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尾巴根被摸了


    在场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纪凌对于这株独尊草是不抱任何奢望的, 君雪衣找到了这株草,对方第一个解毒是应该的,但他没想到君雪衣会将草给了他。


    独尊草珍稀, 方圆几里只会有这一株。


    想要找到下一株, 要费不知道多少力气和时间。


    而幻毒拖的时间越长, 越会激发欲望, 若拖到欲望深不可拔的地步,就要走火入魔了。


    纪无言看着那边陷入狂躁的熊群, 不敢过去,他小声问:“君少侠哪来的那么多传送符。”


    传送符外面珍宝阁五千灵石一张。


    这一路来对方用了不知道多少张, 除了传送符还有各种珍惜的符咒, 洒水一般用, 虽说对方是清风派掌门最器重的弟子,但这个开销也太大了。


    这是别人拿来保命用的符咒。


    纪无行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君少侠和那位少主之间好复杂的关系。


    明明是心上人, 两情相悦的关系, 表现出来的却像仇人, 还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君少侠会中毒就是那位少主亲自拿蛇咬的。


    但关键时刻又能陪君少侠一起入蛇腹, 不离不弃不分开,时时刻刻在一起又每时每刻都想要对方的命。


    纪凌靠着独尊草压□□内的幻毒, 幻毒一解, 犹如释放了千斤压在背脊上的重担,纪凌望着在原地不断推演的熊群,开口:“熊群小友,我们一起去找,君少侠肯定带恩公去寻另一株独尊草了。”


    熊群慢慢平复了下来, 不是因为纪凌的话,是少主用玉坠告诉他没事。


    熊群:“好。”


    另一边初霁被君雪衣带到了一个洞穴内,他被君雪衣压在身下,推不开人,感受到熊群的着急他刚捏住玉佩告诉熊群他没事,下一刻就被君雪衣牢牢拽住了手。


    初霁抬眼,看着这张面具他挑衅扬起眉梢,有本事动手。


    压着他算什么。


    拿剑啊。


    对战天蟒时君雪衣被别人一刀穿透胸膛,他的心口都跟着疼了许久,他到要看看对方能怎么动手。


    君雪衣看着对方这有恃无恐的模样,心痒。


    这么嚣张却这么好看,眼尾稍微一挑,仿佛能勾人性命,让人心甘情愿去死。


    更别说此刻他格外不清醒,冷冷盯着小少主的每一个神色,一会儿要是被欺负哭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看着他。


    这个念头一出,他往下压了一分。


    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提前于“规律”闯入他生命里的人。


    是一个未知数。


    是一个连他的命数都算不到的意外。


    是能打破他所有固有情况的人。


    该合作才是。


    他并不想当一个被安排的救世主。


    这个世界死不死他不关心,只要他能脱离,只要好香


    对方身上抹了什么?


    脖颈好白,白到里面的血管都能清晰可见,白到他稍微用力就能留下一个个鲜艳的痕迹,唇齿忍不住凑近,细细嗅着对方颈侧,小少主洗澡都用香叶,发丝上的香气和对方身上的香气浑然不同,前者清新好闻,后者闻之欲醉。


    快速吞咽了一下,他被人用剑抵住了胸口,恍惚抬头。


    初霁被君雪衣简单一个动作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君雪衣此刻就像蛇一样嗅着他,就差伸出蛇信子舔一口尝味了。


    他不怕蛇,却莫名有些畏惧此刻的君雪衣。


    君雪衣此刻就是一只正要进食的野兽,缓缓移动了眼珠就紧紧盯着猎物。


    他一只手将对方两只手束缚在头顶,另一只手从脖颈摸上去,指腹重重碾压对方唇瓣,他问:“你在怕?”


    语气平淡无波,只有君雪衣知道自己已经要忍不住了。


    初霁被这个语气一激,“我怕你?”


    “有本事来。”


    “我告诉你君雪衣,等我们之间的共命解除了,我定要将你唔”


    他睁圆了眼,口中两只手指正在乱搅,舌尖被人捏住,他第一反应就是踹人。


    君雪衣稍微抬腿就将对方的腿压在身下,明明在这种事情上吃过一次亏,这小少主还是不涨记性,总想着到了这个地步用踹的。


    没戴手套的两根手指肆意搅弄小少主的唇舌,捏住粉嫩的舌尖,触感软得不可思议,对方嘴角合不上溢出了水渍,他瞳孔一缩,不可自抑低头,就在唇角要碰到对方嘴角的水渍时骤然清醒,猛地拉开些距离。


    “真丑,连口水都控制不了还给我下毒。”声音冷淡。


    这话听到了初霁耳里嘲讽意味拉到了最大,他被水汽氤氲的眼眸瞪着人,舌尖被抓住连话都说不出,只能愤恨哼了两声。


    踹人踹不了人,手也被禁锢住了。


    比杀了他还屈辱。


    君雪衣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少主,别招我,安静在角落待着。”


    说完抽回手将人往旁边一扔,头也不回站起来朝着洞内走去,他不能回头,若是被幻毒彻底控制就会压制不住体内那个比春药还烈的毒。


    若两种毒一起发作,他紧闭眼。


    他不喜被控制。


    厌恶被控制。


    更别说是被控制成为一个连身下那点地方都管不住的人。


    这种被操控的感觉令他反胃,厌恶这个世界的情绪再次翻出,他麻木往前走。


    走了几步腿迈不开了,因为离小少主远了点,手指上还残存对方的香气,他抬手将手指往鼻尖送,嗅到了熟悉的香气,他轻轻吻在自己手指上。


    君雪衣被自己的行为惊住,他瞬间用了个水诀,将自己和那边的人都从头到脚淋了一身,使劲晃了晃头,视线抬高看着洞穴深处长着的独尊草。


    再次踉跄着朝独尊草走去。


    不能回头。


    那边初霁被扔出去摔得眼冒金星,君雪衣将他扔到了一堆干草上,给他摔懵了,舌尖还有被捏住的触感,他抬手擦干净嘴角,视线跟随君雪衣看去,还没看清一阵凭空出现的水球砸在他身上,将他浇透了。


    初霁犹如碰了水的猫,立刻抖动着头,想要将水甩干净,眼尾嘴唇被水染了一遍,刚刚被玩弄出来的红更显光泽。


    他瞬间炸毛。


    捏他的舌头!君雪衣一边觉得恶心一边捏他,这是得了大病的人!


    舌根都麻了,嘴角残留的力道让他格外想漱口。


    君雪衣手干净吗就碰他。


    他定睛看去,看见了洞穴深处的草。


    这里居然还有一株!


    那些文字不是说当初君雪衣只找到了一株吗?


    为什么这里还有一株。


    初霁身上的衣物沾了水,黏糊糊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之前他醒来有灵力勉强给自己弄干,现在君雪衣在他胸前留下的血限制住了他的灵力,他连自己衣服都没法弄到不滴水。


    忍着粘腻他朝着独尊草去。


    往前走了几步,初霁突然福至心灵,君雪衣每次都能这么精准找到独尊草是不是因为对方中了毒。


    因为中了毒,所以君雪衣才能感应到解药在哪儿。


    主角


    他冷笑,难怪那些文字有提到过原著纪凌中毒后君雪衣刚开始不是找解药而是找毒蛇。


    他不可能让君雪衣拿到这株草。


    想解毒,不可能。


    大步往前,他唤出剑就要将独尊草毁了。


    这株草长得再好看他也不会让其被君雪衣拿到。


    原著里他和君雪衣的第一次交锋就是因为这株草,那是他开启了他处处差君雪衣一头的开端。


    他今天就是毁了也不给人。


    剑只差一点就能毁了独尊草,一只手突然出现抓住了他的剑。


    是君雪衣。


    初霁面无表情,他的剑没有那么好接。


    没等他动手,他就见君雪衣用灵力包裹着手握着剑,将剑抵在了自己胸口。


    “共命呢,小少主。”君雪衣嘶哑又嘲讽的声音响起。


    不知是哪位大能,居然保了他这几日性命,他还以为是对方口是心非,一起掉入潭底都没杀他。


    不过要真是口是心非,这小少主也不会给他下毒了。


    趁他虚弱毫不犹豫拿起毒蛇就咬他一口。


    君雪衣:“你最好让我解了毒,否则”


    他被欲望控制,跑不掉的人就是这小少主了,灵力被潭底的宝物限制,没了他的灵力,对方现在连储物戒都打不开,一个法宝都用不了,还不能杀了他,若是想跑,超过距离就会被拉回到他身边。


    这样的情况还要阻止他拿解药,对方是真的想挨


    他握紧剑刃,任由手被割伤,深可见骨,若不用这样的疼痛提醒他,此刻他就是一只发.情的野兽。


    不能想。


    君雪衣将剑扔回去,插在对方脚下。


    初霁顿住,君雪衣中这个毒会死吗?


    好像不会,既然不会他顾虑什么。


    再次起剑。


    他脸上一凉,一股混着君雪衣血的灵力从他体内飞出,瞬间将他的手绑在头顶。


    他无助靠着洞穴墙壁,这是那日君雪衣抹在他脸上的血。


    狗东西,他就知道君雪衣往他身上放的东西每一样都在算计他。


    这股灵力和他们被冲出潭水时,君雪衣吸他血的灵力相似,他浑身都在打冷颤。


    他体内有水髓,若是单纯君雪衣的灵力不会有这个效果。


    灵力从他手腕分出了一缕,顺着他的脸一路摸到脖子,冰得初霁眼尾立刻红了,带着血色的灵力在他脖子上环绕,随后钻进了他的衣襟里。


    初霁咬住下唇,却还是泄露出了一声轻哼。


    好冰,灵力到了哪里他都一清二楚。


    顺着他的胸膛往下爬,又爬了上来,他自己沐浴都不会碰的地方被这缕灵力带着的冰意激到凸起,偏生衣服全湿了,紧紧贴着肉拉不开。


    只剩折磨。


    君雪衣捕捉到了对方的哼声,这才发觉他的灵力失控了,他清晰感知到小少主衣服之下的肌肤有多暖


    真想骂一句人。


    毒是对方下的,可欲望却实打实是他的。


    若他没有这样的欲望,对方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如此失态。


    他半仰着头,猛烈吸了口气,垂头去拔独尊草。


    指尖拽着草根用力


    摘不下来。


    他愕然看着自己的手,这株草并不认他。


    迷糊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一点,独尊草霸道,一人只能摘下一株,而他已经摘了一株所以摘不下这一株。


    君雪衣靠着墙缓缓坐下,思考着直接上嘴啃的可能性。


    独尊草的药效在于全身,若直接啃,只要伤到一点草,便会自毁。


    他泄气笑了笑。


    这小少主运气不亚于他。


    不想让他摘,他此刻还真就摘不下来,等他失控,还得对方自己受着。


    君雪衣坐在原地,感受着自己的灵力在对方衣服里乱窜,对方腰肢很细,他想着灵力就到了对方腰间。


    细腻,白得发光,因为常年练剑,腹部的肌肉紧实,薄薄一层。


    他闭眼狼狈笑了声,他这样和亲自动手有什么区别。


    再睁眼望去,果然,此刻若是放开人,对方不管不顾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他。


    初霁半坐在刚刚被淋湿的草上,他眼角沁润,被迫感受到那缕灵力在他腰上徘徊不走,突然无师自通的一个词,流氓。


    流氓灵力!


    他瞧着那边坐着的人,咬着嘴唇道:“把你的灵力收回去。”


    君雪衣神情淡漠,“你下的毒,我收不回来。”


    手死死抓着墙壁,若是放手,此刻游走在对方腰间的就不仅仅是这缕灵力了。


    初霁再次哼出声,惊愕睁大了眼,那缕灵力捏了他的腰,又冰又羞耻。


    “君雪衣,收回去!”


    君雪衣闻言庆幸自己戴了面具,简简单单六个字,从对方嘴里滚了一圈,怎么会这么勾人。


    那缕灵力看来真的让对方很苦恼,声音轻颤,似嗔似怒。


    “你出去,”君雪衣手指抓出了血,他对小少主投降似的说,“出去,你在这里我控制不住灵力。”


    输了。


    君雪衣自暴自弃躺下,暴力运行着心法,灵力铺开,洞穴很快结了一层霜,手里掐了水诀,打算将自己冻住。


    却在余光看见小少主往洞外去时水诀变了方向,落在了洞口,在灵力下瞬间将洞口封住。


    初霁没有灵力无法化冰,更别说他的手还被对方的灵力禁锢着,他心头一跳,心慌得仿佛要跳出去,僵硬歪了歪头,阴冷的气息洒在了他脸侧。


    他猛地转身,发现君雪衣此刻像条迟钝的毒蛇,盯着他久久没咬下来只是在判断他合不合口。


    令人毛骨悚然。


    初霁轻轻往旁边移了点,身后的视线也跟着移。


    他用肩膀撞开人,“滚开。”


    君雪衣后退了几步,歪头,静静勾唇,“你的肉特别香。”


    初霁背脊一凉,也没人说主角中毒后要吃人啊。


    他试图躲出君雪衣的视线,洞口被堵,只能往深处躲,他退一步君雪衣往前一步,直到他退无可退,君雪衣的气息铺面而来。


    初霁咬牙,被吃很疼的,虽然他没有被吃过,但他见过狼吃兔子,他现在反抗不了君雪衣,就像那只兔子,“你要做什么。”


    君雪衣脑子一片混沌,瞧着开开合合的唇,舌尖舔过唇角。


    初霁头皮发麻,“我给你摘独尊草!”


    他刚刚看见了,君雪衣拔不出这株草。


    君雪衣冷漠望着,不点头也不摇头,就死死盯着人。


    初霁深吸一口气,他摘草也要君雪衣放开他才能摘,“君雪衣,君雪衣。”


    喊了两声对方依旧是那副要吃人的样子。


    他抵着墙,看着不断靠近的人,两人很快到了呼吸可闻的地步,他透过面具狭小的缝隙看见对方的眼睛,竖瞳!


    同时腰上的灵力再次乱蹿,这次到了大腿根,环在了他大腿上,冰意传遍那块地方,初霁瞬间脸色就泛起了红晕。


    呼吸快了几分,带着说不清楚的酥麻,一点点顺着那块肌肉蔓延开。


    “滚啊,”初霁维持不了刚刚的淡定,那缕灵力顺着内侧往上爬,爬到了大腿上的无骨之处,冰得他脸都在打颤,“滚。”


    手被绑住,衣服内的动静是他从未有过的说不上来是难受还是别的,他羞耻到咬着舌尖,一遍遍让旁边人滚开,带着对方的灵力滚开。


    然而只是徒劳。


    那双竖瞳盯着他依旧像是在看猎物,脚下半寸地都不曾移动,反而又压过来了一些,初霁立刻不再喊滚,他现在动一动嘴唇就能碰到君雪衣的下巴,对方的面具贴在他半边脸上,冷硬的死物就如同在他裤子里打转的灵力。


    被蛇环上,颤栗和害怕只会让其更兴奋。


    他不想害怕,可陌生的感觉正在操控着他,他腿一软顺着洞穴墙壁坐了下去,脸从对方面具上擦过,那点火辣的疼在未知的兴奋操控下早已顾不上了。


    他的手被举到了头顶,有一只手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君雪衣蹲下来了。


    初霁此刻却连骂人都没有力气,嘴唇微张开,只能急促喘着气。


    眼尾的红一直氲到耳后,眼睛失神望着人。


    君雪衣伸手,却见对方弯了腰,头抵在了他的膝头,细小的哼声婉转起伏


    耳朵露出来了。


    他轻轻碰上对方脸颊,很热,和他的手是两个极端。


    他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弱点被他的灵力玩弄,所以连那双漂亮的眼睛都失焦了,却还是漂亮。


    有耳朵会有尾巴吗?


