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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1 章


    经过周末的煎熬, 食客们今天点餐的数量全都成倍激增。


    锦宁原本以为要一早上才能完成的任务五，竟然一个小时就完成了，其他单品的销售也在节节攀升。


    这对于她而言当然是好事, 意味着今日份小钱钱又要翻倍啦。


    置身在这么多疯狂的食客中，一向对各种爆款美食都处惊不变的探店主播晴茉, 也不得不叹一声震惊我全家。


    晴茉打小就是个吃货, 对于任何形式、任何口味的美食毫无抵抗力。


    只要有新店开张，必定有她的影子。


    长大了, 她便把这种爱好发展成职业, 加入了自媒体的创业大潮, 以探店为主题, 给广大网友安利或避雷。


    因为长相甜美，吃东西过分诱人而吸粉无数，短短三年，她就从一个形单影只的主播, 成长为坐拥百万粉丝的主播，在探店这个类别里小有名气。


    就在昨天，她约闺蜜外出吃饭, 对方极力安利盛兴小吃街的路边摊, 把东西形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夸张样，狠狠的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而最让她好奇的, 当属闺蜜公司的奇葩行为，堂堂跨国企业，上市公司，竟然让员工公费吃路边摊, 还是挑剔的总裁钦点的。


    开玩笑，身价千亿的总裁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竟然被一家路边摊折服了，这不得不让人一探究竟啊。


    据说摊主格外傲娇，每天只营业8小时，还分两个时段，周末休息，而且，只能现场点单，不接受预订和外卖。


    你要说她傲娇吧，它只是个路边摊。


    你要说她亲民吧，定价也不便宜，规矩还多。


    这种拧巴，很难不让人好奇。


    而她只是排了短短二十分钟的队，前面就有不少食客拎着大包小包的打包盒从身旁经过，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跟挖到宝贝似的。


    摊主的定价在小吃街称得上昂贵了，然而她看到的场景却是，这帮食客竟然像搞批发似的，人均两袋打底，国民经济整体上行了？


    作为资深探店博主，她吃过不少美食，低端的、高端的、国内的、国外的都吃过，并没有过分惊艳的味道留下。


    唯一能在她心里排上号的，也只有芙蓉斋了。


    那还是公司聚餐时，头部的几个主播才有幸品尝，她恰好也在受邀之列。


    那顿饭，让她至今难忘，奈何自己咖位不够，想吃也进不了门。


    估计想再吃到，得涨粉千万了吧，毕竟公司也不养闲人啊。


    晴茉默默在心底把小小的遗憾扫开，打开随身携带的拍摄工具，开始了新一天的探店直播。


    “Hello宝子们，我是茉茉，昨天和我闺蜜吃饭，她给我安利了一家路边摊，据说很好吃，我已经在排队咯。”


    她举起自拍杆让镜头转了一圈，“看到这长长的队伍了吗，味道应该不会差。”


    【我知道这里，是盛兴小吃街！】


    【哇，茉茉子竟然去了我生活的街区，想来一场偶遇。】


    【咦，我好像看到一辆粉色的餐车，好特别的样子，姐姐的目标是它吗？】


    【粉色餐车，盛兴小吃街，对个暗号，20元烤肠？】


    【哦莫，什么烤肠要20元，一斤吗？】


    【是一根哦，味道绝美！】


    【拜托，烤肠都是科技与狠活欸。】


    【对啊，315刚曝光了，狗粮都不用的原料做的呢。】


    【不是哦，小姐姐的烤肠是纯肉肠，一级棒，不吃后悔系列。】


    【有没有这么夸张？】


    【我怀疑你是托儿！】


    【怀疑+1】


    “我今天要品尝的就是粉色餐车提供的美食哦，据说每一个单品都是爆款。”


    【啊啊啊，拜托一定要尝尝啊，任何人没吃过小姐姐的烤肠，我都会哭的。】


    【姐妹，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真不夸张，除了烤肠，还有年糕，豆腐和烤五花肉，烤鸡爪，啊啊啊啊，不行了，好饿。】


    胡筱真没想到自己关注的主播会找到小姐姐那里去。


    她一边怕她宣传后，小姐姐生意再度暴涨，排队时间无限拉长，一边又怕她和小姐姐的美食擦肩而过。


    【呃，这很难评······】


    【等看就知道啦，相信茉茉子的嘴巴。】


    【茉茉子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她如果说好吃，我就入坑！】


    【坐等（乖巧蹲）】


    “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


    晴茉致谢后，看向一直在移动的队伍，心情染上了一丝激动。


    “我已经闻到香味了，就冲这客流量，应该不会差，而且，我相信闺蜜的口味，待会儿我一定要全都点一遍。”


    说话间，晴茉随着人群往前面移动了一段距离，已经能看到展台和锦宁忙碌的身影了。


    “摊主是个年轻的小姐姐，看样子顶多二十出头吧，而且，这么多客人，她都是一个人在忙哦。”


    【我看队伍移动的速度并不慢，她出餐也太快了吧！】


    【嘿嘿，小姐姐的烤架是高科技哦，出餐超快。】


    【是吗，茉茉子可以让我们看看烤架吗？】


    “可以啊，我把摄像头举高前移。”


    晴茉边说边动，很快，粉丝们就看到了锦宁展台的全貌。


    宽阔的展台上，四层烤架横贯了两米长的展台，每一层都摆满了食材。


    淡粉色蓬松的烤肠，外皮染着一层焦黄。


    洁白莹润的烤年糕，薄薄的外皮带着肉眼可见的酥脆，皴裂的豁口受热拉扯时，展露的又是软糯绵密的质感。


    最让她们新奇的要数第二层的烤豆腐，四方形巴掌大的豆腐块遇热会延展，被火焰烤过的边缘像爆米花似的炸开无数花瓣，给平平无奇的豆腐镶上了一圈裙边，滑稽又可爱。


    而从它鼓鼓囊囊的身体来看，内部兴许还是中空的，这要是一口咬下去，该多奇妙啊。


    第三层，是已经烤到外表焦脆的五花肉，瘦肉多，肥肉少，油脂泛着细密的小泡泡，散漫的覆盖在肥肉上，仿佛隔着屏幕都能听到滋滋作响的声音，那是独属于油脂的交响乐。


    几近透明的五花肉，昭告着多余油脂已经被榨干，留下的绝对都是油渣般的香酥，再配上外层涂抹的秘制酱料，更加让人垂涎欲滴。


    【啊啊啊，为什么手机闻不到香味，看起来好好吃。】


    【就冲这卖相，味道差不了。】


    【呜呜呜，烤到这种程度的五花肉真的是人间绝味，肥肉酥香加上瘦肉的干香，那滋味不摆了，馋了QAQ】


    【就没人看到那一整排致命的烤鸡爪吗，它居然是卤过的！！】


    众人的视线全都转向最上层的烤鸡爪上。


    卤过的鸡爪泛着莹润的棕蜜色，三根竹签才能把它们串起，足见肉质的肥厚与胶原蛋白的充足。


    当火焰舔过外皮，那层薄薄的脆皮立马开始冒泡泡，仿佛能听到滋滋啦啦的响声，当它被烤到两面金黄，通体被覆上一层焦脆感后，鸡爪的宿命，在这一刻升华了。


    率先拿到鸡爪的食客，迫不及待的一口咬掉了四根指骨，那人只随便动了动嘴皮子，雨点似的骨头就被他吐了出来了，足见鸡爪有多软糯，简直一秒脱骨。


    那人又咬了一口中间凸起的精华掌心，断裂的横截面，肉质厚实带着胶原蛋白独有的弹润与糯叽叽，一口入魂。


    等那人把剩下的骨头丢嘴巴里嗦的时候，晴茉也收回了高举的手。


    直播间观众全体化身尖叫鸡，一整个嗷嗷待补。


    【啊啊啊，受不了了，把那个人拖出去！！】


    【茉茉子，我要看你吃鸡爪，大吃特吃。】


    【呜呜呜呜，救命，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鸡爪是我的天菜哇。】


    【冷静，价钱好劝退！】


    有眼尖的观众注意到了价牌。


    【烤肠20能理解，毕竟是肉哇，烤年糕26、豆腐36，我不理解。】


    【难不成年糕豆腐还能比肉香，我表示怀疑。】


    【我也是。】


    【虽然我爱吃五花肉，但是58买薄薄九片的价格会不会太离谱？】


    【离谱的难道不是鸡爪吗？68两只！！！】


    【可是，它们看起来真的好吃嘛！】


    【好吃也不能当冤大头啊。】


    晴茉笑着道：“别担心，这不还有我吗，探店博主的天职，就是替大家避雷或种草，我待会儿一定会挨个品鉴的，是福是祸我来担着。”


    【好啊好啊，茉茉子最棒啦，爱你！】


    【那就拜托姐姐啦。】


    【姐姐，先吃鸡爪，我都打好饭了，感觉鸡爪最绝。】


    【留学生想就着五花肉吃，油滋滋，香掉眉毛！！】


    “没问题，都满足你们，好像可以点单了，我先每样点一份吧，五花肉和鸡爪点两份。”


    晴茉点完餐，队伍又前进了几米，她和直播间的观众得以看到餐车正前方的全貌。


    两侧车厢开阔通透，小姐姐站在宽大的展台后面，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高高的丸子头衬得她本就小巧的脸蛋更显精致，身后投射进来的光，轻轻的笼罩着她纤瘦的身影，莫名添了几分温柔的恬静。


    烤架上密密麻麻的铺满了食材，油脂充盈的肉类加上炭烤的烹饪方式，本该上演烟熏火燎的狼狈场景，摊主也该因为客人太多而忙的满头大汗，恨不能手脚并用，才能照顾到每一个需要翻面的食材，掌控火候和口感之间的平衡。


    但事实却是，不锈钢展台亮闪闪的，不带半点油脂，而滋滋冒油的烤架上，遇到油脂滴入炭火，也没有半点油烟腾空而起，有的只是安静的，干净的，却又充斥着炙烤香的画面。


    摊主淡定从容，有条不紊的烤制、翻面、打包，期间还要抽空点餐，并记下每个人点的品类、忌口，以及打包方式。


    上一波客人刚走，下一波客人点的东西就无缝连接的上了烤架。


    在此期间，客人们的需求她没有一个记错的，堪称全员零差评。


    【我去，小姐姐有两把刷子耶，这么多人，愣是没记错一个人的需求。】


    【感觉小姐姐已经不是人类大脑，而是超级计算机转世吧！！】


    【哈哈哈，姐妹，你可真会形容，好贴切。】


    【虽然才有五个品类，但大家点的菜品和数量，甚至打包方式都各不相同，小姐姐竟然全都记住了，牛掰！】


    【我以为的烧烤店老板，汗流浃背、龇牙咧嘴，遇到顾客催促或加单，还会暗搓搓骂骂咧咧，表情管理失控，而我看到的小姐姐，有条不紊，气定神闲，管你食客多少，队伍多长，我自烤我的，沉静中带着股飒爽劲儿，好酷！】


    观众们注意到的是锦宁的淡定，晴茉注意到却是那块似曾相识的水晶奖章，好像在哪儿见过。


    嗯——好像是芙蓉斋。


    “宝子们，你们看到木牌隔壁的水晶挂件了吗？我记得上次去芙蓉斋的时候看过同款，好像属于工商管理部门特别颁发给食材、卫生比较出众的店主，以此鼓励他们不忘初心来着，含金量超高的。”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还截图观摩了呢，毕竟是芙蓉斋啊。】


    【我也有印象，就是这个材质的水晶奖章，右下方有落款，要不姐姐拉近镜头看看。】


    晴茉拉近了镜头的焦距，果然在落款处看到了官方的签名。


    【真的是耶，这店主有点东西哦。】


    【能和芙蓉斋享受一样的殊荣，只怕食材也不简单吧。】


    【所以，高定价的背后是源自高端食材吗？】


    【茉茉去过芙蓉斋，是不是高端食材应该吃的出来吧。】


    【把应该去掉，肯定能吃出来。】


    “芙蓉斋那次体验，根本此生难忘，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几道招牌菜的味道，只可惜我咖位不够，办不了会员，去不成第二次。”


    【吃这个也一样，万一就是惊喜呢。】


    【直觉告诉我，一定是惊喜！】


    在观众们的猜测与期待下，晴茉拿到了自己那份餐点，她去对面的凉皮摊坐下，点了一碗凉皮后，开始正式品鉴。


    她先尝的是大家最期待的蜜汁烤鸡爪，盒子打开的瞬间，卤香和炭烤的香气一起涌入鼻腔，“哇，好香，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她把鸡爪送到镜头前给了个特写。


    “宝子们，看到中间这一小坨精华了吗，好厚，咬下去别提多爽了，我一般都留在最后吃，我先浅尝一个指骨试试。”


    她咬下一整个指骨，嘴巴一动舌尖一抿，瞬间脱骨，“鸡爪肉质软糯，外皮还带了点脆，咀嚼间，浸骨的卤香徐徐扩散，香味直接上了一个层次，好吃！”


    直播间的观众开始吞咽口水，催促她快咬最精华的那部分凸起。


    晴茉吃完四个指节，对准中间部分一咬就是半口，然后把剩下的那半放到镜头前，“瞧，比我想象的还要厚实，满满的胶原蛋白，韧脆中带着点胶质感，卤味也已经进去了，炭烤香、卤香和本身的肉香杂糅在一起，又丰富又有层次，停不下来啊。”


    她说完又拿起一只吃了起来，观众们看的那叫一个口水直流。


    【姐，姐我求你了，吃五花肉，再吃鸡爪我手都要没啦！】


    【哈哈哈哈，你已经啃上手了吗？】


    晴茉也被逗乐了，转而拿起一串五花肉，对着阳光示意它被烤的近乎透明的肥肉部分。


    “最腻味的地方几乎都烤干了，剩下这一点油脂，完全就是点缀，和干香的瘦肉一起吃，湿润度刚刚好，你们看到这层软糯的皮了吗，duang-duang的，像果冻似的。”


    【啊啊啊啊，我命令你快点吃掉它，五花肉酥脆焦香，肉皮Q弹软糯，简直要老命啦！】


    【对任何肉皮毫无抵抗的人表示，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受不了了，我好想吃。】


    【我都被馋哭了！】


    晴茉在大家羡慕嫉妒的弹幕里，张嘴咬了一块，油脂最先在牙齿的研磨下绽放。


    瘦肉部分是只有红山草猪才具备的柔韧与细腻，哪怕带着风干的口感也半点都不绵韧，轻轻一嚼就酥掉渣。


    香味在口中像破土而出的嫩芽，强势蔓延开，久久无法消弭。


    她顿时呆在原地，眼眸带着不可思议，好半晌才说：“宝子们，我在五花肉身上找到了红山草猪的味道。”


    【就是那种需要专人带去遛弯，喝山泉水，吃有机植物，养的比人还娇气的红山草猪？】


    晴茉一个劲点头，“没错，瘦肉润而不柴，哪怕被烤干，瘦肉纤维依然松软，肥肉的油脂比普通猪肉的香味更纯粹绵长，肉皮部分让整片五花肉的口感上升了一个层次，酥脆，焦香，软糯都有了，好吃到爆！”


    【啊啊啊，别说了，我现在就想吃，求一个定位。】


    【我也是我也是，等不了一分钟。】


    【我还想蹲其他三款，如果都好吃，我马上来！】


    【我打飞的过来！我现在馋的可怕。】


    晴茉看向新奇滑稽的豆腐，“我其实最想尝的是这个，看起来好神奇的样子。”


    【我也是我也是，豆腐脑袋表示早就望穿秋水啦！】


    【快炫快炫！】


    晴茉用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放到屏幕前展示：“身体很轻盈，感觉中间是空心的，我戳开看看。”


    她把豆腐放回盒子里，调低镜头，两根筷子同时戳向中央，一分为二，身体破开那一刻，能感觉到内部的热气释放。


    “分开就闻到了浓郁的豆香，里面不是空心的哦，而是被高温烤制后，豆腐膨胀产生的密密麻麻的小气孔，气孔中间还有来不及蒸发的水份，外皮轻盈酥脆，内部湿润多汁，这要是咬一口，不得在嘴巴里游泳啊。”


    她说完，夹起半块送进嘴巴，牙齿轻轻一咬。


    “咔嚓——”


    收音器里传来一声酥脆的响声，瞬间勾起观众肚子里的馋虫，人人都开始吞咽口水。


    “天啊，比想象的还要酥脆呢，咬的时候能感受到小孔和外力做抵抗，韧劲十足，越嚼越香，我再沾一块辣椒的试试。”


    “哇，一下子就把豆香味激到了顶峰，混着辣椒和坚果碎的香，好绝，好好吃！”晴茉竖起大拇指，好吃得手舞足蹈起来。


    【啊啊啊啊，夭寿啦，馋死孩子了。】


    【上地址，姐姐快上地址。】


    【锦海市西山区盛兴小吃街，我已经在去的路上啦，哈哈哈：D】


    【啊啊啊，我也来了，根本等不了一分钟！】


    【加我一个！】


    【本地孩子表示有口福咯。】


    【啊啊啊啊，我马上订机票。】


    【我开车！】


    直播间的观众顿时有一大半行动了起来，只不过人虽然出发了，账号却还蹲直播间里呢。


    “出发的宝子们注意安全哦。”


    提醒完之后，她看着烤肠和年糕，“我闺蜜说，烤肠要搭配年糕一起食用，接下来我要左右开弓了。”


    晴茉笑呵呵的撸起袖子，一手拿烤肠一手拿年糕，率先咬了口烤肠。


    “嗞——”


    烤肠充盈的汁水伴着一声急促的击水声，直直溅到屏幕上，余下的汁水顺着来不及吞咽的嘴角蜿蜒到她的下巴上。


    “唔——”晴茉吓得瞪大眼睛，忙放下年糕用纸巾擦拭，稍显狼狈。


    但观众们的注意力却完全被汁水喷溅的画面惊呆了。


    【我去，烤肠会爆汁，就离谱！】


    【感觉滋我嘴里了，嗷呜（卑微假吃）】


    【家人们谁懂那一下的杀伤力啊，3D屏幕都没这么有冲击力。】


    【我就着口水吞了一条饥饿的舌头：）】


    “抱歉，这绝对是失误，但肉汁也是真的充沛啊，而且口感是蓬松的哦，咀嚼的时候还能吃到肉粒，最关键的是，味道和芙蓉斋的什锦肉丸一毛一样，但是那个要400多一颗，而这个只要20，20啊宝子们，简直是白菜价！”


    【真的吗？】


    【别人这么说，我可能怀疑她是托儿，可茉茉的为人大家都知道，从不昧良心尬吹，我信她。】


    【这么说，摊主把高端食材做成了白菜价，帮广大吃货把价钱打下来了？！！】


    没等晴茉回答，凉皮摊的老板就说：“小姑娘一看就是懂吃的，小老板的食材和芙蓉斋是一个进货渠道哦，看到那块水晶奖章了吗，那可是工商局亲自颁发的认证书呢，如假包换。”


    “真的！”


    小小的摊位竟然和芙蓉斋一个进货渠道，说出去谁敢信？！


    “官方认证还有假吗，我们当时都在场呢。”


    “哇哦，这么说，摊主真的把高端食材做成白菜价咯。”


    “对啊，这就是小老板的经营之道，她让咱们普通人也能享受到高品质的美食，简直是传播美食的福星呢。”


    “我去，听到没有姐妹们，如果离得近就赶快来吧，小姐姐妥妥的隐藏大佬哇！”


    【啊啊啊啊，冲冲冲，给我冲！】


    直播间的观众再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退出直播间的第一时间就朝着目的地赶来。


    而离得较远的人，则疯狂打赏主播，让她再接着吃几份，让她们过过眼瘾，望梅止渴。


    “嘿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我再去排一次，这次我要大吃特吃。”


    她拿起打包盒，正准备重新去排队，结果却看到十几个穿着职业套装的精英，正从锦宁手里接过数量可观的打包盒，人手两大袋。


    “我去，这阵仗，妥妥的团购啊。”


    “是盛丰集团的员工下午茶，一人三百块的额度，每天都是这个点来，公费吃喝就是爽啊。”凉皮摊老板无比羡慕的感慨着。


    【什么玩意儿，老板说的盛丰是我以为的那个盛丰吗？】


    【咱们国家就一个盛丰好吧，300块的下午茶配额，谁给得起？】


    【哦莫，盛丰总部的员工至少一千人，一人300，一天就是30万，拿30万给员工买下午茶，我真的要闹了。】


    【都是社畜，怎么还分贵贱呢，嗷一声哭出来！】


    【我不羡慕盛丰员工，我羡慕摊主，赚麻了好吧！】


    【是啊，感觉30万都进小姐姐腰包了，慕了慕了。】


    晴茉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半，“我得先去排队了，要不然待会儿小姐姐要打烊了。”


    【哈？！打烊，这才几点？】


    【姐，咱不开这种玩笑，谁家好人这个点关门啊？】


    【这么好的生意，难道不该一直干到晚上吗？】


    晴茉随手拿起手机拍摄营业时间：“忘了告诉大家，摊主在营业时间上是有那么一丢丢小任性，8小时，还分两个时段，双休、法休。”


    【别说了别说了，分分钟赚30万，8小时带双休法休，这已经不是羡慕了，这是在虐心啊！】


    【呜QAQ我想当老板，不想做骆驼祥子。】


    【首先，你得有手艺，其次，你得有手艺，最后，你得有手艺。】


    【扎心了姐妹：）】


    【我无FU*K说】


    【我有以下六点：······】


    晴茉当时得知如此任性的营业时间时，也狠狠的羡慕嫉妒恨了，大家都是自由职业者，可小姐姐怎么就能如此任性妄为呢。


    今日一见，她悟了，人家有手艺傍身啊。


    难怪都说天干饿不死手艺人。


    早知道就去某东方学厨师了。


    “厨艺这玩意儿一半靠努力，一半靠天赋，真的羡慕不来，我比较羡慕盛丰的员工，公费下午茶能吃到这么窝心的美食，爽翻了好吧。”


    【不懂就问，盛丰还招人吗，我不是图下午茶哦，主要就是想感受跨国公司的企业文化。】


    【哈哈哈哈，姐妹，算盘珠子崩我脸上啦。】


    【外企社畜今日份伤害已达成。】


    【谁能想到看个直播还被员工待遇虐了，我没疯我很好：）】


    第 32 章


    锦宁并不知道因为晴茉的直播, 让一众网友既羡慕她，又羡慕盛丰的员工，更不知道下午她即将迎来一大波吃货的上门。


    中午营业时间刚结束, 她就关门盘点。


    【任务五完成度：9344（含周五下午的3212份）/1000】


    【烤肠： 3768】


    【烤年糕： 876】


    【烤豆腐： 2711】


    【炭烤五花肉： 3978】


    【中午营业额：849484元】


    【宿主收益：169896.8元】


    看到数额那一刻，锦宁直接呆愣在原地, 倒抽凉气。


    才一个中午啊, 就赚了16万多，抛开集团订单, 也有10万出头了, 这数据, 这疯狂, 真的太难以置信了。


    难怪商家屡试不爽的饥饿营销法这么厉害，她今天算是见着了。


    虽然是歪打正着，但也实打实的体会到了这富贵的泼天之势。


    原本早上忙到水都没喝一口，累到虚脱, 但见到这么扎眼的收入后，哪里还有什么疲惫。


    她恨不能天天都来上这样的一份大福报，早点赚够还债的钱, 余下的就都是给自己人花啦。


    那样的收获, 才是真充实，现在这些还不算。


    考虑到今天收入的充盈, 锦宁转了10万到还债的账户上，剩下的6万攒着给爸妈买墓地，自己留点零头就行，反正她有床睡, 淋浴和如厕可以继续凑合公共的。


    只要每天都有进账，早晚会存够钱的, 她并不急于一时。


    搞定账务后，锦宁点了两份鸡爪和三份豆腐犒劳自己，吃饱喝足，再美美的睡上一觉，晚上再继续奋斗。


    *


    盛丰集团。


    安诚和往常一样向总裁汇报着下午的行程，温宴却一个劲看向他身后的大门，有些心不在焉。


    安诚注意到后，也跟着他一起看向大门，满腹狐疑，这是看什么呢？


    “几点了？”温宴状似不经意的问他。


    安诚愣了一下，看了眼老板正前方那座硕大的古董钟。


    明明抬眼就能看到时间，却刻意问了他，不对劲！


    “下午两点四十五。”安诚报上时间，默默揣测上意。


    温宴又问：“艾米呢？”


    安诚下意识回答：“艾米她去准备下午茶——”


    他倏然抬眸看向温宴，却见对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好像在无声的点拨：“都这么明显了还不懂？”


    俩人无声的对视了几秒后，安诚忙道：“都去这么久了，应该回来了，我去看看。”


    说完这话，温宴才把视线收回，装模作样的翻动手里的文件，一副我很忙，没空听你废话的样子。


    安诚默默吐息，有话直说是种美德，很遗憾，他的老板没有。


    他刚出门，就和匆忙赶来的艾米迎面碰上，他忙道：“怎么今天去这么久？”


    “没办法，今天摊主生意太好了，排队的人如狼似虎的，就没有只点一样的，看来是周末摊主休息，憋狠了，快送去给温总吧。”


    安诚接过打包盒，难怪温总这么急迫，原来是憋的，“今天有新品吗？”


    “有的，我都给温总点上了。”


    “那行，你忙去吧。”


