的装备，最后还是松了口。
“你们把武器都掏出来，举起手去那边那棵树旁站好。”她微抬下巴示意两人过去，“孙野，你给他们搜身。”
“好嘞！”孙野放下小周，摩拳擦掌朝那两人走去。
不一会儿，树边传来哀嚎：“大哥你轻点啊！”、“我这是人皮，不是伪装！”、“打也打了，搜也搜了，给口吃的吧。”
“小周，我们还有食物吗？”严霜微轻轻将林云岚放下，小声问卢周。
卢周摸出被水泡过的压缩饼干：“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给他们。”严霜微说道。
卢周点头拿着食物送过去，严霜微和林云岚站在原地，寒风凛冽，衣衫都被吹得猎猎作响，她琢磨这收编了这两个人接下来要如何调整作战计划。
她们还一直没有碰到警院的人，根据过往的视频资料，警院的打法中规中矩，专门研究他们的人很少。也就是说，现在对于他们的底细并不清楚。
严霜微想着，随便扫了一眼孙野搜身的情况，目光低垂，落在堆积在地上的各式武器中，一把袖珍手枪映入她的眼帘。
等等，她神情一凛，忽然察觉不对，那是战备院的东西！
战备院所有队员都是被FAU淘汰的，那说明，这两个人分明已经跟剩下的那个人交手过，并且缴获了武器！
他们刚刚在撒谎！严霜微蕴着怒意抬头，正看见那瘦子手上的小动作——一个拳头大小、闪烁着危险红光的金属球朝着她的方向砸来！
“小心！”在卢周的惊呼声中，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就被侧方的力量猛然扑倒。
轰——
剧烈的爆炸响起，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爆鸣瞬间席卷了那片区域！冲击波裹挟着雪泥和碎石横扫开来，那不是普通的武器，而是威力强劲的模拟震撼弹！
【不是吧，这玩意儿看起来像真家伙。】
【严霜微肯定受伤了！】
【好歹毒的一招啊】
【这种武器也是比赛允许的吗？】
……
【清除】
【清除】
【负面舆论已全部清除完毕】
雷恩集团某处观测室里，机械音一刻不停地响起，几乎成了能让人自动忽略的背景音。
屏幕里正在直播着军校联赛的场景，对面会议圆桌上坐满了人。
一人看着画面中山呼海啸般的震动，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他皱起眉，回头看向坐在最中间的那位：“你做得太明显了。”
“你在怕什么？”那人语调平稳，吞吐着雪茄烟雾，一点火星明灭，“弹幕上那些乌合之众的情绪吗？”
那人笑了：“放心，他们早晚会被驯服的，”目光扫视在座的所有人，淡淡道：“就像你们……和我一样。”
有人异议：“其实，优秀的力量都应该被集团吸纳。”
“除了她。”雪茄火光猛地亮了一瞬，“别忘了，这是我同意计划的唯一条件。”
“况且，她这次也死不了啊。”凉凉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观测室里。
……
爆炸余波散去，孙野和卢周控制了那两个人。
无数雪花碎木落下，露出挡在严霜微身前的林云岚，两人跌坐在雪地里，林云岚的身体撑在她上方，帮她挡住了几乎全部的冲击！
计分机器人不断弹出扣分通知，全部记在林云岚一个人头上，他却仿佛都没听见，紧张地看着被自己笼罩住的严霜微。
“你……”严霜微伸出去的手都有些发颤，这震撼弹的威力明显超出比赛范畴，他本来就因为失温虚弱，没想到动作却比自己快了一步……
指尖贴上他冰凉的脸，还不等她说什么，林云岚眉心微皱，连忙别过头去。
仓促间，严霜微看到他唇角一闪而过的血线。
那两个人该死！！
怒火猝然蹿升，几乎在脑海中炸开，严霜微不经思考一般猛地起身，抽出两把枪对着那两个宣称投降的家伙轰轰烈烈地一阵扫射！
什么战术？什么后手？
她现在只想打光所有子弹，让这两个缺德冒烟的家伙感受比林云岚超过十倍百倍的痛苦！
【我草，严队彻底怒了……】
【模拟颜料子弹打在身上也很疼吧？】
【那两个家伙活该！】
【就离谱，他们哪来的震撼弹？？】
林地间哀嚎一片，那两人抱头在地上翻滚，身上已然被颜料涂了一层又一层。
瘦子哭嚎：“别打了，我们已经下线了！差不多了吧！】
方脸大喊：“这不是我们的主意！是警院，是他们买通我们的！！”
警院？
卢周和孙野对视一眼，拉住怒气上头的严霜微。
“你说什么？你们已经跟警院的人接触过了？”卢周严厉问道。
方脸抱着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承认：“对，我们抓住了战备院的首领姜峰，原本打算直接让他下线的，但是正巧被警院堵住了，于是只好先俘虏了他，转而去跟警院的人打。”
“但是警院的人有点奇怪啊。”瘦子补充，目光中还有些恐惧，“强得不像人。”
“不怕冷、也不怕痛，打架特别猛。”
“我俩被他们俘虏了，然后他们就逼我们假装向你们投降，还……还给了我们震撼弹。”
“为什么要听他们的。”卢周怒道，“大不了就是结束比赛，还是你们自己心术不正！”
“不是……”那两人惊恐地对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半晌，瘦子开口：“姜峰也成了他们的俘虏，他们说，如果我们不照做，下场就会像姜峰一样。”
“什么下场？”孙野疑惑。
却见那两人无论如何也不再开口，两人连滚带爬，似乎终于解脱：“反正现在也被你们发现了，我俩正常退赛，什么也别问我们了！”
“对对，我们走了，走了！”
“喂！”卢周还想问什么，回应她的是那两人在雪地中仓皇逃窜的身影。
茫茫雪色中，四个人或坐或站，皆剩沉默。
警院究竟怎么回事？等着他们的又是什么……严霜微叹了口气，回头去看坐在雪地里的林云岚。
“你怎么样？”
林云岚早已抹掉了唇角的血线，闻言抬起头，露出个无奈笑：“还成，不过……我能扣的分数，就剩一分了。”
第34章 第 34 章 特好磕。
【那两个人, 出来也不怕挨打啊？】
【可是听他们的话，明明是警院的人更坏，战备院的姜峰被他们怎么了？】
【有人看他们的频道吗？】
【没有】
【没有＋1, 找不到诶】
【话说, 那些退出比赛的人呢？怎么没见到他们】
【对了, 之前都有采访什么的, 这次都没看到。】
随着比赛进程加深，各种猜测言论也甚嚣尘上, 但是都没有被大肆报道。学校里反倒成为了信息交流最频繁的地方。
“我去战备院打听了, 最近都没有人在校园里见过吴逍他们。”辨识科的晚课上, 同学们都在窃窃私语。
“之前去抗议的那几个同学好像被收买了, 没再出头。”
“这次比赛有猫腻……”
“你们也这么觉得吧，我还打探到一点小道消息, 这一次的冠军已经内定给警院了，有人看见比赛前夕, 有一辆没有车窗的黑色军用车停在警院后面, 不知道达成了什么交易。”
“那我们呢？FAU是炮灰吗？”
周遭的讨论不时传入耳中, 辨识科的同学搜集情报的能力确实很强。
教室后排, 俞琳菲安慰地拍了拍林水水的肩膀：“别太担心, 精英小队实力很强, 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警院还有什么违规的武器呢。”林水水趴在桌子上, 心底的不安就像暗夜里的海潮, 一浪又一浪地打上岸，“你真信他们学校公关部那套说辞？震撼弹是进入比赛后手搓出来的？”
俞琳菲沉默了片刻。
“现在网上还有另一种声音，是反对Omega参赛的，宣称要遵循客观规律，认同基因筛选, 最终的比赛结果就会是证明。”俞琳菲说，“而且，还有一些更狂热的说辞，想要追求超越极限的……进化。”
“因此，看比赛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都想知道基因筛选是不是正确的。”
上完晚课，林水水心情郁闷地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家里却一片漆黑。
爸妈还没下班吗？
林水水放下书包，推开卧室的门，令她意外的是，卧室里也是空的。
“傅辞？”看到空荡荡卧室的那一刻，林水水心底竟然涌现出一股失落的情绪，之前不是他想方设法要留在这的吗？怎么说走就走？
忽然，衣柜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林水水心下一动，连忙走过去，猛然拉开柜门。
被挂起的层层叠叠的衣物后，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傅辞正抱膝蜷缩在角落，抬头看过来。
新鲜空气的涌入令他情不自禁地深呼吸，因缺氧而发懵的表情也慢慢回过神。
“你躲在柜子里干什么？”林水水朝他伸出手，傅辞借力起身，一个踉跄，整个人都栽进她的怀里。
腿都蹲麻了，看来是在里面待了很久。
“怎么回事？”林水水揽着他，温声问道。
手臂被用力抓住，傅辞神情紧绷：“水水，有人闯进你家，把你爸爸带走了。”
“什么！”
林水水僵住了，家里干净整洁，根本看不出有人闯入的痕迹，她连忙问道：“那我妈呢？”