    他伸手在对方惊恐的目光里顺着衣服探入,摸到了毛茸茸的触感。


    真的有尾巴。


    初霁眼眶通红,慌乱道:“君雪衣,你滚开,放手,不准碰,滚开!!”


    君雪衣哪里会听,顺着毛一下一下摸着这根他看不见模样的尾巴,上面的毛不像云猫的毛顺滑,毛很长,却是绒毛,很暖和,很软。


    他另一只手去摸对方耳朵。


    耳朵上的毛也是绒毛,脾气这么坏,却哪里都是软的。


    他只能靠着这样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不让自己不去解对方的衣带,不去想象对方衣服下的景色有多白,多令人馋。


    手顺着尾巴根摸到了尾巴尖,指尖碰到了对方大腿。


    他瞬间移开,不敢碰,不敢想。


    努力让自己沉溺在毛茸茸里。


    再次来到尾巴根,手指沿着这个地方打转,另一只手捏住耳朵,好想含进嘴里,温热的耳朵被咬一口会怎么样。


    被咬了耳朵和尾巴,小少主会杀人吗。


    他管不了了,不想被欲望操控,他便只能操控欲望去到别处。


    浑身欲望没处发泄,他烦躁捏着手下的毛茸茸,一下轻一下重,那缕过界的灵力收不回来,此刻也随着他的手一下轻一下重捏着。


    捏了许久,那缕灵力染上了滚烫的,不属于他,带着一丝甜的粘稠物


    君雪衣低头看了眼,小少主眼眶通红,嘴唇被咬破了都没出一声,见他看过去,压抑着从齿间漏出几个字。


    “我恨你。”


    君雪衣手上的动作停下,那缕灵力也跟着停下。


    第一次被碰吗?自己的手都没给自己纾/解过吗?


    连梦遗都没有过吗?


    他似乎也没有。


    他没有梦。


    但从今天起或许要有了。


    他看着对方布满水痕,充斥着恨意的眼睛,移开了视线,瞧见对方被咬烂了的唇瓣,像是鲜红的花瓣被揉碎流淌着花汁,香气四溢。


    他克制不住低头,在小少主迷蒙的眼神里就要碰到被对方的双唇,就见小少主的眼睛突然睁大。


    “君雪衣,我恨死你了。”


    他动作一滞,心口一阵翻涌。


    此刻初霁因为身体的反应被笼罩在了巨大的羞耻里,特别是玩.弄这里的人是他最厌恶的人,但身体又诚实将所有感受都送到了他脑子里。


    他的耳朵


    他的尾巴


    成为了这人取乐的工具。


    初霁气到一口血涌上来,还没转开头就见君雪衣立刻转开头吐出了一口血。


    对方转头了,初霁还是被血染了一脸,恶心加上之前郁气,他也吐出了一口血。


    “我杀了你。”


    君雪衣无暇去听,他接二连三吐了好几次血,每次的血的颜色都不同,他紧紧闭眼,幻毒被逼出来了,最后一口血吐完,他瞬间倒在了面前人身上。


    初霁红着眼眶,一滴泪顺着眼角滴在了君雪衣唇上。


    他望着那株独尊草,恶心到想吐


    被这么弄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杀了他。


    至少他死了,君雪衣也要死。


    可他和君雪衣一起死在这里,就真的是同葬了。


    君雪衣强行撑着身子,冷静下来看着人轻声道,“小少主,还有一个毒没解,解药是什么?”


    幻毒解了,他刚刚失控之下导致之前压制的毒没压住,春药的劲头上来。


    现在的感觉告诉他,他之前的失控和欲望都和这像春药的毒药没有关系。


    君雪衣慢慢起身,将嘴角的泪舔进了嘴里。


    望着冷着一张脸,眼里只有恨意的人,他沉默了许久,“若不解毒,你”


    他的话被打断。


    初霁一字一句说:“把你的手从我裤子里拿出去。”


    第23章 不用忍了


    君雪衣一怔, 手指动了动,绒毛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收回手, 另一只手也从对方头上拿下来。


    初霁眼底蕴含着怒气, 努力平复着, “放开我。”


    他的手还被捆着, 以及


    他闭着眼难以启齿道:“还有,把你的灵力收回去。”


    君雪衣收不回来, 也没打算放人,现在放开人不用想都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对方的剑这次可不会收敛, 他声音不自觉又轻了许多, “解药。”


    “小少主, ”他急切喘息了两声,又耐心低声道,“你给我吃的药有春药的效果, 给解药。”


    不想刚刚的事情再发生, 最好给他解药。


    初霁冷冷睁开眼, 春药?


    他现在受的和对方吃了春药有什么区别。


    “没有解药,”他眼底的恨意凝结成水, “君雪衣,出去我就杀了你。”


    他带着恶意问:“怎么没给你毒死。”


    君雪衣盯着人, 对方在生气, 眉眼间反而漫上了浓稠到极致的艳丽,看一眼就心跳失衡,药效漫上,他闭了闭眼,“你自找的。”


    “喂我吃这样的药”他眸色冷静, “你就得承受后果。”


    初霁嘲讽看着人。


    承受后果?小魔王从来没有要承受后果这个概念,谁能让他承受后果,君雪衣能杀了他吗,不能杀他便只能恶心他,事到如今,这人还能恶心他到哪里去。


    他想着面前人动了,一把拽住了他的脚踝,没等他反应过来,靴子就被脱了。


    被绑住,刚刚的后韵还未消散,手脚无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两只靴子都被脱了,惊疑不定望着人,“你做什么!”


    他怕痒。


    君雪衣捏着对方脚踝,小少主湿了这么久,脚上的皮肤却没被泡皱,甚至袜子都是干的,这双靴子估计是什么法器。


    和他所想一样,对方的脚也白到发光,脚踝上有两道若隐若现的浅金魔纹,游走在血肉里,粗粗看去像是一只半隐在云里的鹤。


    或许不是靴子是法器,是这些魔纹护着对方。


    他视线上移,脚踝上有,对方前胸或者后背是不是也有,护着五脏六腑和丹田识海。


    想起这小少主那天说的话,习惯被人伺候洗澡他盯着对方的脚,从储物戒拿出一个用黑绳系着的铃铛栓在对方脚踝上,浓墨的黑和对方刺眼的白混合在一起,视觉上达到了最大的享受。


    指尖重重摩挲着手下的肌肤,若是混着点点红痕就更好看了,就像在雪地里盛开了朵朵桃花。


    他低垂着头,有那么一刻想亲上去。


    自嘲笑了笑,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欲望会如此强烈,强烈到连对方脚都想亲。


    指腹压着脚踝,唤出水诀一点一点给面前人从头到尾洗干净。


    初霁感受到这团冰冷的水在他肌肤里游走,他没被抓住的那只脚毫不犹豫踹了过去,“你干什么,滚开。”


    君雪衣下巴处被踹了一脚,身子摇晃间拽着那只脚,半垂着眼收紧了手,人一旦某种情绪达到顶峰,便会想要毁了让自己产生这个情绪的人。


    眼眸越来越沉,对方脚踝比他的手还要白上几分,戴着手套的无名指紧紧按着凸起的那块骨头,手套下藏着的姻缘绳正在发烫,手指内测的铃铛不断震着他的手。


    “呼”


    小少主的吃痛的呼吸重重砸在耳边,君雪衣手瞬间松了力。


    将这只脚搭在他肩上,这样总没办法踹他了吧。


    手碰到对方另一只脚踝上他系上的铃铛,对方第一次见面就不讲道理给他系上了姻缘红线,上面的铃铛法器让他那只手指这么多天从未清静过,他现在也还给对方一条绳,一个铃铛。


    抓住脚踝将人往下拖。


    欺身半跪着,膝盖顶在对方腰下,语气说不上是期待还是威胁,“最后一次问你,解药是什么。”


    这个姿势初霁完全动不了,他的腿被对方掰开,导致无法坐起,只能仰视看着对方。


    “没有,”初霁不甘示弱道,“没有解药。”


    他今天就是死了也不可能给君雪衣解毒。


    君雪衣笑了声,潮湿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人身上,对方的耳朵此刻已经消失,他的手顺着裤腿进去。


    “君雪衣,”初霁厉声,“把你的手拿开。”


    “滚,别碰我。”


    君雪衣听着这催人情动的声音,冷漠着一路来到大腿,捏着对方紧实的肉,哪怕肌肉紧绷也能感觉到软,像是最华贵的衣衫,无比顺滑,让人流连忘返。


    手指往内侧走,碰到了他的灵力弄出来的东西,更是滑腻一片。


    手下的人开始发颤,望着他的眼睛里恨意只增不减。


    浓烈得醉人。


    既然都恨到这个地步了,不如多恨一些,他平静地说:“我要将你锁起来,让你没日没夜这样恨我。”


    恨到极致,恨到见到他就会不自觉颤栗。


    恨到看见他就会有反应。


    他们是天生的死敌,相生相克,却在都没成长到成为对手时就相遇,这何尝不是命运给的机会呢。


    他要用力将自己名字嵌进对方血肉里,让对方哪怕是想起他的名字都会泛起心悸。


    既然是死敌,他们就该死生都要纠缠在一起。


    “是你自己闯进来的。”闯入了他出生就写好的,既定的,麻木无趣的,厌恶的一生里,“所以,你和我,分不开。”


    手顺着痕迹爬上,眼前人倏地咬住了嘴唇,那双绯色的眼眸微微敛着,潮意一点点将恨意掩盖。


    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少主


    君雪衣一只手捏着对方下巴。


    平日这么多人伺候照顾,连洗澡都要人伺候,姻缘红线也随意送出,是不是平日见到个长得不错的人就送红线。


    魔族人不遵天道,自然也不受红线束缚。


    除了他,这小少主还送了谁。


    还觉得谁好看。


    捏着对方下颚,一个声音告诉他,亲上去吧,将人亲到只能半抓着他,只能在他怀里小声哼唧,只能一声声叫他的名字。


    再将对方衣衫脱了,好好看一看对方身上的魔纹,在对方身体每一处都印下他的痕迹气息,彻彻底底纠缠在一起。


    他


    君雪衣似霜的声音响起,“恶心。”


    不知道说给说听。


    初霁被捏住脸颊,听着这人说他恶心,他微微张嘴想要骂人,却被君雪衣趁机喂他吃了颗圆润的珠子。


    他脑子清明了一刻,舌尖顶着珠子想要吐出去,却被对方手指用力压着,咕噜一下咽下去了。


    对方给他吃了什么?


    君雪衣喂完东西,盯着那张唇,滚了滚喉结,撇开了头。


    他知道一旦亲上去,今天就没完没了了,他现在被药物影响,他判断不出自己此刻的欲望出自哪里。


    他将注意力放在自己那只被对方衣衫遮盖的手上,手腕被尾巴尖扫了一下,小少主的尾巴又冒出来了。


    他也没有经验,完全凭着对方反应进行。


    “嗯呜”如同刚出生小兽般的呜咽声想起,细细抓着君雪衣的耳朵。


    他手瞬间上移,捂住了对方的唇。


    深吸了一口气,鼻腔满是这人的味道,清香混着腥甜,复杂扭曲刺激着他,他发狠似的用力,却在真正落下时减轻力道。


    捂着对方嘴的掌心一片湿濡。


    他要被这些气味香晕了,手指快速套着,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又一声。


    被勾得实在受不住,那缕一直停在对方衣服里的灵力顺着裤腿钻出,固定住了他肩上那条腿。


    他转头,舌尖轻轻舔了舔对方小腿,随即一口咬了下去。


    带着要咬下一块肉的狠厉。


    “唔”初霁两只眼睛都被水雾迷住,迷蒙之间只能看见君雪衣的面具,以及对方那根发带,似乎是他之前踩进泥里的那根。


    嘴被捂住,说话间只能将热气喷在对方冰冷的手心里。


    这一微弱的哼声,让君雪衣理智回笼,舔着伤口处的血,动作放轻了很多。


    几口血下去,体内的毒缓缓解了大半。


    魔族人的血,百毒不侵,魔族少主的血更是纯净。


    他轻喘着放开对方的脚踝,他的手太冰,显得对方很烫


    就连薄薄的肌肉都在抖。


    他停顿了会儿,理智占了上风,他微微抬眼,语气极低,“跑吧。”


    哪怕毒解了,他的欲望也解不了,之前幻毒留下的后遗症混着想将人吞吃入腹的渴望,散不去,早已深入了骨髓。


    趁着他现在能自控,他再次道:“你跑吧。”


    收回捂住对方嘴唇的手,无名指扫过脚踝上的铃铛,铃铛声响起,那缕制住对方的灵力瞬间溃散。


    如同他这个人。


    他面无表情望着手,知道自己完了。


    他的心,不清白。


    初霁还沉浸在余韵里,豆大的水珠顺着脸颊落下。


    因为对方弯了腰,他的腿得以放下,听见那句话他急忙收回腿,然后一掌拍了过去。


    君雪衣往后倒跪了几步,手聚起灵力。


    下一刻脖子就被小少主掐住,他眯着眼望去,对方眸子闪着的恨仿佛点点星子,片刻后点燃燎成一片星河。


    凭这点力道掐不死他,甚至对方都杀不死他 ,他毫无波澜陈诉事实,“你杀不了我。”


    初霁浑身脏透了,表面看上去除了靴子被脱了,一切都正常,衣服也穿得好好的,只有他和面前人知道他衣衫之下脏成了什么样。


    这人的冰意现在都还存在。


    神色明暗交替,他将剑唤了过来,却迟迟没有落下,现在杀了对方他也要死,生前被弄成这样,死了也会和对方死在一起。


    手指抓紧,将人灵力吸干,他面无表情撑着墙爬起来朝着外面去。


    洞口的冰化了,他踏出洞外,光着脚一步两步,数着往外走。


    天光亮了,彰显着他被人压在洞穴弄了一夜,他走了九十九步,跨出了第一百步时闭了眼,没被送回君雪衣身边。


    “呵”


    第24章 记住我的名字


    初霁仰头望着天, 眼底是浓稠到化不开的恨意,限制距离消失了,代表共命时间到了, 那君雪衣的死期也到了。


    他披着发收回目光, 平静笑了一声, 手里的剑发出炽光, 一步一步朝着洞穴去。


    这一剑刺不出去,他余生都会记得今日的种种细节。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过。


    也没有人敢碰他。


    更没有人这么欺负他。


    君雪衣, 君雪衣。


    咀嚼着这个名字,他心口情绪胀满, 或许是恨, 或许是执着, 也或许是这些日子对方的每一点恶劣。


    那些文字说得没有错,君雪衣果然就是一个该杀的人。


    眼尾被朝阳氲开了一抹金红,他朝剑上抹了自己的血。


    魔族人的血, 修仙的谁都怕, 解万毒可对普通人来说也毒, 偏偏君雪衣喝了没事,对方喝了一次还能再喝一次。


    一次咬在他脖子处, 一次咬在他小腿上。


    想着面色染了寒霜,他朝着洞穴走去, 踏入洞口怔愣住。


    人呢?