    安诚半点不敢耽搁，转身就小跑起来。


    温宴在安诚离开后就一直盯着大门，听闻脚步声，忙收回视线看向不曾翻过页的文件，心下情绪莫名激动。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口吃的望穿秋水，而且还是那么简单的食材。


    一开始他只当是受了温玥玥几次三番的引诱，却生生与之错过的遗憾心理作祟，所以才借了商务茶歇的名义，名正言顺的补偿当初想吃没吃到的失落。


    可吃过以后，却并没有因为得到而放下，反而一发不可收拾。


    尤其在经过两天的空档后，那种欲望更强烈了，甚至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


    明明他不是口腹欲重的人。


    在他看来，不管吃什么，都只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保证身体能正常运转。


    可自打吃了那人做的东西，他竟然神奇的忘不了。


    他不止一次反思，这种念念不忘源自哪里？


    也许，是因为没吃够，等多吃几次免疫后，也就没那么渴求了。


    温宴在心底无比赞同的颔首，一定是这样的。


    很快，东西送到休息区的茶几上，安诚恭敬的招呼道：“温总，下午茶准备好了。”


    温宴状似不经意的“嗯”了一声，隔了好几秒才从文件里抬头，扫了一眼打包盒，而后收回视线。


    肚子的馋虫却没有他这么淡定，鼻尖钻入的香味把沉睡的它叫醒，开始横冲直撞的叫嚣起来。


    又过了几秒，他终于放下文件，装作不太情愿的起身朝休息区走来。


    越走近，鼻尖萦绕的香味就越浓郁，除却上次的三种香味，好像又多了两种味道。


    若有似无的撩拨着他的味觉，挑唆馋虫加大攻击，撞得他不受控的吞咽口水。


    “都是些什么？”他故作矜持的发问，视线却紧紧锁定打包盒。


    安诚一边打开盒子一边报菜名，“有烤肠、年糕、豆腐，还有五花肉和凤爪。”


    听到“凤爪”两个字的时候，温宴看向目标物，蜜棕色的凤爪被三根竹签整个贯穿，没入身体的竹签被藏得严严实实的，足见肉质的肥厚。


    粗壮的指节微微收拢，呈现出抓握的姿势。


    这一幕让他不由得想起这只鸡爪还未脱离身体时，曾带着躯体爬山涉水、刨土、抓虫，到处乱窜的画面。


    而且从它强壮的指骨来看，运动量不小，去的地方也不会少。


    天知道它曾经踩过什么东西！


    温宴顿时生出抗拒之意，他从不碰动物的肢体和头部，就算吃肉，也只吃碰不着地面的部分。


    安诚敏锐的察觉到老板的情绪，贴心道：“我帮您把凤爪撤了吧。”


    正好是他的最爱：D


    没等温宴回答，温玥玥忽然推门进来，直奔桌上的打包盒，从她戴着手套和油汪汪的嘴巴来看，应该是吃过了，但是意犹未尽。


    “知道你不吃凤爪，我帮你代劳了。”


    她从竹签上摘下一个鸡爪，率先咬掉四根指骨，嘴巴左右动了动，无数根光秃秃的指骨就从她嘴巴里秃噜出来，纷纷掉进她事先准备好的自制小纸盒里。


    速度之快，动作之熟练，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安诚：呜，那本来可以是我的QAQ！


    温宴呆愣在原地，瞳仁闪过一丝显见的骇然，如此强壮的鸡爪子，就这么被她一秒脱骨了？！


    “嗯~~鸡爪真的是我天菜啊，任何人不会吃鸡爪我都会为他默哀的好吗，肉质软糯Q弹，卤汁入骨，外加炭火赋予的酥脆外皮。”


    她把鸡爪往温宴面前凑近，继续讲解：“看到中间最肥厚这部分胶原蛋白了吗？一口咬下去，胶质感满满，销魂蚀骨，欲罢不能。”


    她在温宴明显冷沉的目光里，张嘴咬下去，拉扯间尽显肉质的弹韧。


    劲道的肉筋在她嘴里咯吱作响，卤香随着她咀嚼的动作，不停骚扰着温宴的味觉，唾液开始决堤，抗拒土崩瓦解。


    看起来有点好吃。


    温玥玥吃完了肉，把骨头放到嘴里嗦得啧啧作响，听的在场的人无不蠢蠢欲动，垂涎欲滴。


    最受不了的要数安诚，他距离鸡爪最近，打开盒子的时候就被浓郁的卤香和熏烤味香了一跟头。


    他知道老板不吃动物四肢，正准备贴心的带走呢，大小姐就来横刀夺爱了。


    夺爱就夺爱吧，她偏要当着他的面吃，还吃得这么津津有味，啧啧作响，真是造孽喔。


    “哎呀，真可惜，你居然不会吃鸡爪，啧啧啧。”


    温玥玥说完这句风凉话后，又摘下一个鸡爪，冲温宴挥了挥，“拜拜。”


    话落，矜持的咬了一小节指骨，细细的品着，潇洒的背影看的温宴牙根痒。


    确认了，温玥玥就是他的克星！！


    安诚不经意的一瞥，恰好看到老板眼底不共戴天的阴沉视线。


    大小姐果然是搓火第一人呢：）


    “温总，您慢用。”安诚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以免引火烧身。


    “安秘书。”温宴淡声喊道。


    “嗯？”安诚收回迈出去的步子，转身笑盈盈的看向他，“您还有什么吩咐？”


    “缺了一个品类的下午茶还能叫下午茶吗？”


    “嗯？！！”安诚有点懵。


    他怯生生的迎上老板的视线，发现他又露出那副“我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怎么还不懂”的意会，等待他言传。


    安诚有时候挺痛恨自己身上的机敏劲儿，就比如现在。


    “我这就帮您补齐。”嗷呜，我的烤鸡爪！！！！


    “嗯。”谁还不会学着吃了，哼！


    *


    芙蓉斋。


    午休时间，服务员们聚在一起刷视频，恰好刷到晴茉的直播，当烤肠的汁水喷溅在屏幕上时，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天啊，这肉汁好充沛，都快赶上纪主厨的什锦肉丸了。”


    “这辆餐车我知道，就在我家附近的小吃街里，摊主是个小姐姐，做的烤肠超级好吃，据说和咱们店的供货商是同一个，但价钱却只有这里的十分之一。”


    “真的假的，十分之一就能吃到同样的食材，怕不是吹牛哦。”


    “不是哦，凉皮摊的摊主也说过了，对方的供应商的确和咱们店是一家，而且是工商局的人员亲自确认的，还给她颁过水晶奖章呢，就跟咱们这里挂着的一样，我特意截图了。”


    手机主人翻开相册给她们看。


    “还真是一样的，只是名头不一样。”


    “哦莫，如果真是物美价廉，那我们晚上下班就去吧。”


    “好啊好啊，如果真一样，咱们馋的时候就不用望梅止渴啦。”


    “等等，刚刚主播吃东西的时候，好像有一队穿着职业装的白领走过，凉皮摊老板是不是说她们是盛丰的职员？”


    “好像是呢，怎么了？”


    “上次何女士一行人来吃饭，好像提过盛丰的老板对哪家的下午茶赞不绝口，说的该不会就是路边摊吧？”


    “盛丰员工出现在屏幕里，打包了这么多吃的，肯定是拿回去当下午茶的，如果她们说的是同一个人，那上次那些太太们没吃完纪主厨的菜，就是为了去品尝路边摊吗？”


    “啊？！这不就是说，纪主厨败给一个路边摊小贩了？”


    “嘘——”说话的人被同伴捂住嘴巴，“小点声，要是被听到的话，纪主厨肯定会多心的，上次的剩菜事件给主厨留下阴影了，这两天后厨出菜之前，他都要亲自尝过味才放行，这在以前可从没有过。”


    “主厨本就看中客人的反馈，何女士一行人又是常客，忽然剩菜，由不得主厨不多想。”


    “可是，主播也品鉴过啦，小姐姐手艺也很了得，看起来是咱们店最大的竞争者，她会不会把顾客抢走啊？”


    有人开始慌了，顾客的流失等于提成的流失，芙蓉斋除了菜品贵，服务费也不便宜。


    “不可能吧，她手艺再好也是路边摊，咱们店走的是高端私房菜，不在一个档次，应该构不成影响吧？”


    “但愿吧，要不然咱们就该失业了。”


    纪洲僵在门口，耳朵嗡嗡作响。


    他原本打算来休息室拿东西，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结合之前何慧慧一行人的反常，总算找到原因了。


    “师傅，你在这里做什么？”宋奕洪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休息室的门是开着的，之前几人讨论的很投入，并未注意门口的纪洲，听闻宋奕的声音，齐齐惊恐的转头看向门口。


    “纪主厨！”


    几人慌忙站起身，心虚的看向纪洲。


    纪洲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笑着进屋：“我来拿东西的，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他去到自己的小隔间，把东西拿上后，冲她们和蔼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宋奕看了看师傅的背影，又看了看明显慌张无措的服务员，压低声音质问道：“你们刚刚聊什么了？”


    在这里上班的服务员最擅长察言观色，纪洲的失魂落魄其实很明显。


    有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宋奕听完冷笑道：“你们可真行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不起嘛，我们也不知道主厨会来啊，拜托你去安抚一下啦，就说我们在胡说八道。”


    宋奕哼了一声，转身小跑着走了，不用她们说，他也是要去的。


    他在后花园找到了纪洲，他有些怔忪的坐在紫藤花架下，看着不知名的虚空出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师傅好像越来越不开心了，最近几天尤其明显。


    宋奕很清楚，症结就在何慧慧身上，她们的行为让师傅无比介怀。


    师傅热爱烹饪，喜欢研究各种新菜品，每推一道受欢迎的爆品，都会有满满的成就感。


    芙蓉斋在师傅到来后，越来越出名，师傅功不可没，那个高不可攀的供货商，也是因为师傅的技术出众才答应合作的。


    芙蓉斋和师傅是互相成就的关系，缺了谁都不会有现在的名气。


    但是现在，师傅的手艺受到了威胁，很可能被后起之秀打败，这种境况，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吧。


    当初也正是考虑到这点，他才决定隐瞒的，他甚至自欺欺人的想，他们俩服务的人群有着本质的区别，不会有交集。


    但他还是忽略了口碑和网络的传播速度。


    他默默呼出一口浊气，既然知道了，那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早点面对早点解决。


    他在纪洲身旁坐下，安抚道：“师傅您还好吧？”


    纪洲回神，见是宋奕，笑道：“你是不是见过那个人了？”


    虽是问话，却透着笃定。


    宋奕点头，如实道：“跟你说完那天，我就托朋友问了那个人的地址，打算先去探探虚实再跟您说的，没想到，您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了。”


    “没事，早晚都会知道的，既然那人这么厉害，我还真有必要见一见。”


    “师傅，其实你们没必要见面的，你们服务的群体不一样，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您何苦给自己添堵呢？”


    “谁说没有交集了，何女士她们不是去光顾了吗？难怪那天会忽然回来，又是换包厢，又是集体对着菜品发呆的，合着是偷偷拿我跟对方做比较，找不同呢。”


    纪洲现在想起来不由得好笑，“你不觉得，那人很厉害吗，把高端食材做成路边摊，还能让何女士这样的人，纡尊降贵日思夜想，没点手艺哪里征服得了这些挑剔的太太呢。”


    宋奕想起何女士素颜出行，没有半点忌口，给什么吃什么的顺从样，也是好气又好笑。


    他索性把这个桥段跟师傅说了。


    纪洲听完后，更感兴趣了，“那我更要见见了，都是给人做饭，伺候人的差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不管什么行业，都是后浪把前浪拍沙滩上啊，江郎才尽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接受平庸的自己，怨天尤人，甚至迁怒比你强的人，那不是师傅的作派。”


    “我当然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我之所以瞒着您，是怕您闹心，甚至自我怀疑，不是怕您找人家的茬，其实那人不讨厌，您见过就知道了。”


    抛开师傅和他的关系，他对锦宁并无恶意，相反还很佩服她，小小的身板，周旋于食材和顾客之间，那副游刃有余，沉稳内敛的样子，很有大家风范。


    “哟，你这评价蛮高啊，看来是真的觉得对方出色，要不然凭你那护短的态度，不得把人恨死了。”纪洲笑着调侃他。


    宋奕大方承认，“谁让您是我师傅呢，您不仅教会我做菜，还教会我很多做人的道理，说句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哈哈哈——”纪洲被他逗得直乐。


    *


    锦宁这一觉，睡得无比的舒服惬意。


    醒来刚好四点半，她赖了一会儿床才起，简单的洗漱过后，她点开光屏解锁新菜单。


    LV6下方的图片，出现了一块带骨原切羊排，9字型，也就是通常说的战斧羊排。


    肥瘦分布宛如黄金分割，三分肥七分瘦，接近骨头的部分带了点筋膜和薄薄的肥油，一起包裹着骨头，守护主心骨似的。


    相比五花肉的薄切，羊排是厚切型的，这就意味着在烤制时，滋滋冒油的过程是持续的、绵长的，在炭火把油脂逼出的过程里，对等待的食客更是一个漫长的煎熬。


    带骨头的肉总比纯肉香的关键点在于吃的过程里，骨肉分离的那一瞬，撕扯间，是劲道与柔韧的抵抗，咀嚼间，是舌头与牙齿的协同合作。


    吃完一根羊排，调动的是整个口腔和脸颊的力量，付出这么多，得到时才会倍感珍惜。


    吃完了肉，没人舍得不嗦骨，而众所周知，越是靠近骨头的肉越香，越让人回味无穷。


    想到油脂在嘴里徜徉，牙齿撕咬时多汁的柔嫩口感，口水就止不住的泛滥成灾。


    啊~不能想了，好馋！


    【任务六：12小时内销售8000份碳烤小羊排，每份一块，78/份】


    【羊排选自草原小羔羊，养殖时间三到六个月，这个阶段的羊排口感最嫩。】


    【腌料选用上百种秘制香料调配而成，长达六小时的腌制时间，足够羊排吸饱料汁，将鲜味和水分锁住，提升整体口感，也更经得起食客品肉吮骨。】


    锦宁想象着吮吸骨头的画面，唾液瞬间决堤，开口时差点没呛着，“系统，给我来两块试吃。”


    中午赚了16万，吃两块羊排不过分吧！


    【食材已送达，请宿主查收。】


    锦宁迅速打开冷藏柜，秘制香料混着一丝丝冷气扑面而来。


    她迫不及待的把羊排放到烤架上，随着“滋啦”一声脆响，羊排开启了从平平无奇到身穿锦衣的蜕变过程。


    厚切羊排需要小火慢烤，逼出多余油脂，水油混合物滴到木炭上，激发的香味除了油脂和肉香，还有浓郁的腌料香。


    当它开始滋滋冒油，油脂不停往下滴时，羊排表面开始镀上了一层金色，细密的油脂泡泡追逐着，嬉戏着，为空气中浓郁的香味再添一抹亮色。


    当更加响亮急切的滋滋声把车厢装满时，肚子里的馋虫也忍耐到了极限，开始疯狂叫嚣，刺激口腔里的涎液汹涌而来。


    锦宁狠狠的咽下嘴巴里的唾液，看向羊排的眼神满是痴迷与炙热。


    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吃羊排，之前因为穷，路过烤羊排的店，都只能远远看着，闻着，想象着口感。


    等羊排双面都烤成焦黄色，细密的油脂泡泡与羊肉难舍难分，夹子触到表皮发出夸嚓夸嚓的脆响时，火候也就到位了。


    锦宁眼眸倏然一亮，几乎在炭火熄灭的瞬间，一把抓起羊排，随便吹了几下，就往嘴里送。


    羊排自带的油脂在小火烘烤的过程里被逼的差不多了，留下的只有薄薄的一层油脂香，锁住的更多是水分和鲜嫩。


    因此她第一口尝到的就是浓郁的焦香与柔嫩多汁的羊肉，一起在嘴巴爆开、混合，而后升华的多重香味。


    牙齿在撕咬间，肥肉部分的油脂混着汁水，浸染在鲜嫩弹韧的瘦肉上，一口入魂，回味无穷。


    厚实的纯肉吃完后，就轮到最精华的骨肉分离程序了，薄薄的油脂夹着一层筋膜已经被烤脆了，一咬一嗦骨，口口都是香脆，只一下就沦陷，让人情不自禁的顺着骨架挨个嘬上一遍，直到嘴巴发麻，齿颊留香才不得不停下。


    太香了，真的太香了。


    来不及再赞叹，第二块羊排接着入口，将嘴巴里的余味无限拉长，让回味不眠不休。


    锦宁一边品着羊排，一边在心里拨弄小算盘，这种级别的烤羊排，根本不用一天就能完成任务。


    第 33 章


    下午6点, 锦宁的小摊准时开摆，排队的人群数量再加倍，挨挨挤挤, 人头攒动。


    有熟面孔，也有许多生面孔, 甚至有外地口音的人。


    排队的老食客们听着陌生的口音, 不由好奇的攀谈起来。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我们来自K市，听闻小姐姐的爆汁烤肠无比美味, 慕名而来。”


    “我们来自C市, 奔着鸡爪来的, 软糯弹韧, 肉质肥厚，口感一定很棒。”


    “一个比一个来的远，是因为身边朋友介绍吗？”


    “不是，我们跟着探店主播来的, 她中午刚来，我们离得近，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这样啊, 那你们可来对了, 小老板的每一样东西都好吃，闭眼入。”


    “家人们, 我看到小老板又出新品咯，炭烤小羊排，78一份，前面已经有人点了, 光是闻着都香到头掉啊。”


    那人说着咽了一口唾液，一脸期待。


    “劳驾帮我占个位, 我去看一眼就来。”


    “去吧，我帮你看着。”


    那人一溜烟往最前面小跑而去，到了烤架前，锦宁刚摆上一整排的小羊排，足足占了三排烤架，足见它的受欢迎度。


    那人忙拿出手机拍摄，约莫一指厚的原切羊排一个挨一个的躺在烤架上，受热后的羊排滋滋作响，不断向下滴着油脂。


    清透的油脂刚一触到炭火，迅速蒸腾起浓郁的油脂香，顷刻间钻入鼻腔，引动馋虫。


    肥瘦相间的肉质分布的无比均匀，贴近骨头的部分还带着一层薄薄的筋膜，随着温度的不断积聚，一点点变透明，很快被火焰染上一层淡金色，焦香味扑鼻而来。


    当羊排两面烤制金黄，细嫩的肉质被无数细密的油脂泡泡覆盖着，淡金色变成赤金色，用夹子轻轻一刮表面，发出清亮的夸嚓声后，火候到位了。


    肉香与焦香在这一刻登顶，带着山雨欲来的呼啸之势，劈头盖脸往前排等待的食客鼻腔里涌，引得众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锦宁用夹子夹起一块装盒，夹子挤压间，充盈的肉汁混着丝丝油脂徐徐而下，带着肉眼可见的柔嫩，看客们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唇，这要是一口咬下去，得多鲜嫩可口哇。


    很快，第一个食客就用行动告诉了他们。


    接过羊排的第一时间，那人张嘴就咬了一口，连肉带骨头的往嘴巴里一咬一嗦，将鲜嫩的肉，弹韧的筋膜一并咬掉，周围的人能看到牙齿撕扯间肆意溅开的汁水，以及咀嚼间，油脂顺着嘴角滑落的画面。


    而被牙齿研磨后的肉香混着秘制调料的香，带着破空之势，直直朝大家袭来，视觉、听觉和嗅觉的三重刺激，绝对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折磨。


    那一刻，所有人都急眼了。


    “啊啊啊，救命，这也太香了吧！”


    “小老板，快点快点，我受不了啦！”


    “果然厚切才是烤肉的灵魂啊！”


    拍摄的人抬手抹了一下嘴角，举着手机跑回之前的队伍，示意大家看他录制的视频，这么馋人的画面，不能他一个人受折磨。


    “啊啊啊，看着就好诱人。”


    “为什么我都到现场了，还要受尽磋磨，闻得到吃不到。”


    “你就当这是能闻味道的手机啊，就着周围的香味，主打一个身临其境，吸溜。”


    “不行了，待会儿我必须点他个七八份，才不枉我驾车五小时的舟车劳顿。”


    “那要这么算的话，我打飞的，不得十份打底才对得起机票钱吗？”


    “羊排这么绝，必须放在第一点餐位。”


    就这样，在这位“热心”食客的视频吸引下，以他为起点的食客群人均八份打底，小羊排的销售额，不到两小时就达到了。


    【恭喜宿主，提前完成任务六，检测到百万粉丝主播帮助推广，系统奖励饮品一份，古法酸梅汤已送达，请宿主查收。】


    欸？！！！什么百万主播推广？


    啥古法酸梅汤？！！！


    接二连三的消息，让忙碌中的锦宁倏然一愣，她下意识看向排队的人群。


    今天排队的确实多了不少拖着行李箱来的。


    百万博主？！


    锦宁忽然想到中午那个举着自拍杆的小姐姐，难不成就是她的功劳？


    可是，这些人来的也太快了吧。


    这时，有顾客建议道：“小老板，你就没想过开发点饮料什么的，好让咱们就着吃啊。”


    锦宁不得不在心底感叹一句系统牛掰啊。


    “有的，刚做的古法酸梅汤，太忙了，没来得及挂牌呢。”锦宁顺口就宣传了。


    “酸梅汤好啊，解腻开胃，多少一份？”


    【古法酸梅汤 300ML 18/杯】


    “18元，300毫升。”


    “可以可以，我要一杯。”


    “好的，请稍等。”


    锦宁翻过一轮羊排后，转身回到储物柜前，打开标注着饮品的柜子，率先扑面而来的是凉凉的冷气，带着干冰似的视觉冲击。


    柜子里摆满了分装好的酸梅汤，红褐色的液体上方点缀着一层浅金色的桂花，哪怕隔着容器，也能闻到浅浅的桂花香，带着点微酸。


    原本该尝过以后才开售的，但今天情况特殊，刚好又有顾客问了，索性直接卖了，系统出品都是精品。


    锦宁把酸梅汤递给顾客，对方付款后率先喝了一口。


    “嗯~酸酸甜甜的，能尝到乌梅和山楂的味道，桂花是点睛之笔哦，好喝，小老板的手艺就是赞。”


    “那我也要。”


    “我也来一杯。”


    “我也要我也要。”


    此起彼伏的点单声在队伍里响起。


    身后的食客问询着前面的人，得知是酸梅汤后，立马拍手叫绝。


    “我最爱酸梅汤了，自己熬总熬不好。”


    “酸梅汤讲究配比，稍不注意就会酸涩或泛苦。”


    “酸梅汤搭配小羊排，一定很绝。”


    “不行了，我快忍不住了。”


    “我都想住在这里不走了，明明中午茉茉子来的时候还没有羊排啊，这才一个中午就又出新，还添了饮品，这是不准备放我回去了呀，来都来了，不得吃过瘾啊。”


    “实不相瞒，我也有种想扎根在这里，吃他个十天半个月的冲动，虽然我还没吃，但我就觉得自己会上瘾，毕竟是个吃货来着。”


    “羡慕你们这种自由随性，为了吃美食可以常驻的人。”


    “害，谁让我馋呢，把买房供房贷的钱拿来吃遍全国，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不是，关键是要自己舒服。”


    “呜呜，羡慕了羡慕了。”


    纪洲唇角含笑，默默的听着食客的对话，对锦宁的好奇越发强烈。


    来之前，宋奕已经介绍过她的菜品，的确是属于路边摊的范畴。


    尽管她的定价比芙蓉斋低了十倍不止，但在以物美价廉为主基调的小吃街，依然称得上高价。


    然而她却能在这种情况下打响知名度，并让这么多人慕名而来，没点实力和魄力，还真做不到。


    而且，在他的认知里，每一样食材都有独属于它的烹饪方式。


    煎炒烹炸，蒸焖炖煮，都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发挥食材最极致的口感和风味。


    什么样的食材对应什么样的烹饪方式，也是有固定搭配的，只要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厨师，都会严格遵守，并执行标准化烹饪。


    当然，业界也不乏创新人才，但他们都在一时的耀目后，瞬间陨落。


    这更让他坚信，传统的才是永恒的。


    然而今天，他的这一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摊主所选用的食材都是瑞和轩专供，不管是肉质还是品相，或是味道，处处都透着熟悉感，他不会认错。


    而官方亲自颁发的奖章，更能证明食材的货真价实。


    但最让他惊讶的是她的烹饪方式，不管是肉类还是素食，统统上架开烤。


    或许是烤架另有乾坤，每一种食材放上去后，火候都能恰到好处的催熟目标。


    它们或酥脆、或软糯、或蓬松、或轻盈，食物最漂亮的形态都被充分的展示出来了。


    而比起人为摆盘的刻意和局限性，这种全由食物本身，在炙烤下催生出来的自然形态，更加生动有灵气。


    所谓大道至简，不正是眼前的一幕吗？


    用最简单原始的烹饪，还原食物最自由奔放的形态。


    高，实在是高。


    随着队伍的移动，纪洲和宋奕距离烤架越来越近，食物的香味也愈发浓郁起来。


    纪洲对肉类并没多大兴趣，在他看来，肉类只要养殖方法得当，品相好，随便怎么做都会很美味。


    但素食不一样，很多时候它们会作为陪衬去衬托主食材，充当着点缀的作用。


    拿年糕来说，它本身除了米香再无其他特别之处，想要彻底激发香味，最常做的就是蒸。


    但在摊主这里，炙烤重新为它覆上了烟熏造就的焦香风味，在米香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份层次感，明明是同样的食材，却因为烹饪方式的变化，碰撞出新的味道。


