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话说回来,现场的嘉宾名单在我手里,不看看么?”周容戚随即话头一拐,“搞那么老半天,这不是才是你的目标么?”
时渊序目光一闪。
此时他们所在的二十三区暮色夜深,地下基地的走廊上去往街头只能看到一家烧烤店还没打烊,老板是个妆容艳丽的女人,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招呼旁边铁盘叠成小山似的食客们。
“烤面筋两打?半夜不好消化得很,给你顺便来两串西兰花凑凑数吧。”“烤牛肠早卖完了,第二天再来呗。”
“阿兰啊,咱们半夜才交班,吃点顶饱的。”食客们不少都是些不修边幅的啤酒肚大叔,一边眯着眼喝着啤酒借老板娘美色下肚,“要不就给我们跳支舞。”
“您想得倒挺美,回头我让店小二双倍加辣,让你清醒清醒。”
她就这么招呼这些要不秃瓢要不啤酒肚要不穿着老头衫的大叔们,一边兴致了了地随手从旁边的小桌上顺了张报纸,“哟,第二区今晚开了个星际元首大会嘉宾峰会,全是大人物呢。”
“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啥关系,那些人到时候可要去第一圈环跟神庭的人平起平坐的。”一个胡渣大叔说道,“阿兰,你那么多男的看不上,该不会是想钓个去元首大会的凯子吧?”
“去去去,人家再不济也是总统首相,我贴上去找抽啊我。”老板娘暴躁地开了个啤酒就这么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空板凳上,“热闹都是有钱有权的人的,我什么都没有。”
老板娘倒也不是非要大人物才有兴趣,主要是成天陪着这些啤酒肚老大伯,生活难免暗淡枯燥,对男性欲望一低再低,她甚至发出无奈的感慨,这小破城区大概是半点优质男性都见不着。
她倒也不是想沾有钱有权的男人的光,她更稀罕自己要是有朝一日能去那么大的舞台就好了,但是老板娘心想就算把烧烤店开成全球连锁,她也就是挣几两碎银的小老百姓罢了。
能成为元首大会嘉宾的人本身就出生在罗马,凡夫俗子努力挣扎一辈子都不能摸到一点边。
据说甚至元首大会嘉宾有好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出生就在第一圈环,享有最好的教育资源,参加圣选还能免笔试,就算不成为企业家和政要,也至少能成为神庭的中层干部。
老板娘看着短视频清一色推送“元首大会最年轻嘉宾仅仅只有二十岁,身价已过亿”“全球计算机大赛天才同时被神庭选拔为Alice集团技术总监,年薪过千万”“爱莎星球最年轻女副总理付莉首次在星球级别大会亮相,曾经获得全球治理联盟金奖”……甚至就差卸载软件保平安。
大人物们的成就对她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太刺眼了,她还是个外星移民,光是上半辈子光是为了获得永久居留权就奔波了六年。因为学历不高,老板娘干脆就直接自己做生意。
这个时候那些插科打诨抽烟的大叔大伯们忽然不划拳也不在那高谈阔论了,他们甚至脸色有点难看。
只见烧烤店门口突然来了两个年轻人,路灯衬得这两人如同粉墨登场似的,不像是这个地方见到的人。
一个年轻人有着米色肌肤,面容轮廓帅中带点野性,偏偏穿着完全和周遭格格不入的白色西装,领子还可疑地抬得老高。
他似乎很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以此便用凶煞且唬人的眼神来逼走别人,不过可惜他现在穿的贵公子礼服太乖,就算气势凶猛,比起震慑人的猛兽。对方更像是一只呲牙咧嘴的小狼。
另一个挑染着发一双桃花眼还穿着个松垮工装裤的大男孩,对方笑的时候嘴角带点邪,明显混混气质较为浓厚,可对方那双含情眼一扫过人就能让人心里一阵激颤。
“哟,美女老板好,这桌没人吧,我们定了!”
俩鲜明立体堪比男模的帅哥杵这,老板娘手里的酒瓶倒了,以为自己看守的店成了富婆包下的KTV。
“没人……请……请坐啊您俩,要点啥?”
“四打鸡翅,两打韭菜,三打生蚝,五打羊肉串,两个烤猪蹄……羊肉串别给我烤老了,多给我加点辣椒粉,再来两罐凉茶。”周容戚随手一摆。
“这些玩意我不吃。”时渊序道。
“还给我在这摆架子,每次晚宴后你都吃不饱,以前我还拉你再出来打牙祭,你忘了?”周容戚嚷嚷,“在军区里混过的人能有几个好习惯的,还给我装什么装。”
时渊序习惯了周容戚这混混架势,对方总是肆无忌惮地把他拉到“酒肉朋友”的水平,喝酒抽烟泡吧打电玩至少等混上一样,所谓的周哥才会跟你称兄道弟。
“周容戚,你们拿到的那个名单确定是真的么?”他倒也没心思打岔,问道。
“保真,从关键政要的邀请函芯片里解包的,芯片统一由九大星系星球总署颁发,要不真的话这世上就没什么是真的。”周容戚直接抱着烤猪蹄开啃,“不过,我多问一句,你要这玩意做什么?”
“了解嘉宾名单才能知道什么人能干预得了神庭的秩序,”时渊序继续淡淡然地说,“星球元首大会的嘉宾当中一小簇人会跟神庭的人重新敲定世界的秩序,所以,针对他们展开行动是我们推翻神庭秩序的关键点。”
周容戚啃了一半猪蹄,眸光忽然就微妙地乜了身旁这尊冷静沉稳的大佛一眼。
“然后呢,知道了能怎么样?到时候带着火箭炮把这群人炸上天,神庭就能推翻了吗?不是我说你——怎么有的时候比雪川还不着调?时渊序,你要知道你如今身上垫上的是多少条人命,咱们组织如今已经有五千号人了,一旦暴露了,牵扯的没准是成千上万个星球。”
“多少权贵们都做不到这一点,咱们还是少冒险……”
时渊序半叩着膝盖,他明显没有争吵的心思,目光垂落自暴自弃道,“啊,你就当我是做白日梦吧。”
“还记得我们以前在军校模拟作战的时候么?哪怕战场都是机器人,你都要瞻前顾后地谋划,说一个人都不能落下。”周容戚说,“我还是一句话,时渊序,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时渊序草草地抓起一把串往嘴里塞,“如果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那我没时间解释。”
远处的老板娘耳朵尖得不得了,结果神色顿时怔了怔,隐隐听到了“神庭”“推翻”“上千万个星球”顿时脸色煞白几分。
好家伙,她这老阿姨是跟不上时代了还是怎么的,在她还心神往之未来将在神庭召开的星球元首大会的时候,已经有小辈们开始准备炸神庭了?
此时旁边的大叔大伯们倒是忙着扯皮装X,插科打诨喝着小酒,老板娘看着俩帅哥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一边磕着瓜子,甚至还开始臆想这俩哥们没准真的是那种能出入元首大会的公子哥,就凭两人穿得衣服都是贴身订制款就看得出来,可惜就是中二病太过分。
直到时渊序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全场的氛围骤然变了,因为大男孩的声音那么冷那么坚决,突然就像是结了冰的刀锋一样。
“回去?你小弟们替你挨的揍你不管不顾,我给你鞍前马后伺候的恩也不报,你当我周容戚是任你使唤的马仔吗!”周容戚此时腾地也站起身,“好,时渊序,我终于明白了,你他妈就搞得这么一套套——”
“周容戚,我是为了那个计划。”
此时周容戚也猛然站起,走上了几步路攥住了时渊序的领口,“时渊序,事到如今你还在睁眼说瞎话!”
他这一生气的气焰太大,桌子上的啤酒玻璃瓶瞬间咣当都倒了几个,连放烤串的铁盘子也掀翻在地,老板娘登时脑袋嗡嗡的差点吓得坐在了地上,“你们俩别打起来!……”
时渊序任由着周容戚拎着自己的领口,“我不想跟你吵,周容戚。”
“你要名单是为了找那个人吧?如果是为组织,为什么你拿到了名单却毫不犹豫地要离开?答案很简单,因为那上面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周容戚忽然这么一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胡说八道,我要名单是为了找关键政要的名单。”
“时渊序,我不想问你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有种就承认一次,你摆那么多谱就是为了那个人。不然让我亲自揭穿,你就知道自己有多难堪……”
甚至不需要指名道姓,时渊序就在那么一瞬知道了死党指的是谁。可他又自欺欺人地想,不,周容戚怎么可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我不知道他会是元首大会的成员,又怎么会想通过现场的名单来调查清楚他的身份?这个逻辑不通。”时渊序抓住他的手,企图怔松几分,“周容戚,你脑子秀逗了。”
“那你看到他站在对岸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周容戚手劲却加大了几分,不屈不挠,“或者说,你本来的计划或许是为了组织,或许是为了扳倒该死的神庭,可在看到那人的之后——你的目的变了,我猜的不错吧?”
时渊序的血随即凉了几寸,他怔了一怔。
“咱们上一秒还在计划如何迂回地跟那些政要套话,彬彬有礼地接近,可下一秒你让小弟换了一个目标,换成了他们直接朝政要下手,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冒险突然,你却义无反顾地这么做——”
“因为正如我所说,你知道背后的那个人会是谁。”
时渊序瞬间血热了,却又凉了半截,“你说错了——是,我这点是混球,我的计划一塌糊涂,我甚至拖累了一众小弟。可我发誓绝对不是你眼里的这种人……我拿名单只是为了那个计划。”
周容戚目光刹那凉了几分,“是啊,我也在想,你不会是我眼里的那种人,毕竟你以前总是从容镇定拿得起放得下,你是那种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勇往直前的人,你不会拿自己的同伴来冒险……可我发现,我还是错了。”
“你骗不了你自己,我更骗不了我自己。”周容戚渐渐地松开了揪住他衣领的手,时渊序错愕地看回去,可对方生硬地别开了脸,“时渊序,我想我不需要再纠缠下去了,我们的对话就到此为止。”
“我知道我今天确实是个混蛋,你可以尽情责骂我,我也不会去狡辩什么……可你这副谜语人的口吻是什么意思?我甚至都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你到底要——”
“时渊序,你知道我在宴会的外场等了你多久?”