“我听见了你爸爸跟他们的争吵，你妈妈因为想要刊发不利于联邦稳定的新闻，还在工作中就被扣押，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提前控制的，我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找你的麻烦，他们到你的房间看过，没有找到人就走了。”
“怎么会这样……”林水水的父母都在体育新闻局工作，想必妈妈也只是想为哥哥在比赛中遭遇的不公平针对而发声罢了。
见她愣神，傅辞握住她的手又紧了紧：“现在你家不安全，那些人很可能控制了所有参赛人员的家属。”
“那么多人、那么多个家庭，这是能控制得住的？”
“如果是雷恩集团就可以。”傅辞笃定道，“所有的监控系统都可以随意入侵篡改、衣食住行都早已被渗透，藏起几个人，扭转舆论，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等着你……”
话音未落，已经反锁的门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有人在外面把门打开了。
“快跑！”傅辞神情一凛，推着林水水跳上窗台！
那人脚步声越来越近，眼见傅辞抽出匕首，对着虚掩的卧室门全神戒备的样子，林水水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往身边一拽：“你也一起！”
“小心！”傅辞被倒仰着拽过去，他低声惊呼，腰身却被搂紧，夜风习习，两人疾速下坠，相拥着滚进花坛里。
“咳咳……”即便有松软的花土做缓冲，这种程度的冲击还是令尚未恢复的傅辞呛咳了几声，他强忍不适，更关心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林水水，“你还好吗？”
林水水白着脸捂住被硌疼的腰，抬眼去看一脸愧疚的傅辞。
……把他担心的。
她嘴角微勾，只道：“你太瘦了，要是圆润点，我还不会这么疼。”
正说着，一道手电如同追光般从卧室窗口打下，林水水下意识护住傅辞的头，抱着他原地一滚躲过光线。
鸢尾花的香气混合泥土潮湿，和着两人几乎同频般怦怦作响的心跳，林水水的精神从未如此集中，她绝对不能被那些人找到！
爸妈都被控制住，哥哥在空间领域里被处处针对，甚至受伤，如果她也失去自由，那就没人能为林云岚声讨不公，没人能为他奔走了！
“你一定知道如何躲避那些监控吧？”林水水匆匆在傅辞耳边问。
想他在学校逃走的那次，不也是让警察一无所获吗？还有这次，他能安然无恙地找到自己，肯定有不被雷恩集团查到的办法。
傅辞果然点头。他摸出一把小小的类似激光笔一样的东西：“用这个，配合监控布局图，提前照射监控就能让其屏蔽一小段时间，可是布局图在你家里，我没带出来。”
“只要知道所有监控的位置就可以吗？”林水水问。
傅辞点头，有些迟疑道：“你不会……”
“我全都记得，我家附近三十二条街，十五条主干道，只要是我走过的路，所有监控的位置我都记得。”
看着傅辞惊讶的表情，林水水轻笑：“你不奇怪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吗？”她碰了碰傅辞的后颈，指尖扫过文身，如同被毛笔搔过一般刺痒。
“你的身份证，我也记住了。”
夜风中，林水水拉着惊呆的傅辞，朝最近的暗巷跑去。
……
“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严霜微把采来的香蕉递给火堆旁的林云岚，水果有些冻了，但是总比饿着强。直到香蕉戳在脸上，林云岚才回过神。
他看到严霜微，火光明灭下那人眼中关切几乎满溢出来，林云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知道，心里感觉不踏实。”
“担心后面的比赛吗？”见他不动，严霜微帮他剥开香蕉。
“好像不是。”林云岚说不准自己心里那种仿佛闯入嘈杂雪花电视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爸妈都在家，妹妹应该按部就班的上学，没什么需要自己担心的。
就像严霜微说的那样，最危急的就是之后的比赛。
“你放心，我说过，要帮你拿到冠军的。”林云岚回头，一支剥好的香蕉却递了过来。
“张嘴。”严霜微道。
“啊——”林云岚也不推辞。冻过的香蕉滋味一般，但比压缩饼干好，这是严霜微特意去帮他找的食物。
看着他吃东西，严霜微心下熨帖了些，对他的话却并不赞成：“拿冠军固然好，但现在，我更希望我们小队都能平平安安地离开这个空间场。”
她伸手将披在林云岚身上的冲锋衣又拉紧了些，那是从投降的人身上缴获的物资，然后又让林云岚就着自己的手咬了一口香蕉：“你好好的就行了。”
火堆的另一边，孙野和卢周也在吃饭，见状孙野小声对卢周开口：“你知道吗？那天之后，我看什么东西都感觉特色.情，你有同感吗？”
卢周摇摇头：“我看什么东西，都感觉特好嗑。”
“比如呢？”
卢周指了指严霜微和林云岚的影子，两人的头挨得很近，她兴奋地小声蛐蛐：“是心形耶！”
第35章 第 35 章 诡异的人。
温暖和饱腹令人困倦, 但她们不能休息，短暂的休整之后还要连夜朝中心林地进发。
严霜微将地形图投影到半空：“我们距离中心林地已经很近了，到了那边补充物资之后再休息。”
“如果特勤战术院那两个人说的是真话, 警院的小队是不是使用了什么违禁的药品？”卢周闻言神色凝重地分析, “他们不怕冷, 也不怕痛, 是指什么？”
“可是我们赛前不是都被检查过了？”孙野挠头。
“除非，有人想利用这场比赛证明一些事情。”林云岚打了个呵欠, 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盘旋在附近的计分机器人, 笑道, “我这句话应该不会被播出去吧？”
手心被捏了一下, 林云岚回头，对上严霜微的视线, 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林云岚知道她什么意思，有些话说出来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可是, 连日来的种种, 再迟钝的人也该感觉得出来, 究竟在这片空间场域里谁在被针对、谁又在被保护。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孙野都反应过来了, “尤其是林云岚, 他们都在说Omega不如Alpha, 为了证明这一点, 给我们设置了那么多难关。”
“如果真被这点挫折难住，岂不是刚好印证了他们的话？”林云岚抛了一颗果子给孙野，“吃点东西吧，别想那些了。”
火光窜动，热浪将空气熏蒸得扭曲, 林云岚伸了个懒腰，顺势往身侧一躺。
“保存实力，谁来揍谁。”他语调拉长，舒舒服服闭上了眼睛。
严霜微却不由得坐直了，林云岚他……怎么这么自然地躺在自己腿上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一些做法，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呀……
【这两位也是不背人了】
【在溶洞里发生了什么？我们是不是少看了五块钱的？】
【我就知道这两人有一腿！！详情请见FAU校园论坛最新热帖——惦记多年的校园男神他名花有主了！】
【跟你们这些CP脑聊不到一块去……】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难道不是警院队员的异常吗？到底谁能找到他们的频道，谁能看到他们在搞什么事情……】
【枕个大腿就高.潮了，就不能是因为雪地太凉，枕在腿上舒服吗……】
无人的小道上，卫乔拎着刚买的几罐可乐从便利店出来，她一边看直播一边往学校走，气呼呼地在弹幕上敲下三条评论。
这些人真是无聊，不是一窝蜂地嘲笑Omega，就是把人拉郎凑对，她怎么就看不出云岚哥和严霜微学姐有什么不纯洁的地方呢？
对了，还有刚刚那条弹幕上有人提起的校园热帖，卫乔站在街边，把终端敲得哒哒响，她要去里面喷人！
晚风轻拂发梢，晴朗的月亮被云层遮掩，在地面上投下一层阴影。
不远处忽然传来吵闹的声响。卫乔嚼着泡泡糖抬起头，正看见林水水拉着一个男生，正朝这边跑来！
“左边第二个路灯！”林水水语速极快，那男生动作也很迅速，当即用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对准路灯，然后BIU了一下。
这是在干什么？卫乔疑惑着朝那边喊：“喂，你们这是……”
话音未落，一个黑衣人猛然从拐角处闪了出来，对着林水水就是两枪！子弹装了消音器，被那男生用匕首挡了回去，看得出来是麻醉弹。
“……什么情况。”卫乔愣住了。