    这是他不具备的变通。


    摊主不止为食材赋予了层次的变化，还能让食材变得新奇和赏心悦目。


    他从没想过豆腐会在在烤制过程里爆出豆腐花，含羞带怯的为自己穿上裙子，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质变，仿佛让豆腐生出了灵魂，真是稀奇得很啊。


    纪洲越看越欢喜，越看越觉得后生可畏。


    瞥见师傅不住的点头，并露出欣赏之色，宋奕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师傅，你觉得她怎么样，和您预想的是不是很不一样？”


    纪洲颔首：“确实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甚至颠覆了我很多的固有认知，她的烹饪手法给了我不少启示和灵感，说句受益匪浅也不为过。”


    “阿奕，这事你处理的很好，没有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你在找寻答案的过程里，抛开个人情绪，理智的权衡了利弊，你成熟了，师傅很欣慰。”


    纪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怀安慰的笑看着他，“看来师傅这些年的唠叨没白费，你都听进去，也记住了。”


    宋奕难为情的挠挠后脑勺，笑道：“我没您想的这么优秀，我见过她之后，迫切想教训的心思全变成震惊和佩服，吃过她做的东西后，更是没出息的沦陷了，这才有了后来的默默不语，其实都是歪打正着。”


    宋奕现在回想还觉得难为情呢，他原本是去找茬的，结果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没关系，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师傅觉得，你已经出师了。”


    纪洲觉得，是时候放手让年轻人表现了，新鲜血液的注入，一定能带来不一样的碰撞，就像眼前的小姑娘一样。


    “师傅，您这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宋奕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小激动。


    师傅这是准备让他掌勺了？


    “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不过，等回去再说，现在，我只想快点品尝美味，给别人做了这么多年的菜，总算能吃上一回别人做的，我都快被自己的菜腻味死了。”


    纪洲说完，把视线投向烤架上的食物，随着队伍往前移动，眼底染上与其他食客一样的期盼与急切。


    十分钟后，师徒俩拿到了心仪的食物，在附近找了个能坐的摊位，品尝起来。


    纪洲最先吃的是豆腐，轻盈蓬松的外壳，用筷子轻轻一夹，随着咔嚓一声脆响，豆腐破了，热腾腾的空气伴随浓郁的豆香扑鼻而来，率先引动馋虫。


    他咬了一口，再看内部结构，细细密密全是气孔，里面还有汁水溢出，恰到好处的中和了快速脱水带来的干燥感，让口感变湿润，不至于干巴。


    作为厨师，火候的掌控一直是最难学习的一道工序，它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和实践，还需要对烹饪的食材有着十分充足的了解，包括其结构、成分、以及受热后的形态，缺一不可。


    但他在摊主身上看到的，却是将火候运用到炉火纯青，甚至超神入化的地步。


    她每次开烤都是四排烤架一起，整个过程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仿佛早把技巧化作肌肉记忆，此起彼伏的炭烤爆裂声，肉类油脂升腾的滋滋声，都成了最优美的背景音，衬托着她的超然洒脱。


    哪怕面对上千个嗷嗷待哺的食客，她也照样处惊不变，言笑晏晏。


    曾经作为国宴总厨的他，在面对千人团的固定菜谱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生怕因为疏忽而造成失误，让国家蒙羞。


    而她面对的虽是普通人，但大家点的餐不同，需要的数量不同，打包的方式也不同，差异越大，需要她记住的东西就越多。


    但她似乎习以为常，点单、备餐、出餐、打包，经手的每一个环节都有条不紊，精准无误，这在他那里，至少要四人协作才能完成。


    但她不仅一个人就做到，还能保持着口感的一致，毫无任何差池。


    单是这一点就击败了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大厨，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纪洲心底的震惊在不断拔高，对锦宁的敬佩也有增无减，这个小姑娘真的太厉害，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纪洲垂眸看着手里莹白软糯，带着一层淡金色薄脆外壳的年糕，第一次对自己的厨神头衔产生质疑。


    真正的美食并不需要过分的装饰，它只需要保持最本真的样子就行，厨师作为美食的载体，也只需要传播它最本真的样子就行。


    小姑娘做到了，也用事实实践了这个理论，趋之若鹜的食客就是最好的实证。


    而简单的才是永恒的。


    “我要怎么做，才能认识她？”纪洲忽然发出疑问。


    宋奕想都没想就顺口答道：“这有什么难的，您经常来吃，混个脸熟后，自然而然就能结识啦。”


    纪洲赞同的点头，“行，就这么办。”


    他咬了一口年糕，露出久违的，轻松的笑意。


    *


    有了百万主播的引流，锦宁下午的生意简直能用爆火来形容，四个小时的烤制，她是一分钟都没有喘息过，累并快乐着。


    终于到了打烊时间，她总算能关门休息了。


    驾车回到停车场后，她快速如厕洗澡换睡衣，把自己扔到软床上躺平，她今天真的累惨了。


    呆呆的看着车顶神游片刻后，她点开光屏盘点。


    【任务六完成度：10788/8000】


    【烤肠：3165】


    【烤年糕：2460】


    【烤豆腐：4608】


    【碳烤五花肉：3819】


    【蜜汁烤鸡爪：4306】


    【古法酸梅汤：1211】


    【营业额：1670720元】


    【宿主收益：334144元】


    看到收益那一刻，锦宁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瞪大眼眸看向屏幕。


    我勒个去，比早上翻了一倍，一下午赚了33万多！！！


    她迅速翻开自己的小账本，这才发觉，还债那张卡已经有217200了，也就是说，她只要从下午的收益里再拿2800就凑够还债钱了。


    而剩下的就都是她可以任意支配的啦！


    意识到这个振奋人心的事实后，锦宁高兴的在床上蹦跶起来，高兴过后，眼眶和鼻尖忽然一酸，哇的一声哭出来。


    呜呜，终于凑够还债的钱了，终于把妈妈最挂念的事解决了，呜呜，爸妈，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曾经那么遥不可及，如今真的唾手可得了。


    锦宁一个人在车厢里又哭又笑，宣泄着近期来的各种情绪，好的坏的，激动的低落的。


    那颗曾经紧绷的心，被无形压力桎梏的灵魂，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自由。


    “系统。”


    【我在。】


    “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选择我，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锦宁由衷感谢系统的绑定，如果没有它，她现在一定还在迷茫中挣扎。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什么会选我？”


    这是锦宁一直想知道的事。


    【系统选择是随机的，不是你也会是另一个，宿主配合系统完成任务，确定与系统的互助互惠关系，利益便一直捆绑，直到意识消亡，系统将再次随机绑定下一个，系统与宿主只有利益合作，宿主无需额外致谢。】


    系统的公事公办，并不影响锦宁对它的感谢。


    她所有的变化都是系统给的，不管是随机还是其他，都是她的幸运奇遇，她珍惜之余也该一直心存感激。


    “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了我大忙，你放心，我会努力配合你完成任务的。”


    【目前为止，宿主完成的很好，和你合作很愉快。】


    锦宁笑了笑，心中淌过一丝局促，确切的说，她好像没什么特殊技能，系统的随机绑定，对她而言更像天上掉馅饼。


    双亲去世，是她的不幸，系统绑定又是她莫大的幸运，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慨了。


    但总归是好的，未来也会是好的。


    她点开转账页面，转了68800到还债的账户上.


    就算二姨和小舅说了不要利息，但她不能真的这么做，那是当初借钱就说好的，按照百分之三的利息借，母亲之前还款时都给了，轮到她，也照样要给，这是基本的诚信。


    22万，本金加利息刚好288800，这周末约时间还了，就能彻底放下这件事了。


    至于爸妈的墓地，今日份的33万，除去68880，也还有26万多，加上之前的6万，总价36万8的目标，她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4万多也许明早就能达成，周末她就去把墓地买了，在清明节来临前，让爸妈入土为安。


    计划做好之后，锦宁彻底长舒一口气。


    【宿主完成了任务六，厨艺等级升至LV2，获得餐车升级权限，请输入指纹，解锁权限。】


    锦宁最期待的就是餐车的升级，抛开出餐区，她的居住区亟待解锁各种住房该有的标配功能。


    可以说，她每天赚钱最大的动力除了还债，就数升级餐车了。


    她开心的摁下指纹。


    【权限解锁成功，宿主可点击主菜单，进入功能区查看或自费升级。】


    锦宁按照面板指示点开功能区，餐车升级分为三个部分：车子性能、内饰和循环系统。


    车子性能指的是与车子行驶相关的配置升级，比如自动驾驶、车辆隐形、水陆两用，以及防护、安全的类的升级。


    内饰升级指的是车辆内部的装饰，比如之前奖励的空间软床，今后可以解锁的整体卫浴、影音室、健身房、露天花园等等都属于空间类的无限拓展。


    循环系统的升级，指的是车辆内部的循环系统，比如，厨余、厕所、生活垃圾转化成能源，驱动车辆行驶，或给车厢供暖、制冷；雨水收集净化后供生活饮用和洗浴，车身外部升级成太阳能充电板，提供餐车所需工作和生活的所有能源。


    换言之就是，小小的餐车能完美实现生活与生态的再生与循环，一辆餐车就是一个循环载体，集生产、生活和居住为一体的多功能存在。


    别人的车，只是代步工具，餐车也只是谋生的道具。


    而她的餐车，既有赚钱的功能，又有上路旅游的功能，还有移动房屋的功能，不管去哪里都可以把家随身携带，随时随地说走就走，而且还不用担心经济来源，任何时候想赚钱，车厢一开就能实现。


    不得不说，这根本就是她的梦中情车啊！！！


    虽然全部升级需要非常非常多的钱，但比起做房奴，一辈子被房子套牢，想去哪里去不了，工作不开心也要忍，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问一问自己，这个月的房贷够了吗的憋屈，她愿意为升级餐车而努力奋斗。


    更何况，系统已经给了她赚钱的手艺，她根本无需担心任何事，只需要按时完成任务，赚钱升级装备就够了。


    天下再没有比这更省心省力的生财之道了。


    锦宁啊锦宁，你真的太走运了！这种好事都能让你碰上。


    曾经吃过苦，失去过的悲痛，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弥补。


    锦宁喜极而泣，这一刻的她真的很幸福，很知足，爸妈泉下有知，一定也能安心了。


    【厨艺升至LV2，解锁隐藏菜单，任务七：12小时内，卖出3000份醇香糯米酿，120ML，88/杯】


    “糯米酿是什么啊？”


    【把糯米放入精选的竹甑子里蒸熟，充分吸收竹子的幽香后，通过自然发酵形成的似酒非酒的微醺产物，米香中带着发酵后的微酸，酸中又裹挟着糖化后的甘甜，有糯米的清香，又有竹子的幽香，香味绵长，宛如余香绕梁。】


    “听起来好像很好喝，来一杯尝尝。”


    【食材已发送至冷藏柜，请宿主查收。】


    自从系统赠送了古法酸梅汤，储物区就多了一排吊柜，自带冷藏效果，拿出来的饮品都冰冰凉凉的，搭配烧烤简直就是一绝。


    锦宁拿糯米酿的时候，顺带拿了一杯酸梅汤，又给自己点了两份烤鸡爪。


    辛苦了一天，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惬意舒心的时候了。


    她先吃完一只鸡爪才吃的酸梅汤，入口第一感觉是酸中带着一丝甘甜，甜的部分和糖有着本质的区别，它更多的是苹果带来的香甜，巧妙的中和了源自山楂和乌梅的自然果酸，是水果之间独有的融合方式，酸而微甘，果香芬芳。


    而桂花的存在，让那一丝甜，染上桂花独有的馥郁，为口感增加层次之余，也让酸梅汤更有特色。


    她敢说，系统提供的酸梅汤仅此一家，其他任何地方都喝不到。


    鸡爪富含的胶原蛋白，吃多了挺容易腻味的，有了这个解腻神器，分分钟炫二三十只根本不在话下，毕竟，山楂它还开胃呢。


    这种搭配真是堪称永动机啊，腻了喝，喝完再接着吃，根本停不下来呀。


    吃完了酸梅汤，她又啃了一只鸡爪，为了让酸梅汤的味散一散，好品鉴糯米酿。


    当然，喝之前，她还不忘用清水漱一漱口，确保没有其他味道的残留才喝。


    糯米酿入口第一感受是清香，既有糯米的醇香，也有竹子的幽香，宛如置身竹林，又像身处糯米仓库，四面八方都有阵阵幽香，清新怡人。


    不同于酸梅汤强势的酸味，糯米酿自带的是自然发酵后的微酸，入口之后在口腔轻轻扫过，便彻底销声匿迹。


    若是想要寻找，就不得不再次品尝，但之后的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消失的还要快，顽童似的逗引着你。


    等你回过神才惊觉，微醺的感觉不知不觉上了头，让意识带了一丢丢的恍惚，宛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轻纱，徒添一丝迷离的浪漫。


    当你以为自己醉了时，眼前的轻纱倏然被无形的素手轻轻撩起，重新露出清明澄澈的画面，仿佛之前那一瞬间的迷蒙只是假象，亦或是意识迷离那瞬间的幻影。


    锦宁垂眸看向透明杯子，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但那种微醺的感觉依旧让人回味和流连。


    “糯米酿好神奇，有种一秒微醺一秒清明的割裂感，而且，我觉得自己身上的疲惫全都被一扫而空了，简直是解乏神器啊！”


    【糯米酿的研发，是为了满足都市人忙碌过后，迫切想要让自己与现实抽离，独处一室享受宁静的心理需求，微醺的感觉似梦似幻，亦真亦假，微醺过后是通体舒畅，疲惫全消，任何人只要吃过一次，都会爱上它。】


    锦宁心道，何止爱上，简直爱不释手，这不得每天一杯，提神醒脑哇。


    看起来，又是一个爆款预定呢。


    第 34 章


    这天晚上, 无数个美食博主po出自己在锦宁小吃摊上的美食图片，并附上各种试吃的视频，从各种角度夸赞它们平平无奇外表下的惊喜口感, 引来无数人的围观和讨论。


    这其中不乏吃过的食客，他们认出美食来自哪里后, 纷纷加入自来水推荐大军, 各种安利大家去尝试。


    在好奇心和从众心的双重作用下，很多网友表示明天就去, 其中就包含了A大的学生。


    “欸, 你们听说没有, 盛兴小吃街有家路边摊生意爆火, 全国网友都赶来品尝，瞧瞧这图片，看着就馋人啊。”


    “你那个算什么，看这个视频, 那嘎嘣脆的声音，那滋滋冒油的烤羊排，馋死人不偿命啊。”


    “真的假的, 会不会是托儿啊？”


    “一两个人宣传确实有托儿的嫌疑, 可这是全网宣传啊，谁家请托儿这么大的手笔啊, 有这钱还摆什么摊啊。”


    “让我看看。”魏岚摘下耳机，从座位上探头看过来。


    舍友把手机递过去，四个脑袋凑在一起看回放。


    主播拍摄的时候，滋滋冒油的羊排刚出炉, 细细密密的油脂泡泡还在不断膨胀着，炭烤过后的外皮酥脆焦香, 一口咬下去能听到磨人的脆响，搭配主播津津有味的咀嚼，唇角蜿蜒而下的充盈之水，别提多磨人了。


    几人同时吞咽口水，肚子开始发出抗议。


    “啊啊啊，不管看几次，每次我都会被逗得馋虫骚动，恨不能生出超能力虎口夺食。”


    魏岚笑了笑，“你别说，看起来还真不错，要不咱们明天去吃，刚好下午没课。”


    “好啊好啊，地址是盛兴小吃街，是一辆粉色的餐车，很有辨识度，应该不难找。”


    粉色餐车？魏岚忽然想起大姨家那辆，应该不会是表姐吧，她也不住那边啊。


    “主播报过价，好像不便宜呢。”


    “对啊，羊排78，就巴掌这么一小块，对我而言都不够塞牙缝呢。”


    “那烤肠还20一根呢，大小也就两口没。”


    “害，都决定去了，纠结什么价钱呢，好吃难吃吃过就知道啦，几十块的亏我还是吃得起的。”


    “也是，既然大家都说好，那肯定也差不了，决定了就去，是吧魏岚？”


    魏岚从神游的思绪里回神，笑道：“行，那就明天中午放学就去。”


    “OK!”


    魏岚戴上耳机，翻开微博键入粉色餐车，果不其然看到了好多相关消息，全都是赞誉。


    餐车的样子莫名透着股熟悉感，而且，从主播们拍到的角度来看，摊主好像是个年轻女性。


    会是表姐吗？


    听母亲说，表姐把房子卖了，还了她们家一部分钱，然后就没有消息了。


    难道表姐继承了大姨的衣钵，摆摊卖烤肠，继续寄希望于摆地摊还债，养活自己？


    她可是大学生欸，考公考编，再不济去公司应聘，总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也不枉大姨为了供她读书，不辞辛苦的赚钱，活得那么没有尊严。


    如果一开始就决定要继承衣钵，还费钱读什么大学啊，高中毕业或者初中毕业就跟着大姨干，没准这会儿都开分店了。


    大姨也不至于累到过劳死。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她这么作践自己，是想让大姨死不瞑目吗？


    魏岚越想越生气，怒其不争，她甚至在心底默默祈祷，这人最好不是表姐。


    *


    温玥玥刚刚洗完澡出来，手机推送的声音接连不断。


    她拿起来翻看，发现锦宁的餐车竟然火了，不少百万粉的探店主播都在争相推荐。


    很多离锦海市近的网友下午就已经抵达了小吃街。


    天啊，这意味着她以后想要再吃到锦宁做的美食，等待的时间又又又要加倍了。


    “嗷呜——”温玥玥气得仰天长嚎。


    作为朋友她真的很希望锦宁生意火爆，日进斗金，可作为食客，她一点都不想那么多人来跟她抢。


    更不想借着自己和她的关系走后门，那会破坏锦宁的规矩，她不愿意让她为难。


    “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嗷呜——”


    门外正抬手敲门的温宴听到里面的哭嚎声，一阵无语，大晚上的发什么癫呢！


    他白天被她抢了那么好吃的鸡爪都没哭呢。


    “笃笃笃——”


    温宴毫不犹豫的敲响了房门，“是我。”


    温玥玥从床上一跃而起，出气筒这不就来了。


    “干嘛！”温玥玥一脸的莫挨老子。


    温宴微微皱眉，“我今天好像没惹到你吧？”


    “你的存在就是原罪。”


    “······”


    “你找我应该不是来挨骂的吧，有话快说！”温玥玥拿足房主的架势，把温宴怼的跟孙子似的。


    温宴默默呼出一口浊气，直奔主题：“你觉得下午茶的配额需不需要再增加一点？”


    毕竟和员工一起的话，那点配额不够他吃。


    温玥玥冷笑一声，“我觉得下午茶可以取消了。”


    “为什么？！”温宴难得露出慌张的表情。


    温玥玥稀奇道：“哟，急了，承认吧，一直以来都是你想吃，巧立名目也掩盖不了你的鬼心思，都在脸上写着呢。”


    温宴这才惊觉自己失态，迅速敛去心底的不自在，镇定道：“我觉得一家人还是得齐头并进的好，我一个人搞特殊，不利于团结。”


    “嗤——”温玥玥不屑的嗤笑道：“没必要加了，我可不想宁宁把身体累垮，她现在这么火，招呼外地游客都来不及呢，你少给她添麻烦。”


    之前她担心锦宁没生意，所以对着谁都可劲安利，现在不一样了，宁宁的知名度已经起来了，她更在意她那单薄的小身板，能不能招架这么多食客的围攻。


    温宴挑眉，没想到他妹妹也会关心人，真是活久见。


    不对，好像除了他，她对谁都特别好，可恶！


    “你和她关系很好吗？”温宴第一次对陌生人生出好奇心。


    “除了你，我跟谁关系都好，都融洽！”


    “······”


    “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温玥玥抬眼睨着他，总觉得冤种哥哥有点反常。


    “嗯。”


    “我已经给出建议了，慢走不送。”


    温玥玥说完，直接拎起他的袖子，直白的赶客。


    温宴也没打算多待，转身就走。


    回屋之后，他开始在屋子里面来回徘徊，脑中挥之不去的是“招呼外地游客还来不及”这几个字眼。


    这么说，摊主做的东西已经火爆全网，人尽皆知了？


    那他以后再想吃，等待的时间岂不是更长了？


    啧，这些人都不用上班的吗，哪里来那么多时间，为了口吃的跋山涉水啊？


    你们本地没有好吃的吗？


    温宴抬手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想着安诚应该还没休息，便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他直接吩咐道：“帮我查下午茶摊主的信息，算你三倍加班费。”


    安诚刚准备吐槽老板的黄世仁行为，听到三倍加班费，立马精神抖擞，“好的温总，给我半小时。”


    “嗯。”


    三倍加班费足够安诚动用所有关系网查询，恰好锦宁的餐车正挂在热搜上，前后不到十分钟就汇总出来了。


    当消息送到温宴的手上时，他总算能见到征服他味蕾的人了。


    安诚给到的影像资料都是网络上各方博主的街拍图，姓名、年龄以及摆摊时间，也都是在食客和摊主交流时透露出来的，没有涉及隐私。


    温宴看着照片里扎着丸子头，穿着素色卫衣牛仔裤，围着卡通围裙，带着口罩，全身上下透着学生气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明明看起来和温玥玥差不多大，但那双澄澈的眼眸却不似温玥玥那么天真，是沉稳中带着点坚毅的眼神。


    横贯两米长的四层烤架上，摆满了色泽诱人的食材，置身展台中央的她，显得尤为纤瘦单薄。


    她游刃有余的处理着烤架上的食物，期间似乎还要和食客交流，备餐、翻烤、打包都是一个人操作。


    而面对这么大的客流量，她半点不见慌乱，本该烟熏火燎、汗流浃背的场面，也格外的干净素雅，比那些吹嘘自己做无烟烧烤的还要整洁清爽。


    他也算吃过两次的人了，空闲之余也曾想象过摊主的样子，从食材和火候判断，对方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不说年过半百，也该四十出头。


    因为他曾和纪洲交流过，知道火候对于厨师技能的考验最为苛刻，没有日积月累的时间做铺垫，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但是现在，眼前的人已经用事实告诉他，有些人的成长与技能并不在常规那一类人中。


    温宴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天赋异禀，以至于让他词穷到除了好吃和还想吃之外，再无别的溢美之词。


    他放下照片，继续翻看其他资料，当看到全网都在讨论摊主，各地网友都在组团前来的消息时，倏然眉目一沉，心中闪过一丝不悦。


    最恨跟他抢东西的人了。


    所以，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只为他一个人服务？


    高价收购吗？


    这个想法让温宴眉梢微松，也许可以试试。


    *


    翌日一早，锦宁七点准时起床，换上装备跑完步，洗了个澡，她才慢吞吞的吃早餐。


    本来准备找部电影下饭的，结果刚打开浏览器，搜索栏的一行字就把她给惊呆了——大家正在搜：盛兴小吃街粉色餐车爆火探店圈。


    这么精准的定位和描述，根本找不到替代品，毕竟是独一家。


    她一边感慨百万粉丝主播的影响力这么大的吗，一边抱着吃自己瓜的心态，点开了相关消息。


    这一看，差点没一口气厥过去。


    原来除了主播的推荐，不少吃过的食客也加入了自来水安利大军，并且不遗余力的现身说法。


    明明都是文字描述，却能透过字词的运用，让人宛如看图片和视频，有种身临其境的感染力，看完之后真的会有马上就想吃到的冲动。


    不得不说，口碑的力量真强大啊。


    锦宁看着相关热词下的最新评论，ip地址离得近的食客都已经出发了，很多食客边赶路边发评论。


    看着他们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的IP，只是有想法，但还没下定决心出发的食客也开始蠢蠢欲动。


    置身在如此大的浪潮下，很难让人沉住气，以至于，出发的队伍越来越多，距离目的地也越来越近，几乎每隔一小时，就有一拨人出发。


    照这趋势发展下去，她的摊位分分钟人满为患。


    “系统，感觉好多人朝我们的小摊来了，咱能招待得了么？”


    锦宁第一次为自己的餐车捏把汗，今天以前食客顶多数以千计，今天过后，估计会以万计，再发酵下去，怕不是连锦海市都要堵塞了吧！


    系统对于锦宁称呼“我们”、“咱”这两个词，有一瞬间的延迟，不过它很快公事公办道：【如果宿主不想出名，系统可以出面干预，这并不妨碍宿主完成任务。】


    她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大的富贵儿，这样太惹人注目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啊。


    尤其她的食材和芙蓉斋有关联，一旦惊动了对方，或是触碰了对方的利益，她可没好果子吃啊。


    她更喜欢偏安一隅的小富即安。


    “那就麻烦您干预吧，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就算没有外来人员，现在的销量也够她完成任务了。


    【宿主，系统的干预只能起到延迟作用，并不能左右食客的选择，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的。】


    “我知道，能延迟一会儿算一会儿吧。”


    等她把债还了，让父母入土为安，她就没什么牵挂了。


    孤身一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打游击战，惹不起，还跑不起吗，咱有餐车怕什么。


    【好的。】


    三分钟后，网络上和餐车相关的消息逐渐减少，半小时后，全网热议的趋势一去不复返，余下的星星之火，已经不具备燎原之势了。


    “天啊，系统你也太厉害了吧。”