忽然间,那么一声格外寂寞的呢喃,几乎要吹散在了风里。
“你跟我说好任务结束后先去找我,可是我今天晚上等不及了,想直接去接你,可会场上怎么也找不到你的身影。我以为你或许是喝醉了,或许是被家里人带回去了,可——”周容戚随即很是嘲笑地说道,“我亲眼看到你跟着那个湛教授走了。”
“不,我应该叫他——”他苦笑,“你曾经的监护人。”
“周容戚,你什么时候在那……”时渊序顿住了。
“你从湖泊对面看到了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的计划注定要失败了。”周容戚说,“时渊序,我也在湖对面看着你,可你呢,你看到了我么?”
时渊序顿时身形一僵,他怔怔地看回周容戚。
“你什么时候……”
“时渊序,家族聚会不是为你们一家开的,连你最不待见的蔺家大小姐都来到现场,我凭什么不会来到现场呢?最起码,我特么还是个周家的少爷吧?——如果我是个女的,没准长老们撮合的就是咱俩呢?"
还在掰手腕划拳的鲁莽大叔们登时把酒杯都给摔了,老板娘直接吓得掀翻了瓜子盆。
众目睽睽,时渊序的半边脸都红了,他的脸就像是生生地被人打了几巴掌,火辣辣的疼。
时渊序心想,他遇到的这都特么的是什么事情?前脚才被那男人薅完一笔,后头便被自己死党揭穿得体无完肤。
对方竟然去过现场。
他可真……
活该啊。
他明明不就是冲着名单上面的关键政要才行动的么?可周容戚这么一说他才猛然醒悟自己蠢蠢欲动的另一层心思,才会让自己铤而走险。
自己也沦落到这种感情用事的地步了么?
他苦笑,“好,周容戚,你这么说我也不想反对,我现在很累——你说我还欠你多少,我一笔勾销。以后组织的事情我不会牵扯你。”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周容戚忽然声音嘶哑,“时渊序,这么多年来我以为你已经把他忘了,可如今呢,他一回来,你就魂都没了——你们当年真的只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么?”
“周容戚,我们只是陌生人。”
“陌生人?时渊序,你看着我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地跟我说,有这么带上床的陌生人么?”
周容戚此时已经直接拉开他脖颈的衣领,眼神刹那变了。
时渊序推开对方的手,却对上周容戚那向来玩世不恭的桃花眼,心思一怔愣。
对方此时的面目如此的阴沉又愤怒。
可谁的朋友会刨根问底这种事情?退一步朋友之间也应当有自己的隐私,大家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就算转身找个对象也并不奇怪。
“所以蔺安然说的没错——你全部都告诉了她。”
“事到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以后满城皆知都是迟早的事情——”周容戚就这么拎着啤酒瓶兀自地喝了下去,“我说不说都一个样,时渊序,你其实从头至尾都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湛教授,才会开展这些没头没脑的计划。”
“不是。”时渊序很疲惫,他眼下隐隐带着许久没睡着过的阴翳,“我向你发誓——”
“发誓什么?发誓你不过是为了找到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便拉着一堆人给你陪葬么?你可真牛逼啊,时渊序,老子真后悔现在才发现你是这样的人,被你那所谓沉稳自如的外表骗到了现在——原来你早就变了,为了区区那么一个丝毫不在乎你的人就可以抛弃自己的信念……”
“我一直都没有改变过。”时渊序厉声说,可随即破罐子破摔似的,“可我一个人怎么能斗得过神庭,你告诉我?”
“好,我不过问你现在究竟计划的是什么——”周容戚说道,“可你为了那个男人放弃了自己的底线,圣选马上在即,你难道要违背邹家的约定选择放弃圣选吗?”
时渊序垂下眸,“……那便只能参加。”
“时渊序,我真的搞不懂你。”周容戚冷笑,“你特么真是魔怔了,你还记得当时对方怎么对你的,那七年你做手术的时候除了钟小姐和邹若钧,剩下就是我陪着你,你知道你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差点没命了吗?那人是个骗子。还是你真的是个抖M?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个被老男人玩得团团转的傻子!”
时渊序不想再做无谓的争吵,这一天已经太多事情发生了,他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甚至没法再思考多的。
最后他已经破罐子破摔。
“是不是抖M关你屁事?你知道我犯贱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你不应该一脚把我踹走让我清醒清醒吗?周容戚,别管我。”
他最后的声音都嘶哑了。
就这么披着月光,无声地站在原地,那栗色碎发已经浸透了男青年的汗黏腻在额上,更衬得那双弯钩似的眸,黑且沉。
也是。
其实他真的很反常。
明明尊严如他。
他却要痛恨自己总是可以轻易原谅男人,更痛恨自己竟然连一路逼问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时渊序……
是你太容易被骗。
还是你宁愿相信那男人别有隐情?
可既然那男人知道你心里焦灼欲壑难填,为什么偏偏又故意不说?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七年的不告而别讳莫如深?
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让七年销声匿迹也理所当然?
他注定得不到答案。
可他宁愿疼着,因为他比起疼着,他甚至更害怕对方又抽身而去。
是么……
原来他还是这么——自欺欺人。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男人已经表露至此,说爱他,说让他做伴侣。
他也终究安放不下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然而,关于那七年,他竟然宁愿男人骗他,稍稍缓和他的渴和疼痛,也不要知道惨痛的真相。
“你说得对,我已经没救了。”最后,时渊序低声说了一句,“我有的时候也很讨厌我自己,看起来好像潇洒利落,却竟然这么优柔寡断,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犯贱么……”
“周容戚,我甚至怀疑我这么多年混了个什么出来,你跟我说过,不在乎我的人就直接忘掉,可是有的时候,我就是放不下…你以为我不想干脆利落点么?”
周容戚恼恨地将他拽了过来,“时渊序,放不下就放不下,你说得好像十恶不赦似的……我真服了,事到如今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就算不推翻神庭,不和审判官做对抗,不管那人,你明明还有那么多可以期待的,你可以回军队晋升,你可以和哥们一起出把酒言欢,你看看有多少人陪在你身边,只是你自己从来把自己和其他人孤立开来……时渊序,为什么你偏偏要把自己锁在一座孤岛上,永远放不下那一个人……”
“别告诉我你真的爱上——”
“没有的事。”时渊序说道,“我只是很累。”
“我也真佩服你,先发表一番催人泪下感人肺腑的言论动员大家伙们为自己的命运而争斗,转身就翻脸不认人跟兄弟们说我清醒了,大伙都散了,这他妈还真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周容戚一改那玩世不恭的神态,那眼神莫名凶戾了几分,“时渊序,老子最气的是,陪你演了多久的戏,让你做老大,让你逞威风,还帮你收拾,可那不是我的义务,而是我相信你是真的想反抗神庭,想为大伙出头……”
“可今天晚上这件事,我没想到你这么混账…你的责任心哪去了?你知道你这样差点赔了我多少人?”
“周容戚,你总算承认你本来就是组织的人,”时渊序冷声说,“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你个蠢货,组织就是来抓你的,我好意思一开始说么?说了让你跟我翻脸,况且,我能混下去……”周容戚此时别开眼神。
不仅为了他那被审判官斩杀的妈。
还是为了他这个哥们,大名鼎鼎的序以天。
“说实话,你真的比我想的还要混蛋,还以为你真的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做什么都干脆利落,可你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我混蛋,我无耻,你大可以这么认为,可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时渊序不想再纠缠下去,他还有别的事要忙,急急忙忙要离开,“周容戚,你放心,既然我拖累了你,我以后不会再牵扯你,但我要走了。”
可他忽然被狠狠一拽,被拉进了周容戚的怀里,被笼罩在烟草气息中的时渊序一瞬间清醒过来,他本能地反抗,“周容戚,你简直疯了!”
对方的双手竟然扣紧了几分,“我不放。”
时渊序心想周容戚这混小子肯定是受什么刺激了,要么失恋要么就是喝高了,这种狗血的事情在脑回路清奇的人身上发生正常得很,他攥住对方后脑勺,“你特么别把我当成某个你泡过的妞!”
可对方那唇便这么吻了上来,带着无尽的叹息。
“时渊序,我跟你混过十年,从来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喜欢男人……”
“可你喜欢的男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作者有话说: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和朋友们,你们能看到这里,就相当于对后面的超神情节再下一次注,然后后面就会越写越好(屑作者の奇妙大饼)
然后补充上一章的小剧场:周哥气炸了大白菜被别人拱了的底色是,还不如他自己拱()
不久之后会有个极其炸裂的情节,但是铺垫都已经完成了,到时候看到的时候,不需要太惊讶……
(当然,我存稿很多自己也否了,所以其实我是半裸奔状态)
六月底我金主太太还要给我砸霸王,都是晋江榜单太辣鸡,我的收藏据说基本来自站外(夹子也不吃我这类型的文)为了对得起读者宝贝们,我后面的情节都会是冲击神作来写的,敬请期待[坏笑]
第112章
被这么吻着,甚至迟迟没被松开,脑内一串电流闪过,时渊序懵了。
一直以来他都把周容戚当成铁哥们来看待,军校的时候共喝一瓶水共用一条毛巾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狎昵,他体感自己跟周容戚就是两个“大老爷们”。
虽然自己现在也不直了,但周容戚作为一个英俊多金的潇洒公子,明明平时也泡的是婀娜多姿的美女,跟一堆酒肉朋友穿梭在衣香鬓影里,怎么突然喜欢上了男人?
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周容戚你特么逗我!你喝酒喝浑了,别把我当成你爱上的妞!”
时渊序一把推开周容戚,往后退了几步,还尴尬地抹了抹嘴唇,但是他又觉得不对劲,周容戚是指名道姓说他的名字。
他绝对不是被当成了某个妞,骗自己骗别人都不行,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平时称兄道弟的哥们怎么会对自己还有那种心思?
在场的人也傻眼了。
这……这不是兄弟相残,这是真亲啊?这这这这这是伦理大戏啊?
他们都以为自己见多识广,但是亲眼目睹多年兄弟直接变成这种禁断恋的,他们还真没见过!
周容戚此时抹了抹唇,他那一刻心想自己也绝壁是疯了!
他分明是把时渊序当成自己亲兄弟,谁知道他做了这种浑事!
可为什么得知时渊序一个剽悍冷锐、血气方刚的家伙,竟然真的对那个冷清冷漠的男人有那种感情的时候,他竟然内心释出的不是荒唐,不是可笑,而是那种难言的愤恨和酸楚?