    君雪衣呢?


    洞内干干净净, 若不是之前被水浸湿的草还在,他都要以为他走错了。


    他从这里出去不过走了百步,君雪衣便逃了?


    初霁瞬间沉了脸,捏着剑柄,他一刻都等不了。


    这人不死, 便是他一生的耻辱。


    更何况这人还是最后胜了他的人,这样的人凭什么能活到最后。


    只有死了干净。


    死了他这辈子就再不用和其纠缠


    死了他就不会记得了。


    他会忘得彻彻底底。


    越想越执着,他重新踏出洞口。


    “少主——”


    远处熊群的声音响起。


    初霁动作迟钝,缓慢转头,看见了熊群和纪凌几人。


    熊群比纪凌先到,他还没看清楚人就感受到了魔纹的召唤,如临大敌,瞬间停在百米开外,警惕查看四周情况。


    纪凌几人被拦在后面,一时摸不着头脑,见熊群的样子也跟着戒备,这一路的经历告诉他们,熊群对危险的感知是他们的十几倍。


    熊群没发现问题,往前跑去,边跑边布置了结界。


    少主身上的魔纹哪是这些人能看的。


    魔族人的魔纹,只给信赖之人看,一般情况会出现魔纹都是情绪失控,大喜大怒之时,魔纹对于魔族来说是一种身份证明,无需用眼看,靠近就能感觉得到,绝对的血脉压制。


    直视魔纹是大不敬。


    而少主因为一半血脉是临薰仙尊的,临薰仙尊血脉极为强大,和魔主的血脉相争不落下风,导致少主对于魔纹的控制没有那么精确,身上的魔纹无法全收回去,需要小心守着。


    熊群布置好结界,拉着人守在外面。


    初霁被结界笼罩,看见了君雪衣之外的人,先是懵懵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想起,昨夜他没来得及告诉熊群他的位置,对方估计找了他一晚。


    又过了半晌,他缓缓低头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脚底已经被这一路的树枝碎石磨红了。


    衣服遮住了脚踝,却也能看出没穿鞋。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的样子有多脏,多潮湿,多难看。


    低头去看地上的水洼,浅浅的水面在光下明亮照人,他清晰看见水中人发丝黏在脸侧脖颈上,看不见的后背都沾上了些,嘴唇被咬得糜烂,一双眼睛犹如用脂粉画上去的,眼角含水,脸颊泛粉。


    “咚——”


    初霁一脚踩在水洼上,踩完了又踩了一脚,狠狠踩了十几下才粗喘着气弯着眉眼笑起来。


    脚从泥水里抽出时一滴泥水都没沾上,但是衣摆挂满了泥点子。


    笑了没一会儿,身上一整片的黏腻提醒着他踩了水也没用,布料还沾着


    “可恶!”


    初霁挥出剑乱砍了一通。


    “可恶,可恶,可恶!”


    熊群感受着里面的波动,有些担心,“少主。”


    初霁骤然回神,望着乱糟糟的四周,乱糟糟的自己。


    小魔主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


    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有什么,要做什么更是没有做不成的。


    初霁看着身后的洞穴,从储物戒拿出浴桶,带着潮意的嗓子开口,“熊群,给我弄水。”


    他是纯阳体质,又修行极致火性心法,唤水诀对他来说异常难,所以他也没特意去修行过。


    熊群弄了水,随后在结界外抱着腿蹲着。


    少主今日很不开心。


    纪凌在外面忍了会儿询问:“恩公,君少侠呢?”


    结界内洞穴里还没开始洗的初霁听见这个名字小腿轻轻打颤。


    君雪衣马上就是个死人了,在哪还重要吗。


    他盯着浴桶里的水,体内的灵力还剩不少。


    纪凌的话提醒他了,他现在不知道君雪衣在哪里,想要杀人,至少需要找到人。


    找人他有法器可用,不用往里面灌输灵力就能用的法器。


    等君雪衣死了,他身上对方用血画出的阵法就会失效,到时都能用了。


    从储物戒拿出追踪香,他眼底闪过羞耻和恨,紧紧抿着唇用香靠近自己,点燃了香,吸取自己身上的另一个人的气息。


    追踪香一开始燃起朱色,慢慢地混着一缕雪色。


    见采集到了,初霁将香扔出去给熊群,“等我出来,我要亲手杀了他。”


    熊群拿着香,找到了让少主高兴的办法。


    少主以前都没这么生气过,追踪的这个人,不管是谁都必须死。


    初霁说完跨进浴桶,伸手忍着羞耻洗干净。


    明明是自己的手,却有一瞬间觉得不对,这双手应该冰得刺人。


    “该死。”-


    “该死。”


    君雪衣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忍不住低声骂,骂他自己的欲望,骂他控制不住想要人的冲动。


    君雪衣在发现小少主和自己的限制距离消失后捏着传送符瞬间来到了这千里之外的地方,他没特意寻找位置,一瞬之间什么都没想,没想到自己会来到一方断崖上。


    骂了声后慢慢走了会儿,穿过灌木,再也撑不住靠着树半跪下来。


    浑身上下都在叫嚣他回去,叫嚣着去将人搂在怀里,禁锢在怀里。


    将人关起来,夜夜搂日日要。


    反正小少主反抗不了。


    对方体内的东西一日不炼化,就是他一日的机会。


    按照对方的脾气,会抓他一身,咬下他的血肉,可能还会砍上几刀。


    若真到了这个地步,他想也值得了。


    念头还没断他又骂了自己一声。


    君雪衣啊君雪衣,若连这都无法控制,你简直没出息到了极点


    确实没出息到了极点。


    否则怎么会多看一眼人都不敢呢。


    君雪衣翻身躺在树下的草丛里,摘下面具猛烈吸气。


    手指抓进了树干里也无知无觉。


    他不能再想了。


    不怪他想。


    那小少主真的很勾人不是吗。


    可他如今会想是出于欲望后的心还是出于心的欲望。


    这个问题无解,君雪衣淡漠望着天。


    上天特意送这样一个人来也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吗,经得过考验他就会得到“奖励”?


    呵


    被勾起的欲望汹涌澎湃,君雪衣干脆将自己冻在了这里,麻木了就不想了。


    他扎扎实实睡了大半日,在傍晚十分醒来,身体平静了大半。


    药物留下的后遗症消散,他自己的心也恢复到了没入不落山脉之前


    上一次被人用药他只是用心法就压下了,这次药被魔血解了,却需要强行封闭自己大半的七情六欲才能好。


    他坐着恹恹低头,才醒过来就想到人,想到人被冻了大半日的地方就有抬头的迹象。


    他扬起一张死人脸,大半情和欲被封闭都还有效果,他重新躺下。


    还是死吧。


    死不掉也死。


    躺到了夕阳洒下,几道气息靠近,其中一道犹如刻在他血肉里,几乎是瞬间他就知道是谁。


    “君少侠,君少侠。”是纪凌的声音。


    君雪衣没动。


    “君少侠你在哪?”是纪无言和纪无行。


    君雪衣眼皮都懒得掀。


    “出来。”是熊群。


    君雪衣无所谓。


    纪凌几人在这片山崖找了一刻钟,山崖很大,全是高矮不一的树木,茂密到随时哪里都能跑出一条毒蛇。


    几人找得小小心翼翼。


    纪凌看向恩公,看见对方手上的香确实在这个地方打转,他轻问:“恩公,君少侠真的在这里吗?”


    “在。”


    很简短一声,听不出语气,纪凌甚至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从山洞出来后对方一路都没说过一句话,没了君雪衣,他才发现对方身上与生俱来的威压很重。


    重到这一路他只开口问过两次。


    一次是香没找到,问对方,对方冷淡回了句,“希望死了,死了香也找不到。”


    然后就是现在。


    纪凌有些担心,但他亲眼见对方舍命救人,肯定不会有事。


    “君少侠,君少侠?”他继续喊。


    初霁看着茂密的山林和要落了的太阳,动了动脚踝的铃铛。


    他洗澡时试过几百种办法都摘不下来。


    初霁剑上不再是炽光,而是浓到仿佛要滴出来的魔气。


    “君雪衣,你死了吗。”


    君雪衣倏地睁开眼,叹气,“没死。”


    他站起来,“真是让你失望”


    “噗哧”剑穿过血肉的声音。


    君雪衣瞳孔猛然放大,这把剑居然穿透了他的心口,没有偏离一丝一毫。


    甚至瞬间引爆了他的丹田。


    血顺着嘴角一滴一滴掉落,他听见小少主说:“不失望,敢那样摸我,你死定了。”


    纪凌等人全被震住,甚至不知道反应。


    君雪衣瞳孔开始扩散,他第一反应是兴奋,巨大的兴奋砸在他身上。


    他居然还能被杀。


    居然有人真的能杀了他。


    他死了!


    他也会死!


    还是这个人杀的他!!


    他张嘴,大量血喷出,却大笑着死死盯着人,兴奋麻痹了脑子,一点疼痛都没察觉。


    果然,他们天生一对。


    初霁利落抽出剑,任由对方的血溅在他脸上,他感觉到了胸口处对方用血画的阵法消散了。


    这会是他最后一次碰到对方的血。


    昨晚的愤怒消失,初霁圆圆的眼眸无辜却又满意看着面前人。


    敢摸他?结局还一剑秒杀他?


    没了,都不会有了。


    主角,死了。


    这是一件令他这个反派身心愉悦的事。


    【!!!等等】


    初霁眼前的文字消失,快到他没看清上面写了什么,不过不重要了不是吗。


    自从他看见这些文字后的郁闷也没了。


    “君雪衣,”初霁微微弯起眉眼,几日压抑的情绪全都推翻,他此刻见到对方的震惊模样心情极好,甜甜笑道,“我叫初霁,记住是谁杀了你。”


    记住了,主角。


    他随手将人往后一扔,站在断崖上看着人下坠一点点擦着眼尾的血。


    君雪衣失去意识前依旧盯着人移不开目光。


    他记住了。


    真漂亮啊——


    作者有话说:31号零点不更哦,放到31号晚上十一点,到时候会是超长一大章[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谢谢大家的喜欢,可以的话,请多给我一点留言,看了动力满满![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第25章 临水宗


    【主角死了?】


    这是初霁眼前飘过的最后一条文字。


    他撑着剑站着, 爽快笑出了声。


    死了,总算死了。


    畅快笑完回头,就见纪凌震惊望着他, “恩公”


    初霁看向对方, 轻轻瞥了眼道:“熊群, 打晕他们。”


    他可不会给君雪衣被人捡了尸骨安葬的机会, 一个知道他太多秘密甚至上手的人,最好连尸骨都别留。


    熊群动作快, 在初霁出手时他就已经在备战状态了,此刻瞬间将纪凌打晕, 顺手将纪无言和纪无行也弄晕, 打完了他看着又恢复笑意的初霁, 跟着笑起来,“少主,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初霁:“接下来”


    他扬起眉梢, 君雪衣死了, 那本该是君雪衣的那些东西他都要了, 刚好拿来填补他体内的水髓-


    不落镇,纪印一直守在入口处, 守了几天了,他无数次想要冲进去都被理智叫了回来。


    如果真的出事, 他是纪家唯一的希望。


    他哪怕是死都只有将冥霜带回去才能死, 而他最多只能再等五天。


    太阳又一次落了。


    就在纪印有些绝望失落时有人从不落山脉走出,他仔细看去,是熊群和熊群的少主!


    “熊群!”


    “少主!”


    纪印激动大喊,没一会儿就跑到了两人面前,叽叽喳喳问:“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我哥呢?君少侠呢?”


    他只见到两人,人瞬间僵硬了一瞬,脑中冒出一个又一个不好的念头,脸色煞白,“我哥他们是不是”


    后面半句话他都不敢说出口。


    初霁疑惑望去,“什么?”


    哦,他想起来了,拿出法器将人倒出来,“你哥在这。”


    纪印见到纪凌,喜极而泣,“哥,哥。”


    初霁将人送给纪印,随后将他这几天顺手拿到的东西丢给纪印,全是他凭着之前那些文字的记忆去拿的君雪衣的机缘时顺手拿的。


    至于那些本该属于君雪衣的机缘,法宝灵药,他全用了。


    几天在不落山脉能用的全用了,他现在的灵力勉强可以维持到一盆水的地步。


    还是少,太少了。


    远远没有吸取君雪衣的灵力来得快。


    君雪衣的灵力对他体内的水髓来说是特效灵力,平日吃的天才地宝,用的灵丹妙药都是一般灵力。


    就这点灵力初霁一时都不知道还能怎么恢复。


    每日吸取天地间的灵力填进去,他预计如果单纯修炼的话,按照他的体质他至少需要修炼几千年才能填饱体内的水髓


    真是糟糕啊。


    而且他只有一次性大量吸入灵力才会让灵力有个缓冲可以填满他体内的那盆水,若是细水长流,全都流向了无底洞里,他本身的灵力压根无法恢复。


    也就是他体内的灵力用完就没了。


    初霁臭着脸,偏生取不出来,这玩意已经彻底融在他体内了。


    这玩意按照那些文字说的在君雪衣身体里时不是帮助君雪衣修炼的吗?怎么到了他身体里反而成了喂不饱的存在。


    不仅喂不饱,还反过来想吃他。


    这合理吗。


    就因为他不是君雪衣?


    还是说这是君雪衣的机缘,他得到了他无法用?


    小魔王心里含着一口气,还就不信了。


    他看着储物戒里的云雪花,这花当时他让熊群抢来了,如今他也用不了。


    本想送给纪印,可他转念一想,这东西是他的胜利品,放着吧,现在吃不了等他恢复灵力烤了也要吃。


    见纪凌要醒了,初霁问纪印,“你知道仙门里哪家有水系法宝吗?”


    水系法宝丹药对他的恢复比一般的法宝好一些,虽然还是比不过君雪衣的灵力。


    纪印正沉浸在他哥完好回来的喜悦里,抱着一堆初霁送他的东西傻傻抬眼,反应过来后脱口而出,“临水宗有。”


    初霁听见这个宗门,眼睫颤了颤,问:“在哪儿?”


    纪印立刻将自己储物戒里仙门的地图送过去。


    初霁拿到地图满意说了句,“走了。”


    随后就要带着熊群就走。


    纪印着急,“少主,你就要走了?”


    初霁回头,不解看着纪印,“嗯。”


    他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君雪衣都死了。


    纪印被看得失语了片刻,是啊,他们这一路只是短暂一起走,他不知道自己叫住人想说什么,明明他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他只是有些不舍。


    莫名的不舍。


    顿了会儿他才乖巧问:“你有受伤吗?”


    初霁一直都觉得纪印很乖,这会儿更是觉得自己以前的感觉没错。


    “没有,伤的不是我。”


    纪印脱口而出,“那就好。”


    下一秒红了脸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谁受伤了?”


    他刚刚检查了,他哥和纪无言纪无行都没有伤势,甚至连之前的伤都好了。


    初霁愉悦半眯着眼,“应该是君雪衣吧。”


    纪印这才想起少了一个人,他四处看了一圈,纳闷问:“君少侠呢?”