    系统第一次被宿主赞扬，小小的延迟了一下，才道：【宿主要求只要不违规，系统都会帮忙达成。】


    “谢谢，非常感谢。”


    这种阵仗的压评撤热搜，放在娱乐圈也是相当炸裂的排场，她一个小摊贩，真是何德何能啊。


    隐患暂时解除，出摊，开始新一天的奋斗吧！


    *


    系统能帮忙压评，仅限于各大门户网的热搜区，它阻止不了已经上路的食客，因此，锦宁到摊位的时候，还是被比前一天还密集的排队阵仗惊到了。


    如果不是食客们遵守交通规则，排队时也没有吵闹插队的不道德行为，这么大的阵仗，足以引起官方的注意了。


    为了速战速决，锦宁片刻都不敢耽搁，N倍速摆摊开烤。


    老熟客们也都默契的配合锦宁的节奏，点单时干脆利落，有新品只管加上，有新客受此影响，也有样学样的点起来，主打一个来都来了，务必把体验拉满。


    双方配合默契，锦宁出餐也神速，哪怕队伍够长够壮观，也丝毫不影响移动的速度，如潮的客人来的快，走的也快，个个满载而归，笑容明媚。


    魏岚和舍友们来的时候，第一波大的人潮刚刚离开，队伍缩短到一条街区，但也足够她们震惊了。


    “我去，怎么这么多人排队，这都已经一点了，饭点都过了啊。”


    她们特意挑了饭点外的时间，就为了错峰，结果还是这么多人。


    “也许大家都和咱们想到一块儿了呢？”


    “别慌，茉茉子说过，小姐姐出餐超快，一次点单都是20人起，最多1小时就到咱们。”


    “来都来了，再难等也要等啊，要不然空手回去，又要心心念念想着了。”


    “哎哎，你们快看，鸡爪看起来好肥厚，口感肯定很绝。”


    “啊啊啊，那人在吃小羊排，外酥里嫩，一口下去汁水四溢，馋死孩子啦。”


    “快看，看起来轻盈酥脆的豆腐，里面竟然是中空的，这要是咬一口，得多入魂啊，豆腐脑袋狠狠的爱了。”


    “救命，难道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看别人吃吗，这也太残忍了吧，看吃播还闻不到味呢。”


    “哈哈哈哈，忽然觉得我们又惨又好笑。”


    舍友们全都自嘲的笑了起来，魏岚却有些心不在焉。


    随着队伍的移动，她距离餐车越来越近，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可是从周围食客手里的东西来看，似乎不像姨妈那辆餐车能提供的食材。


    姨妈卖的是3元淀粉肠，糯米饭最高配也才9块，配套的饮料也都是4块钱的酸梅汁，均价都不超过10块。


    但传闻中的餐车，最便宜的就是20的烤肠，烤羊排一块卖到了78，这在小吃街算得上天价了。


    而且，表姐就算要继承姨妈的衣钵，也不会放着熟悉的地点，积攒的客源不要，跑到这里来重新开始，那不是舍近求远吗？


    所以，那人肯定不是表姐。


    刚把自己安抚好，队伍就来到了距离餐车五米的地方，透过人头攒动的队伍，魏岚也逐渐看清了摊主的样子。


    身材高挑纤瘦，穿着打扮也是她熟悉的学院风，说话的声音清凌凌的，宛如山涧溪水，一颦一笑都是她曾经最熟悉的表姐。


    魏岚呆立在原地，直勾勾的看向忙碌中的锦宁，心中那点仅存的侥幸彻底坍塌了。


    表姐果然辜负了姨妈对她的期待，活成了姨妈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想到这里，魏岚替姨妈感到憋屈，表姐明明可以不用这么自甘堕落的，她又不是没得选。


    魏岚怨念的视线如有实质，让忙碌中的锦宁也觉察到了，她下意识抬眸远眺，正好与人群中的魏岚遥遥相望。


    锦宁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对她的忽然出现，以及她看向自己时，怨念中带着愤怒的眼神。


    食客在叫她，锦宁不得不收回视线，与对方交流，再抬头时，魏岚不见了。


    锦宁没时间多想，继续忙碌着，只是心中隐隐升起不妙的感觉。


    魏岚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乖巧懂事，大学也是本地的985，是二姨挂在嘴上四处炫耀的存在。


    和她这种成绩平平的人不在一个维度，俩人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见面也就是打个招呼，维持表面的客套。


    在这里遇到她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她为什么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瞧她，就好像她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真是无语。


    “岚岚怎么忽然走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大概是等的不耐烦了吧。”


    “啧，这不是马上就到了吗？”


    “管她的，我们自己吃吧。”


    “咦，当初茉茉子说摊主的食材和芙蓉斋是同一个供货商，是官方认证过的，所以售价才会这么贵，墙上那个奖章应该就是凭证吧。”


    “对对对，我昨晚回看了她去芙蓉斋吃饭的视频，里面有给过奖章特写，就是同款水晶奖章，只是名头不一样。”


    “哇，那四舍五入，我们也等于是吃过芙蓉斋的人咯。”


    “那当然啦，岚岚没口福咯。”


    “没关系，下次又带她来啦。”


    “就冲这个配置，等到虚脱我也要尝尝味道，那可是独属于有钱人的特权啊。”


    舍友们一把子期待住了。


    *


    魏岚并未走远，她去了小吃街旁边的商场，准备等锦宁打烊再去找她说话，姨妈虽然不在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帮姨妈骂醒她。


    2点55，锦宁烤完最后一批次的食物后，终于打烊了。


    拉下卷帘门的第一时间，她先给自己点了一杯糯米酿，一口下肚后，疲惫的灵魂立马得到抚慰，短暂的微醺过后，又变得清明起来，重新来了精神。


    “糯米酿堪称还魂水，秒杀市面上所有提神醒脑的饮品，上班族必备啊。”


    精神回归后，锦宁开始盘点。


    【任务七完成度：1588/3000】


    【炭烤小羊排：12788】


    【蜜汁烤鸡爪：11306】


    【烤五花肉：8899】


    【烤豆腐：6698】


    【烤年糕：3127】


    【烤肠：3001】


    【古法酸梅汤：998】


    【营业额：2822572元】


    【宿主收益：564514.4元】


    看到收益那一刻，锦宁吓得倒吸凉气，看到人山人海的队伍时，她就知道自己今天收益不会少。


    可是56万也太多了吧，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还是系统阻止后的客流，如果没有干预，任凭食客远道而来的话，不得破百万啊。


    天哪天哪，泼天的富贵瞬间化作了具象化的数字，砸的锦宁晕头转向，飘飘然。


    感觉收益每时每刻都在重塑她对赚钱的新认知，此情此景，她终于体会到某富豪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先立一个小目标，赚它一个亿。


    锦宁觉得，自己好像也可以：D


    第 35 章


    锦宁开心的哼着歌, 摘下围裙，准备外出觅食，魏岚在这时候打电话来了。


    “我知道你忙完了, 我在小吃街旁边的公园等你，有话跟你说。”


    熟悉的命令式口吻让锦宁的好心情一秒down到谷底, 她无奈道：“我十分钟后到。”


    挂断电话后, 魏岚发了定位给她。


    锦宁被她气笑了，隔着话筒都能听出她的不高兴, 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她了。


    一开口就是对她了若指掌的样子, 估计是餐车爆火的事传到她那里了。


    可她一没偷二没抢, 怎么就让她那么不待见呢, 啧。


    锦宁默默呼出一口浊气，快步朝约定的地方走去。


    魏岚在公园的亭子里张望着不远处的林荫小道，她怕锦宁心虚不敢来。


    好在，约定的时间刚到, 她就来了。


    她肃着脸冲锦宁挥手，“这里。”


    锦宁朝她走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妈不在以后, 你连表姐都懒得叫了？”


    魏岚一噎, 眉头随之一皱，回怼道：“表姐是用来尊敬的, 请问你做了什么让人尊敬的事了？”


    锦宁哼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接手妈妈的餐车怎么就不值得尊敬了，我没偷没抢，靠自己的双手谋生, 有什么错？”


    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魏岚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 想到她被亲戚吹捧的高材生名号，前程似锦的未来，和自己大学毕业却走上摆摊之路的窘迫，形成鲜明对比，立马想到症结所在。


    “自力更生当然没错，但你辜负了姨妈对你的期待，活成了她最不想看到的样子，就是罪大恶极，你这么做对的起她曾经的付出吗，你明明有那么多选择的。”


    “你觉得我都有些什么选择？”锦宁反问道。


    魏岚摊开手掌，挨个数起来：“你是应届大学生，你可以考公，也可以考编，还可以去大公司应聘，再不济还能应聘街道和社区的岗位，这些不是选择吗？”


    “考上了，然后呢？”


    锦宁其实挺羡慕她这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这是家人的爱和呵护下才有的，曾经的她也有，但是现在没了。


    “然后就上班啊，每月按时领工资，空闲之余再继续备考，直到端上铁饭碗，你一辈子就有保障了呀，姨妈辛苦供你读书，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可你是怎么对她的，你居然在小吃街卖烤肠，和那些没读过什么书的人为邻，久而久之你也会变成和她们一样的市侩又没见识的存在，读书是我们这种阶层的人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可你却放弃了这一点点的优势，把姨妈的心血，把你读书吃过的苦都抹杀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尊敬你，怎么叫你表姐？”


    魏岚越说情绪越激动，控诉的眼神仿佛要在锦宁身上扎个洞。


    锦宁只是轻轻一笑，在长椅上坐下，看向池塘里的鱼儿，徐徐道：“你说的那个前提，得建立在家里不欠债，有一个栖身之所，只需要养活自己的基础上，你再看看我，从我爸生命住院时，我家就开始欠债，直到我妈死也没还清，如今我妈也走了，剩下的债是不是都落在我头上了？”


    “可大姨借的都是自家人的钱，又没人催你还，你少拿这个当借口。”


    锦宁笑了笑，她就知道二姨不会跟她说实话。


    “二姨应该跟你说过我把房子卖了吧，她有没有说，我卖了房子住哪里？今后生活怎么办？靠什么维持生计呢？”


    魏岚一噎，如实摇头。


    “你说我妈欠的都是自家人的债，自家人是不会催债的，可为什么我刚卖完房子，二姨和小舅就着急忙慌的来堵我，生怕我跑路不还债？”


    魏岚黛眉微蹙，打量她的视线写满了质疑，“不可能，我妈和小舅不是那种人，既然借了就不会催着你还，大姨刚刚去世，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也不算落井下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卖房子的钱本来就是用来还给他们的，我从没有怪过他们，他们肯在我家最需要的时候借钱，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所以妈妈葬礼刚结束，我就把房子卖了，想着先还一部分，也当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吃。”


    “可是你也知道啊，我现在是孤儿了，房子一卖，人一跑，电话号码一换，他们还真找不到我，为了以防万一，剩下的22万，我们商量了一下，他们允许我在一年之内还完，不收我的利息。”


    “怎么还有利息啊？！”魏岚被惊到了，妈妈从没说过利息的事。


    锦宁从兜里拿出手机，翻开之前母亲签下的借条递给她，“利息一直都按照银行存款一年期的双倍给的，妈妈也是默认的，虽然是一家人，但涉及到经济，还是要亲兄弟明算账。”


    魏岚手一抖，差点把电话摔了。


    这种借钱方式，可比存银行划算多了，母亲怎么可以这样呢！


    锦宁眼疾手快的接住手机，见魏岚一脸的惊愕，继续道：“有利息也正常，毕竟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我家情况特殊，他们有顾虑也是应该的，我从没怪过他们，也没资格怪任何人，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每个人的经历不同，遭遇不同，如果有的选，谁不想要一份人人尊敬的体面工作。”


    “可稳定工作固然好，但也得有那个机会考上，就算考上了，我能用工资抵押贷款还了外债，还完债之后呢？不还得接着还贷款吗？这种每天睁开眼，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帮别人挣的感觉，真的很憋屈，甚至让人看不到一丝希望。”


    “摆摊没什么不好的，继承母亲的衣钵也不丢人，我只要遵纪守法，本本分分做生意，早晚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也看到了，我的生意还过得去，这种每天睁眼都有希望的感觉很安心，而且，我很快就能凑够还债的钱了。”


    “有这么赚钱吗？你别是怕我回去跟她们说，她们来追讨才故意这么说的。”


    魏岚不觉得锦宁的摊子有多赚，哪怕已经全网皆知，但网红店的特质不都是靠炒作的吗？


    那么贵的定价，没人会傻到吃一次还想接着被坑吧。


    “我不怕你说啊，就算你不说，早晚也会传到她们耳朵里的。”


    就算她们真的来追讨，她也能立马拿出钱来还债，这就是有钱的底气。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魏岚重新看向锦宁，这才发觉她的气色比葬礼上好了不少。


    “住车里，驾驶室里弄个床垫，摆摊也方便，车子停在小区停车场也安全。”


    锦宁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看不出任何窘迫造就的难堪，大大方方的。


    “等你还完债了，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去外面看看，餐车证件齐全，到哪儿都可以赚钱。”


    “那你还回来吗，大姨他们的房子你会不会再买回来？”


    锦宁摇头：“不知道回不回来，房子我不会再要，有爸妈的地方才是家，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魏岚眼眶一酸，愧疚感扑面而来，她真的太自视过高了。


    “对不起表姐，我事先并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大言不惭的说了那么多自以为是的话，我向你道歉。”


    “我没有怪你，你也是出于好意，只是刚好不适合我而已。”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同样的情况换做我，我绝对没你这么坚强。”


    “坚强与否，取决于经历，你这么幸福，希望你永远不要有我的经历，珍惜当下最重要，以后你想吃我做的东西就尽管来，我请客。”


    “好。”


    *


    盛丰集团总裁办。


    安诚送来了律师刚拟定好的收购意向书，温宴正在过目。


    看着按照他意愿罗列出的仅仅只有一页A4纸的意向书，温宴一如既往的肃着脸，唯一不同的是眼底流露出的神色，有那么一点点得意在里面。


    安诚现在还记得律师拟好合同，问他温总怎么突发奇想要收购一张餐车时，眼里露出的“温总怕不是闲出屁来了”的惊悚眼神。


    安诚当时就想回答，可不是闲出屁来了么，谁会花那么多钱收购一张餐车啊，而且还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去的时候不用排队。


    就为了这么一个特权，他竟然允许摊主保留自主经营权，这不等于花收购的钱办了张VIP卡吗？


    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疯了疯了！


    温宴并不知道安诚和律师被他的行为雷出翔来。


    他只知道自己这个个人收购史上最人性、最体贴的方案，一定会让摊主欣然接受的。


    他合上文件夹，起身整理衣服，“走，现在去谈。”


    “嗯？现在吗？！”要不要这么雷厉风行啊，“这个时间点，店主休息了，而且，您要亲自去谈吗？！”


    安诚的震惊简直一个接一个，自打吃过摊主的食物后，老板宛如得了失心疯，想一出是一出。


    “我可以等，亲自谈才有诚意。”温宴应得理所应当，半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安诚带着温宴来到了小吃街。


    下午四点，小吃街的客流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少，有很多食客拎着大包小包朝里面走，从他们的对话里能听出，都是冲着粉色餐车去的，而且是不远千里慕名而来。


    为了估值，拟定合同前，有专人来查过锦宁的营业额，这一查可把那人吓得不轻，谁能想到小小的餐车，日营业额都快赶上他们旗下的子公司了。


    如今瞧着这些慕名而来的人，似乎有迹可循。


    可就算小餐车收入不错，花那么一大笔钱成为VIP，怎么想都不划算啊。


    安诚边走边摇头，在心里默默控诉老板的第一罪，过分豪横，不把钱当钱！


    温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油腻滚烫的铁板烧、热气腾腾的麻辣烫、麻香四溢的钵钵鸡、冒着干冰的冰粉摊、青油烟缭绕的烤串串······


    每一种食物对他而言都是陌生而新奇的存在。


    他时而皱眉，时而好奇打量，时而驻足观看，宛如第一次去游乐园的小孩子，瞧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震惊。


    哪怕他已经极力克制，却还是无发控制溜号的面部表情。


    安诚悄咪咪在心底嘲笑老板的没见过世面，古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今有千亿霸总来小吃街，真是让人乐不可支啊！


    西装笔挺的俩人，一个自带上位者的威压，英俊矜贵，生人勿进。


    一个低眉顺眼，落后一步随时待命，与周围的食客格格不入，很快吸引不少探究的视线，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夹杂其中。


    温宴恍若未闻，好奇心被摁下之后，就一直看向街尾的方向，长腿阔步，暗搓搓的找寻着那抹粉色的踪迹。


    “就是那里了。”安诚指了指餐车所在，“瞧，店休呢。”


    不大不小的粉色餐车伫立在小吃街最深处，迎街这边的车厢上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店休中三个字。


    餐车周围的摊位都有零散的客人在买东西，没人的摊位上，摊主也在兢兢业业的守着。


    这就显得“店休中”三个字格外的任性。


    一阵风刮过，小牌牌被掀了个面，露出营业时间。


    安诚一看，一口老血哽在喉间。


    当他以为大中午店休就够任性时，8小时工作日，还分两个时段，外加双休法休的工作时间，让他原地裂开。


    日入百万就够让人嫉妒了，结果还有这么宽松的休息时间，这是又会享受又会赚钱啊。


    想他老板，日入千万，却要24小时超长待机，国内国外没日没夜出差开会，那才是真苦逼哇。


    这么一想，他立马就平衡了，身价千亿又如何，活的不如小摊贩，衰！


    温宴定定的看着营业时间，想到她每日的收入，默默算了算自己付出与收获的比例，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心脏，好像有点闷。


    “不好意思，现在还没有营业呢。”锦宁的声音从俩人身后传来。


    她本来想偷摸溜到车上睡个午觉的，结果躲过了街口咨询她摊位的食客，愣是没躲过眼前这两个站在车门前的食客，索性礼貌的下逐客令。


    温宴率先转身看向来人，素色卫衣和牛仔裤，高高的丸子头显得身形高挑修长，含笑的眉眼没了照片里的沉稳与坚毅，却多了一丝蓬勃朝气，清凌凌的声音像谁在拨弄湖水，轻灵又温柔。


    锦宁瞧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从他裁剪得体的西装看出了身份的不凡，加上他自带的上位者气场，莫名让人敬而远之，矜贵的气质与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她却有种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对方这派头，委实和她这种人不在一个维度，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存在。


    安诚忙上前问询道：“请问，您是不是餐车的主人？”


    锦宁看向安诚，“是的，有什么可以帮您？”


    “是这样的，我是盛丰集团的职员，这是我们老板。”


    安诚双手递上名片，“我们有事要和您商讨，能否借一步说话？”


    锦宁接过名片，看到温宴两个字时，眼底闪过一丝诧色，同时也明白那抹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您就是玥玥的哥哥啊，失敬失敬。”锦宁主动伸手示意。


    想起对方好似有洁癖，又下意识收回手，却不料对方抬手握住了她没来得及收回的指尖，低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你好，我是温宴，温玥玥的哥哥。”


    “您好，我是锦宁。”


    虽然只是一触即离，且交握的部位十分绅士，但还是让锦宁吃了一惊，感觉他和玥玥描述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有点不同。


    温宴镇定的收回手，有些不自在的摩挲着指尖，跟人握手是这种感觉吗？有点奇怪。


    安诚见老板主动跟人握手，也是一脸的稀奇，明明对方已经意识到唐突，收回去了，老板却巴巴的上赶着去。


    啧啧啧，为了口吃的，你也是什么原则都不要了啊！


    “锦小姐，我们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吗？”安诚尽职尽责的推动正事。


    锦宁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点开门，“您叫我锦宁就好，隔壁街有家咖啡店，去那里可以吗？”


    “可以。”温宴矜持颔首。


    三人前后去到咖啡店，要了个包间。


    温宴和锦宁面对面坐下，安诚站在温宴后侧，垂手待命。


    等服务员送上咖啡，锦宁先开口问道：“您找我是因为集团订单的事吗？”


    她能想到的关联，也就只有这一个。


    “不是，是另一件事。”


    安诚适时送上文件，白净的A4纸来到了俩人之间的桌面上，封面上写着加粗的收购意向书。


    温宴长指点在右下角，往她面前送了一段距离，“我想收购你的餐车，这是合作意向书。”


    “欸？！！！！收购我的餐车？”锦宁给他的话吓着了。


    她先是看了眼意向书，又看了看温宴，最后把惊疑的视线落在安诚脸上，静等他回答。


    “是这样的锦小姐，温总给出的条件很优厚，您要不先看完咱们再议。”安诚表情带着安抚之色。


    锦宁情绪复杂的看向意向书，想不通怎么就忽然要收购她的餐车了呢？


    以她贫瘠的认知来猜测，收购这种手段，一般都是双方利益有冲突，僵持不下却又不想大动干戈、两败俱伤的前提下发生啊。


    她一个卖小吃的，和跨国企业有什么利益冲突啊？


    锦宁的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温宴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了抗拒，未免她还没看就以失败告终，他十分难得的宽慰道：“我没有要抢你餐车的意思，我就只有一个小小的条件，你看完我们再谈，或者你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


    锦宁抬眸看了眼温宴。


    你要说他强势吧，好像又有点向着她，要说他不强势吧，一来就要收购餐车，她怎么有点看不懂了啊？


    温宴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表情也透着一丝诚恳。


    锦宁无奈，只能翻开合同逐字逐行的看，越看越匪夷所思。


    这人竟然要花5亿收购她的餐车，说是收购，却又让她保留自主经营权，不用给提成也不用分红，一切照旧，只是要求在他来，或者他派人来的购买的时候不排队，享有优先点餐权就可以了？！！


    这叫哪门子的收购啊，这不是花5亿办张VIP会员卡么？！！！


    呵，玩还是有钱人会玩啊：）


    锦宁重新看向温宴，眼中流露出“你怕不是开玩笑”的惊愕，“您这不等于花5亿办张VIP会员卡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温宴应得一本正经。


    锦宁抿唇憋笑，确定面前这人是上市公司总裁，身价千亿？


    可她怎么觉得他更像个冤大头呢？


    还是上赶着送好处那种。


    偏偏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半点都不像冤大头，好像真的在和你谈价值5亿的合作项目。


    救命，他怎么这么搞笑啊。


    锦宁死死咬住口腔内壁，把脑袋垂下，尽量避开和他的眼神交流。


    他的眼神过分诚恳，看的她想捶地大笑。


    温宴皱眉，锦宁的表现落在他眼里，成了不满意的拒绝交流，是他哪里考虑不周吗？


    他把疑惑的视线转向安诚，压低声音问：“我是不是冒犯到她了？”


    安诚心里的小人笑到头掉，他好想说，不是冒犯，是您蠢到人家啦！


    但他不能这么做，这也太伤人了：）


    他镇定安抚：“锦小姐只是高兴坏了，不知道怎么回应，您给她点时间消化。”


    温宴矜持点头，小小声应道：“可以。”


    锦宁用力咬了下舌尖，疼痛好歹转移了想笑的冲动。


    她重新抬头看向温宴，却见对方忽然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样。


    “您如果不想排队的话，可以在店休的时间来，我请客，不收钱，您也不用收购。”


    不管是看玥玥的面子，还是看在集团订单的份上，她给出这样的回馈都属于礼尚往来。


    “嗯？”温宴露出茫然错愕的表情，似不相信她会这么回答。


    他想过她的日营业额那么高，前景可观，可能会加价，也想过她会提条件，但绝没想过她会免费。


    这局面，完全超出了他涉猎的谈判范畴。


    安诚也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么一个回答，这属于天上掉馅饼了，可对方竟然不要，反倒要免费招待？


    跟随温宴多年，他也是首次见识这种方式的谈判。


    不得不说，俩人这剑走偏锋的路数，倒是挺合拍。


    锦宁觉得自己的直觉挺准的，温宴并没有玥玥说的那么恶劣。


    不管是为了吃路边摊绞尽脑汁，还是为了不排队而豪横收购，都和外界传闻的天之骄子大相径庭，精明全无，憨直尽显。


    “玥玥和我是朋友，您又是她哥哥，还是照顾我生意的团购大客户，于情于理都该回赠您一份谢礼，既然您刚好需要，那我索性做个顺水人情，也省得您额外支付费用了，您觉得呢？”


    温宴想了想，坚持原则道：“我觉得不好，这样不就变成蹭吃蹭喝了，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锦宁不知道怎么接茬了，这人还怪有原则的。


    温宴也不为难锦宁，拍板道：“这样吧，休息时间我来，但我要支付三倍的价钱，就当你加班，怎么样？”


    占用别人的休息时间就得给出相应的补偿，这样的合作才能长久。


    “不用不用，我不能收您的钱。”


    锦宁倒不是不想赚钱，实在是休息时间系统不给卖东西啊，她能钻的空子，也只能打着自己吃的口号免费请他吃。


    万一他给钱，系统收回怎么办啊？


    而且，钻空子这种事也不好直接问系统啊，那不等于送漏洞让系统补吗？


    温宴只当她碍于温玥玥的关系，不好太公事公办，于是道：“我和温玥玥关系不好，你别把我当她哥，就当我是难缠的食客，霸占你的私人时间、压榨你、剥削你、耽误你休息，这么一想，是不是就觉得三倍价钱很有必要了？”