“……时渊序,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见到一个对你好的男人就可以爱得这么死去活来。”周容戚的桃花眼又朦胧又清晰地注视着他,可惜他是个情场的浪子,黑白通吃的混混,脸皮极厚,他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失态,“抱歉了,我这人,喝多了就不认人。”
“不过,但你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你都跟男人做那事了,我亲亲你算什么?”那笑容果真是肆意得甚至让人怀疑本人似乎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时渊序,你不是喜欢男人么?”
时渊序一下气血上涌,他强行克制自己暴跳如雷的冲动,“……周容戚,你他妈是不是欠揍?我要是看到男人就动心,我一年可以换多少任,你说啊……”
“时渊序,你每次总是被说中了实话才会气急败坏,你这人装不下去的时候都是被戳中痛处的时候。”周容戚竟然痞子似的从容不迫,活似刚才那一举酝酿了很久,“宙星环那天我怎么就由着你跟那湛教授……时渊序,你该不会是就这么被睡出了感情吧?”
时渊序额角青筋直跳,一拳头抡了上去,周容戚胸膛正中要害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可随即阴沉地抬眼反手挟住他的进攻架势。
“你再敢嘴贱别怪我下手太重!”
“打吧,你这个把所有人当成傻X的混子还好意思说我?你踏马但凡要是有点尊严也不至于就这么被那个男的掰弯!”
“我有说跟那个男的在一起么,就算我跟他睡了也跟你没关系,你那么生气做什么?这么多年,换了多少任对象我有说过你一句?我还想问你,你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我没有说过一句你作风混乱不忌口花心,你还给我挑上了?你知道我最讨厌……”
“时渊序,我说过大部分人都不靠谱,我说过我受过情伤所以我看到苗头不对会提前撤退……”
“我信你个鬼!”
偏偏两个人都擅长打斗,不同的是周容戚的打斗基础多半从街头巷尾的混混们开始的,浑身上下一身损招,时渊序就这么把周容戚掼倒在地,可对方随即一路攻下三盘将他一脚拐倒。
两个大男孩就这么直接肉搏,就差把半个烧烤店都拆了,隔壁座位上还坐着的是一个当地蛇头,弄得老板娘直接鞠躬又道歉,可蛇头跟自己的小弟们竟然拿着半杯酒在那呆愣住了。
本来还以为是一副兄弟相残的打斗剧,结果听完对话后变成了一场禁断恋伦理剧!现在年轻人玩得真特么花!做惯了哥们的男人知根知底到多看一眼都嫌弃的地步,那个叫做周容戚的小伙是特么脑子缺根筋吧?连自己的死党都强吻,命里就这么缺男人吗?虽然……对方强吻的那个大男孩确实赏心悦目到被男人喜欢也不奇怪的地步。
此时桌椅盆盏倾倒,正在烧烤的后厨都窜出来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时渊序最后拎住周容戚后脊,用额头狠狠一顶对方的前额,对方不甘的眼神瞬间因为这个头槌的力度涣散了几分,“……痛。”
他随即松手,周容戚沉重地倒地。
“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时渊序说道,“我走了,你不管好自己的嘴,我就再揍你一次。”
什么叫做睡出了感情,他时渊序是这种被随便推倒还能上赶子喜欢别人的人吗?
时渊序回头看见一众食客错愕的脸,随便摆手,“你们继续吃,我派小弟来收拾。”
登时老板娘目光直了。登时一些地下组织老大欠了自己哥们一身情债的狗血戏码萦绕在她脑海里。
只是时渊序眼尖地瞅到对面洗手池上挂着个小镜子,眉心一皱。
抬手整理一下衣领,还整理了一下头发,此时他浑身上下的白色西装此时已经被水泥地灰尘搞得灰一块,索性直接将外套系在大腿上,有几分颓丧的优雅贵公子的意味。
他便背过身去打算离开这一片狼藉。
“你小子还是那么能装,”鼻青脸肿的周容戚在背后冷笑道,他一边抱着自己的腿吃痛地倒吸凉气,一边比出了个中指,“到现在你就只在乎形象……不过,你揍我越狠,就说明我说的越是真的。”
“我就说嘛……区区陪了你三年的监护人,怎么给你后劲那么大……原来当时你还当了别人的童养媳,我说呢……这交易真特么划算……拐了个孩子当童养媳……又能睡又好哄。时渊序,你对我这么吝啬,为什么对别人就那么慷慨?”
“你他妈不嘴欠不行吗!行不行我把你踹到隔壁河里去!不是我放水你现在就该直接进了急救病房!”时渊序破口大骂,可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随手扔了几卷绷带和药。
“你自己包扎去吧,我有事要办。”
就上了旁边不知道是谁的摩托疾驰而去。
——
在网吧破旧电脑的蓝色辉光下,时渊序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破解进度:45%……55%……100%”
他现在急着看元首大会的嘉宾名单,结果发现周容戚这混账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后,还把名单给毁了。
当然名单这种电子玩意想要毁掉很容易,但要是处理的人不是专业选手,那想要溯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这么样,时渊序勉强用军队信息科待过三个月的三脚猫经验,将名单恢复了。
他急切地在名单里的搜索湛衾墨的名字,可却还是无果,无果,即便芯片版本写的是“original(原始)”,他还是无法寻找到那个人的名字。
一般人刚被自己的铁哥们表白后直接大脑当机怀疑人生,但这一切被时渊序抛到了脑后。
他感觉自己没有时间了,就像如果他不尽早找到真相,背后就会有什么存在追赶他,让他再也没有机会。
再也没机会揭穿男人的真实面目。
他如今只有一个念头,他只想知道——湛衾墨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参加元首大会的嘉宾峰会的。
可急切地浏览完页面后,他顿时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精力般,无力地往后靠去。
可惜湛衾墨根本不在名单上,就算用全球通用语言的哪一种译文也搜不到……
难不成对方连邀请函都是偷别人的?
他随即抚了抚额前的乱发,等等,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在意?
明明他的目的不应该是对方,他的重点是那些参与神庭协议制定的关键政要,这些人是关系到神庭未来秩序,普通人未来命运的关键人物,那他现在得到了想要的,还在这里叹气个什么?
可确实像是心头空了一块,他内心无数次絮语的猜测终究无所依靠只能成为妄想。
“时先生,我们重逢到现在也足足一年,我想我已经给够暗示。”
“自然,在时先生踏出剩下的几步前,我不会再为难你。”
“如果我说,我要让时先生接受的,不仅仅是杀人放火的程度,你又如何?”
湛衾墨……你究竟还要我猜到什么时候?
就算比杀人放火还要离谱,我也有种能接受,你凭什么要这么自作主张认为我做不到?
时渊序咬紧牙关,棱角分明的脸庞在蓝光下显得更加清瘦憔悴了几分,但目光坚定得很。
可惜他好像真的清楚了自己——
真的是有点魔怔了。
他在宴会现场的时候,本打算自己亲自行动,但湛衾墨出现后,他预料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在那个男人面前暴露无遗——那一瞬,他竟然出了下下策,便是用气势汹汹的小弟来误导。
因为他忽然魂不守舍地,把目标转移成了男人本身。
这样他时渊序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一个脑子一头热的混小子,只想以卵击石报复神庭。
实际上,他的目的是……
湛衾墨。
时渊序甚至想过要是自己玩脱了,他直接现场给小弟收拾残局,直接将邹家少爷的头衔砸了也没问题。
可这么一套下来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一边啃着吸管一边索然无味地浏览剩下的名单,可就在随意地掠过的时候,他的目光登时怔了一怔。
头顶的灯管也就这么忽然闪了一闪。
这个时候网吧人寥落得很,前台看店的秃头老板甚至已经半躺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
破坏的文件逐步恢复,页面正在从“23页”逐步变成“42页”、“74页”……时渊序眼疾手快地点进了急速增加的页面,电脑上的鼠标就这么掠到短短的几个字“领主名单”。
瞳孔骤然缩小,连带着后脊渐渐发凉。
领主,在九大星系是一个很大的头衔,甚至是名讳,如今却能在名单上一览无余。
每次参与元首大会的领主名单并不是人为可以篡改的,提取领主名单的关键政要的邀请函芯片来自于至高神庭天文台对宇宙星象的解读,由于星际元首大会在星穹圣约日那天召开,从众神时期以来,那天注定天生异象,星相学的各个参数甚至就如同神的旨意——只要对应星域、星球、领土区域出现特殊星群,对应的领主和星球主就必须要参会。
这是“秩序”规定的,“星穹圣约日”是“宇宙”的旨意,一旦有人篡改元首大会的领主名单,或者明明被“邀请”不去,就会触发“秩序”的惩罚。
当然,按理来说领主大会的参会人员名单信息不应该出现在参会人员的邀请函当中,但是由于“秩序”的管辖无处不在,如果只有参会人员一人的信息,会被“秩序”硬生生认为参会名单不完整,甚至引发难以想象的惩罚——曾经有个嘉宾为了扶持下一任星球长,在名单上加了对方的名字,结果第二天就突发意外死去。
当然,时渊序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暗中派了另一个小弟解包了元首大会参会的一个神庭成员的邀请函,提取的名单也是一样的。
此时屏幕渐渐弹出密密麻麻的字符。
“埃洛伊星域领主”
“泰罗星河领主”
“宙星环β联合星环领主”
“天狼星第八银河系领主”
……
这些人的疆域是真的大,时渊序甚至怀疑自己是在打开一款“星球文明”游戏,而这些人就相当于游戏前面的造物主玩家,手底下竟然有成万上亿的星球任其差遣。
那种感觉就像是怀疑这个世界永远浩瀚无垠,就算是帝国联盟这种强国,百年以来也从未有任何一名领主亲自来进行外交活动。
领主在九大星系是一个过于至高无上的存在,比星球元首还要位居高位,对于这种元首大会前夕的嘉宾峰会,多半是不稀罕参与的,很多公众现在还在社交媒体上求深扒这些位高权重的神秘人士,企图捕捉到他们的一丝风声,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这些名字在时渊序眼里也只能是个高高在上的符号。
可时渊序目光刹那一定,心就那么一刹那,狠狠一颤。
“混沌之域领主:参会”
混沌之域,领主。
混沌之域……
那不正是他在非自然部门执行任务多次前往的鬼域么!