“走！”林水水低喝，两人配合默契，径直拐入一条羊肠小道中。
“巷子尽头垃圾桶后面，墙壁高处有隐藏鱼眼。”林水水的声音如同精准的导航。
傅辞手腕微动，红光再次射出。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次冲刺都利用屏蔽的间隙，在无数双电子眼睛的注视下，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隐形”的通道。
只要把紧咬在身后的人甩开，今晚就能逃脱。
夜风刮在脸上，冰冷如刀，却也帮林水水保持了清醒。一味逃避躲藏不是办法，要想真正解决掉那个，她们需要主动出击！
“前面右转，是废弃的地铁维修通道入口。”林水水指着前方一个被铁栅栏半封住、隐没在巨大广告牌阴影下的黑洞，“那里没有监控覆盖，是个瓮中捉鳖的好地方。”
傅辞点头，两人加速冲刺。就在即将抵达入口时，傅辞猛地将林水水往旁边一拽！
“砰——！” 又是一枪！
那人行动迅捷如鬼魅，动作也没有声息，简直不像普通人。
“你进去，我拦着他！”傅辞停步，转身挡在栅栏前。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夜风把他的外套衣服吹得招摇，更显得人消瘦，一副想要鱼死网破的样子。
——还不到这种时候呢。
林水水看着傅辞主动朝那黑衣人抢攻过去，目光飞快扫过四周，落在维修通道入口旁堆积的、覆盖着油布的废弃建材上。
“傅辞！”她叫了一声，傅辞看过去，立即心领神会，两人合力将油桶推倒，随着哗啦啦的巨大声响，一罐罐油桶四散滚落，易燃标志在夜色下也尤其醒目！
这下总该要投鼠忌器了。
那黑衣人举枪迟疑的片刻，林水水冲他挑衅轻笑，随即拉住傅辞钻入废弃地铁维修通道中。
冰冷通道内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机油的气味。应急灯早已失效，只有远处维修井口投下的些许月光。
“这边！”林水水急促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回响，她拉着傅辞的手腕，几乎是拖着他往前狂奔。
他的伤口可能裂开了，呼吸粗重而紊乱，却强忍着不肯出声。林水水能感觉到他脚步的虚浮，必须尽快解决身后那个人。
“砰——！”麻醉弹瞬间钉在他们刚刚经过的潮湿墙壁上！那人追上来了！
“傅辞，你要坚持住，一直往前跑。”林水水忽然将他拉近，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林水水的气息拂过耳畔，他下意识抓紧对方的手，可她却游鱼一般抽回手去，悄无声息地隐匿在暗处的阴影中。
身侧忽然空了，傅辞知道她另有安排，虽然心中不安，但还是听话地继续朝前跑。脚步声愈发杂乱，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那个黑衣人也越来越近。
林水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眼眸晶亮，如同狩猎的野兽。
要来了。
她握紧手中的铁链，在黑衣人路过这缝隙的瞬间，一跃而上！铁链紧紧绞住那人脖颈，林水水用全身的重量缀在其后，手臂都攥出青筋！
那人发出嗬嗬地声音，艰难地朝前伸出手，林水水手臂发颤，但咬牙狠心再次收紧铁链。不能……让他找到反击的机会！
“水水！”僵持中，傅辞忽然惊慌地呼喊，拼命朝她跑来。
原来那黑衣人眼眸亮起红光，仿佛忽然拥有了无穷的力气，猛地将铁链徒手扯断了！
林水水因着惯性跌坐在地，来不及忍耐身下剧痛，那黑衣人已经拿着被扯断的铁链一步步朝她走来。
“你……你是什么东西？”林水水紧盯着那人诡异的眼瞳，强迫自己快点想想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空旷通道内，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如同索命的和弦。
没有办法了，原本她也只打算背水一战，可谁能想到这个家伙仿佛不是人一样！
那人朝她举起铁链，林水水下意识闭眼大喊：“傅辞你快走！出去了还有希望——”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甚至带着点不合时宜的兴奋感的声音：“尝尝这个！”
“噗嗤——！！！！！”
是被剧烈晃动过后，猛然打开的可乐罐。巨大压力下、混合着大量二氧化碳气泡的冰镇可乐如同高压水枪般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喷了黑衣人满头满脸！
“卫乔？！你怎么在这！”林水水惊讶抬头。
与此同时黑衣人视线受阻，低叫着胡乱挥舞起锁链。
“就是现在！”卫乔朝那人身后大喊，捡起麻醉枪的傅辞已经对准黑衣人，利落地射出子弹。
“砰！砰砰！！”他毫不留手，将子弹尽数射出，无数枚麻醉弹全部招呼在黑衣人身上。
再强悍的东西也终于露出破绽，那人僵硬了一瞬，扑通倒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尘土飞扬，三人谨慎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家伙，他瘫软在冰冷的污水中，他脸上的可乐泡沫还在滋滋作响。
通道里只剩下三人剧烈的喘息声，在空旷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快走！”林水水先反应过来，拉着卫乔起身，三人匆忙跑出通道，朝夜色更深处跑去。
一路上，林水水和傅辞还在不断屏蔽监控信号。卫乔无来由地兴奋，追问道：“那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林水水你惹谁了？”
“一时半刻说不清，”林水水言简意赅，“军校联赛有问题，所有参赛选手的家属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刚刚那人就是来抓我的。”
“什么？”卫乔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云岚哥参加的那个比赛吗？控制你们干什么？难道有什么对云岚哥他们不利的事情吗？”
“嗯，八成是被当成炮灰了吧。”林水水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些令人惊诧的话，“现在网上的风向不是已经挑明了吗？”
【终局开盘——FAU和警院对决，请下注！】
赌局里，一边倒地押给了警院。
【FAU这边都是些残兵败将了。】
【警院是真黑马呀，从没人关注的小透明闯到现在，也终于有人去看他们的频道了】
【警院才是最能代表联邦实力的军校，我刚从他们频道过来，那是个个专业又高效，比Omega都能参加的队伍强太多！】
【支持警院！】
【FAU这还是第一次拿不到冠军吧？】
【活该，谁叫他们不相信科学，非要弄个娇娇弱弱的Omega上场！】
【我有一计，等两军对垒的时候，严霜微把林云岚送出去牺牲一下，说不定能输得不那么难看哈哈哈哈——】
卫乔翻看着终端，眼睛几乎要喷火：“这些人在放什么屁！林水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她转头，看到林水水脚步慢下来，一只手揽着身边男生的腰，让人借力靠在她身上。那男生低垂着头，肩膀处的纱布上渗出点点血迹。
林水水微微喘着气，揽住对方的手却渐渐用力：“我打算找个地方躲一躲，他跑不动了。”
卫乔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去我校外的家吧，没人住的。”
第36章 第 36 章 头靠过来，热烘烘地贴住……
“肯定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林水水搀着傅辞, 拒绝了卫乔的提议，“你来这里帮我们，我已经很感激了, 不能再把你牵扯进来。”
“你们不是能屏蔽监控吗？”卫乔指了指傅辞手中的设备, “刚刚的废弃通道里没有监控, 只要接下来的监控也被屏蔽, 就没人知道是我帮了你，自然也不会联想到去我那里抓人。”
卫乔不由分说架住傅辞另一条手臂, 带着人往自己家的住处走：“而且房子就在附近, 我看这位小哥也撑不了多久了, 你也别嘴硬了。”
“这……”
“天呐, 你好不容易能占我一次便宜，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林水水心里担忧傅辞, 见状也不再推脱。夜色如墨，两人跟着卫乔, 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区。