    “······”锦宁被雷得嘴角直抽抽。


    这个憨憨，要不要这么实诚。


    安诚在心里翻白眼：真是没眼看啊！


    温宴说完，很认真的看着她，眼底全是炙热的真诚。


    锦宁能咋办，人家都说到这地步了，她再推脱，对方没准还能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言论，她是真无福消受啊！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锦宁说：“那好吧，我们加个微信，到时候你转账给我。”


    走私账的话，应该就不算消费了吧？


    温宴干脆利落的点开扫一扫：“我扫你。”


    互加好友后，锦宁又说：“我休息时间您知道吗？”


    “知道，我会提前预约，如果你有事可以拒绝，一切以你方便为先。”


    “谢谢。”


    “应该的，是我先麻烦的你。”


    锦宁客套的笑了笑。


    你别说，这霸总能处，有礼貌，出手阔绰，知书达理还体贴，怪好的咧。


    第 36 章


    锦宁以为, 谈到这份上对方应该就要走了吧，但温宴好像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十分。


    “没别的事的话, 我就先走了。”


    本来是句客套的结束语，但温宴却接茬道：“我现在能点东西吗？”


    锦宁起身的动作微顿, 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现在吗？”


    盛丰的员工三个小时前刚来过啊！


    “嗯，如果可以的话, 我想要一杯糯米酿, 谢谢。”


    温宴看向她的眼神, 带了一点点期待。


    锦宁踌躇着点头, “可以的。”


    “那我们走吧。”温宴起身欲走。


    “等等，要不，您在这里等我，我送来给您。”


    开玩笑, 去餐车面前等，系统能不知道她的伎俩？


    “这怎么好意思，我和您一起就好。”温宴转身要走。


    锦宁情急之下, 一把攥住他的衣袖, “您答应过我客随主便，所以, 您等着，我送来给您。”


    温宴看了眼被她攥住的衣袖，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没再让她为难, 点点头，“好, 那就麻烦了，我会加一份跑腿费的。”


    “嗯嗯，都行。”


    锦宁忙撒开他的袖子，歉疚的笑笑，“那我现在去，最多十分钟，您先别忙着转账，等我送来了又给。”


    “好，有劳了。”


    锦宁离开咖啡厅就小跑起来，想象中的钻空子应该是可行的，但真正实施起来却不知道行不行。


    如果不行的话，又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啧，先试试看吧。


    锦宁不敢从餐车正面上车，因为小吃街外边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三个街区之外，很多食客还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


    她要是这时候出现，不提前营业肯定会被吐槽死，所以她只能抄小道，猫着身子从背对街道的那面上去，做贼似的。


    进了车厢，她径直去到驾驶室，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刷视频，刷了一分钟之后，假装口渴的砸吧嘴，然后开口道：“系统，请给我一杯糯米酿。”


    【饮品已送达，请宿主查收。】


    与此同时，手机扣费的消息也一并来了。


    锦宁眉眼一喜，好像可以欸。


    她假装镇定的拉开冷藏柜，拿上糯米酿之后，并没有立即开门下车。


    她重新回到驾驶室，从收纳箱里翻出一顶粉色鸭舌帽戴上，掀开窗帘左顾右盼了几秒钟，随手扯了个打包袋，这才开门下车。


    锦宁原路返回，拿着糯米酿到了咖啡店门口，温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接过袋子的同时就要转账。


    锦宁制止了他的动作，问询道：“您大概多久能喝完？”


    温宴想了想，“半小时。”


    “那您四十分钟后转账给我。”


    就算系统觉察到不对劲，他也吃完了，想收回都没机会了，锦宁默默为自己的算无遗漏点赞。


    温宴没作他想，点头应了，“好。”


    “那我先走了，再见。”锦宁挥手告别，朝安诚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温宴目送她远去，收回视线看向手里的袋子，明明还没打开呢，就感觉鼻尖扫过一丝淡淡的糯米香，回想着糯米酿带来的神奇口感，不由得心神一动。


    他打开盖子，轻轻的抿了一口，入口微甘，带着丝丝发酵后的微酸，后味又是浓郁的糯米香和竹香，层层叠叠，馥郁芬芳。


    一口下肚后，朦朦胧胧的恍惚后知后觉的涌上来，眼前的一切都好似被蒙上一层薄纱，连带锦宁远去的背影都变得柔和起来。


    似酒非酒，似醉非醉，恰到好处的微醺与飘忽感，实在让人神往。


    哪怕转瞬即逝，却又回味绵长，好喝。


    温宴在专注品尝时，安诚一脸怨念的闻着味，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糯米酿是他喝过的最美妙的提神饮料，一次就沦陷，天知道他刚刚多想加一句，请给我也来一杯。


    但一想到老板为此差点付出的钱，他顿时蔫了，算了，还是等下班再来吧，小灶可不是人人都开得起的。


    温宴喝完一口后，把盖子盖上，提步往公司的方向走，唇角慢慢爬上一丝笑意。


    这下他想吃任何东西，都不用和陌生人抢了，他有老板特批的点单权：）


    *


    6点，锦宁准时开摆，排队的食客中除了多出一大波托行李箱的人外，还有不少穿着职业装的男男女女，他们全都是冲着糯米酿来的。


    “老板的新品糯米酿真的好绝，不止口感好，喝完以后那种神奇的微醺感，太让人回味了。”


    “咱们下班最爱做的事，就是三五好友约着去喝上一杯，解乏之余还能聊聊天，说说笑，扫去上班的疲惫与憋屈，酒其实只是个媒介，更多的是那种氛围感，老板的糯米酿本身就会制造氛围，前一秒微醺，下一秒清明，那种无缝连接的割裂感，好上头。”


    “最最神奇的是，喝完以后堪称提神醒脑，被工作虐待的疲惫全都一扫而空了，简直是打工崽的续命神水啊。”


    “听起来好神奇，舟车劳顿以后喝一杯，是不是也很带劲？”拖行李箱的食客听闻，也来了兴致。


    “何止带劲，包你喝完疲惫全消，对了，记得搭配一款肉食更美味哦。”


    “好好好，待会儿我就这么点。”


    有了熟客的安利，糯米酿成了人人必点的爆品，短短半小时，就已经达到了系统的任务量，且还在不断增加。


    排在队尾的纪洲师徒俩，听闻大家一致认可的糯米酿，也跟着心动起来。


    纪洲：“感觉摊主出新品的速度好快，而且品类也好有新意，糯米酿听起来类似糯米酒，但从大家的品评来看，又和糯米酒有本质区别，似乎更适应当下的市场需求。”


    宋奕：“都市生活节奏快，很多人在上了一天班后，确实有小酌一杯的需求，倒不是想把自己灌醉，逃离现实，而是想在似醉非醉的那种朦胧意识下，寻一丝独处的静谧与安逸，短暂的从喧闹的世界中抽离。”


    “哎，这个小哥形容的十分到位，喝酒就是喝一种氛围和感觉，市面上的酒因为酿制和发酵方式不同，甲醇含量各不相同，很难把控中间值，常常多一分会醉，少一分又达不到微醺的感觉，但小老板的糯米酿神奇的地方就在于那个配比，不多不少刚刚好。”


    “最关键的是，微醺之后又能迅速唤醒身体的活力，比功能饮料还强大，一口疲劳全消，真是居家旅行必备的解乏神器啊。”


    “不得不说，小老板在研发新品这方面，不但嗅觉敏锐，思想还很跳跃，活该她赚大钱啊。”


    “咱们这个地方有她啊，还真是大家的口福呢。”


    “各位倒是有口福了，可苦了我们这些外地人了，跋山涉水的来，翘首以盼的等，想吃上一口还真不简单，所以，老板什么时候开启巡游模式就好了，反正是餐车，到哪儿摆摊不是赚啊，务必雨露均沾啊。”


    “哎哎哎，你们可别出馊主意啊，我们就喜欢老板安家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纪洲瞧着食客为了锦宁争的面红耳赤，不由得笑了起来，被食客真心喜欢和期待的感觉，是他一直都想要的成就感。


    他有过，却没这么赤诚和纯粹，更多的是厨神这个头衔带给他的附加值。


    食客能吃到他做的菜，更多的是为了彰显身份和地位，而非味道本身带来的愉悦与认可。


    纪洲遥望着忙碌中的锦宁，越发欣赏她对待美食的态度与专业，这种心无旁骛的钻研精神，在浮躁与功利心激进的洪流下，还真不多见。


    “师傅，我听店长说，沈总回国了，估摸着这几天会来店里，咱们店最近几天的营业额直线下降，他万一问起，该怎么说啊？”


    宋奕看着排队的食客，好多都是芙蓉斋的会员，在何女士和其他太太的带领下，都来光顾路边摊，导致食客锐减，一旦老板开始调查，很快就会查到这里。


    沈总可是典型的商人，才不会因为摊主厨艺超群而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纪洲微微蹙眉，“沈总不是刚走没多久吗？”


    宋奕摇头：“我也纳闷呢，难道是听到摊主的消息，赶着回来处理？”


    纪洲神情染上一丝阴霾，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倒不是担心营业额下降会被责备，而是担心他做出对摊主不利的事。


    沈峰当初创立芙蓉斋，就是奔着全国独一家的绝对权威去。


    为此，他特意举办食神大赛，利用人脉请动美食和餐饮界的大咖做评委，场面声势浩大，一度惊动了外媒，芙蓉斋的名号就是在那时候打响的。


    有了名气，又有名厨助阵，加上他国宴总厨压阵做首席的名头，芙蓉斋很快又拿下了瑞和轩的供货授权书，成功跻身业界龙头，再也无人能撼动其绝对地位。


    但是现在，芙蓉斋的地位正在被一辆小小的餐车撼动，不是业界大拿，也不是行业大咖，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姑娘。


    此情此景，实在让人不可思议又倍感耻辱，沈峰肯定会采取行动。


    在他行动之前，他该怎么帮忙挽救一下呢？


    纪洲陷入了沉思。


    *


    锦宁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和芙蓉斋的大boss会面。


    她只知道，她今天下午的工作量又比中午多了一倍不止，累得跟孙子似的，收摊就不想动，连开车回停车场都成了一种折磨。


    如果这个时候能一边喝着糯米酿，一边泡个热水澡的话，简直美翻了。


    “系统，请给我一杯糯米酿。”


    热水澡暂时没有，但糯米酿随时都在。


    【饮品已送达，请宿主查收。】


    锦宁打开盖子就是一口闷，冰冰凉凉的液体入口，带着浓郁的糯米与竹子香，一秒入魂。


    几乎在咽下去的同时，恍恍惚惚的微醺感便徐徐从喉间蔓延至全身，带着轻柔如按摩般的飘飘然，抚去周身的疲惫。


    视线朦胧间，身体仿佛置身于宽大温暖的浴缸，带着涟漪的温水将人整个笼罩其中，令人想就此徜徉，沉浸其中。


    当沁凉的甘甜彻底消失在味蕾上，朦胧的意识立马被清明取代，失了美妙的幻境，却也把疲惫一并除去，身体重新焕发新生，一秒回魂。


    不管喝多少次，每次都能让人心旷神怡，通体舒畅。


    舒服了，开始盘点吧。


    锦宁点开光屏算账。


    【任务七完成度：9687（含早上的1588）/8000】


    【碳烤小羊排：22688】


    【蜜汁烤鸡爪：23112】


    【烤五花肉：10121】


    【烤豆腐：8998】


    【烤年糕：4127】


    【烤肠：6001】


    【古法酸梅汤：1122】


    【营业额：5212456元】


    【宿主收益：1042491.2元】


    锦宁呼吸一滞，天哪天哪，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整整100多万啊！


    “啊！！！！！哈哈哈——”


    锦宁捂着嘴巴哈哈大笑，这个数字太让人惊讶，太振奋人心了！


    天爷啊，早上的56万就够让人激动了，下午竟然又翻倍。


    算起来，她现在除了还债的钱，账户里一共有2011326.2元，拿出36万8给爸妈买墓地，还有1622726.2元。


    而这162万都是她可以自由支配的钱，她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再也不用节衣缩食啦。


    啊哈哈哈哈，这是她23年来，第一次有了赚钱的爽感，真正属于自己的钱。


    呜，真的太开心啦！！！


    锦宁仗着夜深人静，停车场僻静无居民为邻，可劲在车厢里蹦跶，宣泄着这份“我终于有钱啦”的亢奋。


    五分钟后，锦宁消停了，身上蹦跶出好多汗，迫切想洗个热水澡，不，泡个热水澡。


    咱现在有钱了，可以买一个整体卫浴啦，哇咔咔咔！


    她点开餐车升级的主菜单，直接翻到卫浴界面，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整体卫浴，透明玻璃门内，安置着一个又大又豪华的浴缸，从动态图能看出，是带感应的按摩浴缸，集自动消毒清洗、烘干和恒温功能于一体。


    浴缸壁嵌着无数形态各异的出水口，锦宁点击演示按钮，水波时而化作绵绵细雨，时而化作股股水柱，时而宛如潺潺小溪。


    每变幻一个水流形态，浴缸周围的空间就会变幻成相对应的自然风景，看雨，观云，赏雪，听风，宛如置身大自然中，这样的泡澡简直是神仙级别的。


    锦宁注意到，浴室顶上还有+号，她试着点了一下，封闭式的浴室顶缓缓开启，露出一片繁星密布的夜空，星星点点的微茫，像嵌在墨蓝穹顶上的钻石，一闪一闪，熠熠生辉。


    “哇，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星空顶啊，好美！”


    呜呜，锦宁爱死这个浴室，简直把自然景观全都给搬来了，她恨不能一泡就是一辈子。


    浴缸旁边，约莫半米远的地方，是嵌入式马桶，从演示图来看，是智能感应的，自带清洁和消毒功能，如厕时无需手动，自动冲洗和烘干都有。


    浴盆柜在马桶正前方，打磨光滑的天青色面盆镶嵌在自然形成的山石之上，配合着镜子里变幻的自然景色，别致又有意趣。


    无人使用时，镜子便是一张3D演示的风景图，山川河流，碧海蓝天，各种自然景色收入其中。


    有人使用时，它又成了最平平无奇的镜子，将风景藏起来，只露出原本该有的样子。


    看完了如此身临其境的展示，锦宁的心情也由一开始的激动亢奋，慢慢变得平静而忐忑。


    没猜错的话，刚刚演示的效果图都属于最高配置，配齐一整套的话，100多万那是绝对不够滴。


    【图片演示均为顶配，售价8966888元】


    靠，我就知道是这样！


    锦宁愤懑的腹诽着。


    【宿主可选择全套升级，也可以选择单品升级，丰俭由人，童叟无欺。】


    锦宁懒得重新再选，也不想饱受想要又买不起，或者因为穷而不得不取舍的折磨，直接大手一挥对系统吩咐道：“你给我配100万的先凑合用，等我多攒点钱，再来个全套升级。”


    【一百万的项目里包括马桶、浴缸和面盆吗？】


    “对。”


    【那就只能是最低配的，马桶保留自动冲水功能，其余舍弃，浴缸保留自动清洁消毒功能，其余舍弃，面盆搭配实木柜和普通镜子，其余舍弃，可以吗？】


    “等等，100万就只有基础功能吗？浴缸连个按摩功能都不配有，太黑了吧！”


    【浴室出产配置自带水循环和净化再利用系统，激活就是80万，按摩功能每解锁一个出水口是60万。】


    “循环和再利用是环保支出，也是以后旅行的必备品，80万可以接受，可一个出水口60万也太贵了吧！”


    【60万包含了配套的自然风景沉浸式体验，属于私人订制，全球独一份。】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要按照这个升级方式，赚几百亿都不够花的，真是又黑又诱人啊。


    锦宁默默握紧拳头，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赚的每一分钱，系统都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就像栓在拉磨驴前面的胡萝卜，引着你不停不停的劳作，根本停不下来。


    要怪只能怪系统提供的东西太好，好到有种不买来体验一下，这辈子都白活的罪恶感。


    【宿主确认升级吗？】


    “确认，给我升！！！”锦宁咬牙发布指令。


    辛苦一遭不就是为了享受吗？没关系，钱花光了再赚就是，明天门一开，又是一条赚钱的好汉，给我升！！！


    指令刚落，就见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空间，浴缸、马桶和面盆都按照屏幕演示的位置摆放着，尺寸、造型、配置都和系统说的一样。


    卫浴区距离软床四五米远，两个空间融合后，占地面积顿时扩大了两倍，宽敞明亮，和配套设施齐全的单身公寓有得一拼。


    锦宁踏入浴室，挨个摩挲着新购置的装备，不管是材质还是做工，都和商场里的高端卫浴区一样光可鉴人，哪怕只是低配，对她而言也很豪华了。


    她冲到浴缸边，拧开水龙头，恒温热水哗哗的流出来，不冷不热刚刚好。


    浴缸上方有一个金属置物架，透明的水晶花瓶里放着一束洋甘菊，小小的，格外可爱，旁边空出来的地方还能放一只杯子，手机或者平板电脑，一秒实现边泡澡边刷剧边品酒喝饮料的神仙体验。


    旁边的台面上，放着一颗粉色甜甜圈浴球，带着淡淡的草莓味，浴球旁边是一支奶酪香薰烛，五金配件上挂着软乎乎的浴衣和浴帽，手一捞就能拿到。


    泡澡的氛围感已经拉满，还等什么呢？


    她率先打开音乐软件，播着自己喜欢的音乐，将香薰烛点燃，浴球扔进放满半缸水的浴缸里。


    随着“嗤嗤嗤”的细密爆破音，小小浴球瞬间化作绵密松软的粉色泡沫，溢满整个浴缸，捞起一点捧在手心，触感软绵绵，轻飘飘的，萌化了少女心。


    这种从来只在电视剧里的大小姐、贵妇身上才能拥有的奢华配置，如今她也能真实的体验一把了。


    当她置身于温暖的水中，身上被泡沫全部覆盖那一刻，身与心彻底放松下来。


    闭着眼，听着音乐，品着糯米酿，闻着奶呼呼的香味，享受热水拥抱的温暖，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惬意的时候了。


    “真舒服哇~”


    *


    比起锦宁的惬意，刚刚从私人飞机下来的沈峰，却没有半点愉悦可言。


    他很烦躁，也很郁闷，自己好不容易把芙蓉斋做成全国独一无二的会员制私房菜馆，转眼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路边摊给抢了风头。


    不是权贵、不是业界翘楚、更不是厨艺超神的大咖，而是一个初出茅庐、身负债务、父母双亡的孤女，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存在！


    呵！此情此景，真是让人无语至极！


    “沈总，我刚刚收到消息，今天下午，盛丰集团的温总找过摊主，据说是谈收购餐车的事。”


    沈峰脚步猛地一顿，皱眉道：“温宴跟着瞎掺和什么，他都把员工下午茶换成路边摊了，怎么还想着收购呢，故意跟我作对么？”


    助理垂首不语，他能打探到的只有这个。


    沈峰倏然一笑，“不过话说回来，能让温宴这种挑剔鬼都认可的食物，或许真值得一试，明天我们去会会她。”


    “会谁，温总吗？”


    “摊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 37 章


    锦宁心满意足的从舒服的大床上醒来, 身心都是透骨的舒畅。


    泡完澡再睡觉，睡眠质量直线上升。


    有了卫浴最大的好处就是，大早上起来不用再忍着内急, 换好衣服，洗漱好再去如厕, 碰到人多的时候, 还得排队，等待的过程可太煎熬了。


    她可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 穿着舒服的睡衣, 听着歌, 慢慢的洗漱收拾。


    这套卫浴自带的循环系统, 包括了顶部太阳能面板的加热，经过净化的洗漱用水，可以用来冲厕所，厕所产生的污水又可以转化成电能, 驱动餐车行驶。


    她再也不用每次充电都要跑到几公里之外的地方，排队等电桩，泡澡也不用心疼水费和电费。


    这么一算, 她这100万全都花在了刀刃上, 值了！


    简单吃了点早餐后，锦宁开始解锁新菜单。


    系统提供的升级项目一个比一个诱人, 导致她现在迫切想赚多多的钱，用来升级居住区，把那里打造成自己的理想小窝。


    今后不管去到哪里，都不用为了住哪里、节假日挤不挤、酒店卫不卫生、安不安全而操心。


    她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停车场。


    LV8对应的图片是一张热气腾腾的金黄色烤鸡, 去头去尾去脖去脚，只留下最精华的部分来烤制。


    四肢肉厚骨头少, 啃起来过瘾。


    胸腹肉薄，骨头多，嗦起来解馋。


    整只鸡，约莫成人的两只巴掌那么大，背部改刀一分为二，特制铁签从上至下穿体而过，将它整个架空放在专用烤架上。


    大火迅速烤干水分，鸡皮受热急速收缩，紧紧附着在多汁厚实的肉上，金色的油脂混着鸡肉本身的汁水，蜿蜒着在鸡皮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滴入炭火时发出滋啦的响声。


    随着火候的深入，伴随着鸡皮被烤脆后，轻微的皴裂声，整只鸡都被裹上了一层棕蜜色，油脂独有的亮泽，仿佛为它打了一层光，看起来格外诱人。


    酥脆的外皮上，依稀能看到细细密密的油脂泡泡，你追我赶的嬉戏着，每炸裂一片，仿佛都能带出一股浓郁的鸡肉香。


    锦宁肚子里的馋虫开始疯狂骚动，嘴巴里的唾液宛如趵突泉，咕嘟咕嘟的亢奋着。


    【任务八：8小时内卖完9000份爆汁脆皮烤鸡，一只售价288元】


    锦宁微瞪眼眸，这是第一款破百的单品，8小时9千的销售量怕是有点难哦。


    【系统提供的鸡，与鸡爪是同一个品种，每只鸡从出生那天起就被精心喂养，喝的是山泉水，吃的是有机菜，就连虫子也是专门喂养的绿色生态虫，鸡每天需要运动10个小时以上，确保肉质紧实，外皮脆韧。】


    【不同于取食鸡爪的成年鸡，烤鸡选用的鸡，年龄在6到8个月区间，成熟时间短，肉质鲜嫩多汁，腌制的过程除了保留鲜嫩之外，还额外增加了水分的吸入，防止烤制时过干，影响口感。】


    【烤鸡所需的火候与其他品类有冲突，系统额外增设了一个立体烤架，请宿主查收。】


    锦宁看向展台的方向，却见之前还横贯整个展台的四层烤架，长度被缩短了50厘米，空出来的位置多了一个立体烤架，炭火的安置也从底部换到了四周，360度加热。


    这么一改，大大缩短了烤制时间，而且支撑铁签的架子是自动翻面的，她只需要放进去，烤架自己就能工作，省了她不少力。


    多一个赚钱单品，还不用她分心照顾，这不等于白捡钱吗？


    “老规矩，先来一只我试吃，顺便试试烤炉好用不。”


    【食材已送达，请宿主查收。】


    锦宁拿出串好的烤鸡，除了腌料的复合香，没有其他异味。


    炭火在感应到食材后，自动燃起，通红的果碳像一颗颗嵌在炉壁的红宝石，随着翕动的火光，熠熠生辉。


    烤架开始翻动起来，白嫩的鸡皮在大火的炙烤下迅速缩小变成淡金色，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很快，内部充盈的肉汁在火焰的催促下，一点点从肉里溢出，沿着身体下滑，滴答滴答落在烤炉下，在余温的催发下，升腾而起，散出丝丝缕缕的肉香。


    鸡在腌制的时候，肉质厚实的部分已经改过刀，油脂从划开的地方浸出来的那一刻，瞬间给周围覆上一抹亮色，油滋滋、润泽泽，搭配周围已经焦脆金黄的鸡皮，一口咬下去，既有鸡皮的酥脆，也有嫩肉的多汁。


    吸溜，不能想了，太馋了。


    锦宁默默吞咽口水，一眨不眨的看着即将出炉的烤鸡。


    当香味弥漫至整个车厢，外皮彻底变成红棕色那一刻，炭火势头渐微，火焰的余温把多余的油脂收干，将鲜度和水分锁紧之后，彻底熄灭了。


    这也意味着爆汁脆皮烤鸡出炉了。


    锦宁迫不及待的抓着铁签的把手，把它拿出来，烤完之后的鸡没有放进去那么重，但香味却比之前更浓郁。


    说不清是肉香盖住了腌料香，还是焦香的加入，混合了两者，将整体的香味拔高了一个层次。


    总之，锦宁闻过之后，肚子里的馋虫像是顺着唾液来到了口腔，恨不能掰着她的嘴巴催她快点大吃特吃。


    锦宁想了想炉内可观的炭火数量，还是先探出手去试试温度，免得烫伤舌头。


    和她预估的一样，明明表面还能看到油脂在跳动，但摸上去却不烫，是刚刚好的入口温度。


    她戴上手套，先掰了一只鸡腿下来，动作间，充盈的肉汁直接飞溅到展台上，带着鸡肉独有的鲜香，混着热气腾腾的蒸汽猛地钻入鼻腔，香了她一个大跟头。


    鸡腿脱离身体那一刻，她直接送到嘴巴，牙齿抵着骨头，往后一拉，借着手掌的下拉力，一秒脱骨。


    肉质紧致滑嫩，肉汁浓郁香润，外皮酥脆带着点皮脂独有的糯和韧，一口下去，喜提两种口感，简直妙不可言。


    吃完两条腿，解了迫不及待的馋之后，锦宁把目光对准腹部。


    薄薄的一层皮肉早已在烤制期间完全脱水，变成又干又脆的存在，一口下去，骨头直接酥在嘴巴里，牙齿咀嚼间，焦香四溢。


    嘎嘣嘎嘣的脆响，自己听了都觉得诱人，香酥骨头在嘴里越嚼越香，越香越停不下来，到最后，恨不能把舌头也一并吞了。


    短短五分钟，一只烤鸡就被拆吞入腹，骨头都不剩。


    锦宁砸吧着嘴，很是意犹未尽，这是她第一次在大清早刚起床，就吃完一整只烤鸡。


    不得不说，这放养的小鸡仔，就是比一般的圈养鸡好吃，瘦肉不柴，自带韧劲，油脂不厚，香而不腻，好吃，真好吃！


    锦宁看了看烤炉，总觉得它今天要被剥削的妈不认，这么好吃的烤鸡，上架绝对是爆款。


    *


    市广电大楼内，《寻香纪》栏目组导演迎来了一位贵客。


    “纪老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快快快，请座。”导演周光一脸惊喜的招呼着。


    这个他约了十几次采访都没时间的厨界大佬，竟然主动找来了，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