    君少侠和少主是道侣,应该会一起回来啊。


    初霁说话这会儿已经从给仙门地图上找到临水宗在哪里了,他将灵力灌入千里图内,他现在的灵力是用一点少一点,急需水系法宝。


    水系法宝魔族没有,以前有,后来被他爹全寻来给他娘了,而他娘正在闭关。


    他现在只能从仙门里找。


    他找到位置,千里图开始运转。


    初霁留下一句话带着熊群消失在原地。


    “我杀了。”


    云淡风轻一句话,将纪印震在了原地。


    也将路过的几个路人惊呆了。


    死了?


    君雪衣死了?


    纪印呆呆看着初霁消失的地方,直到他哥醒来,他看向他哥。


    纪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四周,他显然已经不在那片断崖。


    “哥。”


    纪凌闻言怔愣望去,“你怎么在这儿?”


    纪印非常震惊,“哥,君少侠死了?”


    不可能吧。


    那么厉害一个人。


    纪凌深吸一口气,注意到了四周的人,他瞬间明白现在是什么局势,清风派在仙门的地位极高,君雪衣作为清风派掌门近百年唯一收的弟子,无疑是备受宠爱和关注的,那日天蟒的事有不少人看见,同门相残是一件大事,他们作为外人,最忌讳参与这种事,这是其一。


    其二恩公和君少侠之间的事他们不了解,没有见到尸体,谁也无法断定是死了,他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君雪衣是不同的。


    当初君雪衣偶然找到他们队伍时这个感觉最强烈,就是一种无论什么样的情况都该让给对方或让对方去做的感觉。


    纪凌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光是靠近就无法拒绝。


    这样的人或许还有保命的本事,他当日所见或许有隐情,毕竟恩公前一日还在救人,被掳走后就要杀人,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得而知。


    若他说了,恩公在仙门恐难行走。


    事情未能彻底有定论之前,他最好什么都别说。


    纪凌看了后面纪无言和纪无行一眼,那日的事烂都要烂在肚子里。


    随后道:“不知道,君少侠和恩公关系复杂,我们说不清。”


    旁边就有一直以来都作为路人参与过两人事情的旁观者,那人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对于被负心之人来说,问其负心人在哪肯定都是说死了。”


    “没死也是死了,或者还不如死了。”


    纪印睁大眼,“是这样吗?”


    纪凌:“”


    他想起了他们和熊群刚找到恩公时,熊群反应很大,一个结界就将恩公遮住不给他们看。


    他微妙道:“或许是。”


    他当时没见到人,他见到人后,一切正常,但恩公开始找人了。


    如果没有什么,以君雪衣的能力和性格,为什么要躲。


    追踪香需要极近的亲密才能用其气息追踪,若是那日失踪的是他,那香都用不了。


    纪凌默默咽下一切,“这是恩公和君少侠的事,我们答应他的事只有一件没有做到。”


    那就是云雪花,云雪花他没能守住,被熊群拿去了。


    纪凌倒是想去找人,可不落山脉大到没边,当时在密林之中他们全是跟着恩公狂奔,根本来不及观察四周。


    如今直接被带回来了,更是无法找人。


    纪凌咬牙,做贼一样小声道:“去一趟清风派。”


    这是他最后能为君雪衣做的,君雪衣帮他们取云雪花上的霜,他们帮君雪衣摘花是约定好的事,如今云雪花在恩公那里,算他们失约。


    最多只能再做到这个地步。


    纪印依旧在状况之外,“啊?”-


    不清楚那边几人如何想,初霁带着熊群已经到了临水宗。


    临水宗,和清风派同为仙门第一梯队的宗门,曾经出过一个绝世天才,被所有人尊称一声临薰仙尊。


    初霁知道这个宗门,但他没来过。


    他爹这几年一直在闭关,他娘也就陪着一起闭关,他只在小时候听他娘说起过这个宗门。


    来到仙门再听见这个宗门是在不落镇。


    一个说书人说了临水宗大公子的事迹,什么负心薄情、花花公子的,如今到了这个地方,他试着往里面跨了一步。


    宗门护宗大阵并没有响动。


    熊群跟着往里走,四周瞬间响起巨大的钟声。


    仙门宗门和魔族各种宫殿一样都有护阵,前者防魔,后者防所有非自己宫殿的人。


    熊群立刻拉了拉初霁,“少主,我们得走了,仙门人见到我们会喊打喊杀的。”


    这几年好多了,但两族交界处依旧常常发生这样的事。


    现在少主没有多少灵力,被抓住不安全。


    “少主”


    “大胆魔贼,居然敢闯我临水宗。”先御剑来的是一个看上去仿佛二十六七岁的青年,见到两人先出了一剑。


    熊群刚要挡,被少主拦住了。


    初霁抬剑,炽辉划过。


    剑上的人并没有被攻击到,却在看清来人长相以及这一剑时一个踉跄差点从剑上掉了下去。


    后面随之而来的十几位弟子还没动手就听见自家大公子开口,“停,这是我弟!”


    十几个弟子相视一看,临水宗有三公子吗?不是只有一个大公子和一个二小姐吗?


    临旭站稳,从剑上下去,围着人转了一圈。


    “真像,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不愧是我临水宗的人,长得就是俊,对了,我姑姑还好吗?”


    初霁面无表情看着人。


    临旭一双丹凤眼睁成圆眼,“你不会是来求庇护的吧?魔主那老儿欺负你娘了?”


    说着撸袖子就要出去。


    初霁无语,“如果我娘都会被欺负,你去了能干什么?”


    他娘都打不过的人这天下没几个人能打得过。


    临旭悻悻一笑,也是。


    他咳了一声,恢复常态望着人,“姑姑之前来的信上说你叫初霁,临初霁?”


    初霁懒洋洋点头,“随你叫。”


    临初霁他也答应,初霁他也应,都是他。


    临旭重新笑起来,一双眼睛看石头都情深,“我叫临旭,你哥,你大哥,你还有个二姐,叫临蕴。”


    小魔主先是喊了一声大哥,然后开门见山道:“我要水系法宝。”


    临旭眨了眨眼,“啊?”


    小魔主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没有吗?”


    临旭:“!”


    “有!绝对有!”


    也不一定有。


    临水宗弟子见自家大公子领了两个人上去,逢人见介绍说其中那位极好看的少年是他弟弟,是临水宗的小公子,另一个是他弟弟的玩伴。


    小公子先不说,那位玩伴是魔族吧?


    临水宗和魔族斗了几千年,宗门内的阵法都能辨别魔族人,小公子看不出任何魔气,但应该也是魔。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时辰,临水宗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大公子领着魔入门了。


    这事可比对方这些年的负心事严重百倍,瞬间掌门长老都出动了。


    而临旭此刻苦着脸眼睁睁看着初霁一下用掉了他所有水系法宝,随后睁圆了眼睛望着他,仿佛再问这就没有了吗?


    临旭怎么可能说没有,姑姑这二十年和他们一直有书信往来,他一直都想见见自己小弟长什么模样,像不像他。


    他妹妹不像他已经是他一大遗憾了,此刻终于盼来了小弟,居然也不像他,更是一大遗憾。


    他这个哥哥走出去别人都不能一眼看出他是大哥!


    但大哥就是大哥,他瞬间切换脸色,笑盈盈道:“还有,还有。”


    没有也得有。


    不能薅妹妹和娘的,但他有爹啊。


    有爹有叔,“等着。”


    他爹当了这么久的他爹,到他爹有用的地方了。


    临旭开了藏书阁好几个法宝送给初霁。


    初霁拿着东西,笑弯了眼睛,“谢谢大哥。”


    他发现只要他喊大哥,临旭就特别听他的话。


    临旭激动,“不用谢!不够还有。”


    “逆子!!!”藏书阁外一声咆哮响起。


    里面的初霁和临旭面面相觑。


    临旭像只狐狸似的对初霁笑,“放心,水系法宝,管够,大哥马上让人送进来。”


    初霁不太明白,下一刻就见十几个老头冲了进来。


    临旭高声,赶在所有人开口前道:“爹,各位长老,我姑姑的儿子,我弟弟来看我了!”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脚步硬控在原地。


    临宗主恍惚道:“什么?”


    临旭笑眯眯重复,“初霁来看我了。”


    临宗主对于初霁这个名字很熟悉,熟悉到临水宗有一盏对方的长明灯。


    那是对方出生时他让他妹妹临薰送来的气息做的一盏长明灯。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自己好大儿开口,“爹,水系法宝,我见小弟身上有个东西在限制他的修为,需要水系法宝来炼化。”


    临宗主一把推开自己面前的人,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看着初霁,瞬间抚掌大笑,“是我外甥没错,和你娘长得真像。”


    初霁想起他娘说的,开口,“舅舅。”


    临宗主和颜悦色道:“真好,真好。”


    他们临水宗居然也能出这样一个似水的人。


    后面十几位长老也跟着落了心,一张张老脸上扬起了笑,原来是临薰的孩子啊。


    有人小声呵斥后面的弟子,“什么魔不魔的,这是临薰仙尊的孩子,是你们小师弟。”


    管他有没有拜师,来都来了,就是临水宗的弟子了。


    临薰仙尊。


    一个十八岁时风头不亚于现在君雪衣的人,曾经多少所谓的天才都没让临薰出第三剑,那会儿临水宗差点超过清风派一跃成为第一宗门,后来对方又一剑令魔族魔主诚服,再就是与魔族议亲,换两族一世和平。


    其实临水宗几位关键长老都知道,哪是什么换两族和平,纯粹是临薰看上了魔主。


    加上魔主确实缠人,临水宗杀了这么多年的魔修,真正对上的魔修很少是魔宫里的人,对其并不了解,然而他们过不了临薰的剑,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魔族几万年前和仙门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因为在天道限制下对方不易恢复,在魔气下仙门人举步维艰,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出现想要投机取巧之人。


    这些人邪念四起,借用魔气修炼,若是正经修炼就不说了,个人选择罢了,偏生兴起了一股邪风,靠吸取他人精气、血肉和修为来修炼。


    魔族还接纳了这些人,两族人关系开始坏了下去。


    魔族人尊崇弱肉强食,死了被吸取修为在其看来只是实力不济的一种。


    两族理念不合,就打了这么多年。


    但杀了这么多年,真正杀的大部分是那些以邪恶办法修炼的魔修,临水宗和魔族渊源最深,最了解这件事。


    对魔主看不起完全是看不起魔族人骨子里的野性。


    “水系法宝是吧,我有。”临宗主心疼看着人,“体内融了什么东西,修为被限制回家的路上遭遇不少事吧。”


    初霁轻轻挠了挠手腕,“没什么大事,我用千里图过来的。”


    千里图,当年魔主用来频繁见临薰的法宝。


    临宗主立刻略过这个话题,一边拿法宝一边问:“我看看你体内的东西。”


    初霁没有防备。


    他娘说过,临水宗宗主和其夫人是除了他爹娘外他唯一的两位长辈。


    临旭也过来了,他刚刚其实感应到了,毕竟他的修为也不弱,只是那会儿和小弟还没那么熟,所以才一直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但他能感觉到,小弟修行的心法是火系的。


    临宗主查看后神情严肃,“这是什么”


    他居然查不明白,“在魔族中的?”


    初霁道:“在不落山脉得到的。”


    对方查不出来他也不意外,主角的东西总是这样特殊,水髓这样珍贵玩意都消失不知道多少万年了,还能被君雪衣碰到,只能说不愧是主角。


    天道当真偏爱。


    临旭也上了手,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初霁直接说:“是水髓。”


    临旭:“?”


    临宗主第一时间布置结界,让藏书阁内的人都出去。


    初霁望着小心翼翼的两人,“我没事。”


    临旭神情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是知道你有水髓,怕是临水宗的长老都会起异心。”


    那可是水髓,得之便能接近神的存在,别说临水宗,全仙门哪怕不修水性功法的人都无一人不想要。


    自从神陨落后,一个神都没出现过,曾经得到水髓的是几万年前的天南仙尊,那是唯一一个接近神的人,可惜没能过了最后的劫。


    而天南仙尊,是临水宗的第一位掌门。


    临宗主担忧不过两息大笑起来,“我临水宗的东西终究还是要回到我临水宗的人手里。”


    初霁又不止是他们临水宗的人,他靠近对方就察觉到有禁制,只要对方的爹不死,初霁就不会出事,再说他和他夫人还活着呢,还怕护不住初霁吗。


    “若是水髓,”临宗主看着初霁道,“那水系法宝就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临水宗禁地里有一方池子,里面连接雪山,埋了一株上古神魔时期遗留的冰藕,你进去修炼半年或几个月兴许能回到以前修为的三成。”


    里面的灵力浓郁纯净,带着极致的寒,就算是临水宗天赋最好的临蕴进去也撑不过一个月。


    半年是极限了,否则哪怕初霁有水髓和纯阳体质也会被冻出事。


    初霁听见三成和半年立刻松了一口气,“好,多谢舅舅。”


    他现在的灵力连他一成灵力的十分之一都没恢复,三成,短短半年便能修成,简直是飞跃一般,若靠他吸收,天下法宝灵石尽数用了也要日夜不停的吸收个几十年,更别说哪有这么多法宝给他用。


    临宗主立刻让临旭带初霁去。


    修者修为被压制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什么接风宴,什么介绍初霁给全临水宗的人知道都没有这件事急迫。


    多恢复一点就多一点的保障。


    临旭带着人去,“你修行时小心些,冰藕容易让人产生心魔。”


    初霁挑眉,“我就是魔。”


    临旭沉默了会儿,对哦,那对方会有心魔吗?


    应该会有,心魔说是心魔,其实是执念入了障,他道:“总之,小心一些。”


    初霁急迫想要恢复,他叮嘱道:“帮我照顾好熊群。”


    临旭好奇,“你在哪儿养了一群熊?”


    初霁咬牙,“熊群,跟着我来的那个人,陪我长大的伙伴,他叫熊群。”


    临旭咳了好几声,“好的,放心,大哥绝对靠谱。”


    初霁挑剔看着人,“希望你真的靠谱。”


    临旭将人推进禁地。


    快去修炼忘了这件事吧,出来以后他还是靠谱的大哥。


    初霁轻哼一声,进去了,“别欺负他。”


    临旭:“知道知道,我亲自带他,放心。”


    初霁捏着玉坠告诉熊群这件事,刚刚他舅舅撑起结界,把熊群也给隔了出去。


    事情交待完,他看着面前的池子,冷意扑面而来。


    灵力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体里钻。


    他立刻坐下闭眼开始修炼。


    从没好好修炼的初霁第一次认真修炼,却修炼了没有几天,他就见鬼似的看着池子里的人。


    “君雪衣?”


    第26章 心魔


    初霁惊疑不定, 怎么会是君雪衣?


    君雪衣死了


    他亲手震爆了对方丹田,那颗心也是他亲手碎的,他身上对方下的禁制在那一剑后瞬间就解了个干干净净, 足以证明君雪衣死得透彻。


    这不可能是君雪衣。


    那片断崖下他探过, 全是毒沼, 一个活物都没有, 更没有人能进去,无人能进去就代表也没人能出来, 对方或许早就成了尘土,被腐蚀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 起身走过去。


    因为此地格外寒凉, 他没发现自己脚踝上那颗红玉一般的铃铛冰得透骨。


    他每走一步, 铃铛颜色便会加深一分,等他走到寒池边,铃铛光泽泛起, 可惜被鞋袜遮住, 无法被其主人看见一分一毫。


    寒池里的人睁开了眼睛, 空洞的眼底划过一丝迷茫,面上却是无悲无喜, 像是木人。


    初霁也注意到了池子里的人很虚幻,就像梦一样。


    他皱眉, 想起进来时临旭的话。


    难不成他有心魔了?