忽然想到在诡谲遍地的可怖之地,他眼底却是绽放到极致的玫瑰,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朵玫瑰,递到了他跟前。
那次任务宋局长要刁难他,找到所谓的濒危物种,偏偏那块穷凶极恶的鬼域却长出了红玫瑰。
时渊序告诉自己那人对他或许只是一时好心罢了,双方素不相识,对方甚至没有暴露真面目的打算,不是让自己蒙着面纱,就是直接隐匿在阴影里。
时渊序倒也不介意,装神弄鬼的人他见惯了,最多就是骂对方是个神棍,除此之外他便各自安好互不干涉——可那人,却又偏偏是个随手就能将九大星系闻风丧胆的“死神”审判官们随手碾碎的存在。
那么,对方递给自己玫瑰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
“既然那人有对象了,就不如将这朵玫瑰留在自己手里。”却想起那时的湛衾墨缓缓道,“先生未必要将这朵玫瑰赠予给别人,因为,送你的人已经有这层意思,何必转赠给下一人。”
当时时渊序还很不屑,“你怎么知道这朵玫瑰是别人送我的?”
送他玫瑰的那人明明是混沌之域的领主,时渊序不过将湛衾墨那句话当做轻佻的一句戏言。
可电光石火的那么一闪,他恍若想到了什么——
自己有一次变成小动物后,醒来便是富丽堂皇的府邸,那里还有个神经兮兮的小鬼头,“我就说,主为什么要特别在意你。”
混沌之域的领主,亦被称为“主”,若两者本是同一人,那对方为何当时又纡尊降贵从晚宴带走他?
仔细想想在混沌之域甚至被那主亲自疗伤——或许对方一早就认识自己是谁。
他又想起曾经去非自然部门报道的第一天,他翻开了一个古老的卷轴,那里提到混沌之域的领主是那个不可说之神,以凡人的邪恶和灵魂为生,祂狡猾且优雅,从未有人识破祂的真实面目……
等等——
从未有人识破祂的真实面目……
混沌之域的领主,亦是那天晚上从医学晚宴带走他的人,那么,那么……
他忽然想起那天有个可疑的漂亮男人气势汹汹地径直敲开了湛衾墨家的门,拿着一套蓝色的礼服。
他当时就应该清醒过来,那件礼服便是他那天医学晚宴穿的,而拿走礼服的人本该是……
晚宴上带他离开的人。
难道那男人真的是……
是他一直被男人哄骗以至于真相近在咫尺,他却视而不见?
很久之前,他在鬼域中听到那领主的一番话。
“如果我要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要他永远忘不掉我,恨我恨到难以姑息,最后不得不渴着我的爱才能解脱,嗯,先生到那个时候,还觉得这样的伪装可笑么?”
后来那领主在鬼域的一片玫瑰花海旁,还那么说道。
“凡是领主钟情之人——”
“则尽享所有所求之物,是真正的‘尽兴’,是领主和钟情之人都欢愉。”
“这朵玫瑰,先生可以用来送给自己爱慕的人。”
……
后来那男人,看着他拿着那朵玫瑰,无比淡然地说道。
“先生未必要将这朵玫瑰赠予给别人,因为,送你的人已经有这层意思,何必转赠给下一人。”
“红玫瑰这种物种,是出于对一个人的偏心才存在。正如世上本不该发生的,本不该存在的,却因为一个人的偏心,都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所以有的时候,不能怪有的人太贪心。一个人可以偏心如此,便做不到别无所求,因为他已经给出的有太多太多了。”
……
那个可怖的众鬼之主,混沌之域领主,一字一句。
刚好和那男人的话竟然形成对仗。
“凡是领主钟情之人——则尽享所有所求之物,是真正的‘尽兴’,是领主和钟情之人都欢愉。”
——“先生未必要将这朵玫瑰赠予给别人,因为,送你的人已经有这层意思”。
那个混沌之域的领主曾挟他到他的祭坛。
“如果我要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要他永远忘不掉我,恨我恨到难以姑息,最后不得不渴着我的爱才能解脱,嗯,先生到那个时候,还觉得这样的伪装可笑么?”
——“所以有的时候,不能怪有的人太贪心。一个人可以偏心如此,便做不到别无所求,因为他已经给出的有太多太多了。”
前者是那可怖诡谲鬼域的领主靡丽蛊惑的言语。
后者则是男人轻描淡写的话。
可为什么——为什么此时他们所言却越发越重叠在一起,甚至让他分不清究竟谁是谁。
最后。
在夜游船上,男人曾经那蛇蝎般的口吻,漫不经心的语气。
“我以为我暗示得很明显,只是可惜,时先生总是一脸纯真无邪,置身事外的神态,让我觉得非常的恼火呢?”
“所以看到你能这么挣扎,说实话,我很愉悦。”
……
时渊序腾地从椅子上起来,不经意间碰落了桌上酸奶玻璃瓶,咣当一下碎裂开来。此时睡梦中的网吧老板也腾地被惊扰到,肥胖臃肿的身躯就这么重重地跌落地上,“这哪来的小混混!打游戏打输了吗!还是赌钱赌输了!怎么不付钱就走了!喂你站住,我要报警了啊——”-
作者有话说: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和宝子们[奶茶]
越到后面我压力其实越大哈哈哈哈真的是太考验作者能耐了,这本书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代餐了,它是完全的创新、和炸裂(再次声明我是移动摄像头所有情节均为真实发生[狗头]但是记录员由于太多现场高能情节,而且涉及到[狗头]危险人物的特殊事件,已经被多次捂嘴和威胁警告[狗头],如今冒死在辣鸡jj留下证据[狗头])
第113章
时渊序甚至顾不上换辆越野车去距离遥远的戈壁滩,直接骑上那辆摩托一路疾驰到第三军区。
他知道现在全世界仅存的,唯一能记载混沌之域秘辛的资料就在他们军区的档案馆,包括从古到今所有人访问混沌之域的记载资料和考察记录都在里面。
里面还包括对那个不可说之神的所有记载,就像他许久之前在军区图书馆找到的那本禁书,如今都在那。
直到他眼前却是烈火熊熊。
档案馆浓烟滚滚,炽热的气流直接浸的人一身汗。
“不好了不好了,天干物燥,里面着火了,快点通知后勤部和总署派人来抢救!重要书籍都在里面!”
“921部队和242部队已经进去抢救了,消防部队的人昨天才被抽调走了……第四军区的8243部队飞舰出行令已经下达了。”
时渊序急急忙忙地随便揣了个火警服就往前冲!
“时上校,快请回吧,这里烟雾大,你半夜不休息来这里做什么?抢险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干!”消防小组的成员明显眼尖地认出了他。
“禁书区的书籍再来不及就没救了!”
“早就没救了,”成员在书籍清单上打了个大大的叉,“事实上,禁书区是离火源最近的,连电子存本都无法幸免,我们明天就只能对外发布公告,禁书区所有关于非自然存在的孤本恐怕再也不为外人知了。”
怎么会……
时渊序却仍然不甘,“我还是要——”
“时上校!”有其他成员敬礼,“想不到您终于回来了,但现在不是时候,请您第一时间撤离这里!”
“您再靠近就会被火舌灼伤的!现在赤壁滩吹西南风,火势都蔓延过来了!”
被生生赶出了片区,时渊序目送着此时熊熊烈火窜动的火星窜上了天,登时无力地依靠在墙边,他随即苦笑着,“逗我?”
明明自己起心动念才是上一秒,下一秒就把人证物证全部一把火烧了?
好端端的档案馆怎么会着火?大部分典籍还都是电子平板,就算有个缺德鬼在里面开一个星期电热毯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整个图书馆安装的是上亿星币的安全隐患防范系统,这里是帝国联盟视为绝密级的文物馆藏,一旦溃不成军就意味着星球的重大损失。第三军区的军官平时还提心吊胆地派人24小时监控这个地方。
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他带着一种疲惫又不甘的怒斥,“这一定是故意的……”
握紧的拳头青筋暴露,狠狠捶上墙,筋骨分明的指甚至直接撞出血痕。
究竟是他太迟钝,还是对方压根不想让他探究下去?还是命运弄人,他永远只差一步?
男人的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交织着却又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混沌之域的领主。
曾经牵着自己手的湛先生。
给自己注射试剂的湛教授。
……
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时渊序不需要任何人再告诉他,也不需要。
既然他一直理所当然将这个背后为他扫清一切障碍的男人当成锱铢必较的商人,那么他也一定能察觉到出,自己理所当然当成骗子的男人或许真的有一层他看不懂的身份。
不是人。
没有心跳。
手上经常缠着银色锁链。
从来不在他面前进食。
随意便可抹掉上百人的性命。
曾经还屡次对小屁孩的他索要贡品。
……
啊,为什么他那么迟钝,迟钝到要到这种地步才能察觉到对方的暗示……
又或许,他一早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却心口不一地避开。
可如今他要亲手将自己懦弱和逃避拆穿的时候,对方却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还是说,你也玩不起?”
时渊序随即低笑几声,像是对谁那样低声喃喃道。
“我已经在你面前一无所有了,你知道么,其实我早就不是那个怕鬼的小孩了。我一直等你亲口承认——”
“好,你说让我猜,无所谓,我可以一直猜下去,猜一辈子也罢,猜到下辈子也罢——可惜有人耍赖。”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奉陪到底。”
……
接待处的女执勤员们面面相觑,他们一边确认消防外援有没有到来,一边坚守着第三军区的接待处。平日里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他们就该轮岗值班了,可今天军区突然烧了一场大火,所有人都得24小时保持警惕。
此时军队接待处来了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这个男人戴着一副墨镜,银发就这么垂泻至挺直的肩膀上,光从这高挺的鼻梁和利落的下颌线就知道墨镜底下那张脸帅得有多么惊心动魄。
“您好,您是找……”
对方甚至都没询问他们具体的房间号,就径直找到了时渊序上校所待的临时休息处。
还没回答女执勤员的话,男人便这么径直抗起对方到了臂弯,女执勤员目瞪口呆,“先生,时上校到时候有邹家来接……还是说你才是他的监护人?”
“嗯,倒也没说错。”男人薄唇噙着笑,“既然时上校本身临时闯入军区的,我想我不必在此登记了?”