    纪洲落座后直奔主题，“我听说您正在为新一季的采访素材头疼，便厚着脸皮来推荐了。”


    “瞧您说的，就凭您在厨师界的地位，哪用得着推荐，您只要吆喝一声，全国的主流媒体都能一呼百应，争相报道。”


    周光以为他终于想通肯接受采访了，高兴得眉飞色舞。


    纪洲笑了笑，“承蒙各位抬爱，我的人生经历中规中矩，实在不适合作为采访素材，最高成就也只有国宴总厨这一个头衔，还早就离职了，没必要再为我花费力气，倒是有一个人，我觉得很合适。”


    “您还真是来推荐人的啊？”


    周光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能入大师眼的，必定也不是池中之物啊。


    这么一想，他忙敛去那点失落，好奇道：“能让您亲自出面引荐的，必定不一般，是您的徒弟吗？”


    纪洲摇头，“不知周导最近有没有听过粉色餐车的传闻？”


    “粉色餐车？”周光想了想，还真想起起昨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探店主播引爆粉色餐车追捧热的新闻。


    只是那些新闻来的快，消失的也快，一看就是幕后有推手，炒作占多数，他便没怎么在意。


    “听过一耳朵，多半是炒作，您也知道，大环境不景气，想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人很少，都想赚快钱，尤其那些花里胡哨、噱头十足的创业项目，多半都是为了骗人加盟，制造虚假繁荣呢。”


    周光说完，纳闷道：“您怎么也关注这些新闻啊，芙蓉斋最近不忙吗？”


    “芙蓉斋最近几天客流量锐减，都和粉色餐车有关。”纪洲回答之余还不忘卖关子。


    对方果然来了兴趣，眉毛一挑，追问道：“您展开说说。”


    纪洲简明扼要的把锦宁的出现，被工商颁发奖章，以及和瑞和轩合作的关键信息都说了。


    末了补充道：“我跟您说的这些消息，随便拿出一条都够您用了，这都不做专访，是想等着对家媒体抢先一步吗？”


    周光忽然想起昨天助理说，和风媒体的《寻味之旅》发现了一个噱头十足的新人，做路边摊的，准备做专访，已经报上去等批了。


    难不成说的是同一个人？！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还有炒作的嫌疑，可眼前这人可是蝉联了三界食神冠军的人，又是厨师界的权威，他看上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


    而且，瑞和轩是什么档次的供应商啊，芙蓉斋被考察了大半年才合作，结果一辆小小餐车的供货商竟然也是瑞和轩，就这一点，都足够他采访好几期了。


    “这人真这么厉害？”


    “我现在可以带您去看，您看过之后就知道真假了。”


    周光狠狠的心动了，“那就有劳纪老师了。”


    纪洲思来想去，能帮到小姑娘的办法，也只有让她迅速提升知名度。


    之前百万粉的主播确实让餐车名声大噪，但很快就销声匿迹，如果没有人在幕后阻止，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快，没准那个人就是沈峰。


    沈峰家大业大，祖上几代都是经商的，这样的大佬一旦想要踩死谁，跟捏死蚂蚁似的。


    小姑娘势单力薄，单靠食客的支持和口碑，根本没办法和资本对抗。


    所以，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主流媒体的宣传来造势。


    只有让她在大平台亮相，获得更多专业人士或上层人士的认可才有保障，不说能与沈峰抗衡，让他忌惮还是可以做到的。


    沈峰能把芙蓉斋做到全国知名，借芙蓉斋的名气笼络权贵，用以辅佐商业道路，走的是高端的经营之道。


    如果传出他针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未免可笑又无耻，他绝不会冒这个险。


    这个办法能最大程度的化干戈为玉帛，小姑娘不至于被他赶尽杀绝，最坏的结果就是走收购的路。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真到了收购的时候，他又再想别的办法。


    这么好的苗子可得好好护着，要不然就是整个行业的损失。


    *


    沈峰坐在后座，垂眸翻看着手下送上来的餐车日营业报表，看着上面足以和他芙蓉斋媲美的数字，直接给气笑了。


    “你确定这是一个路边摊该有的营业额？小数点是不是标错了？”


    “从前天起，咱们的人就一直蹲守在摊位附近，精准的记住了食客的点餐，以及每一份餐的价格与数量，是多方汇总后的数字，绝不会出错。”


    “哈，哈哈哈哈，真他妈讽刺啊，小小的路边摊，都快赶上我的芙蓉斋了，难怪她会拿到瑞和轩的授权，合着是靠薄利多销啊。”


    沈峰说完，倏然诧异道：“不对啊，小吃街的消费群体不都遵从便宜实惠吗，她这定价对标芙蓉斋是白菜价，但对标小吃街，那可是天价了，这些人都疯了吗，还是都一夜暴富了，一个两个趋之若鹜还想得通，成百上千的来追捧，简直匪夷所思！”


    助理一脸为难，嘴巴嗫喏好几个来回，才道：“这都归功于工商部门的当众嘉奖，让普通人知道瑞和轩食材的高端，加上，加上——”


    “加上什么？”沈峰郁没好气的呵斥道。


    “加上咱们芙蓉斋声名远播这两年，也都是借了瑞和轩高端食材的名气，普通人吃不起芙蓉斋，只能退而求其次，花十分之一的钱，就能享受百分百的高端食材，对大部人而言跟白捡似的，这样的便宜，没人不想占，所以她生意好也在情理之中。”


    “呵，呵哈哈哈，好一个情理之中，合着我辛辛苦苦把芙蓉斋做成全国知名，最后竟然成了她的对照组，打着和芙蓉斋一个供货商的旗号，赚的比我还多，别人借光多少还得凿两下墙壁，她这是纯纯的白嫖啊！”


    沈峰都快被锦宁的操作气得失心疯了。


    “瑞和轩是实打实的跟她有合作，白嫖也、也算不得。”


    沈峰冷哼一声，不想再继续这个扎心的话题，“还有多久才到？”


    助理看了眼导航，“再过三条街就到了。”


    *


    锦宁刚打开卷帘门，排在前面的食客立马看到了她的新装备，纷纷好奇的猜测起来。


    “小老板，你该不会又上新品了吧，烤架直接变烤炉，这是要搞大阵仗啊！”


    “我斗胆一猜，会是烤乳猪吗？”


    “最好也是红山草猪，做烤肠和五花肉都那么绝，做成烤乳猪那不得香疯啦。”


    “啊啊啊，快点告诉我，就是烤乳猪。”


    肉食动物们开始蠢蠢欲动。


    锦宁笑着示意大家看价牌，“不是烤乳猪，是爆汁脆皮烤鸡。”


    众人纷纷看向价牌，288的定价，瞬间浇灭了他们的热情。


    这是第一款三位数标价的单品，虽然他们很清楚味道肯定差不了，但这价钱委实有点不讨喜。


    “288多大一只啊？”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其余人也朝锦宁看过来。


    她从冷藏柜里拿出一只烤鸡，隔着展台向他们示意。


    “食材选自鸡龄6到8个月大的仔鸡，品种和鸡爪一样，纯绿色生态养殖，每天的活动量在10小时以上，肉质紧致有韧劲，鸡皮爽脆弹牙，秘制香料的腌制，让鸡肉入味的同时，还能锁水保鲜，哪怕经过高温烤制，也依然有充盈的汁水，所以叫爆汁脆皮烤鸡。”


    锦宁介绍时，就有食客在脑补她所描述的画面，当她说高温烤制依然汁水充盈时，情不自禁的想到了烤羊排。


    同样选自小羔羊，那柔嫩多汁的口感替换成鸡肉，味道一定不会差。


    “小老板，给我来一只烤鸡，我替大家尝个鲜。”


    “鸡皮看起来滑溜溜的，感觉比我的毛孔还细腻，这要是烤脆了，得多酥啊，我也来一只吧，用烤羊排、五花肉、鸡爪换一只烤鸡，肉更多，味道更香，不亏。”


    “小老板把不好吃的部位都去掉了，留下的都是厚厚的鸡腿和鸡翅根，一口下去一定很满足。”


    “全鸡被一分为二，肋骨部分一旦上架烤制，铁定外酥里脆，连骨头都能一并吃了，嘎嘣脆的口感简直是下酒神器，啊，不行了，也给我来一只。”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好会吃，说的我口水直流，不纠结了，我也要一只烤鸡。”


    “我也来一只吧，今天就不吃其他的了。”


    “好的，各位请稍等。”


    锦宁根据点单数把鸡放入烤炉，炭火在四周一起燃烧，发出红宝石般的光热时，食客们立马就闻到了被大火猛烤逼出的鸡肉香。


    随着温度的升高，鸡皮迅速脱水变干，瞬间被镀上一层浅金色，鸡肉内部被腌料锁住的水分开始往外浸染、凝结成水滴，黄橙橙的油脂裹着香喷喷的腌料，加上肌肉本身的鲜香，一齐朝众人的鼻尖涌入。


    鸡皮的油脂被炭火烤的滋啦作响，继而急速收缩，逐渐从浅金色变成蜜棕色，而鸡肉里的水分也在这一刻停止了外溢。


    当整只鸡通体被染成焦黄色，香味也在同一时刻登顶后，炭火熄灭，烤鸡出炉。


    早已口舌生津的食客们在烤鸡被拿出炉子的那一刻，用力深呼吸，汲取着空气浓郁的香味，肉香、焦香和炭烤香，每一个香味都叫人心驰神往。


    拿到烤鸡的第一时间，大家默契的抓住琵琶腿，左右一晃一扯再一挑，腿就被整个卸了下来。


    骨肉分离那一刻，汁水四溅，清凌凌的沿着他们举起的手，蜿蜒着往手掌下方流淌，所过之处全是扑鼻的肉香。


    食客们再也忍不住，张嘴咬了一大口，肉质紧实，带点韧劲，鸡皮酥脆带着糯，咀嚼间，肉汁顺着唇角滑落，描绘出一道亮晶晶的划痕。


    吃完了最厚实的肉，大家统一看向肉最少的胸骨，有心急的食客徒手往中间一掰两半。


    “咔嚓——”


    是骨头都被烤酥的破裂音，也是撬动其余看客神经和味蕾的催化剂，更是那个食客在嘴巴里奏响的美味前奏。


    随着他忘我且享受的咀嚼，嘎嘣脆的骨头在口腔里闷声作响，嘎吱嘎吱的脆响，听得周围的看客们口水四溢，吞咽声不绝于耳。


    偏偏他还要张嘴品评：“骨头又脆又酥，腌料也已经深入骨髓，每嚼一下，香味就浓郁一分，根本停不下来。”


    说完，抬手又是一通暴风吸入，风卷残云般急切又投入。


    一直观望的食客被这一幕惹急眼了，啊啊啊，丧尽天良啦！！！


    此时此刻，管你288还是388，炫就完了！


    随着新一轮烤鸡的上架，锦宁今日份的忙碌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从头到尾目睹一波又一波的食客，边吃着爆汁脆皮烤鸡，边从身边经过，周光嘴巴里决堤的口水咽都咽不完。


    呜呜呜，这是什么人间疾苦，看得到、闻得到就是吃不到。


    他垫着脚看向长龙似的队伍，哀怨道：“纪老师，您可真会找地方，这么多人，咱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再这么旁观下去，不饿死也活活馋死了。”


    纪洲好笑道：“您觉得这份素材怎么样？”


    周光忙不迭点头，“绝，太绝了，这要是做一期专访，一定会爆。”


    等待的空档里，他溜到前面去观察过，不管是餐车还是配套装备都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那块官方授予的奖章，更是品质与卫生的象征，加上小姑娘年纪轻轻，火候的掌控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对于深耕美食类纪录片，采访过无数名厨的周光而言，也是极大的震撼。


    单凭这一点就值得做一期专访，更何况，小姑娘在探店主播的圈子里早就走红，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食客如过江之鲫。


    这阵仗，一不小心就可能成为带动地方经济发展的先锋啊。


    周光此刻心潮澎湃，这正是他这档节目最需要的新鲜血液，也是美食界最亲民的烟火气。


    第 38 章


    沈峰到的时候, 已经快两点了。


    劳斯莱斯幻影刚驶入最后一个路口，就见右侧的人行道上，弯弯曲曲的大排长龙, 挨挨挤挤宛如过江之鲫。


    他有些轻蔑的哼笑道：“别跟我说，这些都是去光顾那人的路边摊的。”


    助理：“沈总英明。”


    “······”艹！


    黑色豪车带着5个8的车牌, 从主干道转入小吃街, 惹来无数路人的围观和惊叹，艳羡声不绝于耳。


    “哇塞, 千万级的豪车怎么来这里了？”


    “没猜错的话, 肯定是冲着粉色餐车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感觉这两天多了不少豪车, 说明没人能抵挡美食的魅力。”


    “有钱人也和咱们一样吃路边摊，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了。”


    “爽的难道不是，管你是不是有钱人，来了这里都要排队吗？”


    “对对对对, 在小老板这里，根本没有特权这一说，管你是谁, 统统排队, 不接受预约，也不搞外卖, 只能现场吃，又拽又酷。”


    “不得不说，小老板是懂一视同仁的，才不像芙蓉斋呢, 有钱都不行，还得有社会地位, 搞得跟皇帝宴请似的。”


    “你们不觉得那些人像冤大头吗，明明花十分之一的价钱就能吃到一样的美食。”


    “就不能是芙蓉斋太黑了吗，用规则把逼格拉高，就为了薅羊毛，黑心肝的商人VS人傻钱多的顾客，配一脸！”


    “哈哈哈哈，说的对！”


    沈峰听着这些的对话，默默咬牙，额头青筋突突跳。


    本以为这就是最气人的，结果车子拐过最后一个岔口时，芙蓉斋的超级VVIP客户何慧慧，带着一众友人跟随队伍缓缓移动。


    她们拎着价值百万的包包，穿着做工考究的大牌定制，不管是气质还是仪态，都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但她们竟然不觉得别扭，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笑着，撞上旁人好奇的探究目光，也能与之颔首一笑，尽显大家风范，半点不觉得难堪或局促，坦荡得让人发指。


    合着这该死的路边摊不仅有芙蓉斋做对照，还有不少何慧慧这种豪门阔太充当口碑，最可恨的就是温宴，竟然把员工下午茶也换成路边摊。


    单靠这一件事的稀奇程度，就能为这个摊位增加不少噱头，更别提官方的当众嘉奖，网红主播的推波助澜。


    这些他从来都看不上的东西，共同滋长出这么强的劲敌，真是防不胜防。


    沈峰含怒升起车窗，眼不见为净。


    五分钟后，助理在前面带路，俩人朝着锦宁所在的餐车走去。


    沈峰并不打算品尝，他只想先探一探对方的底，至于如何处置，须得谨慎考虑。


    一路走来，全都是排队等候的客人，从他们互相交流的话语里能听出，每个人都盛赞摊主做的东西。


    很多人刚拿到吃的，就迫不及待的品尝起来，经过他身旁时，香味也随之往他鼻子里钻，带着熟悉却又新奇的味道，勾得人食指大动。


    随着距离的缩短，餐车的全貌徐徐在眼前展露，平平无奇的餐车，刷了个不伦不类的颜色，展台上凌乱的放着烤架和一个立体的方形烤炉，全都摆满了食材。


    除了荤素分开，其他的全部混在一起烤，也不怕互相串味。


    摊主戴着透明的口罩，样貌清秀且青涩，看起来顶多20出头，高挑纤瘦的身影在烤架与烤炉间左右移动，面对众多食客和食材，竟然一点都不手忙脚乱，看得出是熟练工，而非新手。


    明明该是烟熏火燎，油脂四溢的场面，但她的展台竟然亮洁如新，整个烤制过程除了扑鼻的香味，半点油烟都没有，和芙蓉斋规范整洁的后厨有的一拼。


    还有她的点餐方式，一次性点20个人，每一个食客的要求都不一样，但她竟然能精准的出餐，半点差错都没有。


    几千人的就餐队伍，愣是靠她一个人运作，点餐备餐、出餐打包，每一个环节都游刃有余，有条不紊。


    看似近千人的队伍，等待的时间却很短，平均一个人就三分钟时间就能拿到食物。


    烤肠年糕，五花肉和豆腐这些的烤制时间短，是因为本身体积就够小，但羊排和烤鸡这种稍大的食材，竟然也能在短短三分钟就出炉，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沈峰越看越新奇，越品越觉得摊主似乎不普通啊。


    也难怪瑞和轩会跟她合作，兴许她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要不然也不会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了。


    既然这样，就更不能硬碰硬了。


    就在他默默观察并权衡的时候，随着队伍走到展台前的纪洲看到了沈峰，一瞬间的惊愕过后，他很快镇定下来。


    纪洲转头对周光示意，“我看到我老板了，待会儿他要是问起，就说是你带我来的。”


    周光愣了一瞬，很快明白过来，餐车算得上芙蓉斋的竞争者，被发现的话，老板能不怀疑纪老师的意图，纪老师引荐摊主，完全是惜才，但这行为放老板那里就是吃里扒外。


    “我懂我懂，您放心。”


    “周导，我为了引荐可是冒着被解雇的风险，您可得尽快落实采访的事，要是被别的媒体截胡了，绝对是一大损失啊。”


    “您放心，我下午准带人来采访，节目都是我说了算，不用申报。”


    “好，我相信您。”


    俩人刚商量完，助理就发现了纪洲，忙示意沈峰。


    沈峰皱着眉，一脸阴郁的看向队伍里的纪洲，以及和他交谈的那个面熟的男人。


    “那人有点眼熟，是纪洲的朋友？”


    “好像是一档美食纪录片的导演，节目曾经上过央视，算是小有名气，之前好像和纪主厨约拍过，被拒绝了。”


    “那现在怎么又一起了？”


    助理摇头，“大概是想引荐纪主厨和摊主吧，毕竟也算一个行业的同僚。”


    沈峰气笑了，“同僚？这女的可是芙蓉斋的劲敌，纪洲难道不知道？”


    助理中肯道：“也许纪主厨就是因为知道，才顺便来打探的，芙蓉斋也是他的心血啊。”


    这话让沈峰升起的那点猜忌又消了下去。


    说起来，芙蓉斋和纪洲是相互成就的关系，芙蓉斋的劲敌也算他的。


    蝉联三界的厨神，曾经的国宴总厨，若是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传出去也够丢人的。


    纪洲应该比他还更有危机感才对。


    “走，打个招呼去。”


    沈峰径直朝纪洲走去，纪洲假装诧异道：“沈总，您怎么在这啊？”


    “这话应该我问您啊，这个点正是芙蓉斋最忙的时候，您这算不算旷工？”


    纪洲笑道：“沈总说笑了，今儿正好我休息，受友人邀约才来的。”


    周光忙接茬道：“沈总您好，鄙人姓周，单名一个光字，是《寻味纪》节目的导演兼制作人，今天约纪老师，是想请他帮忙品鉴美食，我准备做一期专访，寻味路边摊。”


    沈峰挑眉，试探道：“您准备采访这个摊主？”


    “没错，摊主最近在网络上走红，各种传闻神乎其技，我为了甄别真假，便请了纪老师来，他见多识广，食材好坏，手艺精湛与否，一吃便知。”


    “这样啊，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沈峰冲二人颔首后离开了。


    目送他离开后，纪洲默默松了一口气。


    等他和周光品尝完食物，各自分别后，纪洲接到了沈峰的电话，让他来旁边商场的咖啡店见他。


    沈峰直奔主题：“纪主厨应该吃出来，那个摊主和咱们芙蓉斋是同一个供货商了吧？”


    纪洲点头，“不仅吃出来，也看到工商局颁发的奖章了，沈总也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吧？”


    “嗯。”沈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状似不经意的试探道：“在此之前，你真不知道她的存在？”


    纪洲摇头：“除了上班，我都在家研究新菜，很少关注外面的事，如果不是周导，我恐怕还得过些时日才能知晓。”


    “过些时日？”


    “对啊，我听周导说，摊主是最近这两天才火爆全网的，最大的推手是盛丰的温总，还有百万粉丝的探店主播，昨天热搜都快爆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操作，忽然又销声匿迹了，如果接着发酵的话，过两天的手机推送肯定会推到我手机上啊。”


    “听你这话的意思，摊主上过热搜又被撤了？”沈峰抓住了关键词。


    纪洲从他的疑惑里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合着不是沈峰做的？


    纪洲点头，“周导是这么跟我说的，但他也不知道是谁撤的。”


    纪洲觉得不管是谁做的，疑惑越多，越让人忌惮。


    沈峰沉吟了许久，才说：“您帮忙品鉴的时候，觉得味道怎么样？”


    “平心而论，比我做的好。”纪洲应得真诚。


    沈峰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这世上还能找出比您手艺好的人？”


    纪洲顺杆爬道：“小姑娘不止手艺好，控制火候的技巧也比我强，您也看到了，她只要营业，队伍只多不少，天南海北哪儿的人都慕名而来，有些拉着行李箱就来了，如果周光真打算做专访的话，主流媒体就都知道了。”


    “最关键的是，很多地方经济的崛起，仰靠的正是这种不起眼，但口碑和味道好的小店，最近国家正大力鼓励年轻人创业，她的事迹一旦传开，那可是最喜闻乐见的宣传，小姑娘很可能会带动整个区域经济的发展，不得不说，后生可畏啊。”


    纪洲故意往大了说，沈峰再厉害，能比国家政策厉害？


    沈峰表情阴晴不定，心中更是百转千回，这还这么搞？


    但凡没有主流媒体的关注，他还能利用关系把她处理了，再不济把她撵走，只要不在同一个地方，她做什么都与他无关。


    就算供货商一样又如何，大家面对的群体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他不信真正身份尊贵的人，会纡尊降贵的去吃路边摊，一次两次可以说是猎奇，多了就是蠢了。


    他费尽心机打造芙蓉斋，并非单纯提供美馔佳肴，而是建立资源交换、人脉结识的平台，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那是任何路边摊终其几代人都触碰不到的存在。


    但是现在，还真有人为了一口吃的纡尊降贵，甚至不惜拉上员工当幌子也要谋私欲。


    这样的存在哪怕现在不是威胁，迟早也会变成威胁，只有扼杀在萌芽状态，才能让人高枕无忧。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他动不得她。


    不仅动不得，没准还要借她的光，和有关部门牵线搭桥，与制定者也攀上点关系，才能让他永立不败之地。


    他再强，人脉再广，也大不过国家政策啊。


    *


    锦宁马不停蹄的开店后，就一直忙到营业时间结束，整整四个小时，她一口水都没机会喝。


    越来越多远道而来的食客，带着饿狼似的渴求，开口就一顿猛点，只要牌子上有的，都成了他们的猎物。


    有食客听闻她出新品十分神速，更是扬言要租房子住下，她出一个他吃一个，一直吃到天荒地老。


    其他食客听完都是一笑置之，只有锦宁从对方坚定的眼神里看出了决心，当即就一个瑟瑟发抖。


    她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成为钱的奴隶，只赚不享受。


    她还得到处去看看呢，如果真有食客因为想吃她的东西，在此地定居，她肯定会有想负责的冲动，毕竟人家是因她而来，这样的爱和信任太沉重，她要不起。


    看来，得把离开提上日程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上个厕所，洗把脸休息一下，今天真的太累了。


    锦宁给自己点了一杯糯米酿，然后躺倒在床上，开始盘点。


    【任务八完成度：9118/9000】


    【烤肠：5165】


    【烤年糕：4460】


    【烤豆腐：6608】


    【碳烤五花肉：7819】


    【蜜汁烤鸡爪：8306】


    【炭烤羊排：9012】


    【古法酸梅汤：3211】


    【醇香糯米酿：5899】


    【营业额：5288318元】


    【宿主收益：1057663.6元】


    看到任务八短短4个小时就超额完成，锦宁真的被惊到了。


    在她的印象里，烤鸡好像没其他两位数的单品走的快，然而事实却是远超其他单品！！


    这是她第二次喜提日入百万！


    呀呼！


    照这样下去，十天一千万，三个多月就能赚一个亿。


    一个亿存银行的话，一天大概有1万3的利息，一年500万左右，而本金是不变的。


    原来利滚利的爽点在这里啊，光靠利息就能吃喝不愁，如果用不完就继续存，本金增加，利息也就随之增加，滚雪球似的，想穷都穷不下来了呀。


    所以，赚够一个亿，真的就能躺平享福，每天吃吃喝喝，虚度光阴了。


    只不过她现在的目标暂时不是这个，她要升级餐车，直到把它变成理想的家。


    等餐车全部升级完成，她赚的钱就可以存银行吃利息了。


    到那个时候，她完成任务就收摊，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


    为了那个目标，她现在仍需努力。


    “笃笃笃——”


