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一鸣戴着手套,镊子夹着缝合针在闻漪掌心灵活穿梭。
    “干了十几年法医,缝合过几百具尸体,今天总算缝了个活的。
    你这伤口边缘怎么还有灼烧痕迹?是子弹造成的伤痕?”
    闻漪疼得指尖发颤,却不敢出声,因为顾屹风就站在旁边。
    一身作战服还没换,袖口沾着干涸的血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悄悄伸手,指尖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
    没反应。
    她又拽了拽他的衣角。
    依旧没反应。
    “顾屹风……”她小声叫他。
    顾屹风甚至没低头看她一眼,只是下颌线绷得更紧。
    戴一鸣瞥了一眼,乐了:“哟,顾处这是被谁惹着了?我这冰柜都没你制冷效果好。”
    闻漪偷瞄了他一眼,小声辩解:“我没事,就一点小伤……”
    顾屹风终于动了——他冷冷扫了她一眼,眼神里的怒意让闻漪不禁缩了缩脖子。
    她第一次见顾屹风这么生气。
    戴一鸣剪断缝合线:“行,我懂了。”他拍了拍闻漪的肩膀,
    “建议你待会儿好好哄哄,这位生气起来……后果比较严重。”
    闻漪:“……”
    她刚想再伸手,顾屹风已经转身往外走,只丢下一句:
    “跟我回家。”嗓音低哑,带着不容拒绝的冷硬。
    完了,这次是真生气了。今晚怕是不好哄了。
    房门打开的瞬间,闻漪怔住了。
    地上躺着几个袋子,里面是顾屹风买的晚饭,此刻早已凉透。
    她的心脏猛地缩紧。
    顾屹风沉默地弯腰,提起地上的袋子,动作轻盈却带着无形的威压。
    他将饭菜收拾好重新热了一遍,全程没看她一眼。
    “过来吃饭。”他利落地拉开椅子。
    闻漪慢慢走过去,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餐桌上安静得可怕。
    她右手缠着纱布,左手笨拙地握着勺子,还没舀起饭,勺子就被顾屹风一把夺走。
    他冷着脸,盛了一勺饭,递到她唇边。
    闻漪抬眼看他,睫毛轻颤:“顾屹风,我……”
    “吃饭。”他打断她,语气冷硬。
    她乖乖张嘴,咽下那口饭,却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他饭喂得仔细,每一勺都菜量适中,温度刚好,只是始终不看她的眼睛。
    闻漪看着他,鼻子有些发酸。
    她忽然伸出左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顾屹风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躲开,也没回应。
    灯光下,他的眼神始终冷峻,下颌绷得死紧,可闻漪却看到,
    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闻漪食不知味地咽下最后一口饭,顾屹风收拾碗筷的动作干脆利落,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顾屹风……”她小声叫他,声音软软的,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他没应,径直走进厨房,水龙头哗啦啦的声响像是某种无言的拒绝。
    这是哄不好了?
    闻漪也哄累了,随即转身去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疲惫感袭来。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右手伤口也传来钝痛。
    但总体来说,这次使用完能力后的反应改善不少。
    难道郭青宇最后那些刻意行为,是在激发她的潜能?
    头有点疼,还是先不想了。
    她换上了那身天蓝色的吊带睡裙回到卧室,发现顾屹风已经坐在床边。
    手里拿着医药箱,脸色依旧冷峻。
    闻漪刚想开口,就听他冷声道:“过来。”
    她站在那里,倔强地撇过头不肯过去。
    哼,谁还没点脾气。
    她今天受伤是为了谁?
    僵持不过,顾屹风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径直走到闻漪面前,小心翼翼牵起她的手,拆开纱布检查了一下。
    还好,没碰到水。
    “疼吗?”他动作很轻,声音低哑。
    “有点。”她盯着自己的手,不去看他。
    顾屹风重新给她包扎好,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向他。
    “第几次了?嗯?”他一字一顿,眼底翻涌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她刚想说话,却被他打断了。
    “徒手接子弹?你在想什么?”他眉头紧锁,声音越来越低沉,“我用得着你来为我挡子弹?”
    “对不起……”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但保护你是我的本能。”
    顾屹风身躯一震。
    过了很久终于抬手,用力将她按进怀里。
    “记住,没有下次。”扶着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闻漪抿唇一笑,这不就哄好了吗?
    “你不会以为这事就算过了吧。”顾屹风从床头抽屉里取出那份《监管协议》,
    “我看看再加几条。”
    闻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顾屹风!你干什么!现在这版已经够不平等了,再加几条还得了?”
    她夸张地掰着手指:“又是不准单独行动、又是每天至少三次定位共享、连洗澡都要接电话……”
    越说越气,她伸手去抢他手里的文件,“管犯人都没这样的!”