“没有人跟上来。”卫乔的反侦查意识很好, 一路没有留下什么踪迹, 她打开密码锁, 几个人快速闪身进屋。
屋内陈设简单, 蒙着一层薄灰, 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
林水水扶着傅辞在沙发上坐下, 卫乔翻找出简易医疗包, 见林水水主动擦拭沙发，她有些难为情道：“我家好久没打扫了，这是我爸妈离婚前买的房子，后来给了我，但我们仨谁都不想住在这里。”
的确, 房间处处都是三个人曾经生活过的痕迹，挂在墙上的合照、三人份的生活用品、甚至还有停在很久以前的留言板。
林水水看到合照上卫乔父亲的制服：“你爸爸是研究员？”
卫乔顺势看去，点了点头：“嗯，我妈妈也是，他们两个就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理念不合，最后闹到离婚的。”
林水水正要说什么，忽然感到肩头一沉，傅辞倒在她身上，他额头有些烫，呼出的空气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伤口有点发炎了。”林水水小心解开他的衣领，拆开纱布，之前被她用皮钉缝合的伤口红肿发亮。
卫乔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伤……看着好疼，他是什么人啊？”
林水水接过递来的消毒药水和棉球，似乎想到什么：“他嘛，你们两个见过，只不过当时他顶着俞琳菲的脸。”
卫乔眼睛都睁大了：“难道他是那次抓鬼的时候，害得我被迫发.情的那位……？”
“是Alpha安抚剂，你对那玩意儿发.情罢了。”林水水下意识纠正。她用镊子夹起浸满消毒药水的棉球，小心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靠在身上的傅辞浑身一颤，闷哼出声。
“忍着点。”知道傅辞怕疼，林水水搂住他的手臂又紧了紧。
“嗯……不，不要……”傅辞昏昏沉沉间以为自己被带回了集团，冰冷的实验椅、惨白的无影灯，以及那些注射进身体里，说是能够强化体质的不明药剂……身体上的痛苦仿佛帮他回味了每一次惨无人道的实验。
唇齿间吐露出痛苦的喘息。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不是逃出去了吗？为什么又会回到这里？
林水水呢？她……她不要我了吗？
鬓角转瞬渗出冷汗，傅辞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
“傅辞！又出现幻觉了吗？”林水水一只手按不住他，镊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浸满药液的棉球在地面砸出水渍。
再乱动会加剧伤口的撕裂。在卫乔惊讶的注视下，林水水抓住傅辞的双手，用力将他按在了自己怀里。
身体被禁锢住了，却没有以往的疼痛，对方小心地避开了伤口。意外的反常令傅辞意识稍稍回笼，在你进我退的心跳声中，他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陌生的场景，他睫毛微颤，试图动了动，一缕棕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在眼前。
呼吸忽然顿住，傅辞意识到是林水水在抱着他。
不挣扎了？林水水发现怀中的身体软了下来，她也稍微放松了桎梏，明明方才只是额头有点发烫，现在却好像全身都热起来了，她担忧地转头去看卫乔：“你家有没有退烧药？他身上这么烫，我怕把人脑子烧坏了。”
一直围观的卫乔蹲在林水水身后，看见傅辞即使闭着眼也仍旧颤抖的睫毛，还有他脸上可疑的红晕，迟疑道：“我感觉……他需要的不是退烧药。”
怎么会呢？他身上已经这么热了。林水水心说这个卫乔还真是会气人，即使这次她帮了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想跟她吵架啊！
“你会感觉什么？你又不是医生。”林水水说着放开傅辞，准备起身，“算了，我去给他搞块毛巾降温。”
然而，刚站起来一半，衣角忽然被一只手抓住，她低头去看，身前的傅辞不知何时醒来，此时正仰头看着自己。
他脸颊红扑扑的，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是蕴了一汪水汽。
“我没事，没有发烧。”他匆忙说着，像是在辩解。
“真的？”林水水皱眉看了看卫乔，又狐疑地转回视线，抬手捏了捏傅辞软乎乎的脸，“可是你脸很红。”
“唔……”傅辞一怔，目光闪动，在对视中败下阵来。他低下头看向地面：“那是…那是因为刚刚逃跑的剧烈运动。”
“是吗？心跳也这么快。”指尖滑到脖颈，脉搏正在急促地迸动。
傅辞下巴微抬，不由得缩起肩膀，那里好痒。他支吾着：“因为太……太紧张了。”
“越来越快了呀……”林水水眉头蹙起，“而且你明明流了这么多血，体温却比刚才还热，这太不正常了，我还是先给你降降温。”说罢就要离开。
“等等！”傅辞抓着她衣角的手攥得更紧，似乎有些慌张地叫住了她，他又垂下眼眸，睫毛仓皇地眨动，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要求：“……你不要走。”
林水水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由得挑眉，却见傅辞抓着自己衣服的手都用力到发抖。
……好像是，真的很不希望自己离开呢。
有那么一个瞬间，林水水将眼前狼狈的Omega看成了雨夜里冲着自己嗷嗷叫的小狗团团。
他借由团团谈起的两人相处的回忆，林水水早已记不太清，但她不会忘记自己的小狗。
下着雨的夜晚，她冲着蜷缩在垃圾堆里的小狗伸出手。
脏污得看不出原本毛色、一只眼睛腐烂成黑色空洞、一条腿无力着地的小狗瑟缩地看着她，色厉内荏地威吓，然后咬了她的手指。
林水水不会怪它，小狗受到了很多欺负，它会咬人才好，会咬人才能活下去。
林水水又在沙发上坐下了。她重新拆开消毒棉球，倒上药水，轻轻帮傅辞处理伤口。傅辞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刺痛的时候，他试探着伸手、搂住林水水的腰。
林水水不动声色，感受到面前的人一点点朝自己靠近，棉球又一次擦过伤口，她向下按了按。
对方呼吸微乱，身体一僵，然后软软地倾倒过来，毛茸茸的头枕在自己颈窝边，热烘烘地贴住，不再动弹。
果然就像团团一样。
被治好的小狗不会再咬她，它粘着自己、学会了哼哼唧唧地撒娇、亮晶晶的狗狗眼中全是神仙一样的主人，就连每天午睡都要窝在她的身旁。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晒得它绒毛蓬松，它往往会钻进主人的怀里，将一身小狗味全部蹭在自己身上。
将最后一点纱布贴好，林水水揉了揉傅辞的头发。
这样的小狗，是最怕被主人抛弃的。
“好了吗？”卫乔从卧室里走出来，刚刚那两人之间的氛围太诡异，她待不下去，干脆帮她们铺床去了。
一走出来，看到林水水正在打扫医疗箱和换下来的沾了血迹的纱布，卫乔问：“你刚才说参加军校联赛的选手家属都被控制起来了，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报警肯定不成。”
一句话将林水水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叹了口气：“只能先躲一躲了。不知道我哥那边情况怎么样，他们把人控制起来无非就是为了防止闹事，也就是说……比赛中会发生让参赛选手的家属极度不满的意外。”
“但好歹是直播，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害人吧？”
“也许不是害人，而是为了向大众展示什么东西呢？”
卫乔想到刚刚铁链都能徒手拽开的怪人，醍醐灌顶：“难道说，警院的人也进化成了黑衣人的那种样子，正好这次借着比赛直播，将强化的力量展示给所有人？！”
傅辞认同这个说法：“这是雷恩集团一直在研究的人形兵器，说不定他们就是想借着关注度极高的军事联赛，将新技术的强悍展示给大家，下一步就是鼓吹新技术的优点，你们也知道，雷恩集团洗脑能力可是一流，当年推行基因检测就是这个步骤。”
卫乔闻言只觉浑身发冷：“这么说来，当年的基因检测、现在的进化人，都是一环套一环的计划。雷恩集团掌握了整个联邦大部分人的基因信息，从中挑选进化……下一步是什么？造神？思想控制？权利集中？”
卫乔不敢再说下去了。她打开终端，调到直播频道：“不知道云岚哥现在怎么样……现在想来，那些唱衰侮辱FAU的言论也都是被基因论调洗脑的人说出来的。没有人相信我们能赢，更没有人相信云岚哥。”