“军区秩序比较严密,以往有人借着接人的名义来偷偷打探军事机密,更何况时上校现在昏迷过去了,为了保险,您还是……”
“非自然部门旁边的大火还没熄灭?”男人忽然话头一拐,“接下来吹的东南风,是压火线的最佳时机,你们应该多派点人手去支援了。”
“这……好的,您的建议我会转告给人,先生您是气象专家?”女执勤员奇道。
湛衾墨微微扬起下巴,幽暗深邃的凤眼带有一丝淡淡的调笑。
“啊,与其说是气象专家——”
“不如说是始作俑者。”
当然后面那句话自然而然地隐匿了,他转过身抱着小东西踏出了门外,手指悄悄打了个响指。
“先生我听不太清楚,等等,您还是要登记的……”女执勤员对擅自闯来且故弄玄虚的男人一向没什么好感,但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地带有一种蛊惑的气质,以至于她竟然就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对讲机那边传来,“叫外头别来增援了!火灭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
时渊序就这么枕在湛衾墨怀里,无知觉地,大男孩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炽热的沙漠气息。
“冷。”睡梦中的他无意识地呢喃着;
戈壁滩昼夜温差极大,哪怕隔着车的外壳也能感受到咋舌的寒凉,湛衾墨便拢他往怀里更近了一点。
可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本来就是一具冰冷的躯体,无论如何怎么抱紧也给不了对方温度。
他皱了皱眉,只好顺从人类的高科技,按了坐垫加热的按钮。
“热。”睡梦中的小东西又呢喃一个字。
湛衾墨眸里骤然变得晦暗几分,“惯的。”
作为没有心的邪神,把人带走已是纡尊降贵,对方反倒蹬鼻子上脸。
本来他没必要堂而皇之地来接他,可大男孩在低声骂他的时候被他听见了。
事实上,无论如何湛衾墨都可以听对方的呢喃,无论隔着几百米还是十万里,区别只是他搭不搭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奉陪到底。”
当时时渊序那么一说。
啊,那乐趣自然要少太多,尽管也是时候到了揭穿答案的时候,可等到那个时候,他又是以何种身份来面对他?
“主,您忘了等会是重要的仪式,对于您恢复真神至关重要,不可缺席。”他的神识忽然传来下属的声音,“您必须赶紧前往神域。”
湛衾墨蹙起了眉,慵懒且不耐地嗯了一声。
怀里的时渊序眼皮闪动了一下,翻了个身继续说着梦话。
湛衾墨驾驶的车是超高速率的悬浮轿车,此时车窗外是他们俩的小家,坐落在富人区的府邸一如既往的沉静安详。
湛衾墨就这么透过车窗看着往昔的一景一物,曾经他们总是一人一宠在这个府邸里相处,小绒球在后院玩着健身器材,他风尘仆仆地回来逗弄他。
那时有那么一辈子的时间能度过日常,他丝毫不在意——人类的琐碎日常对他而言不过是成为真神前的调味品。
可为什么呢,一旦这样的时光不可重来,竟然心胸上涌出一种难言的不耐。
“星际元首大会在即,秩序重新修订,如果您并非真神身份却遭受因果清算,有陨灭风险。”
“陨灭,就是直接消失。”
“您贪图不得。”
……
下属的担忧,信徒的恳求,门徒的忠告。
恶鬼面具已经向小东西揭开了一半,未来还要迎来真神身份,此时的府邸已经不再是他的住处,而他们一人一宠相处的日常也注定不复返。
深邃的眼眸一瞬划过极深的阴郁,以至于他眉目刹那闪过邪鬼般的暴虐,可他随即低笑着掩去自己神色。
他果然还是该离开么?
可此时睡梦中的时渊序拢紧了他,“……你欠我的。”
“别走……”
“你要走了……我跟你没完……”
……
他让那猫儿眼少年等了太久,以至于他的离别竟然在大男孩心里刻下了永恒的疤。千回万转大男孩的心伤还在流淌着血,正如那双极为好看又极为凛冽的下垂眼还在落着泪。
此时湛衾墨拢着他的头,男青年的栗色碎发已经有些长了,没过他冰冷的手指。
他吻了吻他的鬓边,“我说过,我贪图的有很多,在你没偿还我之前——我又怎么放过你?”
“维诺萨尔,就算你因果耗费太多,我也能知道你死活不愿意归为真神的原因,是怕小东西看到您的真实面目吧?”此时他忽而坐在一片回响空间,一般只有神灵才能召唤这样的空间,他身后突然成为一望无际的浩瀚。
神灵传讯或者聚集都会启用这样的空间,可以跨越无数光年来彼此进行对话,当然,如今众神陨灭,按理来说不可能有神随便能启用这个空间。
甚至还传讯到了本就是混沌邪神的祂身上。
湛衾墨悠悠道,“真是古怪,我记得所有的意识体已经被我清理掉了才是。”
祂此时都褪去了那优雅斯文的人类扮相,尽管他仍然是俊美的面庞,可浑身上下已经鬼气森森,阴寒无比。
巨大的骨翅直接横亘半个寰宇,他的利爪甚至只能从大男孩额边划过,尽管大男孩不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也不会触碰到他在空间里的本体。
“我现在耐心有限,你是从哪个时空过来的?”他挑眉。
那声音更加是放肆地轻笑,“倘若你是全世界最大的老千,凭什么我不可以从你的杀戮中苟活?维诺萨尔,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清理那么多意识体,你害怕了,害怕其他时空的意识体会泄露你的秘密是不是?”
维诺萨尔淡笑。
“泄露了倒也无妨,只是需要我更费心思罢了。”
“不如说你现在已经得手,将近得到了小东西的心,所以你餍足了。”那另一边浮空出现了一个幻神的模样,他神情安详,甚至没有睁眼,如同谦谦玉佛,又如高僧,盘卧在石莲之上。
这是玄穹,又称无上尊主。
“嗯,只是我还觉得不够。”维诺萨尔此时慵懒地轻抬眼眸,嗤笑,“我一向披着人皮示人,融入世间,甚至成为了真正的凡人,可他究竟爱的是我的伪装,还是我自身,我竟然看不穿。”
“既然如此,不如坦诚相待如何?”
有趣的是,众神是个浩瀚的概念,如今宇宙合并,各方的神明都融为一个概念,太阳神有,释迦菩萨也能有,作为混沌界鬼主的维诺萨尔此时觉得有些新鲜,但是他很快又索然无味,因为他嗅到了,这位玄穹似乎跟他在另一个世界确实是“相识”关系。
他能做好友的神明,多数是可以“利用”的存在,风暴之神与他曾经并称扫荡世间的极恶神,但无上尊主玄穹太佛了,浑身透着一种悲悯天下的神性。
对方更是讲究以和为贵。
和他这样的极恶之徒绝非同一类存在。
“坦诚相待?”维诺萨尔哂笑,“绝不可。”
“你已经做到如此偏执,甚至宁愿斩杀本性也要和他一起,你怎么就不知他说不定能接受你本来的模样?”
“维诺萨尔,你步步为营,机关算尽,你总是要将真心藏在谎言后,这样下来,你们双方都会疲累不堪。”
“玄穹,机关算尽才能达成目的,你我都被秩序束缚,更不要说——”维诺萨尔冷笑,“神明本身也有‘原罪’。”
“倘若你对一个人有十分的爱,你便只能给一分,剩下九分你要敲骨吸髓慢慢贪图再徐徐给之,你要让他渴求着你,日日思念着你,心焦,痛苦,翻来覆去……然后,你才可以给出第二分。”
“所以你才一路让他受尽折磨?”玄穹无奈地笑,“好一番恶鬼的哲学。”
维诺萨尔淡笑,随即又继续道,“待他的渴又被抚慰,急于求你更多,你却又要退避几分,悠悠图之,对他温柔如常,却又绝不挂念,若他渴得太急,缠得太紧,你便脱身而去,第三分,要他恨你,憎你,却又放不下你再给出,此时他不管是恨你还是爱你,心间早已留下你的刻痕,再难磨灭。”
“……”玄穹作为得道之人,倒不会对此感到诧异,只是他忽而笑道,
“维诺萨尔,莫非那七年也是你有意而为之?”
“无可奉告。”维诺萨尔随即淡笑,“我不过是给一位好心的修道之人提醒,我是一个敲骨吸髓的恶鬼,我给的爱是有条件的,你要让我放过他,放过自己,实属不可能。”
“那敢问后面的爱,你又要如何给?”玄穹倒也不愠不怒,祂本不应干涉这位极恶的邪神,但出家人本就心怀天下,祂意识到祂的存在威胁到众生,便不得不亲自出现。
“维诺萨尔,恕我无理,我本位讲究大道至简,世间和平,一旦你威胁世界,玄某不得不出手干涉,到时你我注定有一神陨灭。”
维诺萨尔却优雅地如同贵公子,祂本尊看上去从容得很,谈及如何爱人,作为无心之人的祂甚至神色还透着几分餍足,此时维诺萨尔倒也极有耐心地应道。
“不如听我讲完。”
“你又何必认为,我不懂爱人?”
玄穹挥了挥长袖,为他斟上一壶茶,然后淡笑着说,“继续,玄某愿听你指教。”
“第三分爱给出后,你只需悠悠等待他上钩。”
“因为他像是沙漠求得清泉一样对你那微不足道的薄爱舔舐不已,贪图不已,一方面是怨憎,一方面是极度贪恋,他欲罢不能,恐你像上一次那样毅然脱身,便哪怕爱恨交织,却也要牢牢将你攥紧,留下,这个时候,你要陪他一起深堕,陷溺,沉迷,你要让他和你交融,彼此不分彼此,他尝够了,却又得不到更多——”
玄穹这种常年清修的人,此时唇角的淡笑有几分僵硬。
浓郁的欲望,明明同为神明,对面坐着的那位,说是极致的恶鬼也不为过。
可与此截然不同的,是维诺萨尔仍然如此淡然的语调。
“然后你终于献给他第四分,将他灵魂的躁郁和憎恨抚平,让他知道你带给他的是救赎,是美好,那伤疤和缺憾暂时能得到宽慰,他会忍不住幻想你们俩长相厮守,会忍不住又将揉皱破损的心再好好拼凑然后尽数给你……”
此时那漫不经心,忽然掌心幻化出红玫瑰,然后拨弄花瓣的男人一字一句沉缓却靡丽,他那冷情冷漠的面容定睛一看,却是极度的病态。
“然后你陪着他一路幸福平淡又互相疼护,让他内心满溢着对你的柔情,这个时候,便不能再给了,最多六分。”
此时那猩红的凤眸忽而又有几分淡淡的讥笑,“这不是因为你吝啬,抑不是贪婪,而是凡人能接受的爱,最多只能六分。”
“剩下四分,要留给你自己,将它紧闭在胸怀,让它哪怕滚烫得你七窍生烟也不能露出半分,你要一辈子死守,否则溢出多一分都是疯魔和偏执,一旦暴露,你给他的六分,便只剩下一分,甚至一分也不剩。”
“这……”玄穹本以为维诺萨尔无心之人的传言不虚,但是仔细听下去,却发现那无情之中竟然是病态的偏执。
——与其说是无心,不如说一种极致病态的……
执恋。
情欲。
以及……
本不该出现在无心之人身上的心焦、心绞——
那是极其残忍的爱意。
“你既然……为何不直接明说?”