    顾屹风轻松避开她的手,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轻晃协议:
    “新增第十条,禁止徒手接触任何危险物品,包括但不限于子弹、□□、郭青宇。”
    “第十一条,收到陌生人消息必须报备,并由监管人审查。”
    “第十二条——”
    闻漪气得抬脚踢他:“顾屹风!你这是耍流氓!我要申诉!我——”
    话音未落,顾屹风突然俯身,狠狠吻住她的唇。
    所有抗议都被堵了回去。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强势不容抗拒。
    闻漪被他摁倒在床上,双手扣在头顶,呼吸被肆意掠夺。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顾屹风才稍稍退开,鼻尖抵着她的,声音沙哑:
    “申诉驳回。”
    闻漪脸颊绯红,嘴唇泛着水光,还不忘小声嘀咕:“……混蛋。”
    “嗯?对监管人出言不逊。”他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你被捕了。”
    他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副银色手铐,
    “你疯了!”闻漪想逃,却被他一把握住脚踝重新拽回怀里。
    “咔嚓——”,她的双手被锁在了床柱上。
    闻漪目瞪口呆地看着手腕上的手铐,恍如和顾屹风初次见面的场景再现。
    她挣了挣手铐,发出哗啦啦脆响:“你来真的?顾屹风,你……”
    她要说出的话被急促而炽热的吻打断,
    他的指尖慢慢抚过她微红的脸颊,一路顺流而下停留在了她的膝弯,用力握住。
    湿热的吻追逐着她发烫的耳垂,闻漪瞬间僵住。
    一阵酥麻沿着耳垂钻入脊椎,她忍不住偏过头逃离。
    顾屹风的唇顺着颈线游走,在锁骨凹陷处尝到沐浴露残留的玫瑰香气。
    闻漪感觉自己像陷入蛛网的凤尾蝶,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强力的反制。
    她睁着迷蒙的双眼望着撑在上方的男人:“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他的指尖划过丝绸肩带,像解开礼盒最后的缎带,
    “今晚教你记住,违反监管协议的下场。”那抹蓝色如花瓣般坠落在床畔。
    他的气息如盛夏的晚风掠过夜昙,在月光照不见的暗处,挑开她紧闭的瓣衣。
    盛着夜露的昙花,在月色下轻颤。
    她猛地攥紧他微卷的发丝,指节泛起青白。
    他抬头低笑,手指滑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放松,别怕……”
    夜风探入半绽的昙苞,尝尽瓣衣上悬着的夜露。
    夜昙的花茎绷出脆弱的弧线,在月光下颤出泠泠的弦音。
    顾屹风放下了水杯,喉结滚动间,他双手交叉攥住衣角,利落地将衣服从头顶扯下。
    闻漪无力地蜷缩起身子,颤抖着道:“不要了……”
    “让你别乱跑的时候,为什么不听?”他的影子沉沉压下来,
    “郭青宇带走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拒绝?”
    他掰开那瓣瑟缩的夜昙,“遇到危险的时候,为什么不躲?”
    闻漪绝望地闭上眼,泪水洇湿了眼眉:“我错了,你究竟要怎样嘛……”
    他的吻落在她被拷着的手腕内侧:“数罪并罚,今晚的惩罚……会很漫长。”
    闻漪紧咬住唇,任由意识在欲望的浪潮中浮沉,每一次起伏都像是无声的求饶。
    午后的阳光流淌在凌乱的床单上。
    闻漪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蜷缩在顾屹风怀里,
    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却在电脑上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她慵懒地开口,嗓音还带着一丝微哑:“你在忙什么?”
    顾屹风垂眸看了她一眼:“拜某人所赐,需要补三份行动报告。”
    他停下工作,端起床头的水杯递给她,“喝口水。”
    闻漪脸一红,默默接过水喝了一口。
    她清清嗓子:“……我昨天去见郭青宇,”她顿了顿,“是想寻找掌握力量的方法。”
    顾屹风打字的手停了下来。
    他望向她,眸色沉得发冷:“所以,你抛下我,去求他?”
    闻漪呼吸一滞。
    糟糕,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他自嘲地笑了,合上电脑:“我在特殊案件调查处待了十五年,异能者的卷宗有一半是我亲手归档的,包括闻氏激进派的案子。”
    沉默在蔓延。
    闻漪怔住,眼眸低垂:“……你从来没提过。”
    “我一直在等你。”他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委屈,“你却宁愿相信一个凶手。”
    她的心猛地揪紧。想解释,最终只轻声道:“……对不起。”
    顾屹风沉默片刻,伸手覆住她的手,包裹住她的所有不安。
    “闻漪,”他盯着她,“从今天起,无论什么事——”
    他摩挲着她的指节,“让我陪着你。”
    她看见他眸底翻涌的情绪,和无法说出口的后怕。
    “……好。”她反手握住他,指尖陷进他温暖的掌心。
    窗外,一只红羽小鸟落在窗台上,歪着头打量着房间里十指交缠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