屏幕里一片昏黑，林云岚等人正在争分夺秒赶往中心林地。雪已经停了，但温度爬升缓慢，唯一的一件防风外套穿在林云岚身上。
【Omega就是娇气。】
【结局还有悬念吗？我等着看FAU输】
【别被虐得太惨就不错啦，我刚从那边的频道回来，人家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嘿嘿，刚才那边频道回来＋1，他们快要碰上了，我都不忍心看咯】
林水水看着那些弹幕，眉心蹙成一线，一种违和感仿佛海底上浮的气泡一样在她心中冒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呢？
第37章 第 37 章 历届联赛从未出现过的情……
终端就在此时突兀响起, 几人神经一震，互相看了一眼，发现铃声来自林水水身上。
“小俞？”林水水接通, “怎么这么晚联系我？”
那一头的声音断断续续, 似乎正在奔跑, 有呼呼风声不断传来, 俞琳菲压低嗓子，声音急促：“你在家吗？我能不能去你家里找你？”
“发生什么事了？”
终端对面又是一阵杂乱的奔跑声, 片刻后, 俞琳菲喘息着开口：“学校……学校被封锁了, 我提前听到风声, 从寝室溜出来的，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
“学校被封锁？”卫乔震惊道, “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她抢过终端：“林水水在我家，你报个位置, 我去接你！”
两人简单互通了消息, 卫乔便出门去了, 砰地一声, 房门关紧,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可林水水看向窗外, 夜色浓稠, 月光时不时被云层遮掩, 风云变化间似乎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让我们来捋一捋。”林水水打开直播，一边看着林云岚他们谨慎地行进，一边将比赛后发生的事记录下来。
“第一个异常是比赛中加入了疑似针对Omega的新规则，不定时模拟突发情况。”林水水在纸上写写画画。
傅辞依言分析：“这样做的目的，似乎是为了证明Omega在比赛中天然的劣势。”
林水水点头：“也就是拥护了基因论。”
“第二个异常点, 被淘汰的选手现在下落不明。”
“难道是已经被送去改造了？”傅辞迟疑。
林水水在这句话后面打了个问号。
“第三个异常，警院的突然崛起，据特勤院的选手们说，他们的身体素质似乎异于常人。”
“也许跟追击我们的黑衣人一样。他们已经完成进化了。”
“所以，借由军校联赛这个平台，雷恩集团想要将进化的技术展示给所有人，同时控制舆论，把‘非人’的异常包装成‘超常’的优越，让大家潜移默化地接受、认同这种进化后的状态才是优秀的标准！”
林水水吐出一口气，目光沉沉地看向屏幕里的林云岚：“所以，接下来并不是什么公平的最终对决，而是为了展示警院有多么强悍的一场单方面碾压罢了。”
……
如同应和林水水的话，就在严霜微等人即将靠近中心林地的物资储备区时，埋伏已久的枪声同时炸响——
“砰砰砰砰——！”火力如雨点袭来，严霜微厉喝：“是陷阱！快撤——”
FAU四人的火力也瞬间爆发！且退且打。
然而，警院的反应快得令人咋舌，不知何时他们已经绕后包抄，切断了FAU的退路。
“保护队长！”孙野率先拦在严霜微身前，枪弹无眼，他要最大限度的保护首领安全，这样整个小队才不会被瞬间淘汰！
【分数－1】
【分数－1】
【分数－1】
计分机器人全部聚焦在这场比赛中，扣分的声音密集响起。警院的弹药储备明显比FAU要充实，这场枪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FAU的子弹都被打光了。
……
【这么菜？这场对决比我想象得还要无聊】
【FAU被包饺子了】
【废话，FAU过河的时候装备都丢了呀，警院倒是一路收缴其他选手的武器，不赢才怪呢……】
“这个账号？”林水水眼尖地点击最后一条弹幕，发言时间显示三秒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卫乔的账号吧，她还有时间看直播？”
正想着，又一条弹幕飘过——
【精英小队已经是FAU最厉害的选手了，在警院面前不堪一击，好失望。】
“这是……我？！”林水水脊背发凉。
房门恰在此时打开，卫乔带着俞琳菲回来了。至此俞琳菲的话才终于有了实感——学校被封锁了、同学们被限制了自由。
“小俞！”林水水扑上去抱住朋友，俞琳菲不常运动，此时脸颊跑得红红的，发梢都被汗水粘在脸上。
她抱着林水水呜呜叫唤了一阵，大吐苦水：“你没看到那阵仗，所有人都被赶到操场上，设备没收，同学老师都一样。”
“学校的领导呢？”林水水问。
俞琳菲脸色一变，恨不得骂人：“就是教导主任把人引来的，在那群穿着军用制服的人前面，像摇着尾巴的哈巴狗！”
“外界一点消息都没有。”林水水凝眉，看来事情比她们想得还要复杂得多。
俞琳菲悲观地扑倒在沙发上：“完啦！变天了！FAU会输、想说真话的人会被抓走关禁闭，马上舆论就会一边倒地支持改造进化、人类变成不伦不类的怪物，思想都有可能被统一控制，世界末日了！！”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我们这几个一年级的学生，还能干什么呢？”
“或许……”卫乔扬了扬手里提着的两个大纸袋，这是她刚刚顺路买的食物，此时非常破坏气氛地开口，“或许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吃一顿最后的晚餐。”
……
“他们真的不怕痛！”卢周惊呼，声音充满了惊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刚刚林云岚踢开了正瞄准她的枪，那一记飞踢看起来能把人的骨头踢断，但是警院的选手只是扭了扭手腕，面不改色地加入到这场搏斗之中。
警院队员如同精密仪器的组件，高高跃起，带着违反重力的滞空感，如同捕食的鹰隼直扑向林云岚，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模糊的残影！
“小心！”严霜微不由得分神，凭借那人身形体重，这一拳如果打在林云岚身上，出现什么后果都未可知！
拳风袭来，林云岚偏头侧身，腰身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扭转，竟然躲过了。
他随即撑住对方肩膀，借力反剪，而那人稳如磐石，竟反手来抓他的手腕！林云岚实战经验丰富，滑不留手，一招不行再换一招，翻身跃至人后，长腿横扫对方下盘。
一连打了几个来回，那人全然不及林云岚的身手，却凭借吃了秤砣一样的身体，硬是没吃到什么亏。
“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林云岚绞住对方脖颈，从背后将人狠狠压在地上，可他自己手臂勒得发疼，那人没有一点要晕的意思。
他干脆放弃，抽出皮带想着把人绑了算了。
孙野打架的空隙里冲他叫到：“你就一分了，悠着点！”
“不用你操心。”林云岚笑着回头，正要说什么，却脸色突变，只见严霜微被两人围攻，她制住一把朝自己刺来的军刀，而另一个人却已经把枪口瞄准了她的后心——
“霜微！”林云岚嘶喊着起身，但已经来不及，枪响了。
【早该这样了。】
【赶紧把他们首领淘汰，警院夺冠！】
【FAU输喽——】
一个身影挡在了严霜微身前，她惊恐回头，子弹正中孙野胸口，颜料炸开，铺满了胸前的迷彩装。
【击中要害，选手孙野——淘汰。】
随着计分机器人的汇报，孙野的头像灰了下去。
“赢不了……他们不是人。”卢周不知何时已经退到无人的角落，她看着林云岚奈何不了警院的人，看着孙野被淘汰，此时握紧手中的枪，瑟瑟发抖地退出战区。
“小周？”林云岚诧异地看去，严霜微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卢周脸色发白，惊恐地摇头：“他们是怪物，我们赢不了的！”
说完兀自朝密林深处跑去……
弹幕上一片哗然，林水水等人也被当头棒喝。
这是历届联赛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卢周，当逃兵了。
第38章 第 38 章 “我太爽了！”
【不是吧, 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被吓破胆了？虽然警院确实厉害，但也不能临阵脱逃啊！】
【真是大开眼界，警院赶紧把剩下两个废物收拾掉算了】
……
狭小的观测室里响起突兀的掌声。
“精彩！”话音因为嘴里叼着的雪茄而显得模糊不清, 那人乐不可支地驱使计分机器人去看严霜微的脸色, “这就是她带出来的兵？哈哈哈哈, 真没想到。”
