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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李子骥也不是很明白,朝安楚之看去。


    安楚之说:“现在六王妃孕期,定是没法侍奉左右,要是安楚悠另外有了个新欢?并且这新欢还是我们的人?”


    赵钰眉头紧皱,有些看不上这做派,但说这话的人是安楚之,他便不好说什么,朝一旁李子骥看去,李子骥也是紧皱眉头。


    “只是、只是如何找一个这样的女子呢?”李子骥问。


    安楚之说:“我这有个合适的人,正好可以。”


    “殿下是想搅起他后宅不宁?”赵钰问。


    “不是搅他后宅,是搅他。”安楚之面上有笑,却显得有些冷漠:“镇北将军急流勇退,那王妃此刻在府中都说不上话,若是安楚悠现在带个人回去,不会搅到后宅,只会搅到他。”


    “就微臣所知,六王爷心思缜密,我们想安插这样一个人进去,只怕不是易事。”李子骥有些不赞同。


    就比如如果安楚悠想对安楚之使用美人计,突然间来了这么一个人,安楚之敢直接就带回去吗?


    李子骥都想说安楚之异想天开,但是——


    他是个王爷,不是他所能非议的。


    安楚之笑笑,朝赵钰看去,声音缓慢:“这样一个人,就在眼前。”


    赵钰瞬时一惊,猛地站了起来:“王爷是说安姑娘?”


    安楚之说:“对。”


    他结合了那天雷宜彩说的话和做的事,所猜测出来的。并且宫中也有人说过安秋悦曾多次和安楚悠同行。


    赵钰直接制止了:“殿下,这事我不同意。”


    安楚悠给自己的感觉一向就是个笑面虎心思深沉的人,明明知道那些东西就是藏在王府里面,如何能让安秋悦去涉险?


    李子骥见赵钰这样,没说话。


    安楚之说:“我只是提一下,没有打算就这样做。”


    赵钰却坚持说:“臣不认同这样的做法,就算真的是要人去王府里面,那也不该是安姑娘,若是、若是这样,出了问题,我如何和他父母交代?”


    安楚之看着赵钰,嘴角微微上扬,他就知道赵钰有事瞒着自己。


    他去了逍遥谷那边,的确是没查出什么,可能他所了解的东西,还不如赵钰所了解的多。


    安秋悦的身份,他也没得到讯息,但现在——


    赵钰说没法交代。


    赵钰见安楚之这样看着自己,心知自己此刻是说错话了,一时间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安楚之没说话,只是看着赵钰,这种无声的压迫,迫得赵钰额头都出了冷汗。


    李子骥在一旁看的云里雾里的,看看赵钰又看看安楚之,总觉得气氛不对,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你下去吧。”安楚之说。


    虽然没有对着李子骥说,但李子骥知道,这说的就是自己,李子骥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还将门关了起来。


    安楚之打量着赵钰,许久才淡淡地说道:“赵钰,你没什么要对本王解释的吗?”


    “殿下要听什么?”到了这会,赵钰反倒平静了些。


    “关于安秋悦的事情。”安楚之看着赵钰,嘴角扬起个好看的弧度,声音却是冷淡:“当初皇上吩咐你前往丰和县所为何事,你应当还是记得的,如果不记得,本王也不介意再为你回忆回忆。”


    “殿下所有事情都知道?如果知道,便不会提出让安姑娘去六王爷府上为内应这事。”赵钰说到后面声音都加重了些许。


    安楚之蹙眉,心思缓转,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和皇帝的态度,脑中竟是出现一个大胆的念头,人也猛地站了起来,朝赵钰问道:“她是扶风的女儿?”


    赵钰整个人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安楚之是诈自己?


    他捏紧拳头,看着面前的安楚之,一时间觉得此人也一样的心机深沉,若是自己再多暴露些许,只怕连自己的身份,也会一并被爆出……


    “殿下既然猜到了,关于安姑娘这事,还请不要再提了。”赵钰颤着声音说道。


    当知道这件密辛后,他有些时候都会睡不着,此刻竟是被自己无意中爆出,若是安楚之真想做点什么,就自己目前的身份来说,什么也做不了。


    安楚之却说:“此事我定会告知父皇。”


    “王爷!”赵钰没忍住,上前一步拉住了安楚之的衣袖,“当时我便答应了扶风将军,定会护好安姑娘,您、您若是告诉了皇上,安姑娘可还有活路?”


    安楚之拨开赵钰的手,声音冷了几分:“食君之禄,为君担忧。当时皇上分派你的事情你没办好,现今还敢说这样的话,赵钰,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若是要说欺君之罪,那你直接治我的罪好了!”


    书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安乐一张脸气得通红,怒目而视安楚之:“你非要如此咄咄相逼吗?”


    “你放肆!”安楚之斥责她:“这是你和皇兄说话的态度吗?”


    “那要我怎么说?你要治我未婚夫的罪,要治我好朋友的罪,连带着也要治她爹爹的罪,我竟是不知我的亲哥哥,心思竟是如此恶毒。”安乐嘶吼道,到后面直接破音,委屈得眼泪也滑落出来。


    安秋悦向前一步站了出来,挡在安乐面前,看着安楚之:“殿下,民女可以随你去见皇上,但是请不要将公主和赵钰牵扯进来。”


    她神色平静,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不要!”一旁的安乐忙捉住她的手,脸上全是焦急,“你会死的!现在就离开京城,不要管这边的事情了,我也不需要你陪着我出嫁,呜呜呜……”说到后面竟是呜呜哭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安楚之上前一步,掰过安乐的脸来,伸手给她擦掉眼泪,又看看一旁的安秋悦,最后叹了一口气,“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赵钰拳头松了又紧,有些看不透安楚之了:“那就目前状态来看,殿下您打算如何?”


    安楚之一看自己面对的是三人,止不住地摇摇头,没好气地说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顾的人吗?”说着朝安乐看去,问道:“安乐,你也是这样想的?”


    安乐吸着鼻子,说话还是带着哭音的:“明明、明明今天出来之前还是好好的,现今你非得闹这么一出,你这样我回去一定要和母妃说,再怎么说小秋儿也是母妃收的义女呢,哪里由得你如此欺负?”


    安楚之失笑。


    但安秋悦却不那么乐观,扶着安乐的手也松开了,看向安楚之,神色稳定,“王爷是打算送我去皇上面前对峙吗?”


    “没有。”安楚之说的很痛快,转而看了一下赵钰,后又看向安秋悦:“本来是打算让你帮我个忙,但赵钰不同意,便不说这个了。”


    “如果我能同意帮忙,殿下可否不要追究赵钰包庇之罪。”安秋悦声音很平静。


    她总不能拖累了赵钰。


    “皇兄!”安乐忙伸手扯了一下安楚之的手臂:“你不能这样的。”


    安楚之却是思索一二后,又看向赵钰:“如果能保证安姑娘安全的情况下,其实也可以试一下。”


    “我不同意!”


    “我同意。”


    两个声音同时出声,相应接壤。


    安秋悦朝赵钰摇头,人是早已做好了决断,“我可以配合王爷你,只是我对这事知之甚少,需要一个严密的部署,毕竟,我也不想我受到威胁。”


    安楚之笑笑,朝赵钰说:“你去叫李子骥进来。”转而朝安乐道:“至于你,就先出去坐会。”


    “我听不得?”安乐上前抱住安秋悦的手臂,不肯离开一步:“我就要在这,你们说什么我都要听。”


    安楚之拿安乐没法,只能由了安乐,那边赵钰已经把李子骥叫进来了,只是对于让安秋悦做内应这事,还是不太能接受。赵钰去到了安秋悦身旁,声音压低了几分:“我、我找机会送你走吧。”


    本以为来京城该顾忌的人是皇帝,没想到这到最后,该顾忌的居然是皇帝的儿子。


    安秋悦没应声,而是朝旁边挪了些许,离赵钰远了些,心头一片纷纷扰扰,都不知道是什么迷了眼。


    安楚之去了书桌后,赵钰翻找出纸张来,安楚之便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写一边说:“安楚悠以往都是靠镇北将军府运送出东西去,每次大箱小箱的东西运送出去,许是贪墨的银子,既是银子,那便有账册,虽说安楚悠府上有本王安插的人,但不太方便四处走动。”


    “现在镇北将军急流勇退,六王爷朝堂上也收受到了制衡,近来举步维艰。”李子骥在一旁补充道。


    “只要能找到账簿,就能牵丝带连,将那些蛀虫全扯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安楚之声音沉沉。


    赵钰反问:“如果账簿不在府中呢?”


    “安楚悠心思细腻,如此重要的东西,不会不在王府。”安楚之反驳道。


    对于安楚悠,他比谁都清楚。


    “那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用,小秋儿又没有做梁上君子的习惯,再说六皇兄府上戒备森严,她又如何能够把那传说中在账册给偷出来呢?”安乐有些不快。


    现在看着三皇兄只觉得也不痛快了。


    她宁可不出宫,也不想安秋悦被利用,更别说那么危险的地方。


    到时候他们就躲在宫里,就算是安楚之想找他们麻烦也找不上!


    “一个能方便在府上行走,去各个地方都不受限的人,不就行了?”安楚之笑看向安秋悦:“安姑娘,你说呢?”


    安秋悦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开口:“王爷有所吩咐,安秋悦自当尽力而为。”


    “本王需要你与安楚悠交好。”


    第92章


    虽然是已经猜了个大概了,只是真听到了,安秋悦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安乐忿忿不平当即便想上前理论,只是被安秋悦拉住,安秋悦面上依旧,只说“好”。


    安乐气得连连跺脚,却是拿他没办法。


    她能怎么办?


    出宫都是求着出来的。


    几人商议完后,安楚之又把两人送回宫中,李子骥和着一起走的。


    等着人都走了,赵钰颓唐地自己一人回了书房坐下,满脑子都是先会的事。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坚持己见,把安楚之的那个建议驳回开去。为什么没有和安楚之据理力争?


    他猛地扇了自己两个大耳瓜子,外面不放心的安佳听到声音也顾不上主仆有别,忙走了进来,一见赵钰这样,叫了声“公子”,奔到赵钰身前:“怎么了?”


    赵钰捂住自己的脸,“我发现我什么也做不了,舅舅逼迫我,脑袋别裤腰带上,我只能应了;安楚之胁迫,我连出头的话都不敢说一声,我——”


    “我好没用啊。”他声音颤抖,捂着脸的手也在颤抖。


    “公子。”安佳低声唤他,声音都轻柔了些:“总会过去的,不管什么时候,安佳都在。”


    赵钰知道安佳不懂这些,但是心头苦闷也没得人说,他只能闷在心头。


    “公子。”安佳没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有些干涩:“当你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便有些东西需要舍弃。”


    不能同情别人,帮助别人,因为这些都有可能变成一把反向的刀剑,刺入自己的心头。


    同比与安秋悦……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赵钰起身,只感觉身上枷锁一时间都重了。


    现在闹成这样子,归根究底还是自己查的不够多,没能让安楚悠倒下,所以此刻才需要安秋悦上。


    “公子,要不我叫人来给您打盆水来,先擦把脸吧。”安佳说。


    自从成了这京城中的大人,赵钰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失态了。


    赵钰没说话,安佳便出去安排了,等擦了脸,人也平静了些,只说自己要看书,便让人都出去了。


    赵钰自己在书桌后面,写写画*画,想着事情既然已经这样打算了,他没法和安楚之抗衡,但是能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安秋悦。


    赵钰在书房里面待了很久才回的屋里。


    至于那边安乐和安秋悦,是被安楚之一路护送回去的。送到初华宫后,安楚之朝安秋悦道:“安姑娘,本王有话同你说。”


    那会天色已有些昏暗,安乐扯着安秋悦的手臂不放,只说:“没有什么事我不能听的,我就要在此处。”


    她怎么知道等自己不在这里了,三哥会不会提什么不该有的要求。


    “下去。”安楚之说,声音有些冷,在这寒冷的天,竟是一时间让安乐有些头皮发麻,看看安秋悦又看看安楚之,还是不太想离开。


    安秋悦轻轻拨开安乐的手:“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来,是你三哥,也是我三哥,不会有什么事的。”


    安乐只能放手先进去,心里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等着安乐进去了,安秋悦才朝安楚之问:“王爷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安楚之看着安秋悦,看了一会后才说:“我没有吩咐你做事,你要是不喜欢,你可以拒绝。”


    “我知道三哥不是吩咐我做事,能帮到你们,我也很荣幸。”安秋悦抬眼看他,面上扯出一抹笑来:“我也有些功夫在身上,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


    “我知道。”安楚之淡声说道。虽然安秋悦在宫中小心行事,但他还是发现了。


    两人现在就在宫门外,好在天寒地冻的,这也没什么人过,寂静的宫道上空,竟是又慢慢下起雪来。


    “有事不要逞强,此事不急,慢慢来。”安楚之和缓说道。


    安秋悦重新低下了头,心头一时间沉重万分:“想那账册应该是在书房的样子,我……我找机会吧?”


    她可从来没有做过偷偷摸摸的事情,只觉得如果真去偷东西,只怕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


    安楚之沉吟会后说:“此事有些冒险,莫要急躁,切勿急功近利,安全重要。”


    安全?


    安秋悦苦笑了下,但是王爷的面子不能驳,她应了声“好”。


    “那你就先回去吧,伺机而动。”安楚之说。


    安秋悦没说什么,给安楚之行了一礼转身要走,安楚之却重新叫住了她:“关于这事,不要和安□□露分毫。”


    “我知道。”安秋悦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楚之在原处站了会后也离开了。他知道今儿这事一定会被安乐反对,可能兄妹两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关系,也会因此而僵持,但是这是他那会儿所想到的最合适的办法。


    越是接触权利的顶峰,他心头就汹涌着一分渴望,想向所有人证明,他可以做到更好,想跟皇帝说,其实江山可以更加多姿多彩。朝堂上不需要有蛀虫,想拿出安楚悠贪赃的证据,让他把他处置了。


    安楚悠在朝堂上那么久,脏事肯定不是只有这一件,只是这一件是自己发现且摸到踪迹的,与民争利,不给活路,也不该是一个天之骄子该做的。


    镇北将军退出朝堂,安楚悠相当于被折了羽翼,此刻再来致命一击,他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人去接触安楚悠,但是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安秋悦才是最合适的那一个。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另外找一个人了,便只能让安秋悦先顶上。


    安楚之离开初华殿,往着宫门外走,行了一路,快到宫门口时,却让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苏全给拦下了。


    “哎,三王爷,奴才追了您一路了,总算是追上您了,陛下找您呢,请随老奴去一趟勤政殿吧。”苏全笑着说。


    “父皇找本宫?可有说什么事?”安楚之只能转身和着苏全一起朝着勤政殿去,一边问道。


    “这老奴不知。”苏全说。


    安楚之再问:“七公主去过?”


    那也不该啊,自己这一路过来,她就算是告状也不会那么快。


    苏全乐呵呵地说:“公主今儿没去找过皇上。”


    安楚之便不问了,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就好了。


    一路到了勤政殿,苏全带着安楚之进去后人便退了出来,勤政殿里就安楚之和皇帝,皇帝手里拿着支毛笔,还在批阅奏折,头也不抬便问:“缘何和安乐在宫门口起争执?”