    小魔主有心魔?


    这听上去格外好笑。


    心魔还是前不久自己亲手杀了的人, 这更加令人发笑。


    初霁站在原地,唤出了剑,一件穿透了池子里的身影。


    剑过无痕,证明没有实体,不是人。


    他握着剑死死盯着池中的影子, 最后缓缓坐在旁边,自己给自己气笑了。


    人都被他杀了,还能成为他的障!


    他得多没出息啊。


    就那么一晚,也就那么一晚。


    若没杀成功导致成为执念他可以理解,现在对方尸骨无存,他居然还执念上了。


    初霁望着这个身影,“心魔是吧,你过来。”


    既然是他的执念,他的魔,对方勉强当个心魔吧。


    没被注意到的脚踝上的铃铛轻轻闪着光,下一刻,人过来了。


    初霁伸手,穿过了对方。


    摸不着,只看得见。


    一般有了心魔会有什么表现?


    他连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执念都不清楚。


    坐在地上研究了半天,初霁不耐烦了。


    什么都做不了,说一句动一下,还没法让其消失。


    浪费了他半天的时间。


    眼见了烦,他背对这个幻影,接着修炼。


    小魔主第一次这么热爱修炼。


    这次醒来本来打算休息会儿的,看见这个幻影,瞬间觉得还是修炼好,至少闭着眼什么都不用看。


    初霁闭上眼沉浸在修炼当中。


    而池中的幻影一直未消,眼神从一开始的空洞迷茫逐渐转变为了清醒。


    但幻影只是幻影,还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幻影,哪怕神色如何飞扬也不会被人瞧见,没有实体,连水波都无法带起。


    初霁这一闭眼,再睁眼又过了一个月。


    霜爬上了初霁的脸,眉梢和长长的眼睫都结了一层霜。


    修炼之中的初霁,火性心法一直在运转,肆意吸取灵力,又靠着相克的心法让自己不被冻死。


    哪怕这样,他还是从修炼之中被冷醒了。


    睁开眼第一时间是长长呼出一口冷气,他还不能拿出法宝御寒,他需要的就是这股寒气,跟君雪衣的灵力一个效果。


    想到君雪衣,他转身去看寒池里的幻影。


    幻影依旧处在那个位置,和他闭眼前的姿势一模一样。


    初霁起来跳了两下,蹲在幻影前。


    “你有什么用啊?”


    他也是多少知道一点心魔的,执念成了障只会害己,自己因此陷入癫狂再去害人。


    而他看见的这个幻影什么都没有。


    一没影响他修炼,二没让他生出害人的想法。


    捧着脸盯着人,下一秒眼前人睁开了眼睛。


    明明有面具遮着,初霁却觉得他看见了对方的眼睛,不再是之前带着冰天雪地的蓝黑色,而是有了一丝火气。


    火气?


    初霁彻底相信这是他的心魔了。


    君雪衣和他相克,怎么可能有火气。


    他生出手指点着心魔脸上的面具,“摘了。”


    对方抬手做了一个摘面具的动作,然而只是动作,面具依旧在。


    小魔主不高兴,就因为他没见过没戴面具的君雪衣,他就不能在自己心魔这里看看了吗?


    主角,果然吝啬。


    幻想出来的都不行。


    不对,没有主角了,这么一想他又高兴了,他问幻影,“你会做什么啊?”


    幻影一句话没说。


    他微微蹙眉,接着问:“你有什么用?”


    怎么他的心魔如此与众不同?


    和人对视了许久,他见对方抬起了手。


    那双戴着手套的手,烧成灰他都认识,他瞬间打了个颤,尾巴跟仿佛被人握住了。


    “!”


    “滚开。”


    幻影往后退了很多步。


    初霁轻咬唇瓣,后悔了,他还是让对方死得太容易了,就该把那双手打断。


    想着他弯腰捧起寒池里的水,一把水泼过去。


    水自然泼不到一个幻影身上,他往前走了一步,水底突然泛起漩涡,巨大的吸力将他吸了下去。


    还没学会水的初霁:“!”


    君雪衣果然克他!


    寒池的水看着浅,其实非常深,堪比之前初霁和君雪衣掉下去的那个深潭。


    更要命的是,初霁身体在巨大的寒冷刺激下很快就到了极限,越挣扎越失力。


    这股吸力还在,初霁只能保存体力掉到底部,越往下周围的池水已经不能说是水了,仿佛就是灵力太浓稠化为的液体,这些东西拼命往他体内钻。


    吸力没有了,初霁深吸气,试图挣扎着出去。


    扑腾了两圈,姿势又丑还没上去。


    他没真正到淤泥里,淤泥面上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将他拦在了上面,他想起他舅舅说里面埋了一截冰藕。


    上古时期的东西,排斥他也是正常的。


    想着,他的手脚逐渐被冻麻木,耳朵和尾巴全都露了出来,在生存危机下,初霁不由自主变回了魔原型。


    他冷得紧咬牙,一时顾不上面子,满脑子都是能不能来个人捞捞他。


    好冷,他尽可能用爪子抱住自己


    “初霁!”


    “初霁,醒醒。”


    初霁耳边是翁翁的声音,他听不清是谁在叫他,加上太冷,耳朵往下一塌堵住耳蜗,彻底将自己埋住。


    不听不听。


    不醒不醒。


    这样暖和一些。


    “初霁不准睡。”


    那道声音很是严肃,初霁压根不管,体内的心法飞速运转,在强压下不需要初霁主动修炼也在不断运行,源源不断从内部供上暖意,因此初霁更是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维持不多的热源。


    后爪拴着的黑绳和黑色的绒毛融为一体,只有上面的小铃铛红得惹眼,尾巴从身侧绕过来,将自己完全围住。


    “”


    一阵寂静后,一声低笑响起,一道随时会融入水波里的幻影,坐在旁边狂热看着地上两只手就能完全捧起来的人。


    可爱到要命,原来兽型长这样。


    难怪小少主死活不愿意露出来。


    这么小一点,若是绑了,就能揣进裤腰带里,时时刻刻带着。


    不离开一分一毫。


    尾巴尖亲一口对方能挠他一脸血。


    肚子要是揉一揉,不知道会不会炸毛。


    真想吃了。


    这样就彻彻底底属于他了。


    可惜他现在


    不过,快了。


    幻影盯着小小一团看了很久,直到对方灵力出现紊乱。


    他才骤然清醒过来。


    这样的强压很容易出事。


    却也是修炼的最佳时期,对于修炼困难的纯阳体质来说,这种机会太少了。


    若是换做往日,纯阳体质这样修炼无异于是往烈火上浇水,得不偿失。


    然而现在初霁体内有水髓,浇的水也变成了油,这是很好的机会。


    只是需要人看着。


    稍有不对必须加以引导才行。


    幻影抬手,地上团成一团的初霁体内一缕不属于他的灵力被唤了出来,围绕在身上。


    每当初霁修炼出现灵力紊乱时,这缕灵力就扑上去将其理顺。


    如此反复修炼了不知道多久,初霁身上的毛逐渐在水里铺开,可以不用引导就能自行修炼。


    旁边的幻影看着小小的身影,伸手轻轻摸了摸对方头顶,没摸到。


    一个幻影而已,连鬼都算不上,如何能触摸到人。


    扼腕的情绪在幻影身上显现,淡淡的不爽出现。


    他只能看。


    可他不想只能看。


    盯着淤泥之下的冰藕,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半年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禁地外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临旭担忧看着大门,怎么还不出来,这已经到极限了,继续修炼下去会留下隐患的。


    临宗主更是着急得在原地走来走去。


    修炼不得打扰,否则轻则经脉逆行,重则毁其修为。


    两人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实在等不下去了,但推开禁地的门又不敢。


    这时一双修长的手推开门,“爹,大哥,安静等着。”


    临宗主和临旭看着临蕴来了,两人一时也不知道要阻止还是赞成,万一出事了呢?万一没出事因为他们进去出事了呢。


    两种可能都如同一根刺扎在心里,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临蕴。


    临蕴毫不意外她爹和她哥的行为,她轻轻推开门进去,“我去带小弟出来。”


    此刻水底初霁周围那一小圈的水已经在他心法运转下变得温热了起来,不多,但能在寒池里热这么一小片地方已是难得。


    他人也随之醒来。


    初霁意识不到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还在水里。


    他是人的模样都挣扎不出去,现在这个模样更是挣扎不出去。


    四只爪子在原地刨了刨,泄气用肚子贴着地面,四肢摊开趴在水里。


    他睁着眼思考此刻用玉坠叫熊群进来的可能性是多少。


    大概是零,这身临水宗的禁地,他叫了熊群,熊群想要进来捞他肯定会惊动他舅舅。


    那他不会水还不小心自己掉进水里差点淹死的事不就大家都知道了吗?


    他要面子。


    可真的要淹死吗?


    余光看着那边呆坐在他旁边的幻影,他用避水珠隔出一个小空间,甩了甩身上的水,浑身毛都贴在身上,一点都不舒服。


    “都怪你。”


    初霁盯着旁边的幻影,恨恨磨牙。


    都死了还不安生。


    死了他都能看见对方。


    他再次抖了抖毛,心法运转很快就将身上的毛烘干,四肢着地撇着这道幻影,瞬间扑过去给了两爪子。


    当然什么都没伤到。


    他根本碰不到对方。


    他绕着幻影转了一圈,发现这道幻影比入水时凝实了许多,之前看着像是梦里的人一般,现在看着倒是像一个真人,一个摸不着碰不到的真人。


    初霁嫌弃看了两眼,“君雪衣,你有什么用啊,你能拉我上去吗?”


    话音刚落,初霁毛茸茸的腿上挂着的黑绳红铃铛发出巨大的光芒,瞬间将他从后面提了起来。


    初霁:“?”


    他两只前爪动了动,避水珠在他身上一直起着作用,没有水进来,他就这么缓缓被腿上的黑绳带上去了。


    那道幻影一直飘在他身边,如影随形,跟鬼一样。


    这根黑绳和铃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君雪衣都死了,这绳子他却依旧取不下来。


    在不落山脉时他试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


    现在变成这样,腿小了不知道多少,这绳子居然跟着变小了!


    这才是真是的阴魂不散。


    狗君雪衣,人死了也要拿个东西一直绑着他。


    看见这绳子他就想起那晚,对方的手很凉。


    初霁磨牙,对着幻影狠狠就打了几拳。


    打了几拳还不够,要不是后腿被铃铛拽住往上走,他就要扑过去了。


    怎么就是幻影呢,要是有实体就好了。


    如果有实体,他一天刺两剑。


    越想越气。


    初霁再次一爪子挥过去,这次结结实实打在了对方面具上。


    他圆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瞪得很大,一时僵着爪子没动,等了会儿再次伸出爪子轻轻摸了一下,像是碰到了什么一样赶快收回来,居然还真的有实体。


    这是梦吧!


    谁家心魔能摸得着啊。


    他只是想一想,并不是真的要实体啊。


    初霁瞪了一眼,“变回去。”


    眼前的幻影晃了晃。


    等初霁再次伸手,这次没摸到了,他松了一口气。


    “你消失。”


    幻影依旧在。


    初霁:“”


    啧。


    这心魔听话又不听话的。


    水里的光越来越显眼,彰显着初霁要出水了,他盯着幻影,挑剔看了一番。


    首先就是这个幻影是君雪衣的模样就很可恶。


    这一条比任何事都可恶。


    他冷哼一声,出水了。


    “小弟?”一个清冽的女声带着疑惑响起。


    初霁抬眼,瞬间变了回来从半空跃到地上,脚踝上的铃铛重新归于寂静。


    他站稳,和眼前的女子对视,沉默了。


    临蕴望着初霁,浅浅勾唇笑起来,“我是你二姐临蕴。”


    初霁认出来了。


    因为对方的模样和他有三分像。


    他微微歪开脸,“二姐。”


    临蕴想起刚刚自己看见的那一幕。


    通体都是黑色的绒毛,圆圆的浅金色眸子,身子比狸猫短一些,圆润一小个,尾巴尖是白的。


    不像猫,不像她知道的任何妖兽以及其幼崽。


    临蕴关心道:“怎么会掉到寒池里去?有没有受伤?经脉可还好?”


    初霁:“没掉,我下去修炼。”


    临蕴诧异,“下去修炼?”


    她瞬间到了人面前,道:“我可以看看你的脉象吗?”


    初霁伸手,他真的没事。


    他刚开始还以为他要死了。


    后面莫名其妙的开始越来越热,体内半边寒半边热,两者交替之下给他弄醒了。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到有人在细细梳理他的脉络,避免冷热交替使他的经脉破裂。


    但这里面没有别人。


    就刚刚临蕴这几句他就知道,那人也不是临蕴。


    会是谁呢?


    他看向自己旁边的幻影。


    是他吗?


    “二姐,你还看见别人吗?”


    临蕴细细探了脉象,一切正常,甚至很稳固,不符合之前爹和大哥说的虚浮。


    小弟的修为压实了。


    这是好事。


    她回答初霁,“没有,没看见。”


    “这是禁地,在你进来后除了今天我进来了,此外无人来过。”


    说完她才问:“怎么了?你看见别人了?”


    初霁眨了眨眼,半真半假说:“没有,只是我之前仿佛听见有人叫我,在水里听不真切。”


    被勾出心魔什么的,还是不说的好。


    有损威严。


    临蕴轻笑,“那是我叫你。”


    “好了,我们出去吧,你的经脉到极限了,不能继续在里面修炼,等出去养个三五年再进来。”


    初霁乖乖点头,“好。”


    面对不同的人,小魔主有不同的方式,临蕴很像他娘,装乖最好使。这是他在魔宫自己摸索出来的一套让亲近之人按照他的想法做事的方法。


    他爹说想让别人听他的直接命令或者打服就好了,不过他娘也说过亲近之人是不一样的。


    临蕴忍不住柔和了神色。


    这个家里,总算有一个年龄比她小的亲人,而不是年龄比她大,行为处事处处幼稚的人。


    这个年纪才是最该幼稚的时候。


    初霁望着跟着他的幻影,在心里命令对方显现实体。


    他慢了临蕴一步悄悄伸手去戳人。


    很好,是实体。


    初霁:“二姐。”


    临蕴回头,和蔼问:“怎么了?”


    初霁见对方神色如常,但他手下的触感也是真的。


    他弯起眉眼笑,“想叫叫你。”


    临蕴被这个乖乖模样弄得心软,心想要是全临水宗的人都这么乖就好了,“出去二姐带你去历练好不好。”


    初霁没有异议,在哪儿玩不是玩,出去也好,出去他才能知道这个世界少了君雪衣会有什么变化。


    他甜甜答应,“好。”


    临蕴可稀罕了,越看眼底的笑意越浓。


    初霁有一下没一下戳着身后的人,没瞧见身后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摸得着的人眼神变了,从空洞变成了趣味,以及一丝压不住的兴奋。


    初霁一边戳一边在心底嘀咕,这一剑是刺对方敢摸他耳朵的。


    想着手指用力,狠狠戳进对方腹部的肌肉里。


    这一剑是刺对方敢摸他尾巴的,他又戳了一下,嫌不够连着戳了十几下。


    都摸到他尾巴根了,只一剑哪里够。


    这一剑是刺对方敢那样给他


    初霁没想完手指突然被抓住,浑身血液凝固了一瞬,他快速转头,后面的人却只是抓着他的手指。


    心魔会自己动了?