    车窗传来一阵敲击声。


    锦宁微微一怔，又听那人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能谈谈吗？”


    是个陌生的男声。


    锦宁悄咪咪的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出去，对方约莫三十左右，穿着西装，微微躬身站在主驾驶那边的窗户下，静静的等着，好似笃定车里有人似的。


    锦宁心中忐忑，对方既然笃定她在里面，说明提前蹲守过，等她收摊就立马来堵人，会是谁呢？


    敲门声再次响起，对方这回直奔主题道：“锦小姐，我知道您在里面，我老板有事要和您商议，还请您随我走一趟。”


    “请问您老板是谁？”


    “沈峰，芙蓉斋的创始人。”


    “······”


    锦宁惊慌不已，虽然有想过会被找上门，但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可转念一想，百万粉丝主播的宣传声势浩大，对方想不知道都难。


    “锦小姐，您不必惊慌，我们老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您谈谈合作的事。”


    合作？和她这个路边摊？！


    咱也不在一个档次啊？


    锦宁稳了稳心神，对方主动谈合作，肯定不是奔着赶尽杀绝来的，没准也是想收购。


    这么一想，锦宁的紧张得以平复，早晚都要解决的，早死早超生。


    她整理了一下着装，顺便拿上温宴留下来的意向书，开门下车。


    “您好。”锦宁礼貌招呼道。


    “您好，锦小姐请随我来，老板在隔壁街的咖啡店。”


    锦宁点头，咖啡店好歹是公共场合，不慌他。


    她刚走出小吃街，就收到温宴的微信——


    请问您现在忙吗？——


    抱歉，我约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


    那您忙，打扰了。


    温宴站在小吃街对面的人行道上，看到信息心里一空，回复完正要转身离开，余光便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锦宁。


    他鬼使神差的驻足看着她，她正低垂着脑袋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往隔壁街走。


    男人毕恭毕敬的带路，锦宁谨小慎微的跟随，直觉告诉他，她好像遇到了麻烦。


    温宴在原地顿了几秒，提步跟了上去。


    五分钟后，锦宁被带到上次和温宴见面的咖啡店，或许是为了让她放下戒备，对方并没有要包间，而是在最角落的卡座里。


    锦宁远远的看了他一眼，男人穿着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侧目看向窗外，手指在桌上轻点，眉目微敛，似有些烦躁。


    锦宁收回视线，思忖着。


    其实他俩根本没有见面的必要，就算是同一个供货商，对应的市场也不是一个啊，他走高端路线，她走亲民路线，双方明明井水不犯河水来着。


    不，也不对，最近这几天好像经常看到那群衣着华贵的太太，每次来都会带来新面孔。


    她们兴许也是芙蓉斋的常客，没准还有些她没认出来的，因为芙蓉斋食客锐减，引起了老板的注意，所以才来的？


    锦宁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可能。


    刚刚想通见面的契机后，她就到了卡座旁。


    “沈总，锦小姐来了。”


    沈峰闻言转头看向锦宁，之前还稍显烦躁的表情立马拨云见日，友好的站起身与她握手，“你好锦小姐，初次见面，我是沈峰。”


    锦宁伸手：“您好，我是锦宁。”


    “请坐，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的。”沈峰率先表明态度。


    锦宁顺势落座，双手放在腿上，有些拘谨。


    “锦小姐，我就不兜圈子了，我找你是想跟你合作。”


    助理适时送上一份封面写着合作意向书的文件，厚度是温宴那份的好几倍。


    “我找人评估过你的餐车，从客流量、食材质量、供货渠道以及前景等多个方面整体评估，不得不说，真的让我大吃一惊，您的销售额都快赶上我的芙蓉斋了，说出去，只怕没几个人会信，明明一个走高端，一个走低廉路线，结果做高端的反倒被廉价那个给比下去了，这个结果真是让人骇然。”


    锦宁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翻看着意向书，上面罗列的每一项合作都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对方不但要参与分红，还要让餐车挂靠芙蓉斋，以外卖的形式经营，每月还有销售额的规定，超过规定销售额之后，可以给她百分之五的提成。


    如果她能谈下其他餐车，以加盟的形式加入芙蓉斋的队伍，还能在对方的营业额里拿百分之十的提成，发展的越多，提成就越多。


    这不就是借她的知名度去帮他拓展版图吗，他这是想高端低端一起做，而她就是那个为他开拓低端市场的领头羊。


    附带这么多要求和条件，收购的价钱却只给了一亿。


    这是觉得她没见过钱是吧？


    但凡她只是什么外挂都不开的餐车，一亿确实是她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可她偏偏有系统加持，四个小时就能净赚一百万，如果放任天南海北的食客来光顾，很可能一个月或者一周就能赚到一亿。


    瞧不起谁呢！


    再者，人家温总只是要求一个优先点餐权就给了五亿，这人条件苛刻还事儿多，就只给一亿。


    都是霸总，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锦宁真的要给他的自以为是气笑了。


    然而对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依旧喋喋不休道：“机遇不是随时都能遇到的，你的餐车现在生意火爆，不代表一直都会火爆，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锦小姐能在小吃街这种地方做高价美食，看得出是有野心的人，但是呢，行走江湖并非有野心就行，还得识时务，懂得审时度势，以芙蓉斋今时今日的地位，背后的人脉和平台足够支撑你做大做强，单打独斗远没有合作共赢来得安稳和安心啊。”


    “介于你的营业额可观，所以我愿意先支付一亿来推进我们的合作，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听到这里，温宴差点要仰天大笑，还以为他能给出多少钱呢，区区一亿也好意思谈合作，当锦小姐没见过钱吗？真是无知且自负！


    温宴正准备起身教训一下这个抠搜的男人，就听锦宁开口道：“沈先生，您如果调查过我的话，应该知道在你之前，盛丰的总裁也找我谈过收购的事，您猜，他开价多少？”


    温宴微微挑眉，似没想到她会提及他，下意识坐直身体，竖起耳朵静待下文。


    沈峰发出一声低笑，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嘲讽之色，竟然知道用温宴来造势，坐地起价，还真是小看她了。


    他假装饶有兴致的问道：“我只查到你们谈过，并不知道细节，愿闻其详。”


    “温总开价五亿哦，而且，他还让我保留经营权，既不参与分红，也不拿提成，也没有给我下达任务，他唯一的要求仅只是来吃东西的时候，有优先点单权。”


    “什么？！！你瞎说的吧，温宴在商场出了名的精明，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花5亿就为了办张会员卡，他怕不是疯了？”


    锦宁从包里拿出那份意向书，翻开递到他面前的桌上，对方一把抓起来仔仔细细的浏览，表情那叫一个五彩斑斓。


    锦宁假装不解的叹息道：“可不是，我当时和您一样的反应，温总这么做，跟白送钱有什么区别，为此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今天见过您之后，我忽然就明白了。”


    沈峰把意向书扔回桌上，皱眉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宴也疑惑，他的大方和沈抠门有什么关系？


    锦宁笑道：“当然有关系了，有句话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钱在你们这种地位的人眼里，只是个数字，已经不值得你们锱铢必较，你们赚钱早已像呼吸这么简单，结果是我自以为是了，原来有钱人也分真有钱和假大方啊。”


    “温总可以为了微不足道的优先权，大方的给出5亿，而您则想用1亿买我为您当牛做马二十年，不但要自给自足，还得为你开疆拓土，充当拓展低端市场的急先锋，您这是又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来了，还想让我感激涕零的谢谢您抬举？”


    “你——你简直不识好歹！”


    被戳破遮羞布，沈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在此之前，从没有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不识好歹的难道不是您吗，您但凡大方点，给足手下佣金，他们至于连温总收购的报价都打听不到？让你误以为自己就是世界第一大方人，在我面前出尽洋相，被我怼得嘴都还不上吗？”


    “你——你——”沈峰捂住心脏，指着锦宁的手都快抖出残影了。


    “对了，您如果在一周之前找到我，给我一亿收购金，我肯定会没见识的感激涕零，只可惜，您来晚了，我现在也是日入百万的人了，今后还会日入千万甚至上亿，见过钱以后，它也就没那么稀奇了，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谈，毕竟话不投机。”


    锦宁起身冲他颔首一笑，拿起五亿的意向书，潇洒的转身离去。


    留下一脸错愕与惊骇的助理，以及摇摇欲坠的沈峰。


    温宴目送她离开后，也扬唇笑了起来，完全没有他的用武之地，白担心了。


    沈峰跌坐在沙发上，用愤怒又颤抖的声音吩咐助理：“我要你用尽一切办法把她赶尽杀绝，让她永远消失在餐饮界。”


    “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温宴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幽沉，声音冷凝。


    “温宴！！你怎么在这里？”沈峰脸色刷白。


    前一分钟才被当对照组百般羞辱，下一秒正主就出现了。


    妈的，他该不会一直都在这听墙角吧？！！！


    温宴似看出他的疑惑，贴心的解释道：“抱歉，无意中听完了全过程。”


    “······”


    沈峰想到距离此地一街之隔的盛丰大厦，又想到对方花5亿办会员卡的奇葩行为。


    神他妈无意，这分明是来吃东西，顺道跟来吃瓜的吧！


    啊啊啊啊，真他妈水逆啊，生平第一次被底层贫民羞辱就算了，还他妈被商场死对头见证全过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艹！！


    “沈总，说起来，我们以后会经常打交道，真要撕破脸了，对您可不好，毕竟，您现在还在创业阶段，人脉、关系、资源处处都要劳心劳神，但我就不一样了，我很闲，闲到可以拿别人的前程来消遣，如果您也无聊的话，我不介意陪您玩玩。”


    沈峰猛地收紧双掌，这是威胁吧！


    “你为什么要护着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丫头。”


    温宴不以为意的耸肩，“这不刚办了会员卡吗，不好好享受，岂不浪费，钱很难赚的。”


    “······”妈的，这是嘲讽吧！


    第 39 章


    锦宁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 还一肚子火气。


    本来她还觉得自己的低价抢了对方的客源，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 顾客的选择又不是她能左右的，他们爱吃谁家吃谁家, 关她什么事啊！


    这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 根本就是人生太顺遂了，没被残酷的现实毒打过, 碰上她, 正好让他体会一把什么叫挫折。


    她不主动惹事, 但事情来了她也不怕事, 堂堂正正做生意，还怕他耍阴招吗？


    更何况，她还有无所不能的系统，不慌他！


    锦宁停下步子, 插着腰吐息，瞥见周围没人，抬脚踢了两下电线杆子, 心中默默骂着沈峰。


    温宴远远瞧着她的举动, 顿时忍俊不禁，看样子还没消气呢。


    锦宁发泄完心底的不爽, 拿出手机给温宴发信息——


    您好，我现在有空，您还需要点餐吗？


    比起沈峰，温宴不知道多有礼貌, 多大方，放着这样的客户不招待, 跟你浪费什么青春呢，he——tui！


    温宴收到信息时挺意外的，都这么生气了，还记得他的订单，事业心果然很重——


    我马上到。


    锦宁看到消息后，正准备问他想点什么，做好给他送去，结果信息还没发完，人就到她身后了。


    “锦小姐。”


    锦宁打字的动作一顿，错愕的转身，居然来的这么快？


    “您该不会之前就在附近吧？”


    温宴嗯了一声，“刚好出来办事。”


    他应该没看到她踹电线杆子吧？


    这么想着，锦宁鬼使神差的问道：“您刚刚从哪边来的？”


    温宴也没避讳，指了指正对电线杆的对面街，“那边，不过我什么都没看到。”


    “······”


    锦宁的脸刷一下红了，这就是看到了。


    “您别误会啊，我不是冲你发的脾气，我——”


    “我知道，如果你一开始不情愿的话，会直接拒绝我，不会答应以后再懊恼后悔。”


    锦宁点头，“谢谢理解。”


    “应该的。”


    “您先点餐，然后找个地方等我，我备好餐给您送来。”


    温宴想了想周围的地方，咖啡店是不能再去了，舒缓心情的话，应该去哪里呢？


    “我心情不太好，但又不知道去哪儿，你能推荐一下吗？”


    锦宁想了想名人的解压方式，对他道：“你要不要去公园喂鸽子？据说很解压。”


    温宴比那个明星有钱，应该会喜欢喂鸽子这种解压方式。


    温宴瞳仁微微一缩，飞来飞去的鸽子，扑腾翅膀时掀起的灰尘，咕咕咕的聒噪声，怎么看都有点——糟糕。


    但，她说解压，应该是她喜欢的。


    “可以，你告诉我具体地址，我去那里等你。”


    锦宁翻出便签本给他画了张路线图，在中心长椅处标注了一颗五角星，“就在这里。”


    温宴接过后，对她说：“我想要两杯糯米酿。”


    “好的。”


    “那我去公园了。”温宴转身欲走。


    锦宁想起喂鸽子得有面包，忙道：“您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她说完朝旁边的便利店跑去，温宴疑惑的看着她进了店里，买了一袋面包出来。


    “这是给你喂鸽子的。”她笑盈盈的把面包递给他。


    阳光透过树荫撒在她肩头，光影衬得她的笑容格外的明媚，春风徐徐拂过她因为跑动而稍显凌乱的发丝，徒添一抹灵动的俏皮。


    温宴有一瞬间的恍神，直到锦宁拎着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回神道：“谢谢。”


    “那你去长椅等我，我大概20分钟到。”


    锦宁说完就走了，温宴却迟迟没有动身，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提步朝公园走。


    他抬手覆在心脏的位置，刚刚有一瞬间跳得有点快来着。


    下午四点，公园里多半都是老人和孩子，喂鸽子的长椅上坐着不少妈妈，都是带孩子来看鸽子的。


    温宴穿着做工考究的三件套西装，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再加上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一出现在周围，就引来不少注目礼。


    他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视，信步朝着离人群最远的那张长椅走去。


    椅子比他想象的要干净，便直接坐了下去。


    他把面包往旁边的位置一放，准备等锦宁来了再一起喂，毕竟他不会。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人，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场中央追逐着鸽子，蹒跚的步伐自带颠簸效果，追的鸽子到处扑腾，阳光下能看到它们扑扇起来的灰尘。


    或许是为了发泄心里的不满，鸽子飞到低空时，绕着小孩转了一圈，然后拉了，排泄物嚣张的从天而降，如果不是妈妈及时抓住小孩，就该落他脑袋上了。


    温宴当即就在心底嫌弃的啧了一声，并且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头顶。


    还好，方圆几米都没有鸽子。


    “咕咕——咕咕——”


    温宴背后忽然传来鸽子的叫声。


    没等他回头，一只灰毛鸽子直接飞到了他隔壁的空位上，歪着脑袋打量他。


    “······”


    温宴吓得不敢动弹，戒备的看着它，这玩意儿应该不会啄人吧？


    想法刚落地，鸽子就用喙啄了啄面包的袋子，然后又歪着脑袋打量他。


    温宴不解，依旧戒备的看着它。


    鸽子见他毫无反馈，又啄了两下袋子，并且加大了力道，袋子都被戳瘪了，颇有些不耐烦的意思。


    温宴惊了，这是在向他索要面包？！还带着点小脾气！


    温宴被这小东西气笑了，他都没嫌弃它没礼貌，它反倒嫌他反应迟钝，真是岂有此理。


    “想吃？”温宴语带挑衅，“就不给。”


    鸽子闻言只是看了他几秒，而后干脆利落的飞走了。


    温宴哼笑一声，还当它多厉害，不堪一击。


    下一秒，天空中忽然出现了十几只白色的鸽子，成群结队而来。


    群鸽飞翔时，自带的嗡鸣声，宛如死神的号角，带着破空之势朝温宴的方向全速前进。


    “！！！”


    温宴吓得瞳仁一颤，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可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鸽子越飞越近，温宴也看清了领头那只鸽子的样子，好死不死就是刚刚那只灰色的。


    小东西还会摇人？！！！


    意识到这点，温宴又气又好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欺负，对象竟然是鸽子，说出去谁信？！


    鸽群徐徐降落，三三两两的散落在温宴周围，呈半包围的态势齐齐歪着脑袋打量他，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似威胁，又似挑衅。


    灰鸽子再次飞到面包旁边，抬头挺胸的用喙啄了啄袋子。


    袋子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不骄不躁的，却让温宴听出了胜利者的叫嚣之意。


    都到这时候了，再当犟种的话，他今儿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不说把他啄伤，拉他一身是绝对能办到的。


    温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等四肢不再僵硬后，迅速解开面包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块，朝着地上的鸽群扔去。


    面包落地那一刻，鸽子们齐刷刷的看向面包，一秒后，又全都抬头看向温宴。


    温宴的脑袋上缓缓的冒出一个问号，不吃？


    正纳闷间，隔壁长椅的大妈笑道：“小伙子，这里的鸽子不吃掉地上的面包，得要掰碎了放在手心里喂，像我这样。”


    大妈说着把掰好的面包放在掌心摊平，而后抬高手臂示意。


    周围的鸽子纷纷扑煽着翅膀过去，一只一口的叼着吃了，吃完一波就落地等着人喂第二波，倒是挺有秩序的。


    “看到没，它们很乖的，别怕。”大妈温和的笑着安抚他。


    温宴耳朵一热，道了声谢谢，又没什么底气的补了句：“我没怕它们。”


    大妈闻言露出一个我都懂的笑意，接着喂鸽子去了。


    这下温宴连脖子都红了。


    他收回视线，正对上灰鸽子的打量，居高临下的眼神，傲慢挺拔的身躯，好像在无声控诉他的蠢笨——都演示给你看了，你怎么还不会？


    温宴默默吐息，环顾自己被鸽群半包围的不利局面，认命的重新拿起一块面包，学着大妈的样子，一点点掰成小块放在手心，而后伸直手臂示意。


    灰鸽子冲着地上的伙伴咕咕两声，鸽群一跃而起朝他的掌心靠近。


    第一波吃完后，本该飞回地上等待的家伙们，竟然结伴停在了温宴的身上。


    温宴：“······”


    锦宁来的时候，率先看到的就是温宴手臂上、 肩膀上、大腿上、隔壁座位站着一只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鸽子，全都对着他咕咕咕的叫唤着，堪比3D环绕。


    而那个传闻中身家千亿，杀伐果决的霸总，正专注的掰着面包，一边投喂一边碎碎念：“轻点啄，别抢，都有。”


    锦宁在一瞬间的错愕过后，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


    温宴寻声看过来，第一次见她的照片就是笑着的，眉眼弯弯，眼眸很亮，她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像山涧的风，像清澈的流水。


    当她的声音染上笑意，又像追逐嬉闹的小溪，像吹动云朵的风儿，空灵又俏皮。


    “你来了。”温宴温声招呼着。


    笑了，说明她消气了，鸽子没白喂。


    锦宁朝他走来，顺便把鸽子哄走，歉疚道：“对不起，我忘了跟你说，这里的鸽子不怕人，它们会飞到身上，您没有被吓到吧？”


    温宴感觉到身上一轻，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淡定道：“还好。”


    锦宁看向他做工精良的黑色西装，被鸽子踩过的地方留下了灰蒙蒙的浮尘。


    她把糯米酿递给他之后，从包里拿出湿纸巾，对他说：“您身上沾了灰，我帮您擦一擦。”


    温宴本能的想拒绝，然而开口却忽然变成：“那就有劳了。”


    锦宁笑了笑，专注的帮他擦拭灰尘。


    感受到不大不小的力道隔着衣物传来，温宴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的狂跳起来，擂鼓似的，叫人莫名心悸。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喝着糯米酿，假装看向远处的视线也慢慢的收回，落在她专注的脸庞上。


    她的睫毛长而浓密，垂下的阴影落在秀挺的鼻梁上，让她清秀的五官更加昳丽。


    “好啦。”


    锦宁动作停止的刹那，温宴迅速收回视线，正要转头的瞬间，瞥见了隔壁大妈一脸慈爱的笑，像极了温玥玥看到自己磕的CP同框的样子。


    温宴礼貌的冲对方颔首，算是回应，大妈收回视线，笑着继续投喂鸽子。


    锦宁扔完垃圾回来之后，温宴把另一杯糯米酿递给她，“这是给你点的。”


    锦宁婉拒道：“这怎么好意思，我想吃随时都能做的，您留着吧。”


    温宴保持递东西的动作，静静的看着她，有种她不接他就能一直举着的既视感。


    锦宁无奈只得接过，“谢谢。”


    “不客气。”


    两人并肩坐着，各自拿着一杯糯米酿，小口小口的喝着，虽然安静，却也没有半点尴尬。


    直到锦宁喝完一小半，温宴才开口道：“喂鸽子很解压，谢谢推荐。”


    锦宁想到他刚刚碎碎念的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我刚刚看到的时候，有种您正在被鸽子欺负的感觉，它们没有啄您吧？”


    温宴眼底闪过一丝局促，平静道：“没有。”


    它只是摇人吓唬我：）


    “以后您如果再来，记得买面包就行。”


    “你经常来这里？”


    “中午休息的时候会来，在这高楼林立的地方，这个公园宛如世外桃源。”


    “确实。”温宴颔首赞同。


    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这里，明明办公室就在一街之隔的地方，他却不知道这里有个公园。


    “那我以后点完餐在这里等你，可以吗？”


    锦宁点点头，“可以的。”


    想到自己不久就要离开，锦宁补了一句，“短时间内是可以的，等我走了以后，约定就不作数了。”


    温宴喝东西的动作一顿，脱口道：“你要去哪里？”


    锦宁摇头，“暂时还没定，不过应该是随机的，走到哪里算哪里。”


    温宴收紧垂在身侧的手，心中倏然生出一丝落寞，难道是因为沈峰，她担心他找麻烦吗？


    “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锦宁摇头：“没有，就是单纯的想出去走走，不想被困在一个地方。”


    “哦。”温宴心情忽然闷闷的，手里的糯米酿也不香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准备了，拜拜。”


    锦宁告别后，起身就走。


    “你还回来吗？”温宴踌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锦宁回头看着他，“不知道，也许要很久吧。”


    温宴沉默了片刻，“明天你不走吧？”


    “这周我都在，您可以继续点餐，拜拜。”


    温宴冲她点头，算是回应。


    他拿出手机翻看，今天周三，他还能点四天，至于四天以后······


    温宴的心忽然空落落的，失落过后又涌上一丝费解。


    他什么时候这么留恋吃的东西了？


    她走了，他完全可以换一家，或者不吃，一直问她，难免唐突，那是她的私事，为什么要窥探人家的隐私。


    温宴，你太没礼貌了！


    *


    锦宁回到车上时，刚好五点，还有一个小时开工，她能小憩一会儿。


    此刻，周光正在马不停蹄的准备下午的报道，全员进入加班状态。


    五点三十分，他带着团队到了锦宁的餐车前，想赶在锦宁营业前敲定拍摄，营业一开始，节目就开拍，两天时间搞后期和剪辑，周六就能上线，指定能杀所有电台一个措手不及。


    锦宁刚起床，就听到车厢周围传来的交谈声。


    “电视台的人怎么来了？”


    “哇，是《寻味纪》节目组欸，之前上过央视的。”


    “哦莫，这是来采访小老板的吗？”


    “那肯定啊，小老板这手艺绝对能上央视。”


    “我不管小老板上不上电视，我只知道我今天要吃烤鸡，早上就错过时间没吃成，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吃烤鸡，谁耽误我吃鸡我跟谁急。”


    周光笑着解释道：“各位放心，我们绝不占用摊主的营业时间，更不会打扰各位用餐，就只拍摄食材，各位就算出镜，也都是虚影，不会侵犯隐私的。”


    锦宁听完愣在原地，怎么还惊动电视台了呢？


    周光穿过人群来到副驾驶，轻轻扣响车窗：“您好，请问有人吗？”


    锦宁开门下车，“您好，我是摊主锦宁，请问有什么事？”


    周光忙送上自己的名片，“我是市电视台《寻味纪》栏目的导演周光，之前在网络上看过各大探店主播拍摄您做的美食，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正好我们要做一档以路边摊为主题的美食，便找来了，我代表节目组，诚邀您参与我们这一期的拍摄，不知道您意向如何？”


    锦宁垂眸看着名片。


    她听过这档节目的名字，之前他们做的寻味川渝还登上过央视，拿过最佳纪录片奖，很有知名度。


    和这样的节目合作，意味着餐车的名气会直线飙升，更多的食客会慕名而来。


    而且，相比网络的自来水推，官媒的宣传效果更有说服力，含金量更高，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她今天和沈峰的见面算是彻底闹僵了，井水不犯河水已然不可能，不排除对方为了报复，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可能。


    如果她继续当无名小卒，沈峰想搞她，跟踩死蚂蚁一样容易，如果她能在节目组的帮助下名声大噪，他多少会忌惮一下。


    这事能做。


    但是，生活经验告诉锦宁，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降好事的背后一定还有所图。


    “我听过您的节目，很有名气，可是，您为什么会选我啊，锦海市的路边摊那么多，网络上爆火的也不少。”


    见她心存戒备，周光只好搬出纪洲来，“不知道您听过纪洲纪大厨的名字吗？”


    锦宁摇头，“没有。”


    她还真没关注过这些。


    周光一噎，又道：“他曾经蝉联三界世界食神大赛的冠军，也曾是国宴总厨，是他推荐我来的。”


    锦宁眼眸微瞪，她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周光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纪主厨是真没在她面前报过家门啊。


    无奈之下，只得拿出俩人的合照，指给她看，“就是这个人，中午我俩还来过呢，您有印象吗？”