    安楚之心神稍定,微弯身子回道:“父皇,今日带安乐出宫有了点争执,送安乐回来后她还有点小性子,明天应该就好了。”


    “她是你妹妹,多让着点她。”皇帝说着抬起头来,看向安楚之,面上温和:“还有小秋儿,也是你妹妹,要和对安乐一样。”


    安楚之忙应了一声好,心头心思百转,一时间对于安秋悦的身份,有了些许怀疑。


    如果她真的是扶风的女儿……


    父皇应该是会将其处死,现在对其如此,是因为母妃收为了义女的缘故?还是什么?


    关于十多年前的事情,安楚之了解的也不多,毕竟传下来的,都是说书人断断续续的故事,其中几多真假,反而不知真假了。


    “和丞相家女儿的婚事将近,你便好生准备这事吧,安乐近期便不会出宫了,你忙自己的事情就好。”皇帝说着又继续批阅奏折。


    “是。”安楚之应了声。


    “你退下吧。”皇帝吩咐完后让安楚之退下。


    安楚之最终还是没说安秋悦的事,虽说自己当时用安秋悦的身份去压赵钰,去压安秋悦,但是他也不能把这事捅到御前,让皇帝去杀了安秋悦和赵钰啊。


    他只是想让安秋悦帮自己个忙,仅此而已。


    只是想想当时安乐的愤怒,安秋悦的不可置信,赵钰的悲愤,他还是觉得心头有几分不是滋味。


    “哎。”


    安楚之长叹一声,缓步远离了勤政殿,只是等走得远了,他回头看那宫殿,低低问了自己一声:“我以后也会在那里面吗?”


    在那里面,管理这大秦的一切,做一个合格的君王。


    雪小了,只是宫墙上,瓦片上,都有了积雪,雪是小了,但是风却呼呼地吹,冻得人生冷。


    天已完全黑透,小太监在前面照明,穿着单薄的衣衫,走路似乎都在打颤。


    安楚之拢了拢披着大氅,步子不由地又快了几分。


    这个冬天来得可真快。


    同样的,一转眼,自己竟是要娶妻了。


    想起那个身影似乎有些模糊的女子,安楚之有点迷茫……


    他会不会和安楚悠一样,在最权利的顶端迷了心智。


    因为当初安楚悠和雷宜彩成亲之后,两人之间关系很好,但——


    恶化也是从镇北将军雷驰辞官开始的。


    所以,安楚悠和雷宜彩的亲事是一场交易码?


    那么自己和何安澜之间的亲事,也是交易吗?


    他在问自己。


    是交易吗?


    有交易的成分。


    终有一日,也会相看两相厌吗?


    这个问题,此刻还无法做出回复,却是让安楚之有了警觉。毕竟,一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人,此刻竟然是已经变得模糊,让他觉得,他应该和何安澜巩固一下感情。


    诚如哪怕是赵钰和安乐,也需要时不时的相见,而每一次的相见,似乎都能让情谊溢开,再添一层。


    只是……


    他明明是想着要要怎么和何安澜巩固感情,脑海中却是冒出了安秋悦那张倔强的脸,倔强,愤怒,和平静,在他脑中盘旋。


    也让他的心漏了一拍。


    步子猛地停住,手中伞一时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雪落在了他的头上,落在了他的鼻尖——


    凉。


    【作者有话说】


    人终将成长


    第93章


    又过了几日,不管是朝堂上,还是民间,都是在忙元日的庆典。


    那日安秋悦照旧是去了一趟勤政殿,陪皇帝说说话,皇帝自是问了那天的事,安秋悦也说只是安乐和安楚之之间起了争执,要是不是皇帝问,只怕这事都不记得了呢。


    皇帝见兄妹两之间也没啥,便没多问了,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融洽。


    安秋悦出了勤政殿,身边就带了个小宫女。


    今天天气暖和了些,太阳高照,照着那白皑皑的雪,都显得有些暖洋洋的,虽然冷风吹过来的时候,还是一样的梁寒。


    “还好今儿出门的时候多添了件衣,不然只怕受不住这冷风。”小宫女在旁说道。


    安秋悦拢了拢那白色狐皮斗篷,只说:“等元日后,这天气会慢慢回暖的,到时候也不用穿这么多了。”


    “秋姑娘说的什么话,早春寒凉,这穿的更得仔细些。”


    斜里一个声音传过来,安秋悦抬眼看去,嘴角微勾,本来自从应下安楚之的托付后,她便一直想着自己要怎么动作,才能和安楚悠扯上关系才不会显得那么刻意。


    此刻不就来了?


    “原来是王爷。”安秋悦面上带笑,给安楚悠行了礼。


    “打算回初华宫?”安楚悠问。


    “出来一会了,怕安乐担心,自是要快些回去。”安秋悦努力平静下来,想着等会儿应该要说点什么方便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那本王陪你走一路。”安楚悠很自然地和安秋悦一道走。


    两人一道走,宫女见此都稍微离远了些许。


    “王爷一直和我一道,可从来都没去过初华宫了,前几天安乐还说好久没见六皇兄呢。”安秋悦朝安楚悠看了眼,问:“王爷今天会进宫坐坐么?”


    安楚悠眉头一皱,他不是没想去,只是和安乐之间的关系早不似原来,他不想去了又似上次一样,两人之间要是又闹开了,面上都不会好看。


    “真的?”安楚悠对安秋悦先回说的话存了几分疑问。


    安乐会想自己?


    她和安楚之现在兄妹俩好的不行,上次的怒目似乎还在眼前。


    “自是安乐说的,还能有假?难不成我还至于欺骗王爷?”安秋悦挑眉。


    安楚悠笑笑,“本王和秋姑娘之间虽说不是至交,但本王也相信秋姑娘不会这样,今天便去看下安乐。”


    安楚悠其实也想着要是和安乐之间关系回暖了,指不定母妃都能被放出来。毕竟这后宫中,和安乐关系好,便相当于是得到了皇帝一半的宠信,谁不知道这宫中就七公主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


    他可以确定是母妃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又对安乐动了手,他自是不能就由着这事情如此发酵,如果能通过安乐把母妃放出来,他是愿意的。


    安乐又不记仇,如果真如安秋悦所说,安乐记着自己,自己姿态稍微低点,那就什么都不是事了。


    两人边走边说,没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初华宫,安秋悦迎着安楚悠进去,只是回了宫,宫女说安乐去见淑妃了,暂时不在宫里,安秋悦只好迎着他去了宫院侧边的一个小亭子里面坐下。


    太监宫女在四周部下小火炉子,上了茶水,留了两个宫女在旁伺候。


    “真是不巧了。”安楚悠说,手中捏着手中茶杯,热气蒸腾而上,透过烟雾只见对面的安秋悦眉目俊气,他不由地又错开了眼。


    “王爷不如等会儿安乐,想是不会儿便会回来。”安秋悦说。


    安楚悠喝了茶水,茶杯刚放下,安秋悦又给他续了一杯。


    “你是安乐的皇兄,所以其实也等同于我半个哥哥。”安秋悦笑得好看,“王爷请喝茶。”


    “这种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安楚悠说着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鬼使神差地说道:“本王可没把你当妹妹。”


    安秋悦拿着茶壶的手一顿,抬眼看安楚悠,努力平复下心神后问道:“王爷这话怎么说?”


    安楚悠错开眼去,一时间也觉得唐突了,忙说:“本王有安乐那样一个妹妹就够了,再来一个两个都调皮,本王可受不了。”


    安秋悦笑了一下,心神都稳定了些,一时间又怨自己刚才怎么没乘胜追击,茶壶放下后在一旁坐下,笑着说道:“安乐性子是调皮了些。”


    “秋姑娘相比于安乐来说,性子倒还稳重些。”安楚悠笑着说。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那边有宫女打着伞引着安乐过来了。


    就这么会功夫,竟是下起了小雪来。


    安乐一来自是先到安秋悦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下,确定安秋悦没事,才朝一旁的安楚悠看去,面上却没几分好看:“六皇兄竟是有空来这里坐坐?”


    安秋悦在一旁忙扯了她的袖摆一下,给安乐使了个眼色。


    本来就是有意接近安楚悠的,现在好不容易能过来,关系好歹拉近些,才好谈这之后的事,要是又莫名吵闹,之后把人气跑了,下次再想接近,只怕都不是易事。


    安乐自是也想到了这个,可只要一想起安秋悦是要去接近安楚悠,便有些不悦,他们男人的事情,把她们扯进去干啥?


    安乐一甩衣袖,在安秋悦身旁坐下,旁候着的宫女忙上前给添了茶碗,倒了茶水。


    安乐一来,两人反倒没话说了。


    安楚悠知道安秋悦一开始说的话是为了宽自己的心,枯坐一会,安楚悠朝两人说:“天寒,安乐和秋姑娘还是早先回殿中吧,本王就先回去了。”说完就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安秋悦见了从宫女手上接过伞忙追了上去:“六王爷,我送您。”


    安乐跟着站了起来,站在原处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安楚悠的背,一时间将安楚之和安楚悠都恨了个遍。


    “王爷!”安秋悦追出宫去,安楚悠才停下脚步,回身看安秋悦,面上带上和煦的笑:“秋姑娘,我看安乐一时间还是……我以后便不来初华宫了。”


    本还以为可以从安乐这里让母妃出来,可是现下……


    不存在了。


    安秋悦紧走两步,将方才顺手拿的伞递给了安楚悠:“下了小雪,还是打伞吧。”


    在宫中行走时,安楚悠身边不会带人,所以此刻也没带伞。


    “多谢秋姑娘。”安楚悠接过伞撑起,伞面下罩着他和安秋悦,莫名地有些温馨,看了看不远处的初华宫,安楚悠说:“秋姑娘有空也去我王府坐坐。”


    安秋悦眉目含笑:“那是一定。”


    安楚悠笑笑,朝安秋悦说:“那过阵子本王接你去府中走走看看。”


    安秋悦点头,安楚悠转身走了,那边安乐趴在门口看着安楚悠走远了,这才过来,朝安秋悦问:“你决定好了?”


    “这事情不是我决定与否的。”安秋悦回身看安乐:“就算不为我,赵钰不能被我拖下水啊。”


    听起这个,安乐一时间都有几分气哼哼起来,但是——


    她虽得皇帝宠爱,但无实权,与这两个哥哥都没法抗衡,就目前的状况,她能做的只有祈祷安秋悦不要在这其中受到伤害。


    她拉住安秋悦的手,两人回了宫殿,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管什么,保护好自己,虽说不能把赵钰也拖下水,但是自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安秋悦自是应允。


    过了几天,正如安楚悠所说的,他来接了安秋悦出宫,说去自己府上走走。


    等安秋悦回来的时候,两人关系已是密切了几分。


    日子一晃到了元日,宫中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早上皇帝自是去了翠微宫,安乐和安秋悦给皇帝淑妃都拜了年,皇帝还感叹安乐一会儿长那么大了。


    安乐见皇帝高兴,求了恩典,说次日想去宫外走走,皇帝自是应允,但是安乐听说又是要让侍卫送她去安楚之府上,之后再由安楚之看管很是不悦。


    “父皇,儿臣就不能自己出去吗?再说有这么多侍卫,还能有什么事?”安乐抱着皇帝手臂撒娇。


    皇帝想起上次安乐被行刺的事情,却拒绝了:“还是由你三哥看护好一些,真要是有什么事,也能找他。”


    安乐嘴角一抽,直接拒绝了:“那我不去了。”


    皇帝见安乐这样,本是笑着的眉眼,一时间也冷了几分:“既是如此,那就在宫中好生待着,别天天朝着外面跑,既不要这恩典,便就不用要了。”说完也就没看安乐,朝一旁安秋悦看去,面容也平缓了几分:“小秋儿可有什么所求?”


    皇帝听探子有报安秋悦和安楚悠之间关系密切,便想问问这妮子,若是有意,赐婚也未尝不可。


    安秋悦说:“劳皇上挂念,民女暂时无所求。”


    皇帝心中略一沉思,只觉得应该是小女孩面子薄,便没再说这个,赏赐了安乐和安秋悦一些首饰绸缎后,便离了翠微宫。


    等皇帝走后,淑妃才斥责安乐:“以后莫要再如此大不敬,你父皇的赏赐,岂是你能驳的?”


    这要是别的人,只是是要自此便失了宠爱了。


    但这十多年以来,安乐一直是个例外。


    那安宁公主的画像她也见过,自是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就算皇帝再宠爱安乐,她也没有用安乐来邀宠。但是帝王心思千息万变,安乐如此恃宠而骄,就怕有一日皇帝不悦。为了避免祸事,淑妃也是好生教导。


    安乐自然知道母妃是为了自己好,可是想到自己每次出宫都要让安楚之管着,这心头便是不悦,但就算是这样,对上淑妃警告的眼神,也只能愤愤地说:“好。”


    第94章


    自那日以后,安楚之和安乐两人之间便没有见过面了。但元日一年重中之重,安楚之也听到安乐不愿意去自己府上的话,驳了皇帝恩赏之事,当天便进了宫,去找了安乐。


    三人一见面,安乐还是一样的没什么好脸色,宫殿中宫人太监早已全部遣退下去,就三人在。


    安楚之说了淑妃一样的话,安乐听着,等他说完了,才反驳道:“我不是驳了父皇的恩赏,只是单纯的不想见到你,这初华宫三皇兄要是没事,以后便不用来了。”


    安楚之被安乐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我追求皇位还不是为了母妃和你,若是不能将安楚悠打倒,当日行刺的事情又发生当怎样?”


    “你追求权利,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将我和小秋儿牵扯在其中做什么?就讨厌你这样的。”安乐直接甩袖子骂。


    安楚之闻之气急,却又拿这个妹妹没什么法子。


    安秋悦在一旁劝道:“好了,好好的欢喜日子就不要吵闹了。”说完朝安楚之道:“六王爷那边说十六会去献礼。”


    十六便是安楚之和何安澜大婚。


    “他要带你一起?”


    安乐和安楚之异口同声问道。


    “嗯。”安秋悦说着低下了头。


    那种场合带着自己,只怕不管是谁,都会将自己归将为他安楚悠的女人了吧。


    只是想想,安秋悦便觉得有几分头皮发麻。


    安乐狠狠地瞪了安楚之一眼,忙过去拉住了安秋悦的手,只是拉上安秋悦的手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安楚之知道此事自己不用过多吩咐,只是看着他们两落寞的样子,安楚之还是说:“一切小心为主。”


    “我知道。”安秋悦回道,见安乐面上的关切,安慰道:“反正等这个事情结束之后我就离开京城了,别人也不知道我是谁,不会对名声有什么影响的。”


    说是这样说,但是别人又会怎么想呢。


    安楚之见此,只能先离开了,这个事情没解决的一天,只怕自己和安乐之间的关系,便不会有回暖的一天。


    另外……


    只怕是安秋悦身边还得有人保护,毕竟要是因为这个安秋悦出事了,安乐不会原谅他,自己也没法原谅自己。


    等着安楚之走了,安乐拉着安秋悦去了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只是坐着,她也没说什么。自那日从赵钰府上回来后,安乐每每想劝,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因为安秋悦答应的前提是安楚之将赵钰欺君的事情给牵扯了进来。


    她什么身份她知道,要是这事牵扯出来,赵钰可能就没法活了。


    所以她既不想安秋悦去接近安楚悠拿账册,也不愿赵钰被爆欺君之后砍头,可万事难两全,她根本没法。


    在面对安楚之和安楚悠的时候,会不自觉地释放所有的愤怒。


    “我已经决定了,便不用劝了。”安秋悦拍拍安乐的手,面上扯出一抹笑来,朝安乐说:“那是你的亲哥哥,以后伤人的话便不要说了,此事如果一再拖延,最后只会成为无解之题,如果我能解开,我也是愿意的。”


    安乐心头闪过许多,最后却是干巴巴地问:“你不会陷在其中吧?”