    第27章 君雪衣


    出了禁地, 初霁一时顾不上身后的幻影,面对临宗主和临旭的关心,他慢慢说了自己的感受。


    也是到了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他已经进去半年了吗?


    他只记得他修炼了两断时间, 第一次醒来看见幻影, 第二次醒来掉进了水里。


    这就过去半年了?


    他有些怔愣看着自己的手。


    抬手时才发现自己灵力充足, 比之前好太多了。


    若说以前是一盆水,那他现在就是一条溪流。


    那种省着灵力用的日子总算过完了。


    初霁面上止不住露出欣喜。


    “我的灵力恢复了五成。”他眼睛圆圆的给几人说这个好消息。


    几人都跟着高兴, 临宗主和临旭在大殿检查初霁体内的水髓时就察觉对方修为华而不实,若是真正打斗, 灵力用得快, 经验不足, 经脉不适应会特别吃亏。


    让初霁来禁地修炼临宗主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是他短短几息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对方修为被限制是好事,从头再修一遍,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总要比以前踏实。


    临旭抬手拍了拍初霁的肩, “不错, 比预想高这么多,看来在里面有好好修炼。”


    临宗主欣慰笑起来, “很好,这半年修炼辛苦了吧。”


    初霁立刻笑出了个小梨涡, “不辛苦。”


    这是实话, 他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修炼来的,明明他落水前他只吸取了一个月的灵力,修为连现在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结果落了个水,修为莫名其妙涨了很多。


    他都没想到会比预想高这么多,恢复了一半。


    而且似乎不仅仅是恢复了一半, 他以前的修为更像一个壳子,一个存储灵力的壳子,而现在却像是被踩实了,比之前的五成灵力多了许多。


    质的飞跃。


    非常顺滑。


    这是他没想到的好处。


    他小时候修炼,同龄人修炼速度甩开了他一大截,明明他是所有人里第一个引气入体的人。


    所有人都夸他天赋好,但他的修炼却很慢很慢。


    别人修炼一个月的修为他要修几年。


    后来他才决定靠天才地宝先把修为拉起来,至少他要有灵力可用,没有灵力,连法器他都用不了。


    他认认真真练了剑,修炼真的太慢太慢,他选择先练好剑。


    加上他爹娘闭关的时间比较多,没人看着,更喜欢玩了些,导致修为很浮,现在他这部分修为倒是实了许多。


    像是别人帮他修炼的一样。


    初霁去看旁边的幻影,幻影戴着面具看不出什么,哪怕不戴面具他也看不出什么,一个完全由他幻想出来的幻影,他不想对方动,对方能动吗?


    那刚刚为什么能动,难道他心里想了?


    初霁想不出来,决定打听一下。


    在场三人,最适合打听的人就是临旭了。


    他弯起眉眼,“大哥。”


    临旭立刻变脸,“在呢,怎么了,需要什么吗?”


    “你的院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我和你二姐旁边,熊群这几人和宗门里其他人相处得很好,刚好你出来了,我一会儿让人去召开弟子大会,将你介绍给他们,让天下人知道,你是我临水宗的弟子,是我弟弟。”


    初霁对于这些都不在意,熊群不受欺负就行,至于住哪儿,是何身份,他也不在乎,临旭几个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就可以了。


    他倒:“大哥,我有事情想单独问问你。”


    单独两个字咬得很重。


    临宗主一听,好事啊,能和他两个孩子打成一片真的再好不过了。


    “好好好,那我们先走了,你们俩明日再过来,你舅母也想见见你。”


    初霁乖巧道:“好。”


    临宗主越看越满意,叫上临蕴一起走。


    临蕴淡淡地道:“何必那么麻烦,明日就有弟子大会,刚好我要带队出去历练,小弟跟我去历练,到时候直接介绍就行。”


    临宗主诧异:“他跟你去历练?”


    临蕴温和看着她爹,“他答应了,有什么问题吗?”


    临宗主咳了几声,给临旭使眼色。


    临旭立刻将初霁拉到身后,“小弟才来,还不熟”


    临蕴没等临旭将话说完,“忘了告诉你,你也去。”


    临旭一顿,“我也去?”


    很是震惊。


    临蕴冷声,“你就是太闲了才有时间玩弄别人感情。”


    她不过闭关一年,出来自己嫂子没了,临旭的名声也没了,临旭多大了,还像玩过家家一样。


    还没初霁懂事。


    临旭:“”


    他必须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可没玩弄别人感情。”


    临宗主见势不对,拍了拍初霁的肩,告诉对方舅舅一直在,然后走了。


    临水宗如今是临蕴在当家作主。


    他还是不管了。


    初霁修为不稳历练历练也好。


    初霁点头,抿着唇对他舅舅笑,让对方放心去吧。


    他精神抖擞看着两人。


    果然还是仙门好玩,魔族就没有这样的事。


    临蕴压根没打算给临旭面子,“知道你的名声现在是什么样吗?”


    临旭还没说话,旁边蹿出一声。


    “我知道,我知道。”


    临旭对上初霁亮晶晶的眼睛,“”


    初霁像是知道答案的学生,快速道:“我在不落镇听说书的说过,临水宗大公子,薄情寡义,负心汉,冷酷唔?”


    他睁眼看着临旭。


    临旭微笑,从储物戒拿出糕点继续喂。


    “闭关半年,我觉得你肯定饿了。”


    临蕴重重冷哼了一声。


    “小弟你要以他为戒,别学他。”


    临旭在这个话题上选择闭嘴。


    临蕴懒得看临旭,望着初霁神色柔和不少,“修炼这么多天你也累了,一会儿他带你去休息,明天我来找你。”


    初霁含着糕点含糊不清道:“好,谢谢姐姐。”


    临蕴没忍住揉了揉初霁的头,真乖啊。


    等临蕴一走,初霁恢复原样,咽下嘴里的东西后不吃了,他小少爷似的抱着手看着临旭,“原来你也是负心汉。”


    临旭没喂了,闻言被逗笑,“你还有两副面孔呢。”


    不过,他问:“什么叫也是?”


    “你还遇见什么负心汉?”


    初霁脱口而出,“君雪衣啊。”


    他身后的幻影微微一凝。


    临旭脑子一懵,“你见过君雪衣?”


    初霁扬起眉梢问:“你知道他?”


    临旭点头,“知道啊,仙门大比第一,仙门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他,说起来他年纪和你差不多,那身修为却高得可怕,仿佛比我们多修炼几百年似的。”


    初霁听对方这声音感觉有故事,他问:“你见过他?”


    临旭叹气,“何止见过,还打过呢。”


    初霁问:“赢了?”


    临旭:“输了。”


    初霁立刻嫌弃看着人,“这你都能输?君雪衣修为和我差不多啊。”


    临旭好笑揉了一把初霁的头,“怎么可能,他修为比我还高,我大你十多岁,我们两修为差不多,他修为比你高。”


    初霁:“”


    真的吗?


    他怀疑看着临旭,真的假的。


    临旭乍舌,“还不信我,你去随意抓个当初参加仙门大比的人问一问就知道了,君雪衣修为高是一回事,最难对付的是他的剑阵,我从没见过有人能将剑阵用得那么出神入化,他在剑道上的造诣很高。”


    初霁慢慢挑眉,“听起来你还挺崇拜他。”


    临旭望着旁边人,悟了,“你和他有仇?”


    “你刚刚说的负心人是他?他负谁了?”


    君雪衣这个人说好听些是冷静淡漠,说难听些是薄凉。


    永远跟人有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而且这个人很讨厌和世界有联系,和谁的关系都不近,整日戴着面具,整个大比期间若不是对方的本命剑都没人敢说那人一定是君雪衣。


    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感情纠纷?


    临旭稍微低头,“小弟,别插手进他的事情里,这个人很邪门。”


    见到了爱恨就会很分明,一点小事能让一些人不要命似的追随对方,也能让一些人发疯似的恨对方,以及,这个人在的地方就是麻烦在的地方。


    那次大比他见了君雪衣四次,除了第一次在比武台上,剩下三次对方不是被麻烦找上就是在被麻烦找来的路上。


    甚至有些人和对方八竿子打不着,对方总能被卷进去。


    初霁承认君雪衣邪门,谁让对方是主角呢。


    只不过让他别插手有点晚了,人被他杀了。


    他话题一转,问:“大哥,你见过心魔吗?”


    临旭神色瞬间凝重,“你有心魔了?”


    初霁面不改色道,“没有,我进去一闭眼一睁眼就是二姐来叫我,我好奇问问,心魔也是魔吗?”


    他知道心魔不是魔。


    不过这样问临旭才会不起疑心。


    临旭盯着初霁看,从储物戒拿出一颗蓝色的宝石贴在初霁眉心,宝石没变,他立刻恢复那副懒散的模样。


    “心魔不是魔,是障,我没见过,不过心魔源于心底的执念与渴望,往往偏执,擅长蛊惑,稍有不慎就会被其吞噬失去理智。”


    初霁:“那有没有呆呆的心魔?不会动,连话都不会说。”


    临旭带着笑问:“这不是木雕,想要什么样就雕成什么样,没有。”


    呆呆的?这算什么执念。


    说话间初霁的院子到了,临旭推人进去,“平日没有弟子伺候你,自力更生,我们门派都是自力更生。”


    他知道初霁在魔族肯定是一堆人捧着养出来的,他道:“会有人三天来收拾一次院子,你的衣服他们会三天给你洗一次。”


    初霁:“哦。”


    有没有人伺候都行。


    临旭:“我就在隔壁,缺什么过来给我说,本该今天带你逛逛临水宗,但是你大哥我的命运也不由自己掌控,明天我们都要出去历练,我回去准备准备。”


    “熊群在外院,他晚上会过来住,他就住在你院子的偏殿里。”


    嘱咐完人,临旭看着天色,几步一叹回去了。


    初霁看着院子,仙气飘飘的,和魔宫的辉煌是两种风格。


    他进了门,立刻甩掉了靴子。


    他在自己的寝殿也懒得穿鞋,只要他在寝殿,宫里那些照顾他的姐姐们都不会踏入寝殿半步。


    他坐在毯子上瞧着自己脚踝上的黑绳,又瞧对面的幻影。


    不是心魔。


    这肯定不是心魔。


    他自己都没有执念哪来的心魔,除非君雪衣活过来。


    君雪衣还能活过来?


    他刚刚忘记问了,临旭知道君雪衣死了吗?


    仙门知道君雪衣死了吗?


    初霁望着幻影,又摸着脚踝上的铃铛。


    “你,过来。”


    幻影走到他面前。


    初霁摸着对方面具,用了力,依旧无法摘下,他感觉这个面具就像是长在对方脸上一样。


    初霁从储物戒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将东西递给人,“吃了。”


    幻影望着盒子里东西,想也没想就吃了。


    初霁死死盯着人,发现对方真的吃下了这颗药丸,他能感受到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


    若真是心魔,那不过是一个幻影,哪能吃下药丸。


    他脸色变了又变。


    瞬间出了剑。


    一剑将人穿透。


    面前人依旧站着,没受任何一点伤。


    初霁不信邪又给了几剑。


    很好,一点伤没有。


    他伤不了这个只有他能看见能摸到的东西。


    他抬脚一脚踹在对方小腿上,“你太高了,跪下来。”


    幻影跪下来。


    初霁掐着人冷笑,“当初将这个铃铛系在我身上是算好自己一定会死吗?”


    “想借我复活,做梦。”


    他顷刻间想通了所有,这个铃铛和君雪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这次去寒池误打误撞给了对方借助铃铛重塑的机会。


    但哪有那么容易。


    小魔主掐着人,抬起对方下巴灌进去不少东西,又拿出限魂符打入对方体内。


    他要将这人练成只有他能看见的魔傀。


    一辈子跪在他脚边伺候他。


    “以后你就叫小白。”


    初霁满意又得意拍着面前人的脸,小白这个名字好啊,对方明明叫雪衣,却喜欢穿黑的,从今天起,就是小白了。


    “小白,去打水,我要洗脚。”他要试试对方能不能碰到除他之外的事物。


    小白君雪衣眼神一暗,身体不受控制去打水。


    打了一盆井水,用灵力加热抬进去。


    初霁看见对方能碰到盆,就证明也能碰到人,只是不被人看见而已。


    一个任何人看不见,感受不到的魔傀。


    简直是杀人的好东西。


    他坐在椅子上,将脚放进去。


    他的脚不会脏,魔纹在上面,汗都不会出,但也令他的脚和背一样,更怕冷。


    在寒池里泡了这么久,冷了他就觉得脏了。


    看着上面的铃铛,他道,“把我脚上的黑绳摘了。”


    对方听话去摘铃铛。


    只是对方手才碰到他的脚,初霁瞬间一抖,一脚踹了过去,将盆里的水打翻淋了对方一身。


    怎么这么冰,就像那晚的君雪衣一样。


    君雪衣半跪在地上,控制不了自己,却能闻到鼻尖水珠的香气。


    他继续伸手去解铃铛,这是对方的命令,他可以动。


    初霁下意识一缩,随后闭了闭眼,忍着颤意伸脚过去,“解开。”


    君雪衣手指蹭着对方脚踝,这具身体不过是一口冰藕做的,没有他的灵力,自然解不开。


    初霁被脚踝上的冰感弄得长睫一直在颤,对方却半晌没解下来,他这次踹在人下巴处,“滚开,没用的东西。”


    他带着气道:“重新去打水,给我洗脚。”


    当初不是喜欢往他脚上系东西吗,解不开对方就给他洗一辈子脚吧。


    君雪衣浑身湿哒哒的,起身的时候身上的水自然而然落下,除了脸上再无半点水痕,他拿上盆重新去打水。


    回来后继续跪下给对方洗脚。


    只是他的手一碰到对方脚踝就又被踹了。


    他知道是因为冰。


    冰藕无法热。


    初霁让人跪远了点,自己洗完抬脚在对方衣服上擦干净水。


    擦完他嫌脏,又洗了一次,这次自己弄干了。


    随后让人滚去门口守着。


    他独自滚上了床。


    时隔多日再次睡到床,初霁舒服得滚了一圈,然而脚踝上的冰意还在,滚了一圈后他迷迷糊糊觉得大腿根也冰。


    那日的感觉漫上心头。


    初霁瞬间就坐了起来,脸黑如碳。


    他居然有了欲望!


    第28章 贾鸣


    而且还是想着某人有的欲望。


    初霁不可置信的同时第一反应就是查看自己的是不是中药了, 检查了一圈甚至拿出了法器内视了一周。


    最后得出结论,他没有被下药!