    锦宁看着屏幕上大概四十出头，温润和蔼的男人，好像有点印象。


    但这并不妨碍她诧异，“可他为什么推荐我啊？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连认识都算不上。”


    “纪老师对您的手艺赞不绝口，不断催促我给您做专访，生怕埋没了一颗好苗子。”


    锦宁有些局促的笑了笑，她哪有什么手艺，都是系统开的挂，她就是个工具人。


    可她如果实话实说，估计更没有人相信，误会就误会吧，只是做采访，又不是让她去比赛炫厨艺。


    “纪老师抬爱了，我这手艺实在不足挂齿。”


    “谦虚了不是，我们的目的除了采访，还要推广路边摊这种形式的美食，让大家知道，咱们地大物博的中国，就算做美食，也有很多的形式，路边摊作为最具烟火气的大众美食，更能引动同类餐饮的热潮。”


    “国家正在鼓励创业，好多人的第一首选就是餐饮，您的事迹一旦被报道，能给创业者带去灵感，也能改变大家对路边摊卫生不好、食材低劣的固有认知，让更多人接受，并认可这种独特的餐饮形式。”


    锦宁倒是没有这么大的理想抱负，她就想让沈峰忌惮一下，别那么快对她出手，等她走了，山高皇帝远，也就没有针对的必要了。


    “好，我可以配合您录制。”


    “真的，那太好了，现在录可以吗？”


    “可以啊，刚好我准备营业，您们随意。”


    “嗯嗯嗯，您忙，等拍完食材，您得空了我们再采访您。”


    “可以。”


    商量好之后，锦宁返回车上穿戴好围裙和口罩，拉开卷帘门营业。


    周光吩咐着助理架机器，调光，做准备工作。


    随着锦宁熟悉的“各位可以点餐了”的吆喝，等待许久的食客们七嘴八舌的开始点餐，气氛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摄影师扛着机器，对准锦宁的展台拍特写。


    明亮宽敞的展台光可鉴人，反光板完全用不上。


    四层同样自带金属光泽的烤架上，猩红的木炭随着温度的升高变幻着颜色，深浅不一的红，分布在烤架下方，铺出一条火红的绶带，徐徐催动着上方的食材。


    莹白细腻的年糕，在温度的催化下，慢慢穿上浅金色的外衣，任性的外皮刚膨胀，就被高温撞出了一道裂痕。


    随着滋啦一声轻响，脆皮皴裂，鼓动的身体拉扯间，将软糯与弹韧展现在镜头前，扑哧扑哧的热气直直的朝镜头扑过来，米香焦香，催人口舌生津。


    年糕旁边，是大家吹爆了的烤肠，也是摊主最先打开市场的元老级别的存在。


    粉色的肠身在烤架上徐徐膨胀，自带的油脂顺着肠身往下滴，伴随着落入木炭后的滋啦声，香气迅速升腾而起。


    高清镜头甚至能捕捉到油脂滴落和升腾的全过程，配着滋啦作响的声音，上演着让人垂涎的磋磨。


    第二层的开花豆腐，是公认的美味和新奇的团宠爆款。


    任谁也想不到，小小豆腐经过高温的洗礼，竟然像爆米花似的炸开，含羞带怯的为自己穿上裙子，仿佛忽然有了灵性。


    当你以为它没准是绣花枕头之际，用筷子轻轻拨开，酥脆外壳下，是细密的小孔，来不及升腾的汁水不断外溢。


    咬一口，是酥脆焦香的轻盈外壳，嚼一下，是空气与气孔挤压产生的韧脆，越品越香，越嚼越上头。


    豆腐旁边，是薄切的五花肉，三片穿成一串，三层瘦肉夹着两层肥肉，完美的比例宛如黄金分割，多一分会腻，少一分会干。


    文火慢烤，缓缓逼出油脂，滴入炭火后，升腾而起的除了肉香，还带着一丝果木炭的熏烤香。


    最神奇的要数那层薄薄的猪皮，明明也一起参与烤制，却半点都不干。


    翻动间，竟能看到果冻般的质感，一片五花肉，既有酥脆焦香，也有油脂浸润的香，更有肉皮独有的软糯弹韧，口感丰富，层层递进，叫人心驰神往。


    第三层是小吃街公认的扛把子——烤鸡爪，鸡爪先卤后烤，更加入味，棕蜜色的鸡爪两只穿成一串，三支竹签才能撑起它们厚实的身躯。


    掌心肉满满都是胶原蛋白，一口咬下去，弹韧软糯，嗦一嗦骨头，卤香入魂。


    一只鸡爪多种风味，层层叠叠在嘴里堆积，让人齿颊留香。


    第四层摆满了腌制过的小羊排，9字型的鲜切羊排，选自3到6个月大的小羊羔，肉质鲜嫩多汁。


    烤制时，大火先把水分收干，等表皮被镀上一层金色，改小火慢炕。


    这期间，不断有油脂被逼出，混着羊肉充盈的汁水滴入木炭，发出持续的滋滋声，香味绵长，如余音绕梁。


    当烤制两面焦黄，油脂泡泡你追我赶的在表面蔓延，夹子在表皮划过，发出夸嚓夸嚓的脆响后，火候到位了。


    小羊排入口第一感觉是嫩，浓郁的肉香混着焦香，咀嚼间爆开一嘴的肉汁，席卷了整个味蕾。


    肥厚的纯肉部分吃完，就轮到骨头周围的筋膜部分。


    薄薄的筋膜已经完全烤脆，连同骨头用力一咬，满口都是香脆，咯吱咯吱的咬骨声，直听得人口水四溢，蠢蠢欲动。


    烤架隔壁，伫立着一个四方形的立体烤炉，炉子里放着去头去尾去脖子的全鸡。


    四面加热的烤炉能最大效率的催熟烤鸡，细腻的鸡皮在高温烘烤下集聚缩水，很快就变成金黄色。


    鲜香丰沛的汁水被炭火催得不断往外溢出，沿着外皮蜿蜒出一道道诱人的光泽，叫人移不开眼。


    当整只鸡变成诱人的蜜棕色，鸡皮染上肉眼可见的焦脆时，烤鸡出炉了。


    去掉多余部分的烤鸡，只留下肉质最厚实的四肢，以及连骨头都被烤酥的胸骨。


    有食客单手抓住鸡腿一扯一拉再轻轻一挑，整个大腿就被卸下来。


    骨肉分离那一刻，被大火锁住的水分也在顷刻间决堤而下，带着破空的浓郁香气，直往摄影师鼻子里钻，磨人心痒的厉害。


    摄影师拍摄间，吞咽口水的动作就没有停止过，每一个特写，每收录一段音效，于他而言都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偏偏一些心急的食客拿到食材就开始大快朵颐，撕咬鸡皮时，能直观的感受到牙齿碾过的酥脆与皮脂独有的韧糯。


    鸡肉入口，多汁到嘴巴根本来不及吞咽，就沿着食客的唇角滑落，所过之处简直让人嫉妒到眼眶发红。


    最可恨的是他嗦骨时，嘎嘣脆的声音随着咀嚼的动作，不断拨弄着摄影师肚子里的馋虫，啧啧作响的嗦骨声、吮指声，声声催人垂涎。


    摄影师心中愤慨，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遭受如此非人的对待。


    丧尽天良啦！！！！


    第 40 章


    《寻味纪》在央视大爆之后, 便开始搞主题寻味，一期一个主题，每个主题对应的采访地点和人物, 都是业界翘楚。


    为此他们几乎走遍了全国，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美食, 以及厨艺超群的人。


    任何形式的美食, 在团队里面都已经掀不起风浪。


    当初导演急吼吼的回来，让他们赶方案做路边摊专访时, 一个两个也是兴致缺缺的, 只当是导演迟迟想不出这期的主题, 临时起意用来填坑的。


    哪怕得知摊主是最近风靡各大探店主播圈的红人, 内心也依然无波无澜。


    不是他们傲娇，实在是看多了那些为了出名而砸锅卖铁请主播造势的网红店老板，一个两个没有真才实学，不是想靠噱头赚快钱, 就是想借平台骗加盟费，都是心术不正。


    但凡和网红沾边的人和项目，他们都十分诟病。


    直到此刻, 真真切切的站在摊主面前, 实实在在的看着、闻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目睹人山人海的排队场景后, 全体哑然了。


    不止摄像受折磨，副导演、场务、灯光师也备受美食和各位食客的现场吃播摧残，一个两个都在不停的吞咽口水。


    明明什么都见过也吃过了，却还是在摊主面前失了态。


    拍完第一轮之后, 周光也忍不住了，吩咐助理去排队购买, 准备启用自己人拍品尝的镜头。


    这可把一众人高兴坏了，谁不想公费吃喝啊，央求着导演雨露均沾，人人有份，他们必将贡献出毕生最好的演技，帮节目做好。


    9点57分，锦宁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一天的营业终于结束了。


    周光一行人也拍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单独采访环节。


    锦宁关门之前问道：“单独采访需要展示餐车吗？”


    周光忙道：“要的要的，您这种正规可上路的餐车并不多见，既然要宣传，那就得方方面面都要采访到，兴许能掀起一波餐车创业热潮。”


    没等锦宁回答，助理耿直发言：“可是这样一来，老板不就会增加不少同类竞争者吗，咱不就成了吆喝人来抢老板生意的坏人了？”


    周光表情一僵，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他略带歉疚的看向锦宁，“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会强迫的，只拍食材就好。”


    锦宁笑道：“可以拍的，任何行业都不存在抢生意这种说法，都是能者居上，餐饮更是口味至上，谁家味道好，谁家顾客就多，餐车这种形式一直都有，无非就是车子大小、款式不一样，同类型的产品也到处都是，如果真有你做了他就不能做的现象，那就不是生意，是垄断了。”


    “而且，做的人多了，知道的食客也会更多，食客多了，生意也会更好，其实是良性循环，您照常拍就好，既然答应了您，我就不会扭扭捏捏的，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周光一脸感激的说道：“哎哟，您可真是太通情达理了，谢谢您的配合。”


    “您过奖了，是我该谢谢您的赏识，帮我把餐车的影响力扩大。”


    “是是是，您说的太对了，物料方面的拍摄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您的个人采访环节，我罗列了几个问题，您先看一看，如果都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按照上面的来提问，您怎么想就怎么答，我们不会干预，未经您同意，也不会随意删减或添加内容。”


    “好。”


    半个小时后，采访结束，周光和锦宁交换了联系方式。


    “等成片出来之后，我们会先发给您看一遍，有要修改或增加的，您看完后我们再商议，不出意外的话，周六晚上会在卫视上播，网络上的播放会在周日。”


    “好，那就劳烦您了。”


    “不劳烦不劳烦，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再见。”


    “再见。”


    目送他们离去后，锦宁驾车回停车场，美美的泡了个澡之后，把自己扔到床上盘点。


    【爆汁脆皮鸡：12131】


    【炭烤小羊排：13688】


    【蜜汁烤鸡爪：21306】


    【烤五花肉：9788】


    【烤豆腐：9899】


    【烤年糕：4127】


    【烤肠：2177】


    【古法酸梅汤：1998】


    【醇香糯米酿：7188】


    【营业额：7681738元】


    【宿主收益：1536347.6元】


    看着153万这个数字，锦宁立马想到沈峰说起一亿时，那副高高在上的尊荣。


    笑死，她今天一天总共营业8小时，就赚了259万，而且是纯利润。


    比他那个需要靠人脉和关系运营的芙蓉斋，省心省力不知道多少倍，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看不起人啊。


    锦宁瞧着自己账户上的余额，准备拿出两百万来升级餐车，为旅行做准备。


    她点开升级主界面，翻看着需要的配置，她要去的第一站是海边。


    妈妈在世的时候无数次说过，等以后赚了钱就带着爸爸和她去看大海，吃海鲜，住海景房，看海上日出。


    爸妈离开以后，她拟过一份爸妈的遗愿清单，准备还完债就去一项一项去实现，如今也到时候了。


    锦海市是内陆，距离这里最近的大海也有一千多公里，长途自驾游最废的是司机，她又是一个人，急需替代的司机，所以，自动驾驶是刚需。


    白天可以慢慢的边走边营业，晚上就能全速前进，两不耽误。


    驾车的舒适度很大程度决定了心情的好坏，座椅也很重要。


    想好要什么以后，锦宁点开相应的选项。


    本以为200万的预算已经够多了，结果系统的定价超出她想象。


    “自动驾驶系统130万，按摩椅要90万，这也太贵了吧！！！！”


    【自动驾驶的升级是一整套操控系统，包括控制面板、发动机舱内的全部配件、全车无死角雷达监测、紧急避险程序，以及升级后，需要提交相关部门审批的资料，自动驾驶系统的资质证书等，全都包含在内。】


    锦宁听着这些复杂的词语，想到这种高科技的运用确实不算普及，没准审批很严苛，甚至需要打点关系，一百多万也不算贵，勉强能接受。


    “那市面上的按摩椅，最贵的也才二三十万，你收我九十万，是有什么逆天的功能吗？”


    【系统提供的按摩椅，采用仿人类手指按摩，不止会按压，还会推拿揉捏，使用者躺到上面的那一刻，光感系统便可精准的扫描出用户的每一个穴位，每一块骨骼的分布，自动识别肌肉群的紧张与松弛程度，自动锁定需要放松的部位，无需顾客开口，便能精准掌控您的身体，根据肌群反馈自动采取相应的按摩力道和手法，每一次按摩都是最贴心的呵护。】


    “听起来还不错，你应该不会虚假宣传吧？”


    【宿主可以试用，100元/分钟】


    100块一分钟换做从前，她得心疼死，但比起90万，还真是毛毛雨。


    “那就来100块的体验一下。”


    【按摩椅已送至副驾驶，请宿主查收。】


    锦宁看向副驾驶，原本简单的普通座椅立马变成了一张科技感十足，通体黑色的皮质座椅，摸上去和皮肤温度一样，光腿坐上去也不会粘皮肤，比棉花还亲肤透气。


    她刚在上面躺下，就感觉身体接触面被无数密密麻麻的支撑点托了起来，就好像在水里似的，轻飘飘的，感觉每一个骨骼都被细致的抚触到。


    她烤东西的时候，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腰酸背痛都不说了，小腿肚一到晚上就特别胀痛，有时候连小腿前面的肌肉也酸酸的。


    但是现在，她刚躺上去，小腿酸胀的部位立马被精准的照顾到，轻轻柔柔的力道每一次都像绕过了表皮肌肤直达基底深处，堪称靶向按摩。


    以前妈妈和她互相帮忙按摩的时候，总因为怕痒被按得咯咯直笑，换爸爸帮忙时，又会因为力道太大，或者穴位不对，疼的龇牙咧嘴的，总之就是各种不舒服，还不如不按。


    眼前的按摩椅最让她满意还就是力道和精准定位，不疼不痒，轻柔却又有力的感觉。


    锦宁舒服的闭上眼，下一秒，时间到了。


    100块就这么没了？！


    再下一秒，按摩椅消失了，托着她的力道也从之前的轻飘飘变成了原生座椅的硬邦邦。


    【体验时间到，再次体验请缴费。】


    锦宁真的要栓Q了，这种体验把心勾的痒痒的，由不得你不买啊。


    “升，都给我升。”赚钱不就是为了享受，怎么花都不过分，反正明天会加倍赚回来。


    【升级确认，自动驾驶系统将会在审批结束后为宿主安装，大概1到3个工作日。】


    “嗯嗯，知道了。”


    钱花完了，是时候开新赚钱啦。


    锦宁退出升级界面，点开菜单。


    LV9对应的等级下方出现了一只红棕色的猪蹄，猪脚和小腿那部分，算是猪身上胶原蛋白含量最多，蹄筋分布也最多，口感最劲道的部位。


    整只猪蹄经过卤制，颜色很诱人，透过皴裂的外皮能看到内部的透明肉筋，梗啾啾，亮晶晶的，说明猪蹄已经炖煮到位了。


    动态展示图很好的显示出猪皮部分颤巍巍的胶质感，喜欢吃鸡爪的，一定也很爱猪蹄，比起鸡爪S码的胶原蛋白，猪蹄简直就是XXXL码。


    这要是咬上一口，滑溜溜，□□弹，内部的肉筋韧劲十足，越嚼越上头。


    正当锦宁以为这就是成品时，画面忽然一转。


    猪蹄被放进烤鸡用的火炉里，刹时被炭火包裹，外皮在高温下泛起细密的油脂泡泡，滋啦作响，转眼间，软糯的猪皮就被套上了一件酥脆的外衣，如薄薄轻纱，撩动心弦。


    炭火刚刚熄灭，烤炉四面开始喷洒秘制干料，红彤彤的是辣椒混着研磨成粉末状的孜然，黄橙橙的是混合坚果碎。


    当它们把猪蹄裹得严严实实后，一记明火陡然蹿出，带着雷霆之势燎过那层干料，将香味升至顶点。


    红彤彤的辣椒混着油脂在明火的撩拨下，滋滋往下滴油，泛起晶亮的光泽，仿佛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让人神魂颠倒的香。


    啊啊啊，受不了啦，原地变成猪蹄脑袋啦！


    【任务九：六小时内卖出10000份香辣脆皮烤猪蹄，售价198/只。】


    “好好好，老规矩，先来一只打个样。”锦宁催促的时候差点被口水呛到。


    【食材已送达，请宿主查收。】


    锦宁打开柜子的时候，迎面就被卤香一顿暴击，猪蹄竟然热气腾腾的，仿佛刚出锅，而柜子里分明只有一个空荡荡的保鲜盒。


    与鸡爪的卤味不同，猪蹄的卤香带了一丝辣味，几乎在闻到的那一刻，口水就已经开始泛滥了。


    对于无辣不欢的锦宁来说，豆腐的蘸料香归香，但总缺少了辣椒的灵魂，吃起来没那么得劲。


    其他食物的腌料也都不是辣味的，她其实也想过自己买点辣椒面来蘸着吃，又怕破坏系统配比好的味型，影响口感。


    这下好了，香辣猪蹄的到来，应该会给辣椒星人们一份满意答卷吧。


    锦宁直接徒手拿着猪脚啃了一口，连皮带肉的一大块，既有皮质独有的弹滑，又能尝到肉筋独特的韧脆，还有胶原蛋白那糯叽叽的口感，说句人间美味也不过如此。


    她嘬着手指上的余香，将剩下的送入烤炉，被木炭包围那一刻，卤香化作丝丝缕缕的蒸汽，升腾而起，扑鼻而来。


    表面水汽蒸发后，肉皮开始泛出油脂，奏响高温炙烤下的滋啦声，从一开始的零星滋-啦-，到中途的滋啦——滋啦，再到最后升华后急促又细密的滋啦滋啦滋啦，每一个进阶都是引动馋虫的催命符。


    当最后一把明火燎过佐料，油脂混着辣椒奏响最后的凯歌，香辣脆皮猪蹄出炉了。


    烤炉打开那一瞬，焦香卤香混着辣椒香，呼啦啦如大厦将倾，铺天盖地的涌入鼻腔，直接把肚子的馋虫给抓了出来，似乎要掰着锦宁的嘴，按着头让她赶紧开造。


    锦宁也确实这么做了，双手一起出动，一手捏脚趾，一手把着小腿跟，张嘴就是一大口。


    入口第一感觉是脆糯，考过之后的皮脂并未失去原本的软糯，反而多了一层酥脆感，牙齿咀嚼间，脆韧的肉筋在嘴巴里咯吱作响，伴着厚厚的胶原蛋白，越嚼越香。


    经过牙齿研磨后的撒料，先是坚果的香占尽上风，渐渐的，卤汁里的辣与撒料上的辣椒开始遥相呼应，从一开始的微微辣，慢慢变成中辣，咀嚼的越快，辣味扩散的越快，覆盖的范围越广。


    到最后，直接演变成越辣越想吃，越吃越停不下嘴，一边斯哈斯哈，一边嗷呜嗷呜，恨不能把骨头也一并嚼碎，舌头也一起吞下。


    猪蹄吃完后，锦宁的嘴巴变得红彤彤的，口腔里的辣味依旧萦绕着，余味绵长。


    然而馋虫并未就此罢休，反而叫嚣的愈来愈烈。


    锦宁能怎么办，当然是再来两只啦。


    “系统，再给我来两只猪蹄，外加一杯酸梅汤和糯米酿。”


    *


    翌日，锦宁起了个大早，和陵园的工作人员联系好之后，直接全款买下她看好的墓地。


    手续办好后，并不能直接就安葬，需要选一个好日子才能安葬，正是考虑到这点，她才决定提前来。


    好在陵园这边有各种各样的配套服务，工作人员可以帮忙办妥，锦宁只需在额外支付一笔费用就行，吉日就在四天后。


    刚好周六把债结清，周日处理完陵园的事就可以直接出发。


    锦宁和工作人员谈事情的时候，总感觉背后有一股窥探的视线，可等她转头去找，又看不出半点蹊跷。


    她并没多想，只当对方认出她是粉色餐车的老板，好奇而已。


    她前脚刚走，就有一个中年妇女来打听。


    “小李，刚刚那个小姑娘来干嘛的？”


    “给爸妈买墓地的，一周前才来看过，说是考虑考虑，我本来以为没戏了，结果人家今天来，直接全款买下咱们这里最好的合墓，36万8那个。”


    问话那人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一夜暴富了吗？


    她拿着电话去外面，拨通了龚灵的电话。


    “灵子，你不是借了20多万给你大姐吗，她家还清了没啊？”


    “还什么还啊，还差十几万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如今我姐也没了，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也不好催，保不齐要成一笔糊涂账了。”


    龚灵借钱给大姐的事，被她自己传的街知巷闻，一来可以给自己挣面子，做足善良热心的人设，二来也想借街坊邻居的口给锦宁母亲施压，以免他们仗着亲戚这层关系赖账。


    所以，但凡有人提及，她都以卖惨为主。


    “我跟你说哦，你那个侄女刚刚来我们陵园全款买了36万8的合墓安葬父母，你最好去探一探，免得被她装穷骗了，我知道你不忍心为难孤女，可万一她就是仗着你不好为难，有钱宁愿拿来给死人用，也不还你这个大活人呢。”


    龚灵瞳仁一缩，猛地握紧电话，又气又怒的抖着声音问她：“你会不会看错了，锦宁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嗨哟，我怎么可能看错，十几天前你们才来参加过葬礼，当时我可看的清清楚楚的，绝不会认错。”


    “阿梅啊，难为你这么顾着我，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害，都是十几年的邻居，说这些干什么，你快去问问，早点要回来早点安心，这年头钱太难挣了。”


    “好，那我挂了，有空来家里玩啊。”


    龚灵挂断电话后，脑子一直回响对方那句——这年头钱太难挣了。


    对啊，钱这么难挣，锦宁不过普通大学毕业，她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又怎么可能忽然有那么多钱？


    她唯一的依仗是老旧小区房，可她也卖了，钱也全都拿来还债了，她上哪儿弄三十多万？


    龚灵百思不得其解，随即想到她宁愿把钱花在豪华公墓上，也不愿意先还给他们，简直是忘恩负义。


    想到这里，她立马打电话给龚致远，对他道：“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见见锦宁。”


    “好好的，见她做什么，你怕不是想逼债吧？”


    当初俩人结伴去要钱的时候，他就带着点不情愿，总觉得有点不厚道，只是碍于二姐的咄咄逼人不得不去。


    龚灵简明扼要的把刚刚听到的消息告诉他，并补充道：“她如果真没钱，我自然不会逼她，可她现在花那么大手笔给父母买豪华公墓，根本不顾及我们这些大活人的死活，说破天她也不占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咱们不是约好一年之内还的吗，宁宁不会赖账的，您别把人逼急了，好歹大姐生前对我们那么好，咱不能过河拆桥啊。”


    龚灵最恨龚致远身上的怂劲儿，有好处了他巴巴的跟着去，没好处或者有风险了，他缩的比谁都快。


    “哟，这会儿你知道大姐的好了，当初跟我去要账的时候咋不这么说呢，拿到6万块的时候，你笑得比谁都大声，那时候怎么不见你心软呢，你不去也好，我自己去要我那份，锦宁把公墓买了，父母入土为安以后，这世上就再也没了让她牵挂的事，也没了她必须留下来的理由，她只需要把电话号码一换，一走了之，咱们谁也找不到她，我可不想到时候肠子悔青，你爱去不去！”


    龚致远忽然一惊，忙挽留道：“二姐，你别生气啊，我跟你去不就行啦，瞧你，性子还是这么急，我就随口一说，你当我放屁还不行吗，你消消气，消消气。”


    龚灵冷哼一声，又问了一遍，“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


    “都有，都有，随传随到。”


    “那行，咱们中午去，不管她上没上班，中午都要休息的。”


    “好好，我都听你的。”


    *


    锦宁从陵园回来以后，都快11 点了，她点了一份烤羊排搭配年糕和酸梅汤当午饭，而后马不停蹄的开车去小吃街。


    排队的食客有增无减，想着自己过几天就要离开，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的。


    好多食客都是她的忠实粉丝，明明都是萍水相逢，却都是她无助迷茫的时候，给予她支持和帮助最多的热心人。


    尤其向楠那群人，还有温玥玥、沈心怡、彦程。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却因为美食相识，哪怕不常见面，闲暇时，微信却一直都有联系。


    或是发发牢骚，或是分享趣闻，对她而言都是孤独生活里的点点温暖，如果不告而别的话，好像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