    安秋悦一时没明白:“嗯?”


    “你……你不会假戏真做,最后喜欢上安楚悠吧。”安乐愤愤地说,想起安楚悠的模样,心头又不喜了几分:“他可不是好人。”


    安秋悦失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安楚悠呢。


    安乐努努嘴:“那是最好的。”说着又有些不放心,再次拉住安秋悦:“十六那天我和你一道,那样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要自己和安楚悠一起,别人只会说兄妹之间关系好,不会往安秋悦的身上去想。


    安秋悦知道安乐是为自己好,点点头,心头对于这些,反倒是不在意的。


    宫中元日很热闹,安乐带着安秋悦玩乐了一整天,晚上休息时都睡得格外快,毕竟很累。


    美中不足的就是驳了皇帝颜面,没法出宫去玩。但是安乐一时间也不想和安楚之安楚悠扯上关系,便不在意了。


    毕竟,安楚之大婚的时候,自己是一定能出去的。


    十五过完元宵之后,次日便是安楚之的大婚,安楚悠提前一天送了礼去恭贺安楚之大婚。


    王府中的下人迎着安楚悠去了院里,安楚之站在院中看着下人往新房之中放置物件。


    “臣弟祝皇兄大喜!”安楚悠行礼,一面扬手让下人把礼单递了过来。


    安楚之接过看了一眼后顺手递给了管家,让他们去交接了。


    “听说弟妹有了身孕,你近来清闲,可是得多陪陪她。”安楚之笑着说。


    这话一出,饶是安楚悠面上再和煦,此刻也忍不住变了脸色,但还是强忍怒气回道:“多谢皇兄挂念,府上奴仆众多,王妃自是不会有问题的。”


    哪有人一说话就是先扎人肺管子的?


    自己清闲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安楚之穷追不舍和雷驰请辞归隐。


    安楚之笑笑,两人一道进了屋里,只是两人本就不合,没说几句,安楚悠便请辞了,安楚之忙着府中的事,让管家送了安楚悠出去。


    安楚悠心里憋了一口气,可是又无可奈何,早知道安楚之如此不给情面,今天便不来送礼了。


    第二天大婚当日,皇帝和淑妃一道都来见礼和上座,安楚悠邀了安秋悦一道,安乐自是和着一起,还给了安楚悠一个白眼。


    几个人在一起观礼,安楚悠寻了个机会,把安乐甩开了,和安秋悦一起去了旁的假山后说话。


    “今天的还真是热闹,父皇今天高兴,不若我去请求赐婚,让他赐你为我的侧妃。”安楚悠扶着安秋悦的肩膀,很轻松地说道。


    安秋悦错开身子,声音不咸不淡:“当时不是说等王妃生产之后再说这事吗?”


    “那也可以先让父皇给你我赐婚。”安楚悠此刻想快些定下。


    安秋悦只说:“等王妃生产后再说这事吧。”


    安楚悠说:“那还要许久呢。”


    还要八九月的时间,可他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但是一开始时,安秋悦便说了这事,他也是应下的,此刻安秋悦如此坚持,他反倒不好一直催了。


    安楚悠把安秋悦拉过来,把人揽在怀里,声音柔和了几分:“就听你的,那就等王妃生产之后再说吧。”


    这事急不得,便只能由了安秋悦了。


    两人在假山后也没待很长时间,便出去继续观礼了。


    等礼成后,皇帝吃了点东西便提前离席回宫去了,这来观礼的人见皇帝走了,才轻松了些。


    淑妃挂念儿子,但也不能失了身份,只能和着皇帝一起走了。


    安乐身边有人跟随,倒没被一起带走。但是今天是个大日子,身边好多人都看着,倒也没法做出放肆之举,席后和赵钰遥遥相望一眼,只能和着安秋悦一起走。


    李子骥在赵钰旁边见赵钰这样,打趣道:“今儿倒是吃到了三王爷的喜酒了,只是不知道赵兄的喜酒要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呢。”


    赵钰说:“想是不久。”


    春闱名次出来后,便一切皆明了,只是只要是想想那个场景,赵钰都觉得有几分头大。


    “哈哈哈,看过赵兄文章,想是没问题的。”李子骥伸手重重地拍了赵钰的肩膀几下,疼得赵钰有些龇牙咧嘴的,跟着回道:“多谢李兄抬举了。”


    李子骥顺手扯着赵钰往席面上去:“这大喜的日子,咱兄弟两多喝几杯,定是不醉不归。”


    “也行。”赵钰应道。


    因着身边有安佳伺候,赵钰也不担心出事,李子骥说多喝两杯,也随了他去,毕竟这样大喜的日子的确是不多见。


    两人喝了个伶仃大醉后被各自的下人送回了家。


    虽说昨天安乐有陪在安楚悠身边,但是这旁的人还是一样议论了起来,安乐公主身边站着的那姑娘是谁,这话语矛头还是在安秋悦的身上转悠了几天,最后莫名淡了下去,不再有人追问。


    皇帝也因此找过安秋悦,问她的意思,还说要赐婚,让安秋悦拒绝了。


    皇帝见此还说了安楚悠不堪大用,不赐婚也是好事,让安秋悦再寻寻别的,若有喜欢,定为她做主,安秋悦也应了。


    回了初华殿就把在勤政殿发生的事情同安乐说了,自是让安乐好一顿笑闹。


    “还好父皇没有坚持乱点鸳鸯,这要是乱点了,可就得不偿失了。”安乐拍着胸一脸的后怕。


    安秋悦却没这样想,若是真的赐婚了,自己之后一走了之,这老皇帝还能找到自己?


    只是在安乐的面前叫着他的父皇为老皇帝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安秋悦只能把快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


    时间在两人的笑闹中,慢慢地到了二月,千万学子春闱的时间,也渐渐近了。


    一向无忧无虑的安乐,也忧虑了起来,毕竟当时让皇帝为赵钰重开春闱之门是她,现在因为春闱而紧张也是她。


    安楚之说不要打扰赵钰,所以自从那天大婚两人远远看了一眼后,便再未见面。


    这不见面心头没底,没底就更念着,想着,这两天安楚之进宫安乐都总是拉着安楚之问赵钰的功课,就担心有个闪失,还让安楚之嘲笑她非赵钰不嫁,心早飞了出去。


    日子在挂念担心中到了春闱前一天。


    安乐紧张得都睡不着,叫了安秋悦来一起睡,安秋悦见她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劝慰道:“春闱要考三天呢,你又出不去,何不好好休息,等赵钰考完的那天你去求求你三哥,让他带我们出去不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安乐:打死不求他!!!


    第95章


    听了这话,安乐一瞬间安静了会,只是过了会儿又闹腾了起来。


    “我怎么能去求他呢。”安乐都快打滚了。


    讨厌安楚之都来不及呢,还去求他?


    如果自己真求了他,都不知道他能有多得意。


    “可是你要是不求你三哥,等赵钰考完那天你也没法见他。还是说你没打算去考场外面等赵钰啊。”安秋悦打趣她。


    安乐说:“自是想去的。”


    “这事好像不能求皇上,免得皇上又说你没规矩。”安秋悦说着坐了起来,掰着指头数:“皇上不行,娘娘不行,能做主的就只有三王爷喽。”


    安乐伸手一把握住安秋悦的手,愤愤说道:“求就求,不过是张脸面罢了。”


    反正丢脸的事情已经做的过多了,现在再来一两件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那这两天先和三王爷说一下,也好当天能出去。”安秋悦说着重新躺了下去。


    安乐轻轻叹了口气,“这宫中也就你能消遣我了。”安秋悦笑嘻嘻,安乐却是问起了安秋悦和安楚悠之间的事:“你在我六哥那边可有探到什么消息?”


    “还没去过他府上,现在只能循序渐渐,慢慢再探。”安秋悦本是笑着的眉眼,在这一刻一时间也淡落了下去。


    本是青春明媚的女子,却在不属于忧愁的年纪忧愁。


    安乐见此,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好一会才说:“不想这些烦心事,我们睡觉吧。”


    也不知道这一开始时谁怎么都不睡的。


    现在变安秋悦睡不着了。


    这一夜,安秋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外头似乎天已渐明。


    当天是学子进考场的时间,安乐模模糊糊觉得天有些明的时候就起来了,倒也没吵安秋悦,自己先起来出去了,早春尚寒,披了一件斗篷,在门口站了会,想了下昨晚安秋悦说的话,还是决定要找一下安楚之,这好歹解决了自己迎赵钰出考场的事啊。


    所以专门等着早朝结束,让宫里的小太监去金銮殿外等着,瞅着安楚之出来了,便请了人来初华宫。


    安楚之自是知道安乐找自己定是为春闱的事。


    这次因着赵钰下考场的事情,丞相、丞相门生一个都没在其中,全部都因为避嫌的缘故,没能监考和出卷等,自然的,几个皇子也因为安乐的缘故,错过了这次的任职。


    到了初华殿,安乐已经在宫门口翘首以盼了。只是两人关系近来一直不好,所以这见面了,两人面上都有几分不好看。


    安楚之问:“让人叫我来有何事?”


    安乐别捏地说:“皇兄等赵钰出考场的那天能带我去考场外面等着吗?”


    安楚之面色平静地说:“自是可以,但父皇曾说你的一切事情都要禀报,所以此事最终决定还是在父皇那边,我得禀报之后才行。”


    安乐咬牙,捏拳,几度平静后才说:“那当时我离开京城,去逍遥谷的时候,也没见你禀报父皇。”


    不就是出个宫的*小事吗?以前都是可以的,今儿怎么就不行了?


    安楚之说:“今时不同往日,自是不同。”


    那边安秋悦也起了,收拾好之后过来,便见到了这一幕,上前来到了两兄妹中间,只说:“要是三王爷不方便,我这边也可以让六王爷带我们出宫的。”


    皇帝那边暂时不知道能不能,因着上次安颜告状的缘故,现在皇帝对于安乐私自见赵钰很是敏感,本是满心欢喜,别最后又给泡汤了。


    “明天下午我来带你们两出宫。”安楚之说着看了一下安秋悦。


    安秋悦神色不变,安乐已经兴奋地跳了起来:“可以出去喽!”


    安楚之见她也顾不上自己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转身便走了。


    安秋悦眼看着安楚之走了,扯了个笑,又有几分苦涩,转头看着安乐兴奋的样子,心头的苦涩忙压了下去,换上一副笑容来:“你看,我就说你稍微低下头,你三哥就会应的不是?”


    “哪里,他明明眼睛在头上呢,啥也看不见。”安乐说起安楚之撅起嘴来,格外的不喜。


    安秋悦笑笑,“好了,你三哥说明天来接我们,我看你好久也见赵钰了,要不要看下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


    “我去见他便够了,需要准备什么?”安乐摇摇头,却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去找副壮志酬筹的字画,给赵钰送去。”


    安秋悦问:“这是要去藏珍阁?”


    安乐拉起安秋悦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走,我们两一起去挑,要是看到喜欢的,拿回来挂在初华宫也行。”


    安秋悦笑言:“这皇宫中谁不知道这宫里的好东西基本都在你宫中了,还有你能看上的好东西啊?”


    皇帝喜爱安乐,所以每每赏赐的东西都是珍品,以前丽嫔受宠,但是对上安乐,也是得让步的。


    安乐不置可否,拉着安秋悦就往藏珍阁去了,到的时候有个看守藏珍阁的人,见了安乐先请安,后问安乐要寻什么东西。


    安乐知道这是朝堂上的老臣,只说自己想找两个合适的字画方便送人,那老臣打算带着安乐去寻,让安乐拒绝了,带着安秋悦两人便进了藏珍阁,直奔二楼的字画处。


    两人倒没找很久,便找到了合适的字画,和一开始说的一样,安乐寻了个壮志酬筹的,安秋悦找了个梅兰竹菊的,说打算拿回去挂着,便一起带走了。


    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见两人东西找好了,忙过来收拾被两人翻乱的地方,安乐安秋悦下楼的时候那个专门看守藏珍阁的老臣不在,两人便直接走了。


    出了藏珍阁,安秋悦问:“平时也不曾见你如此规矩。”


    “你不知道,父皇对这个老头……很尊敬,我便不可放肆。”安乐说着扬扬手里的字画:“不过我要的东西也找到了,便行了。”


    安秋悦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字画,笑道:“我也有。”


    听安乐说打算给赵钰送东西,她想到和安楚悠相处那么久也没送过东西,所以这幅画是打算送给安楚悠的,但是在安乐的面前却是不好说,便没说。


    两人回了初华宫,因为明天便能出宫,所以先让弄香复杂把明天的衣物给找好,两人便去了淑妃宫中。


    淑妃自是知道后天赵钰从考场出来,但是也没提,想着安乐应该知道规矩,两人请了安便打算走,淑妃却是叫住了安秋悦:“小秋儿留下,娘有话跟你说,安乐便先回去吧。”


    安乐扬眉:“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竟是要让我先走。”说着也不走了,拉住了安秋悦的胳膊:“我也要听。”


    淑妃瞪了安乐一眼,还没说话,安秋悦便轻轻拨开了安乐的手,“安乐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就回来。”


    定是安乐不能听的话,所以才需要单独说啊。


    安秋悦想到自己进京发生的这些事情,只感觉自己都有些心力交瘁了。


    安乐看看安秋悦,又看看淑妃,两人面色都不好看,只能作罢先走了。


    等着安乐走了,淑妃叫安秋悦来自己近前坐下,拉住安秋悦的手,低声问道:“你现在和六皇子交好,是想好以后要和他在一起吗?”


    安秋悦一愣,说这个啊。


    安秋悦想了一下后说:“义母不用过于忧虑此事,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好的。”


    淑妃叹了口气,“要不是楚之早与丞相家议亲,娘是想撮合你二人的。”


    安秋悦刚入宫时她忧心她的身份,还查了一下,但是知道没啥,和安乐之间关系也好,她是动过这样的念头的,最后收为了义女,也解了她的愁。


    只是安秋悦和谁相好都可以,和安楚悠,便让她头疼了。


    朝堂上的事情她虽知之甚少,但是上次皇帝也提过后面会把帝位交给安楚之,安楚悠以往在朝堂上各种运作,自是不会轻易放弃,在这样的关头安秋悦选择了安楚悠,着实让她头疼了。


    “义母,您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安秋悦伸手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不管什么时候,安乐都是我的好姐妹,我自是也当三哥是自己的哥哥,不会让您这边为难的。”


    和安楚悠不过是逢场作戏,会有什么为难的?