“看样子, 比赛要提前结束了。”坐在侧位的秘书开始整理面前的文件，将一摞文稿递过去, “这是颁奖典礼上的发言稿, 您请过目。”
那人接过, 潦草翻了翻, 除了夸赞警院选手的套话之外，就是潜移默化地鼓吹人体进化技术的好处, 向公众推荐植入芯片。
雪茄烟灰落下，发言稿被随手扣在桌面, 那人微微后仰, 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摩擦声：“要是推行顺利, 这功劳可是要记在我头上的。”
“对了, 关于外界传言被淘汰的选手无故失踪这件事, 你有没有派人去确认过？”对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问道, “按理说, 那些人要被收容到雷恩集团实验室采集样本, 但是雷恩集团还没有向我汇报。”
“除了被雷恩集团带走还能去哪？你自己的工作，不要总是推给我。”
“要是我说话管用，哪还会求你们这些小年轻！”
“那你就退出计划！”雪茄被重重碾灭在桌上，“你说对了，当初是你求着我加入, 所以现在，一切都要听我的，少对我指指点点！”
观测室内火药味浓郁，一时间鸦雀无声，屏幕上的直播却还在继续。
林云岚和严霜微被警院四人包围，两人背靠着背，四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包围圈不断缩小。
“结束了，不要负隅抵抗。”警院的人开口，“只要淘汰严霜微你们就输了。”
“还不到最后吧。”林云岚面对说话的人，把严霜微朝自己身后挡了挡。
侧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嗤笑，他戒备地偏头去看，另一个警院选手看着他道：“我们对你也很感兴趣，林云岚。”
“你作为Omgea，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你现在归顺我们，等赛后结算你就归属于胜方队伍，说不定也能得到军方的赏识呢。”
林云岚闻言想笑，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受到的针对，他淡淡道：“联邦军方会赏识Omega？他们只怕你们还不如我，破坏了一直以来只招收Alpha的脸面吧。”
“哈哈哈哈——”那四个人一起笑了开，子弹上膛，眼神也变得狠厉，“可是现在要被淘汰的，是你啊！”
【毙了他！】
【Omega就是嘴硬！我看他是在FAU被捧得太高了！】
【早就知道FAU会输了，就算之前传得再厉害，有了拖后腿的Omega还不是白费】
【哎呀，快点结束吧，我赌资全压了警院，虽然赔率低可是也能赚一笔小钱呢】
那股违和感又来了。
林水水看着弹幕和评论，眉心不自觉地紧蹙。
“就这么输了吗？”卫乔恨不得自己上场，“难道弹幕上这些人看不出警院的不对劲？他们哪里像正常人了！”
“看得出的人都被捂嘴了。”俞琳菲在屏幕上随便敲了几个字，很快转换成星号，她说了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想靠这种比赛推行进化吗？”傅辞摇了摇头，“纸包不住火，一定会引起反弹的。”
“没错。”林水水忽然开口，她目光盯着自己刚刚画下的梳理图，“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想要让公众认同警院的强悍，就需要给他们匹配更强大的对手，想让人们发自内心地认同进化，就绝不能让他们打一场毫无悬念的仗！”
“你是说……”
“他们的做法太矛盾了，先用新规则针对FAU，让所有人潜意识里形成Omega只会拖后腿的观念，所有人都觉得FAU是一支脆弱的队伍，那么击败一支脆弱的队伍又能说服谁呢？”
“甚至……”俞琳菲恍然，“甚至会让很多人产生我们刚刚的想法，警院这场比赛胜之不武，这是一场不义的战争！”
“要是想扭转这种观念，那他们只能……”
话音未落，直播里传来极强的爆鸣声，画面一片震荡！
“什么？！”几人惊讶看去。
不是警院的枪声，而是严霜微掷出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金属圆球——之前从特勤战术院投降者身上缴获的模拟震撼弹！
积雪纷纷扬起，剧烈的爆鸣令人耳鸣，包围过来的警院四人全部面色骤变！
“不好！保护首领——”
“来不及了！”
刺眼的白光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也淹没了惊惶的呼喊和试图逃窜的身影，他们离得都太近，被爆炸笼罩只是一瞬间的事。
这一次，严霜微在引爆前扑倒林云岚，挡在了他的身上。
“霜微！”林云岚下意识想要抱住她翻过身去，然而却被她用力按住，她压下身，在剧烈的轰鸣中贴着他耳边说话：“一人一次，很公平。”
【我靠，这是……同归于尽了？】
【严霜微这么狠……】
【这种爆发力的震撼弹，他们又离得这么近，估计两边人都要被淘汰。】
【那这算谁赢啊？？我的钱……】
……
【分数－1】
【分数－1】
【分数－5】
【分数－10】
……
一个接一个选手的头像灰暗下去，警院的人不可置信地盯着计分系统——全队淘汰。
“你们笑什么！”一人气急败坏地看向抱在一起的严霜微和林云岚。那两人在爆炸中心，估计受伤不轻，脸上都抹了泥灰，此时却互相搀扶着坐起来，还有心情笑。
“严霜微不也被淘汰了？我们全是输家！”
“不愧是会带Omega玩的队伍，玩不起就掀桌！”
“既然首领都淘汰了，那就比积分，我们警院没受过伤，包赢……”
话音未落，计分机器人悬停在半空，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宣布：【本届军校联赛至此已产生结果，联邦精英警备军校——FAU小队，首领幸存，比赛获胜。】
“……”
场内一片寂静，警院四人彻底僵在原地。
不远处传来簌簌地踩雪声，众人看去，只见刚刚还被吓得发抖的卢周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她眼神坚定，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以及胜利的喜悦，一路走到严霜微面前。
“报告队长！”卢周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计划执行完毕，幸不辱命！”
“等等等等……”
“等等等等！！”
警院小队的人和还没来得及离场的孙野一同叫了起来。孙野从刚刚小周叛逃开始就被震得无以复加，还没等他接受好队友的背叛，又看到牺牲自己保护的队长主动同归于尽，不等他哭，计分机器人居然宣布他们赢了？
“队长、林云岚、卢周！你们最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子保护的队长，不是你们首领吗？！”警院的人大喊大叫。
林云岚轻笑：“谁规定队长和首领必须是同一个人了？”
“卢周才是我们在比赛之初报备的首领。”严霜微拍了拍卢周的肩。
“为什么不告诉我？”孙野委屈。
林云岚道：“你的任务也完成得很好呀，成功把他们骗到了。”
“你们耍诈！是作弊吧！”
林云岚原本和颜悦色的神情骤然冷下来，凛冽的视线看向刚刚开口那人：“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地请联邦军委介入调查，看看——究竟是谁在作弊？”
【卧槽卧槽卧槽！！！FAU赢了！！】
【卢周才是首领？！我他爹的给跪了！】
【FAU战术之神啊！！！】
【刚刚嘲讽的人呢？脸疼不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赚到别墅啦！！！！】
弹幕刷了满屏，足见观众的激动，卫乔家的客厅里气氛也不遑多让。
俞琳菲和卫乔直接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庆祝，激动得满脸通红。
“FAU万岁！！”
“爽啊，我太爽了！！”
两人抱在一起，恨不得啃两口，亲姐妹也没她俩亲。
林水水无奈扶额，这种缺德主意会是谁想的，她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不过……难道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事情会就这样结束？
傅辞看出她的忧虑，在她身边坐下：“你在担心什么？”
林水水摇了摇头：“只要他们能安全的出来，别的事情只怕跟我们这些普通学生也没有关系了。”
这一次是他哥运气不好，误入军方大佬们做的局，现在看公众们的反应，推行进化的计划应该无法再进行下去，FAU小队误打误撞破坏了计划，希望不要被记恨才好。