    刚刚的欲望并不强烈,也只是那个瞬间想起了才有的, 此刻他着急于去找源头, 这点冲动也就消了下去。


    初霁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被自己气笑了。


    他想到君雪衣居然会有感觉, 君雪衣那狗玩意那么欺负他,他还是一剑捅得太轻了, 就该剁成几块。


    想着他抬腿盯着脚踝上的铃铛,越看越令人生气。


    “小白, 进来。”


    门口的幻影进门, 安安静静站在床前, 只是视线透过面具直勾勾盯着初霁。


    初霁盘起腿看着对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 去门口挥剑三万下。”


    君雪衣:“”


    他眼底带着笑意, 他现在没有剑, 怎么挥剑?


    而命令下了,他一定得做。


    来到院口折下一枝桃花, 挥剑。


    初霁从门口看着对方一下一下挥剑,心情好了不少。


    这玩意真的能复活君雪衣?


    君雪衣会让自己受他人挟制吗?


    假的吧。


    不过不论真假, 反正现在人在他这里, 只能听他的。


    初霁就这么盯着那道身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没发现桃树下的幻影在他睡过去后身躯挥着桃树枝,眼神却死死盯着他。


    狂热的眼神从脚爬到头,某人眼底闪过猩红,一时让人分不清谁才是魔。


    等初霁再醒来时是熊群回来了。


    “少主,少主。”


    初霁被熊群的声音唤醒, 揉着头睡眼惺忪从床上下来,自从出了魔宫,他就没好好睡过一天觉,虽说修士只要在修炼一辈子不睡觉都行,但是他习惯了睡觉。


    走到门口,“熊群”


    他猛然睁大眼睛,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将一树的桃花吹散,全吹到了他的脚上,盖住了没穿靴子的脚。


    他定睛看去,是那边挥剑的幻影,对方挥一次剑,带起一阵风。


    他疑惑望去。


    院内只有他此刻站的门口有桃花,对方前面挥了这么多下都没将桃花打落,他一醒就打落?


    他气道:“小白,过来。”


    君雪衣拿着桃花枝过去,在对方开口前将桃花枝递给对方。


    初霁话一噎,什么意思?


    给他?


    他仔细看去,这株枝桠上的桃花一瓣都没落。


    挥了这么多下都没掉,刚刚一下让他的脚被桃花埋了。


    果然,君雪衣哪怕只是一具空壳,一具被他控制的空壳都紧随原主,永远在挑衅他。


    他接过花用力敲在对方头上,将花瓣敲落,洒了对方一身,然后把秃秃的树枝扔了,“继续去挥剑。”


    君雪衣挣脱不出束缚,麻木走到树下,重新折了一枝桃花挥剑。


    他余光看着傻傻站在门口的熊群,虽然是初霁的奴仆,这种时候也太近了。


    熊群望着四周,“少主,你和谁说话?”


    他就看见一支桃花枝飞到了少主面前,又被少主打落。


    院内没有别人啊。


    初霁踩着地上的桃花,“和我的魔傀,你看不见。”


    熊群顿时不多问了,半年多没见,他蹲在门口细细给初霁说这半年来仙门的变化。


    都是他打听到的,他居然有一天也能以魔的身份打听仙门的事,大家还都很开心,一个个逮着他说仙门八卦。


    初霁听完问:“你是说清风派半年前派出大量人马前往不落山脉?”


    熊群点头。


    初霁:“那他们找出什么了吗?”


    熊群摇头,“不知道,只知道那些人前不久纷纷回来了。”


    初霁:“山下有君雪衣的流言吗?比如他死了之类的。”


    熊群:“清风派说君雪衣拿到云雪花闭关了。”


    云雪花此刻就在初霁的储物戒内,这朵云雪花被摘,百年内君雪衣去哪儿找另一朵云雪花。


    闭关?他看是死透了。


    他扬起笑,“休息一晚准备准备,明早跟着我二姐下山玩。”


    熊群:“好。”


    初霁盯着那边某人唯一复活希望的幻影,“今晚一直挥,挥到我醒来。”


    桃花树下的幻影不会说话,只能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眼底的神色却逐渐消散,随后再次变得空洞。


    初霁第二日醒来心情大好。


    没什么日子比主角死了的日子更好。


    没了主角,他这个反派也就不再是反派,想干什么干什么。


    为此,他换了一身红,出门就被来找他临旭看见。


    临旭脱口而出问:“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穿得如此喜庆。


    不过初霁长得好,白净可人,穿这一身也不显得突兀,倒显得更乖了。


    初霁伸了个懒腰,“今天是我仇人死了半年的日子,我庆祝一下。”


    临旭:“?”


    就初霁还有仇人?


    不是他看不起初霁,是堂堂小魔主在魔族应该没人敢招惹吧,来了仙门对方人生地不熟的,能和谁结仇?


    但不等他多问,一道道传音过来,临蕴和他娘在催了。


    “熊群,熊群,快跟上,出发了。”


    初霁被临旭拉着走,某道幻影无法离开初霁太多,自动跟在了初霁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初霁总觉得这道幻影今天给人的感觉比昨天蠢。


    但一想这是君雪衣的幻影,他又觉得合理。


    初霁被临旭拉到了临水宗宗门大殿前。


    前面站着的几个人初霁都眼熟,是那天来藏书阁的那些长老。


    后面的弟子初霁一个都不认识。


    临宗主旁边有个修为极高的人,初霁望去,对方也看了过来,对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小霁,到舅母这里来。”


    初霁心里瞬间有了判断,这是一个和他娘不一样的人,拿不定主意,他决定先装乖,在长辈面前装乖肯定是最有用的。


    他乖乖走过去,露出一个甜笑,软糯地喊:“舅母。”


    被初霁称为舅母的殷絮满意拍着初霁的肩膀。


    “个头不错,年岁还小,还能再长长,听临薰说你继承了她的剑法”


    说着初霁的手臂被捏了。


    他眨着大眼睛,就这么水汪汪看着人。


    殷絮手一顿,莫名放轻了些,又拉起初霁的手检查,“肌肉练得也还行,看来这些年没有荒废时间。”


    她初听临旭几人说初霁修为不实时还担心对方是被溺爱长大的,现在看来比她想得好很多,对方手上的茧不是一两年能磨出来的,看得出经常练剑。


    身体也好,没有任何一点耽于享乐的痕迹。


    修为不实或许和体质有关。


    对方有一半纯魔血统,修行仙门功法肯定吃了很多苦。


    她捏了捏初霁的脸,望着这双无辜又清澈的眼睛,可稀罕了,“临家居然还能出你这么个乖乖,看来祖坟冒青烟了。”


    初霁怎么觉得这句话不像什么好话。


    他被对方推到前面,听着他舅母说:“全体弟子注意,今日给你们介绍你们的小师弟,临初霁,我临水宗小公子。”


    说完殷絮再次捏了捏对方软乎乎的脸,太难得了,临旭和临蕴小时候都不让她捏,“来,给他们出一剑,让他们心服口服。”


    临水宗弟子对大公子和二小姐的敬畏都不只是身份带来的,而是两人实打实打出来的,这个身份只是告诉大家,以后临水宗的继承人不是什么蠢材,值得弟子追随信任。


    初霁摸了摸脸,他也不怵,他的剑是他绝对自信的东西。


    他喜欢剑。


    所以更不能接受自己结局被君雪衣领悟后一剑秒杀。


    他闭眼,感受着四周,手指逐渐握紧剑柄,睁眼那一刻剑光闪过,一道红光犹如赤龙一般盘旋在半空不散,随着他再次出剑,击散了空中所有云彩。


    顿时临水宗弟子抬头,天下无云。


    “好!”


    有第一个人喝彩就有第二个,随后整个宗门都在为初霁这一剑喝彩。


    后面的临宗主更是满意得不行,初霁颇有当年他娘的风范。


    初霁听着喝彩,眉梢挑起,努力抑制让自己看起来毫无波动。


    这个模样给临旭看得直笑。


    殷絮笑着拍掌,随后将自己准备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初霁怀里。


    “此行历练,一切随心,你有收获就好。”孩子嘛,就该放出去满世界的飞,她不会以初霁还不熟为借口将人留在临水宗慢慢成长。


    出去和众人一起淋雨,一起打滚,这才是最快的熟悉方式。


    临宗主没有什么要叮嘱的。


    临蕴点了数十个瓶颈期的弟子,道:“出发,我们去陵易秘境。”


    陵易秘境,一个存在万年,稳定资源又丰富的秘境,十年一开,一次一月。


    能探索到什么全靠自己实力和运气,可能一跃飞升,可能修为大跌,也可能毫无进展。


    这样的机会临蕴才会想都不想就要将初霁带上。


    初霁和熊群混在临水宗弟子里,跟着上了飞舟。


    不到半日,他们就到了秘境入口。


    半日时间,初霁都没把临水宗那些师兄师姐认全。


    这么近?


    他从船上下去,突然无名指上的铃铛刺青响起。


    初霁迷茫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刚到不落山脉时和一个叫贾鸣的人系上了红线,对方答应他找到君雪衣就来找他。


    铃铛的声音将临蕴和临旭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临蕴瞬间冷了脸,“谁哄你系上的?”


    初霁十九还没到,怎么会和别人有姻缘红线。


    临旭则是脑子一懵,他想起昨天初霁说的话,他问另一个负心汉是谁,对方说是君雪衣。而因为初霁从不落山脉来,他也让人去查过不落山脉。


    查到的消息里,君雪衣有道侣,但被君雪衣辜负了,那小公子长得极好,唇红齿白,出手大方,带着一个仆人追到不落山脉要君雪衣给个说法。


    临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歪头看向初霁,觉得自己手里的剑要握不住了。


    君雪衣负了他小弟?


    不等临旭问出口,铃铛声越来越响,一个身着蓝色武袍的男子信步走了过来,一张脸长得和初霁势均力敌。


    “道侣,我们又见面了。”


    声音如山间清泉,带着股说不清的意味。


    初霁听见这话,无端感到一缕阴冷从脚踝爬上来,他摇摇头看去,他其实已经忘了对方之前是什么声音了,只不过哪来的道侣?


    他们算道侣吗?


    仙门的道侣怎么算的,这样就是了吗?


    没想明白,他只觉得对方这张脸还是那么好看。


    临旭:“?”


    临蕴:“!”


    第29章 加入临水宗


    盯着对方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 初霁才眨了眨眼,“又见面了”


    这次他不用对方给他找君雪衣的行踪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间里了,他突然被人拉了一把, 一人护在了他身前。


    是临蕴。


    临蕴握着剑, 审视着面前人, “你是谁?”


    她从未见过这人, 仙门世家只要靠前的弟子就没有她没见过没听过的。


    这人是从清风派的弟子里走出来的,但显然清风派那几个弟子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陌生和不屑。


    容貌出色, 气势不容忽视,这样的人见过应该很难忘记。


    初霁站在临蕴后面道:“他说他叫贾鸣。”


    临蕴闻言皱眉。


    “我看是假名吧。”临旭打量着面前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 修为高, 身上腰带是件法器,周身气度定是培养出来的,无论是世家培养还是门派收作关门弟子培养, 都不会取这么一个名字。


    初霁闻言盯着人, 注意力一下又到了对方脸上。


    他应该没再见过对方, 为何会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尤其是这双眼睛, 视线下移,看见了对方的手, 这两只手也很熟悉。


    仿佛无名指和小指就该戴上两只手套似的。


    “”


    初霁神色瞬间凝重, 他看向旁边的幻影,幻影那双手和面前这双手特别像,在心里操控幻影去到贾鸣身边,身高一致,体型一致, 如果这张面具给贾鸣戴上,再将手套给贾鸣戴上


    他呼吸一滞,贾鸣完全就是另一个君雪衣!


    这个猜想一出,他浑身都躁了起来。


    若对方真是君雪衣,他第一次见面还救了对方,虽然不等他救,也会有别人来救。


    但可能吗?


    事实摆在眼前,他不想认可世界上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人吗?


    还是说主角就是难死。


    这都不死?


    背脊发寒,他从临蕴身后出去,下一刻剑指在对方脖子上,“说,你的真名是什么。”


    他没那么好骗,第一次对方说这个名字他没怀疑是因为对方叫什么并不重要,看着那张脸对方说什么他也就叫什么。


    可如果对方真的是君雪衣。


    那君雪衣又玩弄了他一次!


    而且他身后的幻影还在,他下了限魂符,君雪衣怎么可能活过来。


    初霁这一举动惊住了周围不少人。


    陵易秘境每十年各门派都会组织固定的人数前来历练,大家哪怕心不合至少在进秘境之前也都做到了面和。


    这么当着几十个门派直接拔剑的行为让众人纷纷侧目。


    有不知情者悄声问:“这是谁家的弟子?”


    也有知情者惊呼:“他是临薰仙尊的弟子!就是之前追着君雪衣去不落山脉那个少年,是君雪衣的道侣,当时君雪衣被天蟒吞入腹中,是他用出了当年临薰仙尊的成名剑技才从蛇腹里救出了君雪衣!”


    短短几句话,沉寂的人群先是傻眼,随后沸腾了起来。


    清风派和临水宗争了不知道多少年仙门第一这个位置,现在清风派的弟子和临水宗弟子是道侣?


    还是临薰仙尊的弟子,那岂不是和魔族有联系。


    但后面这点没人敢说。


    离得比较近的人群里有人眼尖道:“他和这人绑了姻缘红线!”


    初霁看着自己手里的姻缘红线,绑了就绑了,有什么问题吗。


    再次有人故意道:“别忘了君雪衣是负心汉,他辜负了人家,临薰仙尊弟子去不落山脉是去杀君雪衣的。”


    陵易秘境危险程度不高,最适合给年轻弟子历练,今日站在这里的除了带队的师兄师姐以及几个各宗门师长,剩下的都是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在动辄过几百岁的修者里,他们都能用年纪小来形容。


    君雪衣又是同龄人里的翘楚,大家瞬间燃起了八卦的心。


    修仙道路漫漫,八卦一下解闷也好。


    “难道这人是君雪衣!”


    初霁听见这句话,莫名想起了那晚,再看手上的红线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姻缘红线


    被所有人盯着的君雪衣不紧不慢道:“是,我是。”


    话刚说出口他就见初霁脸色变了,剑尖只差一点就能刺到他的喉咙,他抬手,一缕灵力沿着剑身游走到对方手心。


    初霁直愣愣盯着这缕灵力,灵力从他手心爬到他脸侧,就像一团火。


    这人修火性心法?


    君雪衣不是先天纯阴体吗?修的是极致寒性心法,这点他很确定,就是因为这点他才会在银蛛巢穴被对方逼出了耳朵。


    他所有受过的冷,全因君雪衣而起。


    他顷刻间确定,这不是君雪衣,他的剑逐渐放下。


    “君雪衣?”临蕴看着失神的初霁,眼里带着丝火气,“负心人?”


    之前仙门大比她恰好在闭关,没对上君雪衣,她也不是自负之人,临旭的水平她很清楚在哪个位置,连临旭都夸赞的修为和剑阵,可见厉害。


    但不管是什么人,负她临水宗的人就是该死。


    临旭也反应了过来,君雪衣一直戴着面具,就连清风派的人都没有几人见过对方的容貌,而刚刚初霁问对方真名的举动让他明白,初霁也没见过。


    追到不落山脉是为了杀君雪衣,却和摘了面具随便编了一个名字的君雪衣牵了姻缘红线,他一细想,只觉得心梗。


    小弟是被骗了吧。


    临旭见对方这张脸,骗他弟弟这种常年养在魔宫的单纯孩子一骗一个准,他弟弟是小魔主,君雪衣这是想当小魔主夫人啊。


    以后魔族都是初霁的,清风派思想下流,居然想靠这种行为来超他们临水宗一头!