    但是这事只有自己、安乐、赵钰和安楚之知道,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这些话自是不能和淑妃说的。


    “哎,你们年轻人的事,娘是真闹不明白了,但是娘只有一个要求,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淑妃说着拍拍安秋悦的手背,眼眶都有些热乎乎的。


    她是真把安秋悦当自己女儿看待了。


    也是真的担心安秋悦受到伤害。


    两人说了会话,最后安秋悦带回了一支玉簪。毕竟相处久了,淑妃也知道安秋悦喜欢什么东西,步摇不适合安秋悦,玉簪安秋悦还会喜欢些,自是会戴。


    安秋悦回了宫里拿着那玉簪看,心头想着自己的爹娘……


    爹娘一向爱护自己。


    只是没想到,在这深宫中,也有另外爱护自己的人。


    暖暖的,倒让她有几分不适了。


    第96章


    正如安楚之一开始说的,第二天还真来接安乐和安秋悦了。


    安楚之一开始还说要和皇帝那边禀报下,被安乐拦了下来,上次是安乐死活都不愿去安楚之府上的,现在却是眼巴巴的去,指不定会被说一顿,所以安乐自是不愿被抖落出去。


    三人一起出了宫,安乐的手上还拿着昨天在藏珍阁找到的画,安楚之见了自是没有多说什么。


    因着第二天赵钰才从考场出来,所以安秋悦和安乐是先在安楚之府上住一晚。


    何安澜作为安楚之的王妃自是负责招待的,听安乐说是为了明天赵钰出考场去接赵钰的,何安澜第一感觉是于理不合,但是安楚之都没说什么,她更是不好说了,便没说话。安乐知她和赵钰为表亲关系,并且现在她也和自己皇兄成亲了,也是自己的皇嫂,遂问道:“皇嫂,明天和我们一起去吗”


    何安澜下意识地朝安楚之看了下,有询问的意思。


    安楚之面上和煦:“在府中也没什么事,明儿安乐要出去,你也和着一起出去,就当散散心了。”


    何安澜心中高兴,虽未表明,还是福身谢过了。


    安乐拉着安秋悦去休息了,便把空间留给了安楚之和何安澜。


    “今日怎地对我如此疏离?”安楚之诧异。


    成亲也一阵子了,虽说不上如胶似漆,但也是相敬如宾的,今儿安乐来了确是有些拘谨和疏离,莫名地让他有些不适应。


    何安澜心头一咯噔,扬起脸来,面上都是笑,道:“王爷想多了,妾身一直都在王府里,乍然听到可以出去,还有些不适应呢。”


    安楚之伸手将人搂了过来,轻轻嘘了口气:“近来朝中事务繁忙,可能没法顾忌到你,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何安澜还巴不得安楚之能离自己远点呢,此刻听到这话,佯装着笑意对安楚之道:“殿下自是公务为主,妾身不能为您分忧,实在难受。”


    安楚之听了这话只觉得何安澜懂事的让人心疼,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后才走,心中想的是自己从别的地方去补偿。


    等得安楚之走,何安澜的嘴角不由地也翘了几分,招了人来问了安乐和安秋悦的情况,又亲自去看了一下后,便着人安排次日去迎赵钰的事了。


    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


    其他事都要为此而绕道。


    次日一早,安乐和安秋悦早早地便起了。因着不在宫里,不好去吵何安澜,硬是等着何安澜那边过来了,两人才忙过去。


    安乐知道新皇嫂是赵钰表妹,现在是自己的皇嫂,不管是哪一层身份,自己都要和她关系融洽,便不好唐突。


    何安澜来的时候看到两人已经穿戴整齐在院中了,便知他们已是起了很久了,忙走上前来。


    “是我考虑不周了。”


    听闻安乐公主刁蛮,也不知是否会发作?


    “皇嫂说哪里话,我和小秋儿也是刚起没多久来着。”安乐上前很亲昵地就抱住何安澜的手臂,一边朝旁边的安秋悦使眼色,一边问:“皇嫂,我和小秋儿都收拾整齐了,皇兄说今日你带着我们两出去,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何安澜本来还担心和安乐之间相处不好来着,此刻看着安乐这讨好的样子,心头都放松了不少,朝安乐说道:“自是。”


    难得能有出府的机会,自是想快些出去。


    三人不谋而合,带上几个小厮和丫鬟,便出门了。


    但是赵钰出考场是在下午,三人去考场那转了一圈后,便去旁边的酒楼订了个包厢,在里面坐下了。


    一开始几人还有几分拘束,后面都放开了些许,话也能聊到一块来了。


    “皇嫂,那你喜欢我皇兄吗?”安乐突然问道。


    何安澜心头一咯噔,抬眼看安乐时,不自觉地说道:“殿下待我挺好的。”


    “三哥待人处事一向公正,自是不能亏待了皇嫂。”安乐说,一边的安秋悦轻轻地扯了按了的袖子一下,安乐便不再说话了。


    喜欢与否,那是两个人的事,现在两人已然成亲,再问这些,也没法纠结什么了。


    沉默了会后,几人又聊起了其他的事来,就像是把一开始的那些全部都忘记了一样。


    在包厢里面坐不住便又出去走走,好久不曾出来,看什么东西都显得格外的新鲜,自是买了许多东西,让跟着的随从送了些回去,又去考场外等着了。


    安秋悦打趣说:“都说不用那么早,安乐你硬是要起那么早,此刻在这守着,活脱脱像那望夫石。”


    安乐听了转身就打骂道:“让你说。”


    安秋悦转身便跑,一时间两人笑闹在一处。


    何安澜看着笑闹的两人,面上淡淡的,心头却是有些希翼。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此。自从进了王府,得要规行矩步,她得压下好多好多,有时候对着镜子,都忘记自己是长什么样子。


    看着他们就像是看见了以前无忧无虑的自己一样。


    何安澜也只是呆愣一会后便找回神思,从袖中抽出手绢,走了过去,拉住笑闹的两人,伸手给安乐擦去额间冒出的细汗,又另外拿出一块来给一旁的安秋悦也擦了一下,说道:“还是有些热了,要不先回酒楼,等会儿再来吧,看你们两,脸上都红扑扑的。”


    安乐只觉得皇嫂人很好,人自然是亲密许多,何安澜说啥她都应下,几人又回了酒楼。


    不远处的巷子里,却是有双眼睛,阴毒地盯着这一切。


    ……


    好不容易等着那边考场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安乐那按压不住的心此刻又蹦跶了起来,拉着安秋悦就朝楼下跑,一边跑一边说:“嫂子,你慢慢来,我先走一步了。”


    何安澜跟在后面有些失落,但此刻她已是三皇子妃,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都该全部压下,只能一边急忙跟上一边劝道:“哎,你小心点。”


    安乐和安秋悦两人到了考场大门,两人就盯着里面走出来的学子看,“也不知道赵钰考得怎么样?”


    “等会儿见到了问问他。”


    两人心情即是激动又是兴奋的。


    安秋悦是因为以前远离京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画面激动,安乐是因为这考试的人是赵钰而激动。


    赵钰今天穿的是暗蓝色长衫,因着考试的缘故,身上没有带玉佩香囊什么的,腰间一根青色的祥云宽边锦带,就这平平无奇的装扮,安乐却是一眼便看见了,当即便奔了过去。


    赵钰也是看见了她,担心她在人多的地方做出不合礼法的事情,忙伸手拦住了她,一边说:“人多,我们去别处说。”


    安乐按压住那砰砰砰直跳的心,指着不远处的安秋悦和何安澜:“小秋儿和皇嫂都来了。”


    赵钰抬眼看去见到何安澜的时候还差异了几分。


    何安澜唤:“表哥。”


    安秋悦一笑,说:“安乐念着你念了许久,我们今天早上很早就出门了。”


    赵钰自是出来第一眼便看见安乐了,最近的思念,在见到的第一眼,便如潮水般涌动,此刻听安秋悦这样一说,看了一眼安乐,又忙错开眼去,说:“要不我们回去说。”


    何安澜在旁说:“表哥,我在旁边的升平酒楼定了包间,我们先去包厢那边就好了,考试考了这两三天你也累坏了,先去歇会,有啥事等会再说。”


    安乐说:“我倒是没想到这些事情,我们先过去吧。”说着拉着赵钰的胳膊就往酒楼那边去。


    安秋悦看着两人,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


    几人去了酒楼包厢里,坐下后安乐便迫不及待地问:“考的怎么样?”


    何安澜和安秋悦也是看着赵钰,等着答案。准确地说,是很多人都在等着赵钰的答案。


    他的答卷,关乎到很多人。


    赵钰扬眉:“感觉还不错,但具体还是得等放榜之后才能明了。”


    他刻苦了那么久,考卷上的题就像是已经练了很多次一样,但话也不可说的太满。


    安乐已确定大半,此刻心情也平静了许多,“即是这样,我便放心了。”


    只要在榜,便够了。


    皇家的颜面,也不至于扫地。


    何安澜给赵钰倒了酒,给自己也倒了杯:“安澜庆贺表哥马到功成。”


    赵钰也不推辞,举杯喝了酒水。


    那边安乐忙给自己和安秋悦都倒了一杯,也给赵钰敬了一杯。


    “公主,你今天是不是应该回宫了?”赵钰朝安乐问。


    安乐本是还兴高采烈的,听了这话一时间兴头都降了下去,看着赵钰的面上都是愤懑:“此刻高兴,怎地非得要提这事?”


    当时是偷溜出来的,自是得快些回宫去,不然如果让旁人的朝臣看见了自己,也不太好。


    何安澜掩嘴偷笑,安秋悦直接转头笑。


    几人吃了饭,为了避嫌,赵钰自己先回的府,安乐和安秋悦则是被何安澜直接送到了宫门口,先送回宫了。


    因着出宫是安楚之悄悄带出来的,所以这知道他们两个出宫的,也没几个,回了宫别的宫女太监看见了,也只当安乐是跑到宫门口这边来玩了,又有谁会去多想呢?


    只是安乐刚回宫,消息便传到了勤政殿来了,听着底下人禀报的情况,皇帝已经确定了七七八八:“赵钰想是考的不错,那朕的脸面倒也是挂住了。”


    苏全在旁伺候,面上带着讨好的笑:“赵大人人中龙凤,皇上和公主自是不会看走眼的,就等翰林院那边试卷批阅下来了。”


    皇帝听了只觉得身心愉悦:“赵钰的确不错。”心中也是对于自己赐下的这婚事分外满意。


    第97章


    敲门声一阵一阵地响,安佳正准备回自己的屋里去,这院子说小也不小,安佳恰巧听到了,旁边也没人,安佳便过去打开了房门,一见来人,安佳面上便冷了几分,这竟是侯长林。


    上次公子已经和他说得明明白白了,这府上也不欢迎他来,又来了!


    “侯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安佳没打算把门让开,就在这里挡着了。


    侯长林看安佳这样子,也不恼,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今儿是赵兄考完的日子,我提前上门来祝贺也不行?若是你做不了主,便让你们大人出来与我说话。”


    安佳不卑不亢地看着侯长林:“侯大人,整个赵府由我做主,您今儿便不用进去了,毕竟我们大人还没回来。”


    这话很是越矩了,侯长林脸色一时间都难看了几分,“你们大人是如何管教的你,竟是让你说出这种话来,还好今日来这的是我,若是旁人,也不知你要给你家大人惹出怎样的祸事来。”说到后面声音都沉了几分。


    安佳面色不佳,的确是有些越矩,但是——


    “我们赵府的事情,便不用侯大人您操心了,我们大人不在府上,您先回去吧。”


    该撵一样撵,有什么大概?


    侯长林面色更加难看,正欲再论,旁里传来一道声音:“我方才回来,候兄有何事?”


    两人一回头,只见赵钰正从不远处走过来。


    安佳忙跑了过去,正想告状,赵钰摆摆手,看向站在门口的侯长林道:“候兄,今日府上还有事,便不留你了。”


    这是门都没打算让进。


    侯长林脸都绿了,看看安佳又看看赵钰:“你留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于你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我的事情便不劳你挂心了。”赵钰带着安佳就往府里走,转身吩咐:“关门。”


    安佳直接关门,将忿忿不平的侯长林直接关在了外面。


    “赵钰,我这是来恭贺你的,有你这样把客人关在外面的吗?”侯长林在外面叫。


    赵钰隔着门说:“多谢你好意,赵府没下过帖,你便不算客,路过之人,不算为客。”说完直接就走,不在管门外的侯长林。


    安佳跟在身后,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有点惴惴不安的,毕竟自己一开始说的那些话的确都是越矩之言。


    侯长林又在哪那叫喊半天,也不知这些言语是否会被公子听到心里去。


    安佳越想人越不安,都有些后悔一开始没有把侯长林直接撵走。


    等走到院里,冰儿抬着面盆正从主屋出来,见了赵钰先行了礼,隐隐听到门外有声音,诧异道:“这么晚了还有人叫门?我去开门。”


    “不用。”赵钰制止住,微微皱眉:“管好院中事情便好,前厅事情不用你劳心,看门的事,自有门房去处理。”


    冰儿有点尴尬,还是忙应了。


    “安佳,进来伺候梳洗。”赵钰一边朝屋里走去,一边说道,声音都冷了几分。


    平时梳洗什么的,很少要丫鬟,都是安佳伺候,冰儿虽然小心思很多,也不敢在此刻触赵钰的霉头,赶紧打了水后就退了出去。


    她知道这几天赵钰是去科考了,此刻面色这样糟糕,不会是考坏了吧?想到这些,她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小红分享。


    去的时候小红正在收拾手里的绣样,冰儿兴致勃勃地说了自己猜想后,小红冷冷地说道:“你是盼着主家不好?”


    “我哪里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冰儿有些讪讪的。


    “主家若是不好,你以为你我能有多好?幸得主子是个好相与的,这若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以为你现在能回来休息?”小红声音都沉了几分。


    若是去了别处,想有如此悠闲定是不能了。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赵钰真的考砸了,他们要坐的就是快些夹紧尾巴低调做奴才,而不是将这个事情大肆张扬。


    冰儿撇撇嘴,没敢再说什么,自己去打水洗漱去了、


    小红收好东西,想着自己再去前院看看,若是真的像冰儿说的,那今夜就安佳一人,只怕是不妥。


    可等小红去了赵钰院里,只见灯火已灭,里面也没有什么声音传来,想是已经睡下了,小红这才放心地回去了。


    后来沉寂了几日,大半个月后,放了榜,这边还没来得及去看呢,李子骥就带着消息来了府上,说赵钰考在了前三,殿试定是会被点为状元,定下婚事。


    赵钰扬扬眉道:“许是个探花也说不准呢。”


    李子骥离远两步打量一下赵钰,打趣道:“模样倒是精致,探花也说不准呢。”


    只是这皇帝赐婚,应该是状元郎吧?