“玄穹,你要明白,我给的爱已经足够。”
“维诺萨尔,谁要被你爱,就是被你折磨。”他此时无奈地笑,“你这样,会让爱你的人更加心痛,而你爱的人,他永远只能欲壑难填。”
“可惜,世人贪婪,给的太多他们便不会珍惜,恰到好处只会让他们理所当然,总是差了一点点,他们才会穷追不舍。”
“可惜,维诺萨尔,你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可你本就对他超出十二分的爱,那多余的是六分,让你就算憋进心怀也足以让你疯魔,不如让它们都释放出来,让你爱的人被你深爱的业火烧灼,也不要让他再猜下去,疼痛下去,他愿意和你同赴地狱,这一点就足以让你卸下所有伪装了,不是么?”
“我不能错第二次,玄穹,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要屠杀意识体,处于世界夹缝间的神明能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维诺萨尔唇角掀起残忍的弧度,“罢了,你最好趁我心情不错抽身离去。”
玄穹仍然是那副淡然的僧人模样,就这么垂眸笑了笑。
“有的时候放弃我执,才可得到所念。”
“维诺萨尔,我已经遍历宇宙,知道你曾看尽无上风景,却还是心存妄念,只怕要重蹈覆辙。”
“这一次不一样。”维诺萨尔悠悠道,“我知道我会足够尽兴。”
“但愿你尽兴。”玄穹鞠躬,“若世界平安,玄某便永不叨扰,祝您长存。”
“但若此世界民不聊生,玄某……”此时他那神态骤然如罗刹,但复而还是眯着眼,淡然自若地淡笑道,“当然,还是祝您长存。”
“你只能祝我长存。”湛衾墨此时蜕回优雅淡漠的男人模样,可那蛇蝎又晦暗的神态与维诺萨尔本尊如出一辙,“正如你所说,我已看过无上风景,要是不让我尽兴,会很麻烦呢。”
玄穹躬身,“玄某自然,愿这是最后一次我们的对话。”
“只是永远不袒露真容的相伴,又能维持到何时?维诺萨尔,你应当清楚。”
湛衾墨眼眸骤然猩红几分,“哦,是么?”
看着男人身后浓重的鬼影,玄穹一怔愣,瞬间匿了身形,溜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子朋友们,后面的情节为了稳住又给自己上难度了,感谢捧场哈哈哈~有空发发红包(屑作者很久没充钱了)
后面有一集甚至垫上了超长小剧场,终于,我骗到了金主太太新的投资[狗头][狗头][狗头]你们可以猜猜是什么小剧场,非常带感([狗头])
下个星期还被强行拉去旅游,希望厨子能保质保量让你们吃到好的[狗头][狗头][狗头]
第114章
鬼域此时魂海翻涌,鬼市人声鼎沸,与此交相辉映的是乐园仍然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呜咽声,这里是混沌之域,也是鬼域,此时一条通天塔直通云端,绕转着浓厚的黑气。
鬼城酒吧、歌舞厅、地下摇滚俱乐部、暗黑街区、居民区、黑市交易所、典当行、赌场、大排档五花八门应接不暇,传闻鬼市比人间的集市还要五光十色斑斓万分,其实并非虚假。
宙星环是霓虹灯彩香车美人红磨坊,鬼市则是摩肩接踵妖魔鬼怪五花八门地摊集市门店齐开张。
这里是世间所有鬼的归属地,人员众多,早已经是烟火气十足,甚至与人间相距不大。甚至还更浓郁,因为鬼怪们生前的羁绊和牵挂少了,游戏人间的心思更重,
贪舌酒吧此时鬼影攒动,人类脊骨做成的卷帘门被频繁掀起,吧台那还传来血腥味交杂着龙舌兰的酒香味。
“报,我们鬼域又进来一批新子民,这次怨气可比以前大啊!”
“哈哈,估计又是落后圈环的倒霉鬼吧?这次是因为地核坍缩还是小行星爆炸?还是给神庭上交的贡品少了,光明神教堂建少了?”
“万恶的光明神,最近发动的屠杀活动太多了!全天下难道就只能任祂宰割?更畜牲的是人间的节日活动都是刚发生完屠杀活动,一边歌舞升平一边罔顾水深火热,扭曲的世界,癫狂的世界,幸亏我死了,我终于可以骂光明神了!”
“难怪新来的鬼怪怨气比以前还大!”
“主要还是因为很多人莫名其妙就死了,感觉自己活着就跟路过一遭似的,想做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做就挂了,谁不得怨气冲天啊?”
“说到底,还得感谢咱们顶上的人是众鬼之主,不然小老百姓莫名其妙被灭了,到时候还没有容身之处,这人间来一趟就跟闹着玩似的,如今做鬼还可以慢慢攒点功德等待来生呢。”
“说到众鬼之主,这么大个头衔,直接跟光明神都能媲美了,可咱怎么听说众鬼之主竟然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痴情种,天天腻在人间和一个小绒球在一块。”
“哪里听来的二手消息,明明是众鬼之主在人间找到可口至极的猎物,随时准备剿灭做贡品,作为真神前的最后一道口粮。”
“可我听说众鬼之主成人的原因便是那‘猎物’。”
“胡说,众鬼之主可是无心之人,怎么可能为凡人自降神格?”
“难说,听说那小绒球早就被人间无数人盯上,高价悬赏,没准真的是什么罕见存在。”
“咱们鬼主不是吃人魂就是吃恶念,人间抬举的那些祂稀罕?”
“说不定那人就是合主胃口呢?”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尤物?能让鬼主连鬼界几大美人都看不上?甚至还把自己座下三大恶鬼门徒的廷达斩杀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的灵魂确实可口,越说我嘴越馋。”
……
此时鬼城还在开五十年一度狂欢节,众鬼的议论很快又被新的喧嚣冲散。
在鬼都,如今召开的是“鬼屋试胆大会”,各种各样的怨鬼、妖魔、鬼怪,鬼魂形成长相不一形状各异的魑魅魍魉穿梭在风格不同的建筑中,有的建筑是用魂海底下凝成的魂晶制成,有的则是怪物蜕皮的鳞甲制成,还有的则是血肉脏器制成,每个主题鬼屋都凝结着鬼魂生前最恐惧的事物,毕竟玩家都是鬼怪了,单纯弄点恐怖片里的玩意已经吓唬不了众鬼,但如果是“误判癌症被医生掏空器官”,“强行卖到园区挑脚筋”,“被割断手脚作为人彘在全球巡游”,“被强行绑架到深山老林给精神病老汉做三十年媳妇还被锁在地下室”,“被中学教师性侵结还被拍裸照威胁作为援-交工具染上梅毒”这种副本,绝对会让鬼怪们都毛骨悚然。
此时中央大街甚至在开“生前走马灯”体验馆,不少鬼怪们把自己生前的回忆凝结成回忆晶体,并且还分门归类,其中有一类此时人头攒动。
只见“人生逆袭(身价过亿版)”成为热销第一,鬼怪们排队都排了几公里,包括“曾经是被看不起的差生后因踩在行业风口被当地星球作为时代楷模被广为宣传”“曾经餐厅服务员后面成为亿万身家企业家硬生生扶贫了一整个落后母星”……当然,鬼怪们也知道大伙最爱看什么,无非是人生逆袭,迎娶白富美高富帅,一夜暴富,有的人擅自在自己的走马灯加点狠活然后兜售,被骗了几次的鬼怪马上察觉到不对劲,结果跟友人再三确认有些纯属杜撰,编造的情节还特么来自人间的狗血爆款爽文。
此时楼上有人独望。
“这是你统治的混沌之域,可你竟然连鬼城都几百年未曾踏入,维诺萨尔,如今你又假惺惺地来这做什么?”
此时魑魅魍魉之上是一座浮空的亭台楼阁,身穿着笔挺西装的银发男人就这么神色幽淡地眺望远处一边坐着,“当然是转达我对你的敬意,鬼城多年都是靠你经营,如今能风生水起,跟得上时代,实属不容易。”
“……”那存在冷笑,“明明是有人不干人事。”
此时那头坐着极度恐怖的一种存在,只见全身都流淌着黑色的岩浆唯独看不见人形,随即那黑色岩浆似的鬼魅存在发出极其嘶哑尖利的笑,“如果鬼主长期不以真神身份现身,鬼城便需要献祭鬼神才能长久运转,幸亏你还有点良心找我,还是你终于装不下去了?”
“不然你怎么有胆来我跟前?维诺萨尔,你知道你不亲自管辖的混沌之域要维持运转,需要献祭了多少旧神?”
“不,我还是一样,想长久伪装成人。”维诺萨尔此时竟然仍然是那副温文尔雅模样,甚至连真身都没改变,“或者说,我打算一辈子以这副形态长存下去。”
这个黑色岩浆似的鬼魅,外界称溃噬之种,被称为宇宙四大恶神之一的可怕神灵,萨拉克斯,此时甚至连身上不停流动的黑色岩浆都凝固了。
“你疯了?”
“维诺萨尔,你假扮湛教授是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人还是神了吗?你已经离成为真神只差最后一步,一步!你是想给我卡bug做一个介乎真神和人类之间的存在?别开玩笑了,伊格都已经被逼疯成什么样子了,你以为你作为人就能独善其身?”
“嗯,所以我这不是来找挚友讨教了么?”此时从容自若的男人凤眼微抬,“还是你不愿意赏我这个面子?”