说起来……林水水看着直播中的画面，严霜微在刚刚的震撼弹爆炸中受了点伤，后背衣服上透出血迹，她哥正小心地扶着人站起来，眉头紧锁，颇有些心疼似的观察伤势。
如果林云岚一直跟严霜微纠缠在一起，凭她的家庭身世，以后难保不会再遇到类似这次的事情。
作为妹妹，林水水第一次对林云岚产生了操心的忧愁情绪——哥，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第39章 第 39 章 胜算。
异变却在这时发生。
原本已被判定为输家的警院小队突然暴起, 扑向严霜微，监控镜头照不到的地方，他们眼睛发红, 仿佛失去了理智。
而直播画面上只是镜头一闪, 画面恢复时, 观众只看见卢周挡在严霜微身前, 枪口对准警院的人。
“不许动！”卢周声音凌厉，尽管手中是参赛用模拟枪支, 但是子弹的力道仍旧可以把敌人逼退, “再过来我开枪了！”
林水水看着屏幕, 刚放松下去的心情又瞬间提起来。
不对劲……就像刚刚说的, 现在FAU的胜利是绝地反击，获胜已经是民心所向, 如果想洗脑公众人体进化的优势，那就不能让警院陷入这种“不义”的境地。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 就是让对手站在更低的道德洼地上。
林水水紧张地盯着屏幕, 想不通他们会如何扭转局面, 直播间众目睽睽, 大家都看得到先发难的是警院, 他们还能动什么手脚……目光掠过卢周手中的配枪,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浮现出来。
不会吧……
警院的人恍若听从了什么指令一般又朝前行进, 目光无神, 行为诡异至极，卢周眉头紧锁，对方的非人感令她浑身发毛，警告看来已经没有用了，她抿唇按下扳机。
子弹破空而出, 林水水下意识惊呼：“不要——”
屏幕中，林云岚察觉到什么，猛地推开卢周，她站立不稳手腕微抬，子弹偏离既定轨道，噗嗤一声没入警院选手的肩头！
眼前的场景在卢周眼中仿佛调慢了倍速、打开静音。
自己射出的模拟子弹打中了对手。
鲜血溅了出来。
不是拟真的颜料，不是虚假的橡皮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泛着腥气的铁锈味道，鲜红的颜色溅落在雪地之中！
她忽然感到有些腿软，如果不是林云岚推开她，刚刚那子弹会精准无误地打入对方的心脏……
“这是……这是组委会发给我的配枪啊！”卢周瞪着惊惶的眼睛，看向最近的计分器，一时间，无数个家庭、店面、无数张显示屏上，全部显示出那双惊惶的眼。
【太可怕了，学生之间的比赛，竟然私藏这么危险的武器】
【组委会怎么可能给你配备真枪，分明是自己藏起来的！】
【还有没有王法了？】
“哪来的这些伪人弹幕！”卫乔气得不轻，“这么明显的阴谋，那些人是把我们都当傻子吗？”
“真正想说的话都被他们抹消了。”俞琳菲展示自己的终端：“你们看，我自己什么都发不出去。”
“可是有什么用呢？仅凭这样就想让人们认同吗？”
显然，卫乔她们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FAU小队杀人未遂的新闻如同早已准备好一般登上各大网站的头版，仿佛没人在乎卢周喊出来的那句话。
【军校联赛惊爆丑闻！FAU队员枪击对手！】
【血腥一幕！选手私藏枪械，射伤警院队员！】
【胜利者变施暴者！FAU光环崩塌！】
配图无一例外，是卢周惊惶失措的脸，枪口冒烟的瞬间，以及警院队员中枪倒地的痛苦画面。
“你们看外面！”傅辞的声音把震惊的几人拉回现实，她们纷纷跑到阳台上，仰头看去，巨大的幕布在天空中展开，直播画面就这样赤.裸.裸地投影其上，如同一张无论离得多远都能看清的旗帜，在联邦上空徐徐展开。
危险的红色光芒闪烁不定，刺耳的警报声穿透风雪，响彻整个空间场域，也同时响彻联邦——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FAU小队首领卢周，涉嫌严重违反比赛规则及联邦安全条例，使用致命武器攻击参赛选手！】
【FAU小队严霜微、林云岚、孙野涉嫌协同犯罪！】
【现命令：联邦防卫部立即介入！拘捕四名嫌疑人！重复，立即拘捕！】
【同时，比赛空间场域进入最高警戒状态！封锁所有出口！】
随着冰冷广播的结束，大街上几辆军车呼啸而过，朝空间场域所在方向疾驰而去。变故突然，林水水还有些不敢置信，她的哥哥前脚刚获得了联赛冠军小队的头衔，下一秒就被以卑劣的手段审判为罪犯？
这太荒谬了。
而且，多处多地的巨大投影又是什么意思？要把进化过的军队将罪犯小队一网打尽的过程好好展现在公众面前吗？
“是她们。”身旁的傅辞忽然喃喃道。
“什么？”林水水捕捉到他轻微的话语，转头看去，傅辞视线没有离开街道上通身漆黑、没有车窗的军用车。
“差点杀死我的人，原来是联邦防卫部的人……”他似乎对回忆这件事十分恐惧，搭在栏杆上的手也不由得攥紧，微微发颤。
林水水不着痕迹地扶住他，指尖碰到他在夜风里发凉的皮肤，仿佛被信息轰炸过的神经渐渐冷静下来：“也就是说……雷恩集团跟军方勾结，联邦防卫部已经被它的势力渗透。”
“不对。”她返回房间，找到自己画出来的梳理图，已知雷恩集团与其联手的军方部分人员所期望的是洗脑大众，推行人体进化方案。那么他们大可以从一开始就营造FAU这支强劲夺冠队伍的负面新闻，就像现在这样。
而不是曲折地加入针对Omega的新规，反倒让FAU的逆袭变得更有看头。
林水水将这一条异常划去：“我明白一直以来感觉到的矛盾来自什么地方了。”
另外三人也从阳台走回客厅，林水水抬头，隔着窗子看向外面悬浮的巨大投影，数队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武装人员已经登陆，荷枪实弹地追踪FAU小队成员。
繁茂的雨林是很好的藏身地，林云岚等人早已在听到广播的时候便冲进了林木最茂密的方向。
枪声撕裂了雨林中的风雪，在这个怪诞的空间里正上演着一场怪诞的追逐。
林水水看着短短几天就已经消瘦不少的林云岚，压抑着心底的不安，对她们说道：“我之所以觉得背后操纵之人做法矛盾，是因为促成今天这一局面的，不只是一方的势力。”
“一定还有一股势力，不期望人体进化方案的推进、不认同这项侵犯人权的研究，并且具有干涉比赛规则的权利。”
傅辞忧心忡忡：“可是到目前为止，洗脑进化者的论调甚嚣尘上，我们没有看到任何阻力。”
“这一局面绝不是推行计划的最优解。”林水水笃信，“背后之人一定还有动作，我们……我哥他们不是没有胜算。”
“那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呢？”卫乔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此时便着急问道。
这是普通的一夜，站在时间节点上的人们还不知时代的车轮隆隆碾过，街道上一片寂静，悬浮在城市上空的巨大银幕播放着远超常人的防卫部风姿，各大网站论坛上铺天盖地关于FAU枪击案的虚假新闻，看似热火朝天讨伐嫌疑人的帖子里不断顶帖的不知是人还是机器……
林水水看向卫乔：“我们能做的很少，但可以努力——发出声音。”
第40章 第 40 章 林云岚从未流露出紧张的……
040
空间场域内。
雪停了, 气温逐渐转暖，雨林重新恢复潮湿的生机。茂密的阔叶是遮掩踪迹的极佳道具，身穿迷彩的FAU小队穿行其中, 乍一看仿佛与交错的植物融为一体。
“他们手里都是真枪。”孙野小声道, “我们只有玩具, 没法正面交锋, 只能这么憋屈地躲着！”
“我这里还有两发子弹，应该……也是真的吧。”卢周声音低沉, 她还是忘不了子弹从自己手中打出的感觉。
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按住, 卢周侧头, 是严霜微。那只按在肩头的手稍稍用力, 并不疼痛，反而传递出她想要安慰的心情。
“我们毕业后总有一天要站上真正的战场。”严霜微这样说道。
“是啊, 只不过是提前演练罢了，等我们从这里出去, 还要帮你平反呢！”孙野笑了笑, 像是想要缓解卢周紧张的心情, 然而话音刚落, 几人藏身的树干忽然被子弹击中！
散乱的子弹对着这片树木就是一阵扫射, 几人被逼得不得不暴露。
“发现目标！”一队士兵追击而来, 正打开对讲机联络其他队伍。
面对一架架对准他们的枪口, 林云岚当即扔下闪光弹：“跑！”
好在这片地形在比赛之初就已经被小队研究过了, 几人跨越灌木，几乎是转瞬间又隐匿进了另一片丛林。
“闪光弹还剩三颗，震撼弹还剩一颗，都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不能再这样一味逃避了。”严霜微语气急促, 忽然顿住脚步。
“卢周，把你的枪给我！”她朝卢周伸出手。林云岚神情一变：“枪里只有两颗子弹，你要干什么？”
“去搞两把热武器。”她神情冷峻，说出的话却仿佛平地惊雷。