    就是赵钰现在在大理寺任职,这后面是否还会有变动也说不准来着。这消息带到,李子骥也只是和赵钰说了会话就走了。


    午间时,衙门的人敲锣打鼓地来报了喜讯,安佳给了来人打赏,将人送了出去,一时间赵府这一片都是鞭炮声。


    相府那边得到消息也让人送了请帖过来,邀赵钰去府上庆贺,赵钰刚应下,三皇子府也派人来请说三皇子宴请,赵钰只能和相府那边人说不去了。


    安佳跟在赵钰身后,看着他现在已春风得意的样子,对于他的身份,却是更加的着急起来。


    他很高兴自家公子能有此刻成就,也怕将他暴露在更多的人前,早晚有一天出事。但是这样的话已经说很多次,他便不能再说了。


    他只能祈求自己能够随时都在公子身边,帮他看着各方,努力不要出错。


    因为出错就是万丈深渊。


    “安佳,你收整一下,晚间随我一起去王府。”赵钰吩咐。


    安佳忙收回自己那些心思,一一应下。


    赵钰有喜事,这府上的几人都得了赏赐,自是欢天喜地。


    傍晚赵钰带着安佳一起去了安楚之府上,才进了府,便远远听到一个娇俏的女音:“赵钰!”


    不是安乐还能有谁?


    赵钰面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来,步子都快了几分,忙迎了上去。


    只是这左右两侧都是人,只能把这份喜悦压回心底,虽冲动却也克制。


    后面跟过来的安秋悦也走到了近前,挽住安乐的手臂,朝赵钰打招呼:“我们刚来一会,安乐听下人说你来了,便要过来看看。”


    有路过的下人听到这话,憋笑忙跑开了。


    赵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几人一起进去了。


    宴席已经摆好了,就等正主到位,类同家宴,便没那么多的规矩,安楚之携何安澜一起,安乐和安秋悦坐一处,赵钰在另外一侧。


    宴席间,安楚之说了今年的科考,道:“在你之上,还有两人,殿上可要好好作答,不要有失误。”


    安乐问:“难不成是探花郎?”


    赵钰失笑:“当时我和李子骥也是这样说的。”


    “那是不是会被指为探花郎?”安秋悦问。


    安楚之扬眉:“那得看父皇是怎么想的了。”


    就赵钰而言,能入殿试,便已是上上佳,此刻在前三,便不用拘泥于最终的名次了。


    只是——


    安楚之问安乐:“安乐,你是要探花郎还是状元郎呢?”


    安乐正吃东西呢,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给搞得一下子呛到了,安秋悦在旁忙给她捶背顺气,好不容易理顺了,朝一旁的安楚之一瞪,但却未指责,毕竟自己现在的底可是在安楚之那。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安乐和安楚之又吵架的,毕竟淑妃对自己是真的很不错。


    安乐缓过来后自是狠狠地瞪了安楚之一眼,没好气地说:“那是我能左右的吗?”


    探花也好,状元也好,只要是赵钰那就行了。


    安楚之:“你去找父皇,说说你看法,指不定是能行呢。”


    “王爷万不可这样说。”赵钰忙制止道,就怕安乐听风就是雨,晚上回宫就去找皇帝说,这要是怪罪下来,只怕又够安乐吃一壶的。


    “我就说笑一下,安乐那么聪明的脑袋,哪里会想不明白?”安楚之笑言,举杯喝了一口酒水。


    安乐怒瞪他,“又想让我挨罚,你真不是个好人。”


    “我若不是好人,你如何能在此处坐着?”安楚之凉凉地说。


    自从考完试那天后,安乐和赵钰再没能见面,这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似是因为雷将军的归隐,和王妃雷宜彩怀孕的缘故,安楚悠最近都沉寂了不少,倒是让他们没有废什么功夫,但是就目前这风涌的局势,还是不要闹事的好。


    安乐撇撇嘴,没在说什么,毕竟总不能才刚端碗吃饭就砸碗的,她已经想好了,等自己和赵钰成亲后,自己就砸碗,还要砸锅,要把这几个月受的气,全砸了。


    只是这些念头她现在也只能想想而已,总不能人还没吃饱先坏吃饭家伙的不是?


    所以此刻便憋着一肚子气,还只能朝着安楚之笑,表示自己其实已经很乖了。


    安秋悦在一旁很克制的笑,自小没有兄弟姐妹,来了京城后才发现,原来相处还有另外一种方式。


    很融洽。


    也很舒适。


    赵钰看向安乐,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预计为日更,时间为晚上八点二十五,接档文为——《小侯爷的小娇妻》,喜欢的可以先收藏一下啦~


    第98章


    虽说只是小酌了两杯,但是赵钰次日还是觉得脑袋隐隐作痛,但也是强撑着准备去上朝。


    梳洗好正准备去时,安楚之府上的侍卫来传话,让赵钰今天不用去上朝了。因为科考的人,这几天是需要休息准备殿试的,但赵钰身份特殊,但又是朝中之人,所以得避嫌。


    赵钰求之不得,正好在府中歇下了。


    晚间时,侯长林又来了一次,照样被安佳给赶了出去,没让其进入府中。


    侯长林恨恨地走了,转过拐角转头一看,安佳还在大门那儿对门房训话,心中更是气了几分:“该死的赵钰,该死的奴才,竟是敢如此对我?”


    如果不是想在安楚悠那边漏点脸,他也不至于这样磋磨自己的脸面,一个奴才都能这样的欺辱自己。


    心中又气又恨,偏偏自己又不能做什么。


    自己和赵钰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是糟糕了,此刻更是不敢多有作为,最后只能憋着一肚子气走了,可是心中却想着要什么时候给赵钰找个绊子。


    一转几日过去了,转眼就到了赵钰上朝的日子,他一向觉得自己比起那些寒窗苦读多年的学子来说是超了近道,一向担心自己会考不上,但真到了殿试,和其他两人比试时,却发现两相也没相差多少。


    最后的结果和他们打趣的一样,没能是状元,但也得了个探花的名头,也因为这个,赵钰和安乐之间的婚期也是定了下来,叫了钦天监,之后定在了六月初六。


    得知这消息,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安乐自是害羞的欢喜,那边安颜公主听闻此事,只听说又砸了自己宫中好多东西。


    而淑妃那边赏赐了安乐一些东西,安秋悦的自是没少。


    “义母每次都赐这么多东西,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安秋悦摸摸这些东西,忍不住摇摇头。


    还不是因为安乐的缘故,对自己也多了几分偏爱。


    “现在还不给你,只怕是以后都不好给你了。”安乐抓起安秋悦的手,有几分不舍道:“虽说婚期是在六月初六,但你我都知道时光匆匆,转瞬即逝,我成亲之后你就要远离京城了,只怕我们都难再见面。”


    母妃也是这样想的,在这深宫中,很多话不能说,便只能以此多作为慰藉了。


    安秋悦想到这一茬,一时间也有了几分伤感。


    安秋悦拍了拍安乐的手:“说不定以后也能在外面见面呢?你也别太伤怀,对了,我今儿需要出宫一趟,需要个令牌。”


    安乐奇怪,安秋悦只能说道:“安楚悠约我出宫。”


    安秋悦也知道这事让安乐知道她会生气,但不出宫只怕安楚悠心中存疑。


    安乐脸一白,一时间都希望六月初六能快些来,这样安秋悦就不用在这夹缝之中不好自保。她给安秋悦递了令牌,一边说:“你要明白我的心,万事别硬抗,若是真有什么,你就报我三哥的名字。这男人之间的事情,应该让他们自己去解决,牵扯我们做什么?”


    “嘻嘻,我知道的,小命要紧嘛。”安秋悦被安乐逗笑了,接了令牌就出了宫。


    安乐追了出去,看着安秋悦走远了,轻轻叹了口气,她要不就盼着六月初六快些来,要不就盼着小秋儿能快些找到安楚悠的把柄把他扳倒,不然一直提心吊胆的她也不舒服。


    ======


    安楚悠和安秋悦就像一般的恋人一样在街上晃悠了会,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安楚悠就送安秋悦回去了。


    因着上次安秋悦的拒绝,安楚悠也没再说纳她为侧妃的事情,只想着等雷宜彩生下孩子后接安秋悦入府。


    安楚悠晚间回了府上,自是照旧去了一趟雷宜彩院里,看了一下孩子,就几个月的时间,雷宜彩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肚子显怀的很,显得她人更为瘦弱了。


    只是安楚悠坐在自己的身旁,雷宜彩便发现了不对,上次在宫里的亭子那闻到的味道,在今天的此刻,是格外的明显。


    她当时还专门问过,此刻……


    “王爷身上是什么香,似有若无的,妾身以前还不曾闻到呢。”雷宜彩试探性地问道。


    安楚悠说:“你现在怀孕,心里记挂这孩子便好了,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


    雷宜彩听了只觉得全身发麻,一瞬间只觉得发疼,再开口声音里都是颤抖:“妾身为王爷孕育子嗣,这点小事都没法让妾身知道吗?”


    “你真要知道?”安楚悠眉头紧皱。


    “当时成亲时王爷说的是万事不会隐瞒的。”雷宜彩说,话音中有微不可查的颤抖。


    她既恨安楚悠的不坦白,又恨自己的不坚强。要是父亲还在京城,她的处境又何必如此艰难?


    此刻都被一个外来的女人给欺负了去。


    她的父亲可曾是朝中的大将啊!


    “是秋姑娘,就本王所知,*你们曾见过的。”安楚悠轻描淡写地说。


    “那王爷现在的意思是要纳进府中为妾吗?”雷宜彩声音都冷了几分,看向安楚悠,泪珠却是忍不住滑落:“王爷是不是忘记了当初迎娶妾身时答应的话了?”


    “你也说了是当初。”安楚悠一见雷宜彩这样,便觉心烦。


    当初是雷驰说什么也要走,害得自己瞬间一塌糊涂。此时雷宜彩一提,安楚悠火气瞬间上来了,直接从榻上起身,冷眼看着床榻上虚弱的雷宜彩:“你和你的家族已经被无法再为本王提供任何助力,若是还要胡搅蛮缠,你就和你的父亲一样回去吧。”


    “王爷这是要卸磨杀驴不成?”雷宜彩抓住安楚悠的衣摆苦笑道。


    安楚悠拨开雷宜彩的手,冷声道:“若不是秋姑娘说要等你生产后再谈这些事情,本王都不愿来此。”


    “原来是没法在王爷这边露脸了啊。”雷宜彩轻声说道,心中一直坚守的东西,似乎在此刻轰然倒塌,让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跑。


    安楚悠不愿再多说,起身便走。


    而雷宜彩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榻上,鲜血也染红了床榻。


    ======


    而雷宜彩流产的消息,也在当晚传到了皇宫里。


    皇帝本就看安楚悠不顺眼,此刻有了由头,自是好生训斥一顿,且禁足三月。


    给王妃雷宜彩保胎的徐太医也告老还乡了。


    安秋悦得到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后,得知消息的她怔住了,她不知道这是安楚悠的手段,还是雷宜彩身体不好没有保住胎儿,但她知道,她在这其中掺了一脚。


    “诶,想什么呢?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安乐拉了拉安秋悦的手臂劝慰她,“他们以前也经常吵架什么的,王妃因为父亲是大将军的缘故,一直以来也嚣张跋扈,安楚悠本就是为了权利攀附的,现在权利没了,他自然对雷宜彩没了好脸色。”


    眼见安秋悦还是一样,安乐悄声说道:“并且我听到过传闻,雷宜彩因为练武的缘故,本身就不好受孕,此次受孕本就不易,并且也不能受刺激,这胎保不住,也属正常,只是这次之后,以后只怕是不能再有孕了。”安乐说完都有几分唏嘘。


    雷宜彩摊上了安楚悠这样一个人,也实在是倒霉。


    安秋悦听完这话脸又白了几分。


    受了刺激,那只怕是自己和安楚悠之间的事情被人传到了雷宜彩面前,上次对于自己,只怕就是试探居多,如今受了刺激,孩子在母体本就不稳,便没了。


    “诶,我该怎么办呢?”


    两人在院中,安秋悦寻了条长凳坐下,只觉得脑袋发晕,都快站立不住了。


    这以往何曾做过害人的事?


    本是想着给安楚之帮个忙,也当顺带还了赵钰的好,却淌了这浑水。


    两人正说话间,弄香来报:“三殿下来了。”


    话刚说完,安楚之便来了,安乐和安秋悦起身给安楚之行礼,安楚之开门见山地对安秋悦道:“安姑娘,现在你得去趟安楚悠府上。”


    “我去他府上做什么?”安秋悦愣神。


    安楚之说:“王妃流产,你应该过去慰问一二,本宫手下的人,从没能进过安楚悠的书房,你若能进去,说不定能得到些线索。”


    安乐因为上次的事情,此刻都不好反驳安楚之,心中气得不行,伸手扯了扯安秋悦的手臂,悄悄地对安秋悦摆摆手,示意安秋悦拒绝。


    安秋悦也想去安楚悠府上看看,至于能不能进书房,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安秋悦应了下来。


    安楚之朝一旁的安乐说:“现在婚事都定了下来,礼部那边也定好了公主府的位置,你是不是该去看一下?”


    意思就是安乐可以出宫。


    “我可以出去看看?”一听能出去,安乐的愤懑一时间都消散了。


    安秋悦在一旁止不住的摇头,她就知道对于安乐自己不能抱太多的希望。


    安楚之说:“自是可以,只不过得要早些回来,可不能自己又跑了。”


    “知道知道。”安乐连连应是,一边直接扯着安秋悦就往外面跑。


    弄香在后面跟着也止不住摇头,要是每次出宫都是这个样子,那别人不都知道她格外喜欢这个驸马爷了?


    作为一个公主是不要面子了吗?


    到了宫门口安乐和安秋悦两人分道扬镳,毕竟要去的地方不顺路。


    安乐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却只能叮嘱道:“万事小心,我们小命要紧。”


    能跑就不跑。


    “我知道。”安秋悦柔声说道。


    和淑妃待的时间久了,自己面对安乐时,声音都会不自觉地变轻柔。


    明明他们是差不多大的。


    安楚之说要早点回去,嘱咐完安秋悦安乐就上了马车朝公主府的地点去了,毕竟那是以后要住的地方。


    安秋悦也上马车朝着安楚悠的府上过去,一路上在想进了府里要说些什么,只是没想到到了府里,最先见到的不是安楚悠,而是伺候雷宜彩的丫鬟。


    丫鬟见安秋悦上门,眼中有气愤,有不忍,还有委屈,一开口声音都有了几分哽咽:“姑娘怎么来此?”


    被人迎着进了府里,本来下人是要迎着安秋悦去书房找安楚悠的,正好碰上了要去求见安楚悠的丫鬟。


    “我、我……”安秋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姑娘好大的威风,是不是还要去我们王妃娘娘那长一下?”