听到“挚友”两字,萨拉克斯不仅黑色岩浆凝固,甚至还黑气更加浓重了。
无心之人,众鬼之主,一旦腆着脸唤人就是要贪图得渣也不剩的时候。
“你以为你可以骗你的小东西一辈子?”萨拉克斯随即狞笑,“维诺萨尔,我们都是神,你还是堂堂的邪神,就算你如何在他面前伪装成好好先生,你吃的人魂在凡人眼里就是实实在在的性命,就算你把你的本性劈成多少瓣,你也应该知道你——”
“那四个字不必说。”湛衾墨却无动于衷,神色渐渐病态几分,“你们要知道,我已经如愿了。”
“我宁愿骗他一辈子,永生永世殚精竭虑如履薄冰,也不能让他知道我真神身份。”
“萨拉克斯,你爱过人,就知道这一步已是仁至义尽。”
“……”萨拉克斯那喷涌的黑色岩浆缓缓流淌着更加铁青的色泽,随即笑道,“暴露真神身份有什么不好?难道要一辈子伪装成所谓的医学教授才甘心?你费尽心思伪装,还因为你一旦恢复了神格,你就会恢复不想想起的痛苦和回忆,就会恢复你真正的恶劣本性。我太了解你,你做一件事只会有更多的好处才会心甘情愿,倘若只是为了方便化成凡人融入世间,不必做出神格分离这种让神都汗颜的事情。”
湛衾墨没有吭声,平时要是有人揣测他,是胆大妄为,是在跟世间最大的老千玩心眼。
瞅到对方那双血瞳暗暗地流动光泽,萨拉克斯深怕自己跟廷达一个下场,随即咳了咳。
“算了,就算我能协助你,你想要假扮成人——也只能维持到元首大会前一天。维诺萨尔,你机关算尽,要么你现在回头,要么就顺其自然。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像以前那样板上钉钉,越是靠近元首大会,你不可控的因素就越多。”
“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我绝不会轻易放弃。”
“也就是说,你毅然要走下去?”萨拉克斯冷笑,“维诺萨尔,假如你真的如我想的那样,就知道一旦失败,你的执着就成了笑话。过了元首大会,你就永不可回头。”
“这一次有些不一样。”此时神色从容幽淡的男人,眼眸绽出几分血红,“挚友,我说过,必须尽兴才善罢甘休。”
“真是个可怕的赌徒。”萨拉克斯摇头,“幸亏你没把我当成那些意识体残杀掉。”
“你是我赏识的挚友,我理应对你客气才是。”湛衾墨悠悠道,“说的这是什么话?”
萨拉克斯:……
看来此人后续确实还认为他有利可图,心里更加毛毛的。
此时外头忽然是穆西沙躬身道,“主,天马座星云教会又向您传讯,还给您上供了一个贡品。”
此时萨拉克斯还伸长脖子瞅着堂堂众鬼之主底下的教会会给啥好东西。
结果咋舌,“就这?”
“就这?”湛衾墨玩味地把玩着手里一尊木雕像,木雕像是有着鳞甲的蛇蜿蜒身躯吐着信子,虽然材质是木头,躬身的弧度倒很有美感,一双眼睛更是用红宝石做着的,“这不够么?”
穆西沙作为老实又恭谨的部下,嘴笨,又忌惮如今的主,摸摸头,“其实我说这个木雕看上去还挺好的,毕竟主也见识过多少昂贵事物,但由顶级信徒亲手打造的贡品还是很宝贵的,起码34218个信仰单位呢。”
萨拉克斯黑色岩浆下的眼睛都瞪圆了,“……我看到价值不超过一万星币的贡品都当垃圾处理,这竟然?”
“所以你的信徒后面倒戈转为信我。”湛衾墨讪笑道,忽而问,“顶级信徒?”
“是的,您之前让属下查那教会教主的身份,我们知道他很早就信你了,但除此以外,我们得不到其他消息。”
湛衾墨默不作声地轻抬眼睫,作为心思最诡秘的邪神,竟然还有人胆敢在他面前成功地伪装。
还真是……有趣呢。
——
此时时渊序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后有什么人拢着他,甚至让他喘不过气来。
冰冷的,筋骨分明的修长手指牢牢地缚住他的胸腹,时渊序仔细一看,那手指仍然戴着戒指,还缠绕着比以前还有厚重的锁链。
他甚至觉得脖颈有点痒,男人厚密如帘的长睫就这么轻扫着他耳后,对方肯定贴得他很紧,从后面抱着他入睡的。
此时室内一片阴暗,但窗帘已经渗出外头的晴朗天。
时渊序浑身僵硬。
尽管他和男人做过那种事,但是被对方抱着睡一宿睡到天亮是第一次见。
他还被换了一身衣服,头皮发麻,不过,至少是有衣服可穿,还不至于让他无地自容。
他想抬起手,但是自己甚至被钳得死死的。
再起来,看这卧室的装潢似乎就是湛衾墨在富人区的那栋独栋别墅,典雅复古的装潢,油画壁挂,珐琅灯,雕琢出古罗马花纹的石柱。
哪怕他挣扎了一会儿,后面的男人却没吭声,仍然阖着眸,时渊序就这么身体僵硬地仍然维持原来的姿势。
时渊序就只好转过来,察觉到男人的手劲没变过,他忽然闷哼,手指挟住他的下颌,“装睡呢?”
有句话叫做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以前时渊序去外星球驻军,还被迫睡十几人的大通铺,那些鬼战友们睡相一个比一个难看,四仰八叉地就差全部挤他身上了,就算是最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某位师长,他也能轻易将他一股脑推开,踹开。
睡梦中的人是没有蛮力的。
“怎么,怕我一直不松手?”
果然,那双狭长的凤眼就这么睁开,灰色的眸暗光潋滟,由于太近了,时渊序竟然心头一震颤。
他忽然想到昨天晚上是去揭这男人的老底,然后他本来想着去救火,再然后,他意识就断片了。
此时两个男人就这么睡在一张床上,男人就这么几分玩笑意味地睨着他,时渊序更加是头皮发麻。
他当然不用再多想,就知道自己是被这男人截了胡。
“你到底在背后盯了我多久?”
“无可奉告,我说过,不乖就要惩罚,说真话是另外的价钱。”湛衾墨另一只手渐渐从他腰侧攀上他的后脊,然后抚上他的脖颈,唇角尽是哂笑。
目光幽沉几分。
“小骗子,撺掇一伙人兴师动众原来是为了探究我?”-
作者有话说:今天更新晚了二十分钟,自打二十大板
老湛跟挚友的话有点谜语人,看完后面就能揭晓了
后面会很高能,请做好心理准备,看到这里的朋友们,你们一定要看到大结局啊,不然对不起你们追更那么辛苦(我全文已经没有一点水分了,但是还是有点长,请见谅)
小剧场:
路人:为什么作者有的时候那么短
作者:因为后面都是高能情节,所以不敢直接发那么多内容,然后就是热度不够多,只能藏着掖着发一点()
路人:为什么老湛那么像反派
作者:因为他就是反派(大雾)
第115章
“是你玩不起。”时渊序哪怕被那一双眸盯得遍体生寒,但压根不想示弱,“你说你让我接受的不仅仅是杀人放火的程度,我可以奉陪,但你要让我探究到什么时候?”
哪怕他们两人此时睡在一张床上,男人甚至就这么揽着他的后脊,唇畔冷峭带笑,“当然是探究到我尽兴为止。”
时渊序咬牙切齿,想要撑起身却被湛衾墨拢得紧紧的。
“……”
他最不喜欢男人那副可以游戏人间的姿态,更不喜欢对方从头到尾都能把他心思一览无余的掌控感。
而且他发火只会换来对方更肆无忌惮的调侃。
“你很可恶,一边装作无事发生,背地里又……”
又不允许他真的探究到那一步。
他真不想承认,自己哪怕用尽一切力气甚至逃到天涯海角,这男人也一定能把自己找到然后吃干抹净。
“宝贝,明明你可以直接来问我。”湛衾墨此时薄唇却更加是得逞式的笑,他忽而奚落似的,又很是无奈的叹,“你说你可以奉陪?那真是再好不过。”
忽然间湛衾墨就这么倾身挟住他的手,将他摁在床上,然后俯身靠近他的脖颈。平心而论,就算是昏暗的室内,男人雕琢得无可挑剔的美貌直击人心,配合那落下来的银发,说是古堡里诱人上钩的吸血鬼公爵也不为过。
“要上我?”时渊序此时也破罐子破摔似的,冷笑,“昨天晚上怎么不趁我睡着了做这种事。”
有的时候时渊序也觉得自己特么是疯了。
他难道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最狠的时候会是如何,自己竟然还如此挑衅?
也是,他发现自己嬉笑怒骂竟然都不改湛衾墨那可憎的淡然神态,索性胡来。
此时湛衾墨果然顿了一顿,随即居高临下地垂眸,很是兴味。
他倒没想到小东西会这么说。
恶劣的邪神热衷于看见猎物挣扎的模样,但是小东西被他调教到连上床这件事都不再羞于启齿,那对于他是更大的快慰。
意味着恶鬼真容可以再贪婪一点。
于是他轻轻啃咬了一下他的脖颈。
“宝贝,不仅仅是和你做,还想好好地让你做我的傀儡,我的玩具。”
此时被挟在床的大男孩怔愣一会儿,随即好笑似的,“SM?”
湛衾墨挑了挑眉,“嗯,你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时渊序那下垂眼忽然瞪直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诱入一个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陷阱,或许刚才湛衾墨逼他破防正是等着他缴械投降。
“等等,我没说真的要这么做。”
男人啃咬的力度甚至是极其露骨血腥的,甚至在他脖颈边留下了血痕,“我说过,不听我的话,我会惩罚你,从这里开始吃你的魂,你的血肉,宝贝,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给我滚——有种你就跟我说清楚那些年你去做什么,可你又做不到。”时渊序努力克制着,“你要我一辈子不追究,门都没有。”
男人此时舔舐着他的脖子,“唯独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时渊序狠狠想推开他,“那我当你那七年跟别人结婚了。”
湛衾墨此时看着大男孩那嗔怒又不甘的神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他此时竟然觉得万分受用,抽出骨节分明的指抚着他的脸,那银色的戒指激得身下的人冷颤,“你是说这个么?宝贝,那是我的禁锢器。”
时渊序睁大眼,男人哂笑的神态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的十个手指能够收揽不同的恶念,要是有一种恶念缺了,祂就会很不开心。”湛衾墨淡淡道,“但是平时祂总是不容易吃饱,所以我要禁锢祂,让祂不要随便出来作恶。”
“……”时渊序此时发现自己的手就这么被男人顺理成章地交握着,他从来没有想到男人的手指会是什么其他存在,此时一边心里忐忑得很,一边又胡乱说到,“十根手指收揽不同的恶念,该不会就是指十宗罪?”
……可手指跟收揽恶念的容器又是怎么对标到一块的?
“嗯,差不多。”湛衾墨此时淡笑,忽而眯起狭长的眼,“不过既然我的宝贝因为我戴了戒指而黯然神伤,我是不是也应该把他们一一取下来比较好?”