严霜微看向林云岚：“你有没有发现，那些人找到我们的方式很奇怪？”林云岚心领神会：“你是说，他们每次不是追踪到我们逃跑留下的痕迹，也不是拨开层层叠叠的藤蔓搜寻，更没有携带军犬，但是却可以精准地在几米之外仿佛透视一般看到我们的样子？”
几人说话间已经矮身潜入一处茂密的灌木，周遭虬结的古树参天蔽日，几乎遮蔽了所有的天光。
严霜微压低声音，认同了林云岚的话：“那些兵的眼睛就像野兽，不，应该是加强版，即使是白天也能像热敏感应装置一样察觉到活人的气息。”
“如果整座雨林只有我们四个的热量能被他们捕捉，那在他们的视角里，这些树丛都是黑白的，只有我们四个发着红光到处移动，简直就像裸奔一样！”卢周眉头紧锁，“如果空间模拟得再真实一点就好了，雨林里的其他野生动物也能干扰他们。”
“艹！”孙野气得踢了一脚灌木，“这他爹的哪是人？分明是怪物！”
士兵越来越近了，严霜微和林云岚视线交汇之间仿佛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小周的话是关键。
她握紧了枪，又看了林云岚一眼，然后闪身到灌木旁的树后，几下便蹬着树干钻入枝条繁茂的树冠之中，她潜伏在一条枝干上，屏息凝气，如同一条静静盘旋着等待狩猎的蝮蛇。
近了、更近了。就在士兵们即将转过灌木，可以观测到他们的时候，林云岚猛然朝远处投掷出唯一的一枚模拟震撼弹。
响声、火光、地动山摇，模拟震撼弹不会给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防卫队带来什么伤害，但是其制造的热量足以像小周说的那样，对他们造成干扰！
果然，不要钱的密集火力全部向爆发出红光的震撼弹方向轰击，剧烈的热量让他们忽略了藏身灌木和树上的几人。
就在这一刻，严霜微从树木罅隙间一枪打中最近之人的颈动脉，不待那人倒地，她已一跃而下，左手紧抓那具鲜血狂飙的尸体，右手稳准狠地对着身侧直面自己的敌人又是一枪。
防卫部终于反应过来，集体调转枪口朝严霜微扫射，而她已清除身边的威胁，此时以紧抓在手的人身做盾，反手夺过了尸体扔握在手中的机关枪。
“闭眼！”林云岚一边大喊一边投掷出闪光弹，光芒炸开的瞬间，缴获武器的严霜微成功脱困。
“快！转移阵地。”林云岚拉住返回的严霜微的手腕，拽着人就跑。这一趟严霜微从那人身上缴获了一把机关枪、一把手.枪、还有三枚手.榴.弹，而她仅仅凭借两颗子弹而已。
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林云岚心跳从没有像刚才那么快过，严霜微从树冠上跃下的时候，他几乎忘记呼吸了。
还好……还好。
察觉到抓住自己手腕的力道越来越紧，严霜微开口：“刚刚的震撼弹证明了那些人真的植入了热敏成像装置，或许是对眼睛的一种改造？”
她的话将林云岚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顺着思路想道：“既然这样，我们在雨林里再怎么躲也是徒劳无功，应该去一个折角多、地势曲折、遮蔽物坚实厚重的地方……”
“溶洞！”几人异口同声。
“好，我们把武器分一下，朝溶洞进发！”严霜微说完将手.榴.弹递给卢周，后者却摇了摇头，她想到刚刚严霜微临危不惧的样子，子弹那么稳地打中敌人脖颈，她看到严霜微此时被敌人鲜血浸透的衣衫，看到她脸上也被喷溅的血迹……
“队长。”卢周声音坚定，“请给我一把枪。”
此处离溶洞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保持着警惕，一路疾行，在走到一座巨大的榕树边时，枝干上掩映的寄生藤蔓忽然簌簌动起来。
所有人皆是心下一凛，做出防御姿势，令人惊讶的是，从藤蔓后走出来的是一个熟人——吴逍。
“怎么是你？”孙野吃惊，“你不是被淘汰了吗？居然还没离开空间场域？”
吴逍一脸茫然：“别说你们，我都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那天我跟随指引准备离开，结果莫名其妙进入了一个子空间。”
所谓子空间，就是嵌套在赛场这个空间场域里的另一个空间。
“谁造的？”严霜微凝眉问道，要知道，有临时创建空间场权利的人可不多，“是组委会吗？”
“不知道。”吴逍一五一十道，“看着不像比赛空间场的风格，我被关在里面好吃好喝地供着，里面还有其他被淘汰的人。”
“没有为难你们？”
“没有。”吴逍也觉得奇怪，“而且就在刚刚，那道空间屏障莫名奇妙消失了，我们全被传送到赛场各个角落，我还以为穿越了呢！”
林云岚心下一动，会有这么巧吗？就在他们最需要其他活物来对热敏成像的士兵进行干扰的时候，雨林里忽然多了这么多本应该离开的人……
“现在我们四个是联邦通缉的嫌疑犯。”林云岚开口，并不打算瞒着吴逍，“场地里有很多联邦防卫队的人，他们手里都是真家伙，正在四处抓我们。”
“什么？”吴逍一震。
“你要是碰上那些人一定要小心。”
“我们已经打过照面了。”吴逍虽然震惊，却还是挠了挠脑袋，一副莫名其妙地表情：“那些人喊着‘发现目标’冲过来，看到我之后又说什么‘不符合嫌疑犯特征，不予抓捕’。明明看着是个活人，说话做事却跟机器人似的，就好像有人在他们脑子里下指令了。”
这么说……被淘汰的人不会受到伤害？林云岚觉得事情变得更加蹊跷，这些人就像专门被保护起来，等到这时再统一放出、专门跟联邦防卫部作对一样。
这样说起来，不合常理的暴雪天气、突兀出现的人工溶洞，都像是一双背后操控的手在故意为之……那个人到底什么目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那个人创造的形式帮他们缓解了压力，而那个被人为制造出的溶洞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一看了。
“霜微。”林云岚转头，“我猜那个人工溶洞里还有秘密，我们得加快进度。”
秘密？严霜微看着林云岚的眼睛，没有多问，“好，我们快走吧。”
“防卫部在追杀我们。”卢周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吴逍说：“既然你们不会被伤害，那还是不要跟着我们比较安全。”
吴逍懵懂地点头，与世隔绝地生活了几天，他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
基地大门如同厚重的茧仓，磁场干扰和红外屏蔽装置正不间断地工作着，身穿军装的女人抱着一沓资料，步伐稳健地在门前停下。
虹膜扫描、身份识别——
厚重大门缓缓打开，露出坐在复杂仪器之间的身影。
那人神情严肃，紧盯着眼前的播放设备，而周遭的仪器则可以将直播内容实时投放在各大城市上空。
冷峻的神情几乎要让周遭空气就结上一层冰霜，那人身上板正的军服和肩上的肩章，更将她衬托得如同雕塑。
来人将怀中资料递上，声音平静：“将军，这是您要的东西，等您过目后，我就可以着手开启同步了。”
“不用给我检查了，我们已经核对过无数遍，拿去同步，再晚就来不及了。”被称作将军的女人抬起头，冷峻的眼神对上自己的秘书。
秘书动作一顿，问道：“将军您看到什么精彩画面了吗？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哦？”她目光扫过直播中的画面，在严霜微身上流连而过，嘴角终于以常人肉眼可见的弧度动了动，“可能是因为……有人没让我失望吧。”
……
严霜微几人一路且战且退，停停走走，中途又缴获两把步.枪，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溶洞。
甫一踏入，熟悉的阴凉气息便浸透全身，凝聚的水滴从倒悬的钟乳石上滴落，砸在地面又四溅散开，汇入暗河。
“我们不要分开，逆着水流走。”林云岚说着，只把严霜微拽得更紧。
“他们没有追上来。”孙野在洞口张望，几步跟了回来，在进入溶洞前的最后一次交战中，他们用了仅剩的一颗闪光弹，扰乱了敌人视野，没人知道他们逃亡何方。
严霜微看了看紧紧箍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又抬头，看向面前挺拔的背影，心底浮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林云岚看起来好紧张，明明在比赛中、在被宣判成嫌疑人之后，他都没有流露出一点紧张的情绪，可现在却……
是在担心我吗？
手腕微动，严霜微反过来包住林云岚发凉的手指，将他分明的指节握在掌心：“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整一下，虽然是逃命，但也不要太紧绷了，还有，你猜测这里有秘密，能不能详细地讲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