    “放肆,居然敢这样和安姑娘说话!”带路的小厮直接扬手赏了那丫鬟一个耳刮子,甩的那丫鬟脸偏朝一边,瞬间红了大半。


    但是就算是这样,那丫鬟也没敢说什么,只是一直强忍着的泪珠子滑了下来。


    安秋悦忙扶住那丫鬟,本有好多话,但此刻却是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呐呐地说:“带我去见见你们王妃吧。”


    丫鬟张口便想讽刺,只是一抬眼看见一旁的打她的那个小厮,此刻的尖牙利爪此刻也竖不起来了。


    小厮想劝她:“安姑娘,您……”


    安秋悦说:“我就去看看,等会再去见王爷。”还没说完跟着那个丫鬟就往雷宜彩的院子去了。


    那小厮眼见这样,忙朝书房跑去找安楚悠,就怕安秋悦去了王妃的院里听到了些不好的东西。王爷发怒,那可不是谁能承担得了的,并且还是现在这个特殊时间。


    安秋悦跟着小丫鬟走,一路上小丫鬟没说什么,只是快到门口的时候才突然想到个事,转头问安秋悦:“你是来和我们王妃耀武扬威的吗?”


    安秋悦道:“如果是来耀武扬威,应该是带上你们王爷一起过来,之后在你们王妃面前说些刺激她的话,而不是我一路跟着你过来。再说这院中是你们一个院子的人,而我只有一个人,真要有点什么,你说我能敌得过你们?”


    “呵。”丫鬟冷笑一声,推开了院门,“这院中只有我和我们小姐两个人了,没有一个院子的人。”


    以前是一个院子,但现在不是了。


    那些人惯会见风使舵,一个没了娘家支撑,没有丈夫宠爱,又小产了的没价值的女人,谁还会在她的身边?


    安秋悦跟着丫鬟进来,只觉得荒凉得不成样子,可以看出以前的繁华,但现在,只能觉察出荒凉来,四五月的天气,没有生机勃勃,只有死气沉沉,屋里有浓重的药味飘荡出来,更让人觉得沉闷。


    丫鬟推门进去,屋里有点冷,安秋悦止不住搓了下手,只觉得鸡皮疙瘩一瞬间要冒出来,她探了点头,没看见什么,转过屏风只见里面的榻上躺着个面无血色的女人,应该就是安楚悠的王妃雷宜彩了。


    上次雪中曾见过,虽说面色不太好,但也是美丽非常,此刻看着她,就像一张破败的纸一样,似乎下一瞬便会破裂。


    一旁的丫鬟看见雷宜彩就低声啜泣,一边忙上前去,趴伏在床榻边上:“小姐,奴婢没找到王爷。”


    “没找到就没找到吧,他应该不想见我。”雷宜彩虚弱地说道,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安秋悦,扯起个笑来:“让安姑娘见笑了。”


    安秋悦一时间也没多想什么,忙上前来,伸手边给雷宜彩掖被子,“你、你还好吗?”


    那么久的胎儿,说没就没了,她应该很难受吧。


    还有现在这样子,真不会死吗?


    “还好吧,只是底下人见风使舵,都跑了,倒显得此处荒凉得不行了。”雷宜彩说一句话都很困难。


    安秋悦看看四周,又看看雷宜彩,想到刚才小丫鬟说的话,忙说道:“我这就去找安楚悠,让他来看看你。”


    “一个心不在我旁边的男人,就算来了,也没什么用。”雷宜彩虚弱地说,伸手覆盖住安秋悦的手臂,声音也低了些:“姑娘要是喜欢,我腾位置也是可以的。”


    安秋悦吓得忙抽回了手,“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反正这破败的身子也不知道还能延续多久,对于王爷我也死心了,姑娘真要喜欢,我倒还想劝姑娘一劝。”雷宜彩重新拉住安秋悦的手,朝一边丫鬟道:“你们且出去守着,别让旁的人进来了。”


    就现在能进来的人,那就只有安楚悠了,但是丫鬟哪里能拦住安楚悠呢?


    只能在人来的时候大声通报了。


    丫鬟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便出去守着。


    房里只有安秋悦和雷宜彩,安秋悦小心抽出自己的手,看着虚弱得不成样子的雷宜彩,小声说道:“你会好起来的。”


    只是——


    真的好起来了,若是自己扳倒了安楚悠,作为王妃的雷宜彩,又能有什么好呢?


    安秋悦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安姑娘不懂。”雷宜彩说,看着安秋悦脸上的朝气,有几分向往:“以前我也是像你这样的,后面我却变成了这样。谁不想无忧无虑呢?刚流产那会,我恨的人是你,后面慢慢想通了,这事和姑娘有什么关系呢?不爱我的人,伤我的人是我的夫君,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不,和我有关系的。”安秋悦忍不住说道。


    雷宜彩苦笑了声,最后低低地说道:“是有一点,但不多。”


    “我曾想,你要是能变成像我这样,那就好了。”雷宜彩挣扎着起身,安秋悦忙给她垫了个枕头,她面色又惨白了些,看着安秋悦面上的不忍,她有几分恶趣味地笑着说:“要是你也能被关在这个王府,最后和我一样落尽深渊,那该多好。”


    一张脸本就苍白,因为恶趣味而牵扯起来的嘴角,在此刻透着些诡异与恐怖。


    安秋悦听到这话,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一时间只感觉脊背发凉。


    看着安秋悦一张小脸一时间被吓白,雷宜彩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笑牵扯到全身,她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色更难看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讨厌现在的自己,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好起来讨厌我行不?”安秋悦颤声说。


    这脸色这么白,不会死了吧?


    雷宜彩拉住安秋悦的手,“现在我并不想讨厌你了,讨厌的人应该是另外的人,所有一切的起源,都是他,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呢?”


    只怕在这个王府中,最终都会丢到命。


    想到父母对自己的告诫,一时间只觉得一阵悔恨,但是当时的自己,能看清楚什么呢?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要一厢情愿地冲过去,坚定地站在安楚悠的旁边,要陪他共患难。


    明明只是几个月的事情,一回头却发现似已过半生。


    再看面前的安秋悦,她只感觉眼前都有些朦胧了,身下的热流和小腹处的疼痛,让她感觉自己似是被撕裂开了一样。


    没人和她说过小产之后会这样啊,看了几个大夫,也都没什么用,更何况现在安楚悠被关了禁闭,那些拜高踩低的人,已将她视作无物,她这身子已经拖成这样了,已是没几日好活了。


    她基本知道了安秋悦和安楚悠之间的事情,她以为以前在宫中一见,便再见不到了,以前有悔恨,有憎恨,再见到时,那些念头似乎都烟消云散了,现在只想着要怎么让她出这个火坑,不要跳下来。


    “姑娘,听我一句劝,安楚悠不是良人。”雷宜彩用尽自己的力气,和安秋悦说出最后一句话:“快走。”


    她没有力气了。


    没有力气去骂安楚悠,没有力气去砸东西,最后的力气,只想把这个很像自己的女孩,推得远远的,推离开安楚悠,推离开王府,推离开这个吃人的京城。


    “好,我知道。”安秋悦顺着她的话,只是没一会便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掉落了下去,她忙拉住,一看雷宜彩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一张脸比自己一开始进屋时还要白,惨白,就像是那张纸,被迫撕裂了。


    先会那微弱的呼吸声此刻也听不见了。


    屋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安秋悦气息一滞,屋里便什么都没了,这一瞬,安秋悦便懂了——


    雷宜彩没了。


    流产会死人吗?


    她以前没听说过,现在却见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雷宜彩还半靠在枕头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去,她还握着她的手,冷冰冰的,比这屋里还要冷,周围一瞬间都冷了下去。


    她在屋里坐了会,是外面丫鬟的声音才把她拉回神的。


    “王爷,您怎么来这边了?”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过来将门打开了。


    外面的光透了进来,却被屏风挡住,就像挡住了温暖一样。


    “安楚悠,她死了。”安秋悦说。


    外面跟进来的小丫鬟听到这话腿一软跪倒在地,哭声哽咽:“小姐。”


    安楚悠快步走过来,伸手便要拉起安秋悦,安秋悦拨开安楚悠的手,看着她,面色也冷了几分:“她跟了你这么久,现在听到看到她,你竟是一点伤心也没?”


    安楚悠近日本就是因为雷宜彩而落到如此地步,他心中只想着要利用安秋悦,最好是快些成婚,皇帝那边对于安秋悦的偏待,只怕也能分自己一些,那样他就还没输,现在知道了雷宜彩已死,也只是想安秋悦快些走,不要看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是的,这些是不干净的东西。


    “要不你先回宫吧,王妃的后事我自会着人料理。”对上安秋悦眼中的冷漠,安楚悠也觉得自己一时间似乎是说错了话,只能想着先找补。


    安秋悦将雷宜彩轻轻放平,让她重新躺下,这才提步离开,而一旁的安楚悠也是忙跟着上去了。


    屋里就留了那个小丫鬟,小丫鬟奔了上去,伏在床橼嚎啕大哭。


    等得走远了,安楚悠才朝安秋悦问:“怎地来了王府不先去找我呢?”


    “本是来找王爷的,只是碰巧见到了那小丫鬟,便随她一起过来看看了,只是没想到王妃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局面。”安秋悦收回心神,从容应对。


    “没被吓到就好,快些回去吧。”安楚悠说。


    安秋悦本是想快些走的,只是想到安楚之一开始交给自己的任务,便停下了脚步,看看安楚悠,又看看不远处的王妃雷宜彩的院子,道:“如果我在这里,是不是影响王爷处理王妃的后事了?”


    “那倒不会。”安楚悠一愣,忙说。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他肯定是想安秋悦能在府中多会,但是今天……


    安秋悦低声说道:“那我便在府上待会可以吧?毕竟出宫一趟很是困难的,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说到后面都带了几分幽怨。


    “也好,要不你先去花厅、不不不,去我书房吧,我这边先安排一下,处理好本王就去找你。”安楚悠说着叫来一旁的小厮:“带安姑娘去书房。”


    安秋悦还想自己直接说要去书房目的性太过明显了,现在由安楚悠说出来,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和安楚悠依依惜别后跟着小厮去了书房。


    小厮带着安秋悦去了书房,人带到就出去了。


    安秋悦自己在房里转了转,又到门口看看确定暂时没人就去书桌那翻翻找找,一开始啥也没看到,正想会不会是安楚之想错了,东西并不在书房,手扶桌子想喘口气没扶稳碰了一下书桌上摆着的砚台,砚台推动旁边的笔架子,把上面挂着的几只毛笔给碰掉了。


    “诶。”


    安秋悦忙弯腰去捡,也是捡笔这一动作,让她发现了桌板之下竟有一册子卡着,就紧紧地贴着桌板,安秋悦心头又惊又喜,忙把册子取下来,封面上没写什么,翻了两页只见上面写着几年几月几日什么时辰,谁谁谁精盐几两,银钱几两,翻了几页都是这样,后面则是写了些人名,安秋悦似乎有听安楚之说过,后面都是数以万计的银两数。


    安秋悦捏着那册子,基本上已经确定这是安楚之要的东西了,但是她看了会后,就忙放回原位了,又把掉了笔放回去。


    她已经知道东西在哪了,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去和安楚之谈条件了。


    就目前的形势,安楚之以后一定是大秦的皇帝,所以——


    她想用这个东西,给赵钰求一个恩典。


    安秋悦提步便走,小厮在书房不远处站着,看安秋悦要走,忙迎了上来:“姑娘,您要哪去?”


    “突然想到有点事,我需要先回去,改日再来府上。”安秋悦说完这话就朝外走。


    小厮也不敢拦,忙找安楚悠去了。


    安秋悦出了安楚悠府上,便往安楚之的府邸去。这件事情她不想拖,只想着快点去,也快些确定这事。


    去了府上,门房见了安秋悦这张脸就让人领着去找安楚之了,屏退下人后,安秋悦将自己在安楚悠府上所见皆告诉了安楚之。


    自是也说了自己的要求。


    “就为给赵钰求一个恩典?他以后会是本王的妹夫,只要对安乐好,本王自是不会找他的麻烦。”安楚之有些无可奈何。


    “我就赵钰和安乐两个好友,我不在京中,安乐有你父皇,还有淑妃娘娘护着,自是无事。但赵钰,他的处境其实不好,如果可以我想为他求一个免死,以后不管犯了什么,还请你能放过他。”安秋悦很郑重地说。


    时间一晃便过,未来又有谁能预料?正如雷宜彩,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没了。


    这京城就像一个会吃人的地方,她不担心安乐,却担心赵钰,主要是赵钰没有“亲人”。


    “你……”安楚之打量了一下安秋悦,问出疑惑:“喜欢赵钰?”


    安秋悦脸上一白,却是呐呐地摇头:“没,只是朋友。”


    “那还好,毕竟安乐喜欢,若你真是喜欢,我还没法了。”安楚之说。


    安秋悦心头悄悄松了口气,想着宜早不宜迟,今天便去把账本拿回来,自己也不用再面对安楚悠那张脸了,便跟安楚之说:“王爷,我这便重新回安楚悠府上把账本拿过来。”


    “什么,你没拿账本?”安楚之惊讶道。


    安秋悦有些尴尬:“我这不是担心你不会同意,所以就没拿。”


    “你刚从那边出门,之后又回去,你觉得你还能拿到吗?安楚悠不会起防备?还是过几日再去吧。”安楚之虽心急,但也不愿用安秋悦的安全为代价。


    “我现在去,它应该还在原处,过阵子去,只怕不知道去哪了。”安秋悦只想快些解决,也没再听安楚之说的什么,提步便走。


    作为王妃的雷宜彩没了,安楚悠府上现在应该会乱糟糟的,那边应该会忙很久,应该不会有时间理会自己,以后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这基本是最后的机会了,东西她是一定要拿到的。


    因为有皇帝给的特权,所以安秋悦很轻松地就进了安楚悠的府上,府上没几个人,碰上人了说是来找安楚悠的,也没谁挡,安秋悦轻车熟路地就到了书房。


    进了书房去桌子下面摸出那本账本,揣在袖中便要走。


    但此时房门却被推开了,那人站在门口,挡住了门外的大半光影,阴测测地问:“秋姑娘这是要往哪去?”


    【作者有话说】


    最近要忙的事情基本上忙完了,基本是可以日更的啦,所以可追。下一本接档文《小侯爷的小娇妻》将会在此文完结后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开文有提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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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安乐那边带着弄香,身边又跟着些侍卫,到了公主府选址处,匠人已经在造公主府,安乐看了一遍没找见赵钰。


    弄香问了工人后,两人找了一会才找到他们说的小屋。那是一个临时搭的小屋,看着简陋,两人路过也没看出是个小屋,进去只见赵钰正在写着什么。


    “赵钰。”安乐叫他。


    赵钰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见是安乐,面上的疲态一时间消散开去,忙起身:“你怎么来了?这里狭小,我们出去说。”


    自知道前三甲后,两人便没再见面,此刻见面,自是欢喜。


    好久没见,安乐跟赵钰说了宫中的最近的趣事,赵钰没打岔,听着安乐一一说了,末了问:“今天怎么不见安姑娘?”


    安乐说:“三哥那边说有点事,让她去安楚悠府上一趟,应该晚点会回宫。”


    赵钰只觉得眉心一跳,前不久六皇子妃小产的事情他也知道,现在安秋悦过去,赵钰只觉得有点羊入虎口的感觉,提醒道:“让她别莽撞。”


    如果真出点啥事,不说他扶风那边过不去,就光是在自己这边,他就过不去。


    他赵钰不值得别人为他这样的冒险。


    但是,他要是知道安秋悦是因为他而冒险的,只怕说什么也要拦着。


    “我说了,只是今天三哥也在旁。”安乐小声反驳,另外如果当时自己据理力争只怕以后都没法出来看赵钰了。并且今天这事,另外两人都是极力赞成的,就她在那里一直反对,也没什么用。


    毕竟自己说再多,如果正主铁了心要去,她又如何能拦住?