“……”时渊序知道这男人的用意了,“别。”
那么不徐不缓地解释那么多,本质上就是让他跌入陷阱,他才不会上当真的让他摘了戒指,万一他真的是解开禁锢的受害者,那就太愚蠢了。
“所以这不是订婚戒指,都是禁锢器。”他抬眼,“那锁链呢?”
“一个意思。”
然而男人已经狡猾地朝他下身抚去,那戒指连带着冰冷的锁链就这么激的他一身冷颤,甚至男人的动作比以前还露骨,“你明明戴着这个还碰……不,你从来都是不摘下这个就做那种事,你是想逼我发火?”
此时湛衾墨如有所料地抬起凤眼,“哦?所以你确实希望我摘下?”
时渊序心说不对,可男人已经轻挑地将戒指一一取下,银质的锁链和戒指落在银盘不规则肌理上的掐丝珐琅上,发出一个又一个“铛”的声响。
“……”时渊序眼前一黑,“你要是想弄死我就直说。”
他又上当了。
哪怕自己身材已经凶悍得像头猛狼,可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摘下了禁锢的缘故,他这下彻底挣扎不动了,男人甚至单手就能制服得了他。
然后男人让他的胸膛抵住床头,“忽然忘记了,宝贝,那天我说过能暴露你身份的人总共有十个人,可我后面又改口说了九个。”
“……”时渊序顿感不妙,然后目光阴沉几分,“然后呢,确实有十个?”
“答对了。”湛衾墨却是无奈地叹,“当时我可是考虑到小东西会伤心难过,所以还是就此作罢,不过——”
“我忽然觉得,加上你的死党也未尝不可。”男人轻轻吻着他的后颈,“毕竟你嘴唇的滋味确实可口,可我不想让第二个人尝。”
时渊序蓦然心惊,手心里都顿时渗出湿热的汗。
事到如今,湛衾墨在他眼里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温文尔雅的湛先生,亦不是十年后那个锱铢必较,公事公办的湛教授。
男人的身影早已和他背后那个不计一切手段扫尽障碍的可怕存在重合。
就算他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适应当初那个风度翩翩,清冷淡漠的男人怎么会变成如此病态偏执的恶鬼。
但他至少能确定一点——
男人只要想,便可以无所不为。
曾经盯上他的不管是何种可怖的存在,都可以被男人轻描淡写地解决,那如今,他那个黑白通吃的死党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是男人的对手。
“湛衾墨,你要敢动他,我会用我的命来换。”
周容戚跟他就算那天闹出了奇葩事,但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是因为他的缘故让他丢了命,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湛衾墨此时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睨着男青年那有几分惶恐的神态,他忽而笑出了声。
“小东西,还真是双标呢?那天我说了九个人的名字,都没有你如今反应那么大。”
“湛衾墨,我早说过把他们都放了。”
“宝贝,那个时候你说替我顶罪,可是跟如今的‘用你的命来换’截然不同呢。”湛衾墨就这么缓缓地摩挲着他的下颌,“嗯,我懂的,人也分亲疏远近,你自然也更在乎他多一点。”
“……”时渊序犹疑,忽然品出了这男人病态的醋意。
明明他才是那个该愤怒的人,该愤慨的人。
明明他被蒙在鼓里,又从头到尾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和我本来就是出生入死的交情,谁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因为自己有性命之危?我跟他之间没……”时渊序狠狠地想从他手上挣扎,却发现男人已经占据先机,早就将他纳入掌心似的肆意吞噬,“是么?还是你故意视而不见?宝贝,你自欺欺人的时候可不少呢,朋友之间早就不该是那么亲密无间不是么?”
“无妨,我现在研发了一种新的药物,可以控制你的变身期,只要我想,你可以随时变回人类,也可以随时变成那个小绒球,你猜我会什么时候用呢?”
“你……”时渊序目光阴沉了几分,他一边压制着喘息,男人挺动实在是让他自顾不暇,可他一方面又死死攥着他的手劲,一边努力想把男人推开,手臂爆出青筋,“你既然那么在乎,就知道你错过的那七年,他可以一直陪我度过难关……你呢……”
“你他妈有在那七年,问过我一句,找过我一次吗?”
他忽然愤恨地低吼——他分明不该如此激动。
可那双下垂眼的眼尾瞬即红了几分,“你不配。”
竭尽一切都找不到男人真实身份的真相,那颗悬着的心终究被刺痛了。
“你知不知道我七年……差点死了……我做那个手术,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到的成功率,我甚至写好了遗书,不是他陪我日日夜夜,就是钟孜楚和邹若钧,可你呢,你那个时候在哪里……”
“湛衾墨……别人对我的,都比你吝啬给我一点点的要好……你凭什么……要把在乎我的人……也……伤害……”
“你敢对他动手,我就敢拼命给你看……”
那被迫钳制的手,忽然怔松了几分。
湛衾墨忽然哂笑。
“是么,果然那七年,对你来说很重要。”
时渊序垂眸,他竟然没有从男人的笑意,再品出那玩世不恭的意味。
没有那最让他恼恨的轻佻。
就像是有什么微不可闻的存在碎裂一地,可是他品尝不出是什么。
“宝贝,我真的很遗憾。”湛衾墨就这么忏悔似的,吻了吻他的鬓边,语气竟然是微不可闻的落寞,“我没有想到,我的离开会对你伤害那么大。”
“你那几句轻飘飘的话,又能挽回得了什么?”时渊序此时克制住神色,他死命地甩开男人的手,偏过头冷睨着他,“你给不了我承诺,连被我揭开真面目的勇气都没有,真可笑啊,湛教授,一个生死边缘你都不闻不问的人,你竟然会想着高抬贵手施舍他一次做他伴侣的机会。”
“可是你猜怎么着?那个小屁孩,再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他继续冷笑,却是内心碎裂又疼痛,“如果你还要这么威胁我。”
“我宁愿……”
“从来也没认识过你。”
男人神色动摇几分,可随即又轻抬眼睫,“小东西,我也没有那么非你不可,倘若我们之间做不了伴侣,我们也可以做别的,大不了,一辈子陌生人,又或者,我们可以永不相见。”
时渊序心一阵痛。
他的那几句气话,只会换来男人更冷漠的一字一句。
湛衾墨轻轻地在他耳畔道,“不过事到如今,我也为时先生做了很多,只是有些人永远不领情呢?想到这一点,我就非常恼火,分明这世上,从来没有人能欠我,也没有人能让我付出太多。”
“既然你不能遂我的愿,不如先学会让我尽兴如何?”
时渊序此时神色破碎几分,湛衾墨却顺势吻着他的唇,他错愕地被男人就这么侵蚀着唇畔,这缠吻甚至让唇角渗出涎液,让他甚至只能喘息。
“你这又是做什么……”
“我只能这么逼你就范了,宝贝。”凤眸就这么注视着他,“你会在一个小时之内,失去所有意识和神志,然后乖乖被我玩弄,不过别担心,宝贝,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时渊序眼睫一颤。
很明显,湛衾墨借着这个吻将那样的药渡给了他。
他可耻到,这样虚以委蛇的吻都让他起了反应。
“畜生……你……简直不可理喻……是不是这么做让你上瘾了?”
“嗯,我最喜欢那种永远抗拒我,却又不得不接受我的猎物。”湛衾墨得逞似的拢着他,“一开始做,会有点痛,后面就会上瘾,我不介意你一直问我索要。”
“给我滚,我要出去,别碰我!”时渊序跌撞在地上,却被男人揽入怀里。
……
一室旖旎,喘息,咒骂,抚慰,亲吻。
抗拒最后又变成了如此难舍的纠缠。
“宝贝,你应该看看镜子中的你,真的很迷人。”
“弄死你……”
镶嵌玳瑁与珍珠母的贝洛可可风格曲面镜框,倒映着硬朗矫健的大男孩有着精心锻造的每一寸肌肉的沟壑却有着可疑白色溪流流淌,那张有几分桀骜又几分狼性的脸就这么有几分迷离又有几分愤恨,却让那剑眉星目更加生动了。
而男人就这么从身后抚着他的腰侧,一边让他吞吃得更深,那蛊惑似的俊美脸庞在幽暗室内遮光缎透着些许微光下,更透着病态的绮丽和妖冶。
他骨节分明的指交缠着他因为紧绷和刺激过度绷紧的手背,却实际上又钳去了他所有的去路。
镜子中倒映的,就仿佛光明磊落的战神阿瑞斯堕入深渊,被鬼主本尊折断翅羽,再吞吃入腹。
“……你这么做上瘾了是么?”
“宝贝,是你诱惑我。”
“恬不知耻,你绑架我还给我下药也好意思说这种话,你个畜生,败类……”
“如果我说,药是假的,你会如何呢?”湛亲墨轻笑着,“宝贝,这是医学界传说中的‘安慰剂’效应,患者就算没有接受实质性有药用价值的药物,甚至只吃了被称为药物的压片糖果,也会感受到自己的病痛减缓了。”
“正如此时你更享受我对你做的一样。”
“你……”
在他被折磨死前,他怀疑自己会被男人先气死。
……
不知道浪潮过了多少轮,原来永远停不下的高-潮也是痛苦。
湛衾墨的床上技巧娴熟得让时渊序忽然目光阴沉地摁住他的手,“你和别人做过多少次。”
湛衾墨哂笑似的,“只和你做过。”
绝对是骗人。
时渊序太熟悉男人的一切技巧都老练得太多,他甚至不想细想老男人的情史。
“……我会被你弄死,滚吧。”时渊序喘息着,最后抵住男人的腹部,“别来了。”
“不是你说了算。”
此时时渊序挣扎着起身,匆忙冲了澡,随即胡乱穿上自己的衣服,踹开男人,然后连忙扭开门锁,自然,门锁是上了锁。
湛衾墨就这么从容地踱步到他跟前,给他解了锁。
“逃吧,小东西,一个小时之内,你还会变成小绒球。”男人还很不知廉耻地吻着他的额头,“或者你现在求我做你主人也可以。”
“死变态狂,你要敢又把我带走,我会把你咬死。”时渊序愤恨地几句话,就忙不迭地逃走了。
他发现这男人的恶劣本性比以前还要赤裸了。
这下子,他真的得逃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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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不用那么卷,可是前面写得太带劲,就被某个太太说,那必须后面更加带劲,然后,就发现我变成日常赶稿人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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