    他和君雪衣不过见了几面,却很了解这人的处事作风,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刚刚根本不会明目张胆过来喊初霁一声道侣。


    还说什么又见面了。


    最好别见面!


    临旭抓住初霁的手,灵力送入初霁体内。


    初霁想问临旭做什么,却看见他和这个冒认君雪衣的人身上牵着的红线消失了。


    临旭咬牙切齿道:“红线平日是隐藏的,若不是故意,只有你自己能感觉到,别人看不见。”


    初霁望着无名指上的铃铛刺青,他确实能感觉到他和对方身上的红线。


    他睁大眼望着人,“你故意的?”


    单纯疑问,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毕竟一根红线而已,露出来只能代表他们系上了同一根红线,又没什么实际意义。


    君雪衣没错过对方每一个神色,冷冷勾唇。


    临旭和临蕴这是白操心,小少主哪管红线可不可以隐藏,对方送出去多少根红线可能自己都不记得了,哪会特意在意这一根。


    他低沉着眼,“是,怕你不记得我了,提醒你一下。”


    初霁动了动手指,“你长得好,不至于忘。”


    语气神态就像夸家里养的一只鸟,但这样的鸟可能还有十几只。


    君雪衣一时恨得牙痒。


    杀了他,他都没成为对方心魔,若不是寒池下的冰藕激发了他给对方戴的铃铛,他连那一缕意识都无法传过去。


    依靠对方的幻想和冰藕,他可以以心魔的身份待在对方身边,结果这人转头就给他下了魂咒。


    这具冰藕做的身体,他只能进去,哪怕日后融合也不能操控。


    若是这样跟在对方身边,放任对方玩,他估计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再送出去几根红线。


    君雪衣面无表情问:“我要是长得不好,你就忘了?”


    初霁反驳:“怎么可能。”


    长得不好他根本记不住,都没记住谈何忘了。


    小魔主见过千奇百怪的人和兽,对于样貌这一块说不上脸盲但也难记,坐了一早上的飞舟他都没把除了临蕴和临旭以外的人记全。


    君雪衣显然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他嘲讽,“戴着面具你就记得住。”


    纪家兄弟也是一次就记住了。


    初霁想起当初他之所以给对方系上姻缘红线是对方问他,如果对方抓到君雪衣该如何联系他,他才给系上的。


    后来一路和君雪衣相处,他也忘了去关注对方在没在不落山脉。


    不过不需要了,红线一旦系上无法解开,他当初系上的时候也没想过解开,但此时此刻他人在仙门,他还没玩够。


    要不,勉强补偿一下吧。


    他望着人,“你说吧,想要什么。”


    “你。”君雪衣快速道。


    初霁歪头,“我的什么?”


    君雪衣盯着人看了半晌才道:“你问这个什么意思,补偿我?”


    对方一身红衣,像是早上的太阳似的,他要什么,他只要他,对方杀他的时候那么漂亮,那么傲气,生气起来像是开得极艳的红山茶。


    没什么比这个人更令他有欲望了。


    否则好不容易被杀死,他挣扎爬出来做什么。


    初霁思考了会儿,“或者委屈你砍了这根手指,我给你找灵药让它重新长起来,保证和这根手指一样。”


    君雪衣周身气质一凛,嘴角微微向下,“你要解开这根红线?”


    初霁:“是啊。”


    这不是补偿对方吗,他现在没有灵石,只能先解开红线,等他有时间回去拿了再给,或者帮对方杀个人吧。


    反正来都来了,他问:“你想杀谁?我帮你。”


    “不可能,你当初自己系上来的,哪这么容易解开。”君雪衣冷硬如铁道。


    两人的话同时响起。


    初霁一头雾水,不要求解开刚才故意露出来干什么?露出来就真的只为看看他有没有忘了这张脸?


    君雪衣立刻反应过来,“你是想兑现当初答应我的条件?”


    当初初霁答应他,他若是帮对方杀了他自己,就答应他一个条件。


    初霁眨眼,也行,虽然过程不太一样,但君雪衣被他杀了他高兴,“你说,杀谁,或是灭哪家门。”


    君雪衣手指动了动,最终只是直勾勾看着人道:“秘境里和我组队。”


    “不行。”


    “不行。”


    几道声音响起,君雪衣抬眼一看,全是临水宗的人。


    临蕴和临旭之前一直没出声,听两人谈了这么多瞬间意识到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两人互看一眼,小弟还小,懵懂到连姻缘红线代表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君雪衣的错。


    不然以君雪衣的修为,若是不想还能被初霁强行系上这根红线吗。


    临旭将初霁拉到身后护着。


    临蕴疏离开口,“君少侠,清风派在那边,不送。”


    被点到的清风派十几个弟子也迷茫看着这边,虽然人是和他们一起来的,但对方居然是他们小师弟君雪衣?这不是昨天掌门领回来的走后门的关系户吗?


    还有,不是说这少年被他们小师弟负心吗?


    到底是谁负了谁?


    连让他们小师弟砍手指的话都说出来了。


    君雪衣盯着初霁,他知道初霁会同意的。


    小少主言出必行。


    初霁只思考了不到一息,不管对方假冒君雪衣是何目的,人在眼皮底下最安全,他道:“这次历练你加入我们临水宗。”


    “不行!”


    “不行!”


    这次说话的是清风派众人了。


    君雪衣只是微微往旁边移了两步,在临水宗一众人防备的目光里淡淡地道:“临水宗君雪衣,幸会。”——


    作者有话说:最近更新不稳定,抽个奖吧[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30章 遇见比君雪衣好看的?


    进入秘境的一路上众人安静得如同吃了哑药一般, 只有君雪衣的声音在响起。


    “你的剑呢?”


    “在这,怎么了?”


    “给你绑个剑穗。”


    “我不要。”


    “那你就是负心人。”


    “?”


    初霁莫名其妙就成了负心人,他看着君雪衣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 他怀疑这人是来报复他的。


    对方现在能假扮成君雪衣, 肯定之前和君雪衣就有交情。


    不然怎么没人怀疑啊。


    他环顾一周, 对上了好几个偷看这里的人, 打量着他还有他旁边的人。


    这些人也就算了,怎么清风派的人也用一副陌生的眼神看着他身旁人。


    这人装得不像?他觉得很像啊。


    清风派的几个弟子对上初霁的目光, 瞬间收了回去。


    别看他们,他们一年和君雪衣说话的字数都没有现在对方主动和初霁说得多, 他们也怀疑这个君雪衣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虽是同门师兄弟, 但他们对君雪衣并不了解, 甚至没见过君雪衣的长相。


    门派里只有掌门和几个长老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不过修为对得上。


    从清风派到陵易秘境的这一路上对方都没显露过修为,还是刚刚用了灵力他们才观到对方修为,这个年纪有这个修为, 他们知道的人只有君雪衣了。


    清风派距离陵易秘境较远, 从清风派过来需要的时间比临水宗还要多一倍, 一路上他们和君雪衣也没说过两句话。


    有人恍惚,以前君雪衣是这个声音吗?


    但一行人都没人和君雪衣接触过, 一时判断不出来。


    不过不管声音如何,反正君雪衣对他们不是这样的, 他们也没权力怀疑, 对方是大长老亲自送上飞舟的。


    上飞舟之时,大长老还在叮嘱对方一路小心,千万别又像上次一样出事,有什么事学会让他们帮忙,若遇见解决不了的事, 记得用传讯符找长老或者掌门。


    这才让他们认定没表明身份的君雪衣是走后门的。


    对方这次怎么不戴面具了?


    君雪衣原来长这样。


    那些说君雪衣丑才戴面具的人该睁大眼好好看看了。


    初霁睁大眼好好看了。


    他不仅看,他还上手捏人脸。


    君雪衣稍微弯了腰,没什么表情任由初霁捏他脸。


    初霁捏了一把,也没发现什么人皮面具,对方第一次见就是这张脸了,应该不存在换人的情况,姻缘红线也是对的。


    那对方是怎么冒充君雪衣的?


    他收回手,捏脸的手换成捏对方手腕,一缕灵力探入对方体内。


    瞬间犹如进到了缠丝洞。


    他的灵力盘旋在对方体内,瞬间壮大不少,收都收不回来。


    初霁瞬间不淡定了,他回灵力很难的。


    现在的灵力是用一点少一点,他身上的天才地宝差不多用完了,这一缕灵力也很重要。


    他瞪着人,“松开。”


    君雪衣瞥了眼对方捏着他手腕的手,“我松?”


    初霁一噎,悄然用自己灵力去探别人内体还被对方灵力吸在对方体内拿不出来,听上去好像是他的错。


    但他怎么会错呢。


    初霁人生字典里就没有错这个字,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理直气壮道:“你体内的灵力,松开。”


    君雪衣莫名笑了一声,反手抓住初霁的手,将自己灵力往对方体内灌。


    初霁:“!”


    他不可置信望着人。


    等等!


    怎么对方的灵力也能给他用?


    而且和之前君雪衣的灵力效果一样!


    若说之前君雪衣极寒的灵力是灌入填补水髓,现在这人的灵力就是消融水髓。


    这人的灵力在帮他直接炼化!


    这可比他自己炼化快多了。


    君雪衣意味不明道:“还松吗?”


    初霁:“”


    不松了,他反手握着。


    后面的临旭看着,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缝。


    这还是君雪衣吗?


    怕不是假扮的?


    君雪衣那拒人于千里,巴不得所有人都死了才好的气质呢?


    临蕴想说什么,可也知道初霁只是看着还小,人却很有主意,她是二姐,是亲人,就更该支持初霁,她挑剔看着君雪衣。


    修为上是奇才,为人处世听临旭说起很是不耐,做什么都恹恹的没精神。


    现在看来和这人和临旭说起的有很大不同。


    刚刚进队时人也礼貌。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她开口,“小弟,地点到了,我们要分成两队,我和你大哥一人带一队,你跟哪队走?我带的这对弟子要去南边,你大哥要去北边。”


    秘境只开一个月,分开最好,能得到最大的机遇。


    一起走反而浪费了这一个月。


    君雪衣低声:“我们去西角,那里有魔魇石。”


    西边一直没有弟子去,就是因为西边魔气重。


    仙门的秘境大部分都混杂了魔气,修仙之人容易被影响皆敬而远之。


    初霁听见魔魇石,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魔魇石是好东西啊,魔宫里都没有多少,能够助他快速恢复魔气,只要魔气还在,他便能利用魔气恢复灵力。


    但他因为有一半血脉不是魔,无法像熊群那样储存魔气。


    初霁转头对临蕴道:“二姐,我们去西边。”


    临蕴不太赞同,因为魔气存在导致无人踏足去探过,各种妖兽层出不穷,都是他们没见过的。


    很危险,她带了初霁出来,就要带着人安全回去。


    况且,这里面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君雪衣了。


    相较于初霁,君雪衣这个人复杂多了。


    初霁是怎么和对方遇上的,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不敢将弟弟交给这样的人。


    君雪衣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叠传送符递给初霁,随后道:“临蕴师姐放心,见势不对我们就回来,毕竟您不能护他一辈子,他很厉害,有自己的判断。”


    临蕴眸光一动,这么多传送符,清风派是下了血本吗?


    传送符涉及空间,是符修最难完成的一种符咒,价格格外昂贵。


    临旭看着初霁,对方此刻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眼睛一转仿佛就会有个坏主意涌上心头似的。


    他道:“小弟过来,哥问你一件事,问完了我们也不拦着你和他去西边。”


    初霁盯着临旭看了好一会儿,在临旭逐渐眯起的眼睛里慢慢扬起一个笑,依依不舍将手从旁边人手里挣脱出来,这人体内的灵力和君雪衣不同,修行的功法也不同,但对他有着同样好的效果。


    君雪衣也没强制拉着人。


    只要他对初霁有用,不担心人不回来。


    初霁跟着临旭到了一边。


    临旭开门见山问:“你喜欢他?”


    初霁被问懵了,“?”


    等他反应过来这四个字的意思觉得自己还是没明白,他问:“喜欢谁?”


    临旭:“?”


    他隐晦看了眼那边的君雪衣,瞬间惊了一下,君雪衣站在那里,就像鬼


    他猛的摇了摇头,错觉吧。


    刚刚站在初霁旁边不是活气满满吗?


    他再看了一眼,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了,薄薄的眼皮轻掀,无波无澜望着他。


    仿佛他不是个活人


    对方此刻盯着初霁像个鬼就算了,对方看他们的眼神居然也像看死人的眼神。


    以前君雪衣有这么傲吗?


    之前都戴着面具,他和君雪衣像现在这样接触的机会压根没有,除了这一次,他见到君雪衣的时候对方身上总萦绕着一股淡淡死感和烦躁。


    他沉思不到一秒,被初霁重重拍了一下。


    对上初霁疑问的目光,他快速道:“君雪衣啊,你喜欢他吗?”


    初霁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余光瞧见身后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幻影,瞬间看向临旭的眼神都带上了打量,“谁喜欢他?你别恶心我,我厌恶他,恨死他了。”


    临旭:“!”


    他被初霁的态度吓一跳,“你不喜欢他?厌恶他?恨他?那你还和他结姻缘红线?”


    初霁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临旭说的是贾鸣,他想起一件事,他刚刚让对方说真名,对方没回答他,反而是在众人面前冒领了君雪衣的身份。


    “他长得好。”初霁无辜和临旭对视,说了实话。


    若不是长得好,他第一次见面根本不会和对方谈条件。


    临旭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结果,当年魔主也长得好,否则也不会被他姑姑看中,“还有呢?”


    说点不那么显而易见的,临家人不知道的,以及讨厌加恨却要绑定姻缘红线的理由。


    初霁认真想了想,道:“他的灵力好用,我吸他的灵力比自己修炼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临旭轻微挑眉,“哦?”


    他见过君雪衣出剑冰封了整个比武台,极致寒性心法,对初霁来说确实是大补。


    “还有呢?”他紧紧望着初霁,不错过对方每一个表情。


    初霁静静望着临旭,“还要有吗?”


    这不就够了吗?


    长得好,有用,还要什么啊?


    临旭:“”


    他有点抓狂,“就因为长得好你就和他牵红线?”


    初霁轻轻吸气,想问不行吗?


    临旭突然发现了一个点,他们都觉得初霁单纯乖巧,可有些人白到一定地步就黑了。


    “你还和谁牵过红线?”


    这个好回答,初霁:“没了,就他,我也不是谁都觉得长得好的。”


    临旭:“如果有下一个长得比他好的人你怎么办?”


    初霁听着临旭这句话仿佛他一定要做点什么似的。


    不能纯看吗,如果不能的话,他兴奋道:“抢回来。”


    魔宫里就该放这样好看的人,看见了心情都能好很多,他发散思维,光是抢似乎配不上他小魔主的名声,他继续道:“我给他建个宫殿,关起来,天天只有我看得见。”


    临旭:“”


    初霁身后的幻影眼底的神采闪过,又在下一刻灭掉。


    他没注意到,这个幻影跟着他,他都习惯了。


    君雪衣站在临蕴前面,唇角向下压了一个度。


    遇见比他好看的人建个宫殿关起来吗。


    办法很好——


    作者有话说:晚点还有一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