    只是现在这事被赵钰说出来,安乐只觉得面上有几分火辣,她终究还是存了自己的私心。


    “安乐,你先回去,要是安姑娘一直没回去,可要快些找三皇子,必要的时候,需要告诉皇上。”赵钰只觉得心头有些不宁,此刻也有些坐不住。


    就皇帝对安秋悦的重视,如果真出事,出面掀了六皇子府这种事情,应该是能做的。


    “要不我们现在先去找三哥吧?你让我自己回去,我更坐不住了。”安乐扯住赵钰的手臂,心头已经开始有些慌张了。


    “不,你应该先回宫,现在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要是贸贸然地去找三皇子,平白惹他不快,有事你及时通知他,我自会知道消息。”赵钰安慰安乐,虽然此刻他很慌,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慌,要是自己也慌,安乐更慌了。


    但是看着安乐慌张的样子,赵钰忍不住安慰道:“你且回去等着,事情自会在今天见分晓,安姑娘若是没事,那是皆大欢喜。”


    只要没事就行。


    安乐虽然心头不宁,也只能听赵钰的话,先回宫了。


    但是,直到傍晚,安乐也没等到安秋悦。


    安乐正纠结自己是给安楚之递消息还是直接去找皇帝的时候,安楚之来了,见了安乐便问:“安姑娘回来没?”


    “没有。”安乐喉间酸涩,脑中已闪过几十种画面,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安楚之扶住她,她反手便捉住安楚之的衣袖追问道:“要怎么办?”


    “她今天已经见到了账簿,只是没有带走,我当时叫她不要再回去了,但她——”安楚之说着顿了一下,他不能让安乐多想,隐去了两人之间的交易,“但她说想快些解决这件事情,也避免和安楚悠之间的纠缠,折回去找账簿了,现在都没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怎么能再回去呢?”安乐跌在一旁,却又忙爬起,扯住安楚之便走:“我们快些去找父皇,只有父皇才能制住安楚悠,把小秋儿救出来。”


    “找到了父皇你要怎么说,说我们用美人计把安姑娘折在里面了,现在需要去救她?”安楚之站住脚步,不让安乐拉着自己走。


    安乐甩开安楚之,气愤不已:“我早说了这些事情是你们男人的,不要把小秋儿牵扯在其中,现在出了这种事,你不救她就算了,你还挡着我不让我去找父皇救,你就是这样当哥哥的?母妃还收了小秋儿做义女,她也是你的妹妹,你就这样铁石心肠?”


    “安乐,你对我的成见太深了。”安楚之看着安乐,面上有一丝受伤:“原来在你的心里,是这样想三哥的。”


    安乐像个倔强的马驹,此刻面红耳赤,耳里什么都听不进去:“你能好好做一个哥哥吗?你能保护你的妹妹吗?你不要用你权利来压迫我们可以吗?你能像安楚悠一开始一样哄着我骗着宠着我当个好哥哥吗?你什么都做不到!做不到就不要挡着我让我去找能帮助我的行吗?”


    “吵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这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只见皇帝就在外面站着,脸色黑沉。


    安乐和安楚之忙跪下行礼:“见过父皇。”


    皇帝走了进来,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一人。


    “公主不像公主,皇子不像皇子,歇斯底里的成什么样子?”皇帝进来坐下后先训的安乐,目光扫视到安楚之身上,则是冷冷地说道:“作为兄长,如何能与安乐争执?”


    “是儿臣的错。”两人同时说道。


    眼见安乐头埋得更低了,皇帝这才让两人起来:“说说吧,是发生了什么,兄妹之间能争吵成这样?”


    安楚之没说话,安乐起身后听到这话话还没出口眼泪先滚了下来,重新跪了下来,“求父皇救救、救救小秋儿吧,我怕、我怕时间久了她活不了。”


    “什么叫做她活不了?”皇帝眼眸一震,心头也跟着一颤,若是安秋悦没了,他还如何根据安秋悦找到那已经消失十多年的人?


    “小秋儿去六哥府上没能回来。”安乐哭着起身,扯着皇帝的袖子:“三哥不救,儿臣想去找父皇,父皇就来了。您一直都很宠我,小秋儿是儿臣最好的朋友,求求您救救她吧,这普天之下只有您能救她了。”


    皇帝看向一旁的安楚之,已经大致猜到了情况,安楚之跪下:“父皇,都是儿臣的错,还请您搜查六弟府上,还是先将安姑娘找到为好,找到安姑娘儿臣认罚。”言辞诚恳,没有一丝推诿。


    皇帝冷笑:“你果真是从来不长记性。”话虽这样说,但还是招来了苏全:“传朕口谕,带御林军跟三皇子一道去六皇子府上,必须把人搜出来。”


    “是。”苏全应道。


    安楚之得了令,和苏全便出去了。


    皇帝重新坐下,看着安乐哭得眼睛红彤彤的,又多了些不忍,却还是要训斥:“以后还做这些无法无天的事?”


    以前安宁做事也是一样,全由自己兜底。没想到轮回刀,最后又戳到了自己的心头,安乐性子何其相似?


    “不敢了。”安乐哽咽道。


    哎。


    皇帝轻轻一叹,又是要收烂摊子。


    ======


    夜色深沉。


    安楚之带着人将安楚悠府上翻了一通,也没找到安秋悦,安楚悠府中早已布置好了白幡等等,看着安楚之的人将自己府上弄的乱七八糟的,气急反笑道:“三哥现在都已经等不及了?竟是如此作践我?我的王妃新丧,三皇兄便如此闹?”


    “我问你安姑娘呢?”安楚之拎住安楚悠胸口的衣服,此刻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安姑娘?府上的人都看见她出去了,怎么这也能找到我的头上来?”安楚悠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指不定是已经回宫了,或者是回了自己的家,她没回去这也能找到我头上来?这京城一天有多少人会丢,难不成全部都算到我头上?”


    “你!”安楚之甩开安楚悠,气得不行,但的确没找到人。


    安楚悠已经被关了禁闭,所以他是没法把人送出去的,所以只可能还在府中,但是他却找不到。


    “你我同为父皇的儿子,而我现在也还在玉碟之上,皇兄如此行事,也不担心受人诟病?”安楚悠话中已带了几分威胁。


    下面人来回:“王爷,没有找到安姑娘。”


    安楚之在这已经翻了两个时辰了,没有找到那便是暂时找不到,但是——


    “派人在这守着。”安楚之甩下一句话后就朝外走。


    他要先回去禀报皇帝,安秋悦进了安楚悠的大门是一定的。


    当时私盐之事,已查了个七七八八,就差那个账本,自己府中也有密室,他不信安楚悠府上没有,总会漏出蛛丝马迹来。


    只是,安楚之不知道安秋悦落在安楚悠手里会遭受什么,就像安乐说的,她担心安秋悦会撑不到他们救出她,也许只有皇帝出面,才可以。


    所以他只能快些回宫一趟。


    安楚悠看着安楚之走了,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来:“你现在张狂又有什么用?”


    看着这府中的一切白色,安楚悠眼里微闪,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什么了。


    皇帝已经厌弃,竟是由着安楚之来搜自己的府,着实没有考量到他还是个皇子。


    前朝之事他也知道些,他也想像自己的父皇一样奋起反抗,但是他没有父皇那样的谋略。


    捉住安秋悦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安秋悦要是出去了,就算没有那账本,他也没法翻身了。


    他在院里站了一会就重新回了灵堂,在里面陪着雷宜彩,时不时笑一笑,时不时又面色难看几分,旁人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


    安楚之连夜进宫,自是回禀了皇帝这事。


    “既是没有找到,那你预备如何?”皇帝问。


    “儿臣想让父皇出宫,亲自去一趟六弟府上。”安楚之跪了下来,头埋得低低的。


    “朕当时如何告诫你的?”皇帝冷笑一声,盯着面前的安楚之:“你与老六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为何将小秋儿牵扯其中?”


    明眼人都能看出自己对于这女子的重视,他竟然敢这样?


    “是儿臣的错。”有错安楚之就忙认。


    所有一切,安乐已经都跟皇帝说了,只是这其中应该是多了一些加油添醋。


    安楚之就知道会这样。


    “但现在朕不能去。”皇帝也有些许无奈。


    “父皇。”安楚之一时间有点急了,毕竟安乐会因为安秋悦的事情和自己争执,这事情上自己有很大的过错。他不想他们兄妹之间因为这样的事情争吵,好不容易缓和的感情又再次破裂。


    “朕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皇帝扶起安楚之:“只有拖住老六的步伐,才能找到小秋儿。”


    安楚之疑惑,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陈国的使者不日将到京城,我朝需要选出一个公主和亲。”皇帝沉声说。


    安楚之听了这话只觉得一时间太阳穴处一突一突的。


    “父皇的意思?”安楚之询问,心头默默想着此刻适龄的公主,也就只有安颜和安乐,但安乐和赵钰婚期已定,自是不会和亲,那就是安颜?


    用安颜来拖住安楚悠?这法子似乎是可行的。


    “老六现还在禁闭,你去传朕旨意,由他全权负责此次陈国来使的一切事宜。”


    “那就是暂时解除他的禁闭。”安楚之深吸一口气,一时间有些惋惜。


    这么好的机会。


    “关于安颜和亲的消息,你要不经意间透露过去。”皇帝说完拍拍安楚之的肩头:“朕就你们两个还算成器的儿子,百年后的基业,便是你的,不要再让朕失望。关于小秋儿,你也要着安乐赵钰等人入手,早些寻到人,毕竟是故人之子。”


    “父皇您都知道了?”安楚之惊道。


    皇帝嘴角微挑,眼中全是睿智,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情,安楚之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忙躬身应“是”。


    他和安楚悠一直在争,只怕在皇帝的面前只是小打小闹。


    也许他可以由着他们一直小打小闹,只是这些争夺,不能牵扯到安秋悦,他是怎么想的?竟是让安秋悦去用美人计!


    皇帝没在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也往里间进去了。


    安楚之出宫门时,远处天边早已放明。不敢耽搁,忙朝安楚悠的府邸而去,自是传达了皇帝的旨意。


    “你说什么,我负责陈国来使的一切事宜?”安楚悠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如果这事交给皇子去做,那基本就是皇帝已将那人当做太子来培养了,但是——


    他不是被父皇厌弃了吗?


    “难道是我?”安楚之面上有些嘲讽,还有些不甘心。


    但是他被关禁闭,最近也不再是父皇所喜欢的,并且这一夜还由了安楚之翻遍自己的府邸。


    但是……


    父皇一向喜怒无常,这么多的儿女中,也只是对安乐别有不同,对于自己和安楚之,一向如此,现在让自己接待陈国使者,莫不是自己多想了?


    “父皇还有什么交代的吗?”安楚悠试探性问道。


    “有什么交代的?有什么交代的你完全可以直接去问父皇,我只是个传话的。”安楚之说完摔袖便走,只是快到院门口却回头,带了丝嘲弄说道:“只是这次陈国来,只怕是要带一个公主走吧,那也就只有安颜了。”说完“哈哈哈”走了,笑声里全是嘲讽。


    安楚悠捏紧双拳,眼中有几分愤怒,和亲和亲!


    虽说自己和安颜之间关系并不融洽,但那也是自己的姐姐,二姐已经和亲宁朝了,现在安颜也要和亲?


    母妃在芳华宫中已多日没有消息,自己也是探听不到一点,岳家离京,王妃小产而亡,作为一个皇子,被幽禁这么久,后又有安楚之虎视眈眈。


    安楚之方才发笑不就是在笑自己要把亲姐送出去吗?


    或许,父皇让自己接待这次陈国来使,并没有别的用意,只是为了打压自己?


    因为安秋悦的确在自己的手上。


    安楚悠只感觉脑中一片乱糟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努力地摇摇头,想把这一切全部丢出去。


    上前关起门来,确认已无其他人,走到床榻旁,伸手在床幔背后摸了一下,轻触墙上一个小凸点,只见一旁的地板翻转了一下,地下竟是出现了一个洞。


    安楚悠掀起下摆一跳,人下去后地板又重回原样,根本看不出不同来。


    下去之后走过一条长长甬道,到了尽头伸手在墙上摸了一下,面前的石墙打开,只见里面有个石室,一个女子正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木架上,正是安秋悦。


    听了声响看向安楚悠,安秋悦没做声。


    “今天夜里安楚之带了好多人过来,可是将这府中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安楚悠走到安秋悦面前,勾起安秋悦的一缕发丝,凑近了几分,在安秋悦耳畔说道:“没想到吧,谁也找不到你,哈哈哈哈。”


    “说明王爷府中地道挖的不错。”安秋悦嗤笑道。


    本以为自己有些拳脚,想是没事的,只是没想到安楚悠竟是能制住自己。


    她早后悔自己一开始没有拿走账本了。


    “也是本王心大,竟是让你自己在书房中。”安楚悠放下安秋悦的头发,去了一旁的石桌处喝茶,喝了一杯后,给安秋悦也倒了一杯。


    安秋悦喝了,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喝一口水,也是渴了。


    “居然不担心我下药?”安楚悠挑眉。


    安秋悦不在意,“王爷不是也喝了吗?”


    安楚悠笑笑,回身放下杯子后在石凳上坐下,看着不远处绑着的安秋悦,声音有几分飘忽:“不求我放了你?”


    “就目前而言,我在这里,或者在宫里,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直被绑着有点不自在,如果可以,还请王爷能够给我解开绳子。”安秋悦笑笑,有几分讨饶。


    毕竟以前逃出逍遥谷时,每次被抓,不是和谷中的姐姐们讨饶,就是和爹爹讨饶的,他们也都随了她去。


    安楚悠摇摇头,直接拒绝了,“安姑娘本事大,本王可不敢放开。”


    安秋悦也想到不会那么简单,便没再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


    要是一直被这样绑着,她还真是没有办法逃走。


    这里只怕是离外面有些距离,就算呼救也没人能听到,只要生命没有危险,她便不慌。


    她不见了,也不知道安乐会如何担心。想到这里,她又怨了自己几分。


    “王妃既然没了,等后面局面稳定些许,我找父皇求旨,纳你为王妃。”安楚悠看着安秋悦,定定地说道。


    在这安静的密室中,声音都有几分空灵。


    虽然一开始便是求利好,但……


    她不是说她也喜欢自己吗?


    不是说等王妃产子后说婚事吗?


    现在已经没有人挡着他们了。


    总可以了吧。


    “王爷到现在还看不清吗?”安秋悦摇摇头,竟是不愿哄着安楚悠了:“我们之间只有利用,没有什么爱意的。”


    “如果王爷爱我,不会在看见我拿了账本后便出手制住我;诚如我若爱王爷,便不会帮三殿下找账本。”


    “呵呵。”安楚悠低下了头,笑得有几分瘆人,再抬眼看安秋悦时,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狠辣:“都是相互利用?那你是因为喜欢安楚之所以允许了我的接近?”


    不然和安楚之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


    “帮他做事就一定是得喜欢他吗?”


    安秋悦吸了一口气,和安楚悠在一起这么久,其实没有过多的交流,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多说多错,所以基本是顺着安楚悠的话走。


    “关于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也知道个大概。虽我出生乡野,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也分得明白。我的父亲和母亲曾说过,官不该与民争利,应让利于民,国泰民安,国家才能繁荣昌盛生生不息,而你作为皇帝的儿子,没有以身作则,竟然与朝廷官员勾结,贩卖私盐,贩卖私盐也就算了,你还杀了好些知道此事的无辜民众,你良心还真是让狗给吃了,坏得彻底!”


    安秋悦说到后面越说越气愤,安楚悠却是“呵呵呵”笑了起来,看着安秋悦笑得都直不起腰,等笑够了才说:“你是为那些贱民讨伐我的?”


    “你这样的人,和你多接触一刻我都觉得我不舒服,还让我嫁你?你想得美!”安秋悦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绑了这么久,她只感觉自己四肢都僵硬了,让松绑不松,还来威胁自己要成亲才行,他想得美!


    “和我接触让你不舒服,呵呵呵。”安楚悠笑了笑,心头气愤不已,就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全像刀子一样在割自己的肉,让他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


    “陈国来使了,说要和亲。我有两个姐姐,虽说都不够亲近,但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呵,父皇也是真够狠心的。”安楚悠自言自语,看看安秋悦,又“呵呵”笑几声,看得安秋悦是一阵一阵的毛骨悚然。


    “你说安乐怎么就那么好命呢?也许安乐如果不是个女子,只怕父皇是要直接把皇位给她了。我从小便发现这个,所以努力地和她挨上边,才让父皇多分了点颜色给我;但是后面,我的筹谋全部都化为了须有。而你,也是利用我,那和我以前努力接近安乐又有什么区别?”


    “你这人不诚心,也不怪安乐不愿意认你这个哥哥,你如果不是为了权利而和安乐交好,便不会这样。”安秋悦不太想理会他了。


    安楚悠的心计,她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他们两一开始便是相互利用,现在多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皇宫之中谁不是这样的?”安楚悠反驳,站了起来已经打算走了。


    “既然是利用,安姑娘不如好好想想是不是便进行到底,我的底牌已经被你看了,要是放你出去是为了揭了我的底牌,我不如把你关到死。”安楚悠阴测测地说。


    他现在要去忙其他的事情,所以便没打算在这里和安秋悦耗太多时间。


    “你!”安秋悦气急,但却没任何办法。


    安楚悠转身走了。


    如果要让安颜不和亲,其实还有一个很好的法子,那就是让安乐去。


    承受了那么多年的恩宠,为什么不能为国家所效力呢?


    就算和赵钰定下了婚事,但只要那个人死了,不就可以和亲了?


    适龄的公主就两个,为什么不能是安乐呢?


    安楚悠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法子好。


    一切准备妥当,安楚悠先进宫谢恩,又去了安颜的宫中,将皇帝的意思说了。


    安颜跌在凳子上,口中直说“我不和亲”,捂着嘴唇不敢哭出来。


    那陈国皇帝都五十多了,一直缠绵病榻,都不知道有几日好活。


    安楚悠说:“不想和亲你就得动作,母妃那边已经没有任何消息了,虽说我不知母妃是做了什么惹了父皇厌弃,但现在不想和亲就只能靠我们两了。”


    他们两须得同心协力,才能渡过这次的难关。


    “要怎么做?”就像是掉进水里的人一样,得到一丝生机便想紧紧地攀附,安颜上前拉住安楚悠的衣袖急忙问道。


    “肖腾飞认识吗?”安楚悠摩擦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心里早谋划好了一切。


    “认识。”


    那是丽嫔安插在宫中的人,好像上次主使刺杀安乐的人就是他,现在是宫中的御林军副统领。


    “知道你就去找他,最近宫外可能有点乱,至于安乐应该会经常出宫,你需要做的就是让肖腾飞击杀赵钰。”安楚悠幽幽说出计谋。


    “啊?”安颜一愣,“这和赵钰有什么关系?”


    他们见过几面,虽然好像每次都不愉快,但是她当时有些气愤父皇指婚没有把赵钰指给自己,现在猛地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有些悸动。


    “赵钰死了,安乐便没驸马,和亲的人选就多了一个,你便不用去和亲。”安楚悠嘴角微勾,心里恶趣味地想着不让任何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好过。


    赵钰早是安楚之那边的人了,留着有什么用?


    丞相那个老匹夫也不是好的,等解决了赵钰,送安乐和亲,下一个就是丞相,他要把安楚之的羽翼全部剪除,也相当于是把皇帝的羽翼剪除。


    只要想想那个画面,安楚悠都觉得心头猛跳,就像是一切都已成功一样。


    他坐在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上,再也不用去看谁的眼色,不用去巴结谁,所有一切和自己作对的人全部都杀掉!


    杀掉!


    “哈哈哈!”


    安楚悠笑了起来,就像是一切胜利在望。


    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杀赵钰。


    安颜站在不远处,看着哈哈大笑的安楚悠,只觉得心头颤颤。


    从来没想过,一个人会那么的可怕。


    第100章


    因为安秋悦失踪的缘故,安乐也得了特权,可以在宫外搜寻。


    赵钰因为科考的缘故,也升了官职,也得了令从旁协助找安秋悦。


    在安楚悠的府中也找了几次,可还是没有什么踪迹。


    因为陈国使臣已到的缘故,所以安楚悠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没有管府中之事,只是走之前给府中管家打了招呼,安乐和安楚之等人要怎么搜便怎么搜,不用过多理会即可。


    盘问了府中下人好多次,都说安秋悦没有回来第二次,已经出去了,没有回来。因为那会安楚悠是被关禁闭的缘故,府外都有禁军把守,所以周围也没什么人,那天外面竟是没人作证。


    他们明察暗访了好久,也没找到知情的人,关于安秋悦的下落,竟是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找不到。


    这天天刚微微白,安乐和赵钰从安楚悠府上出来,搜了大半夜早已精疲力尽,强撑着想买点什么东西填点肚子,再往城西看看。


    去了一个卖包子的摊子处买了两个肉包子,便在一旁摆着的桌子处坐下吃,身边也就跟了两个侍卫,也在旁边吃包子。


    “会不会是一开始我们便想错了,其实安姑娘早离开了京城?”赵钰咬了一口肉包子,也没了以往的斯文,此刻大胆地猜测道。


    关于交易的事情,安楚之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所以赵钰才会这样想。


    安楚之是知道安秋悦一定在安楚悠手上的。


    “那不可能啊,小秋儿如果要走,那一定会和我说。”安乐斩钉截铁地说道。


    总不可能一言不合便走了,再说就赵钰所说的,当时两人出逍遥谷也是她父亲默许了的,总不可能来京城把人抓走了。


    “那只会是在安楚悠府上,但是那府里我们都快掘地三尺了,莫不是有密道什么的,安姑娘早被运送了出去而我们不知?”赵钰大胆猜测,手中的包子也吃了大半。


    安乐努力地想了想,“三哥曾说过自己府中有个密室,关于地方只有他知道,所以安楚悠府上应该也有,通往外界这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真通往外界,那也能说明白当时盐政司李赞是怎么凭空不见的,那天情况那么紧急,安楚悠要不就是人还没送出去,还在府上,要不就是已经送出府在京城什么地方。”


    安楚悠的府上找不到,那便可以往别的地方去看,但是安楚悠府上也得看着。


    吃完东西两人正打算走时,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突突”落地,放眼望去最少有二十号人,杀气腾腾。


    那卖包子的老板一看这架势,当即掀了摊子转身便跑,这些黑衣人却是看也不看,便往赵钰和安乐攻来。


    因为以前被行刺的缘故,所以安乐每次出门身边都是带好些人。这次找安秋悦,大家都筋疲力尽,安乐体恤他们,让他们各自去找东西吃,吃饱了集合,所以身边也就只留了两个侍卫。


    这一时间二十来号人攻来,那两个侍卫如何能抗住?


    “公主快跑!卑职等定当誓死御敌!”一侍卫抽刀便迎了上去,另一侍卫也奔上前去,只求帮安乐赵钰抵挡一会刺客,能让两人跑远些躲避灾祸。


    赵钰拉起安乐就跑:“定是安楚悠狗急跳墙想杀了我,我们快些逃。”


    安乐牟足劲了跟着赵钰跑,此刻心乱如麻,就怕自己真被这些人给杀了。她还没有和赵钰成亲,可不能死。


    可是那两个侍卫也就只能抵挡一小会,没一会两人便被追上。


    街上此刻尚早,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发生时,人更是全跑了,摊子都掀翻了不少。


    赵钰拉着安乐的手,被这二十多号黑衣人围住,一时间只觉得头皮发麻,却还是出声喝道:“朗朗乾坤,大胆贼子,竟敢在京城行刺当朝七公主,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驸马爷好歹也是探花郎,如何能说出这愚蠢的话来,我等既然敢出手,便没想要这脑袋。”为首一个黑衣人冷笑两声,看赵钰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肖腾飞没想到这次刺杀的对象居然是赵钰?


    一个没什么分量的准驸马。


    但是上边既然给了命令,自己办好就是。


    他已不想多说,当即便让人去宰杀这两个围困的羔羊。


    好不容易有这机会,迟则生变,也不欲与赵钰多说什么,只想尽快下手。


    有两个黑衣人挥刀上前,便欲取赵钰性命,安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拉住赵钰便往后一退,指住先会说话的人便骂道:“该死的贼人,上次就是你刺杀我的不是?此次前来也是杀我?杀我便杀我,放赵钰走!”


    “安乐!”赵钰拉住安乐的手,面上全是慌张:“不。”


    他是不会弃安乐而去的。


    “呵呵呵,”肖腾飞怪笑:“公主想多了,你和驸马今天都得死,你和驸马既然打算生死与共,还没成亲,正好去地府当一对亡命鸳鸯便好了。”


    “你!”赵钰气急,却是毫无办法,他在想,今天不会就要交代在此处了吧?


    他护着安乐一步一步往后退,圈子却是越围越小,避无可避。


    而肖腾飞却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提刀便奔过来,因着只杀赵钰,所以刀子便往赵钰身上招呼,安乐看见来不及想什么便伸手去护。


    赵钰知道安乐的意思,忙拨开了安乐的手,自己迎了上去。


    刀子砍在背上赵钰疼得放开了安乐的手,另一刀也是朝着腹部攻来,疼痛让他麻痹了神经,倒下去之前在想,这要是没死,这么多伤,只怕安乐就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只是……


    就现在这种境地,他们要怎么样才能活啊?


    安乐忙抱住疼晕过去的安乐,高声呼道:“赵钰!赵钰!”


    肖腾飞眼见赵钰已晕死过去,为了保险想再补几刀,一定要赵钰死,抬手招呼旁边两人直接扯开安乐,提着刀上去就要再砍,安乐目眦欲裂:“你这个该死的刺客,你再敢动赵钰本宫灭你满门!”


    肖腾飞见安乐这样,一时间竟是连安乐也想宰杀,毕竟一开始丽嫔给的任务就是杀安乐。


    想到这个,肖腾飞提着刀便打算对安乐下手。可也是在这时,虚空里迸出一支箭来,直接射在了欲出手的肖腾飞手臂上。


    而不远处安楚之带着一队人马奔袭而来,一侧的侍卫再次弯弓搭箭预备第二次的射击。


    眼见赵钰早生死不明,安楚之又来了,肖腾飞不再恋战,招呼身侧之人马上撤。


    可是安楚之都来了,哪里是还能让这些贼子逍遥的?瞬时间安楚之带着来的侍卫便追上去与之纠缠起来,但最后还是跑了两三人。


    “三哥,赵钰要死了!赵钰要死了!”安乐抱着赵钰哭得泣不成声。


    “你要是再摇晃下去,只怕真要死了。”安楚之掰开安乐的手,只说:“交给我,保他不死。”


    听得安楚之的保证,安乐忙松开了手,安楚之将人抱起,还奇怪这身量如何这般轻,一边快步抱着赵钰走去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上,安乐上车后便往自己府上赶去。


    消息传回安楚之府上,何安澜早已叫好了大夫心中很是不宁,就担心赵钰有什么好歹,可是现在时间紧急,也没法宣太医,只能把最近的大夫给叫来,一边着人去请两个太医。


    这边赵钰人刚送进去,大夫看了眼后喂了药丸说:“主要是外伤得快些止血,得把衣服脱了处理。”


    因为安乐和赵钰还没成亲,所以安楚之朝安乐说:“你们都出去,这里我在就行。”


    安乐不听一个劲摇头,何安澜伸手拉住安乐:“公主,此刻时间紧张,还是先让大夫止血,我们先出去吧。”


    安乐拗不过何安澜,只能跟着出去了。


    才出门门房来报说赵府的管事来了,要见公主。赵府的管事只能是安佳了,安乐让人把他带进来。


    安佳刚到门口,安楚之也从里面出来,身边跟着大夫。


    安乐刚到近前扯住安楚之的手便问:“赵钰怎么样?”


    安楚之打量了一下安佳,只觉得面熟,安佳心知不好,忙跪下道:“奴才见过王爷,是赵府管事,听闻我家大人遇刺,便忙过来。”


    “哦。赵钰府上一切都是你打理?赵钰也是你近身伺候的?”安楚之问。


    安佳一时间只觉得心跳如雷,慌张的不行,但还是应道:“是。”


    “那便随本王进来吧。”安楚之说。


    安乐看看安楚之又看看安佳和大夫:“赵钰呢?”


    “还没上药,还要等会。”安楚之冷声说,看了一下一旁一样着急的何安澜,心中还在猜测何安澜是否知道这事,丞相是否知道这事。目光回转到安乐身上,一时间只觉得这是个大麻烦。


    他不能捅开的大麻烦。


    为了安乐,和目前的朝堂局势,他不能捅开。


    安楚之带着安佳进去,大夫留在了屋外。


    安楚之带着安佳进去后,走到床边,指着躺在床上衣衫半解的赵钰问安佳:“此事是本王直接报给皇上,还是你先说清楚?”


    安佳看了一眼全身大片血迹的赵钰,手足无措差点跌倒,哆嗦着走到了赵钰身边,伸手先探了赵钰的鼻息后跌坐在地,低声道:“还活着真好。”


    安楚之居高临下地看着安佳,冷冷说道:“现在是还活着,等会还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


    他方才刚解开衣衫看见胸前的白布他就觉察了不对,没敢多看,可出去后他也不知如何和安乐说,正巧安佳来了。


    但赵钰的确是为了保护安乐而受的伤,就现在而言,自己也是不能让他死的。


    赵钰是有罪,但不能现在死。


    但,安佳若是小厮……


    “你如何照看赵钰?”


    就目前这种情况,他没法找能让自己信服的人。


    赵钰女儿身的消息,不能透露出去。


    安佳不语,只是解开了头上的发带,散落一头的长发,此刻人有几分倔强,抬头看向安楚之:“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